鄭玉超
宋時的澠池就是個充滿神奇的地方。這不,城門即將關(guān)上那一刻,一球徑直滾入城門,守門士兵嚇了一跳。
士兵甲驚叫:“妖怪!”
只見球舒展身形,站立起來,腰懸長劍,足有六尺。咧嘴嘎嘎笑,叫人脖頸發(fā)涼。脖后趴個肉球,一顫一顫,瞧著瘆得慌。
那球向兩個士兵抱拳,說聲“謝了”,轉(zhuǎn)身狂奔,眨眼沒了蹤影。
士兵乙擰了下腿,疼得齜牙咧嘴,這才驚慌:“是妖人!”
澠池來了妖人的消息,很快傳遍大街小巷,擾得人心惶惶。守城官兵加強巡邏,卻未發(fā)現(xiàn)一絲蹤跡。
第二天,見呂府門前斜臥一人,腰懸劍,脖趴球。呂府仆人呂安笑著解釋:“我們呂家20年前走丟的三少爺……三少回來了。”
這無異于天大丑聞:呂府當年丟的嬰兒竟是怪物。此事一時成了澠池頭牌新聞,人們哪天不聊聊,便感覺這世界索然無味了。
不過,澠池人更感興趣的是三少脖上的肉球。那天,有個膽大的靠近想摸肉球,誰知,三少一個滾身,躲開了。見三少并不惱,又有幾個年輕人圍住,競相欲摸,只見他縮成一團,滋溜滾出人群。眾人去追,三少身體彈起,拔足飛奔,轉(zhuǎn)眼不見。
呂安“呸”了一口道:“這妖性!”
澠池身手最快的要數(shù)南門快刀馬五爺,活到六十多,從沒遇過對手。有好事的煽風點火,馬五爺一點就炸:“居然還有摸不著的球貨!”
傍晚時分,聽說三少回府,馬五爺早急不可耐。呂安一見來戲,忙將三少領(lǐng)出府。馬五爺一見,晃動身形,“得罪了”剛出口,人已近前。
三少倏地一縮身,復成圓球,滋溜滾動。馬五爺何許人也,腳尖一點,逼將過去。這時,呂府門前圍了很多人,盼著摸球好戲。
哪承想,馬五爺再快,卻也近身不得。他臉如赤布,拔出快刀,劈頭就砍。那三少滾動躲過,挺身而立,抽劍在手。幾招過后,馬五爺顯然占了上風,右手持刀壓住三少長劍,左手隨身而動,又去摸那肉球。眾人大聲喝彩。
忽然,有人結(jié)結(jié)巴巴喊道:“兩個……兩個妖人……三少!”
起初,大家以為自個看花了眼,見有人喊,才知真事,三少真的雙頭雙劍、四臂四手。
馬五爺瞬間臉色大變,驚叫一聲,刀脫手墜地。再看三少,分明還是那個背上趴著肉球的三少,嘎嘎笑著,將劍插入劍鞘。馬五爺雙目緊閉,跌倒塵埃。被人拍醒后,他驚叫著:“鬼,鬼……”竟瘋癲了。
打那以后,人們私下傳講三少精通妖術(shù),再不敢挑釁。好在澠池人對一件事的好奇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轉(zhuǎn)而搜羅其它奇聞異事去了。就在人們?yōu)檠錾卮逋诔鲆粋€彩陶古碗是男人所用還是女人所用爭得不可開交時,澠池忽然接二連三出現(xiàn)系列盜竊案,大到澠池縣衙、小到百姓人家,頻頻失竊。有人瞧見是一黑衣雙頭人所為。衙役束手無策,便疑心三少作案,突查呂府,一無所獲。數(shù)日后一天深夜,一黑衣人不知被誰縛至縣衙門前,身邊還丟了一個假頭。從此,竊案再沒有發(fā)生。人們漸漸忘了三少。直到西夏國野利旺榮掛帥,率大兵進犯,將澠池圍得水潑不透,苦無退兵之策時,人們才再次想起三少。
西夏先鋒官乃景宗李元昊侄兒李騫,是員猛將,胯下汗血寶馬,左手持一銅錘,足有百十來斤。澠池知縣謝平忙召眾官商議,聽聞三少武藝超群,遂擢其為偏將,出城應(yīng)戰(zhàn)。李騫見三少徒步出城,本就怪異,近前瞧見背上之物,更為驚詫。說得遲那時快,三少縮身成球,滋溜滾近,李騫揮錘擊打,三少飄然挺身,揮劍去擋。對壘兩軍齊聲吶喊。
難解難分時,怪相再現(xiàn):三少多出一頭,新增雙手。那多出的右手持柄長劍,和原劍合二為一,氣貫長虹。李騫驚悚不已,三少多出的左手劈空劃下,來奪銅錘。李騫猝不及防,銅錘易手,頭也落地。士兵們個個張大嘴巴,忘了吶喊。再看,三少復原如初。又出五將,盡被斬殺。野利旺榮親自來戰(zhàn),知那肉球作祟,持戟便刺。三少怪頭又現(xiàn),向其歪嘴眨眼。這還不算,三少新增雙手,一手持劍,一手奪戟,幸好對方躲閃迅速,否則也有性命之虞。西夏連折數(shù)將,只好退兵。
澠池人終于可以休養(yǎng)生息了。又過十余年,三少溘然長逝。收殮時見其肉球邊上有縫,撥開后赫然藏一縮小版三少,一手握劍,一手托腮。
如今醫(yī)學不難解釋:雙胞胎受精卵在發(fā)育過程中出現(xiàn)問題,形成特殊連體人??赡菚r人們不懂,三少出生那晚,接生婆嚇了半死,家人連夜將三少棄于城外。說來也巧,被一高僧碰見,撿去撫養(yǎng),授其武藝,成人后叫他認祖歸宗。
據(jù)說,17世紀40年代初,有人郊外耕田犁起一碑,上書:呂氏雙雄之墓。繼續(xù)下挖,見一石棺,內(nèi)有兩頭四臂、腿骨兩根??磥恚瑯O有可能是當年三少的墓了。
當然,他的傳奇故事對于神奇的澠池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