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霖 王建華,2
(1. 南京師范大學 教育科學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7;2. 南京師范大學 立德樹人協同創(chuàng)新中心,江蘇 南京 210097)
建設世界一流大學,資金、制度、外部環(huán)境等都十分重要,但大學的發(fā)展僅依靠外力是不夠的。大學的卓越離不開大學校長的勵精圖治。 當前,我國正在積極推進“雙一流”建設,建設一流大學需要一流的大學校長。 為充分調動高等學校領導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促進高等學校辦出特色爭創(chuàng)一流,2017 年,中共中央組織部和教育部共同印發(fā)了《高等學校領導人員管理暫行辦法的通知》,指出要按照社會主義政治家、教育家的目標要求,建設一支高素質領導人員隊伍[1]。 建設專業(yè)化校長隊伍也是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促進高等教育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大學校長研究是高等教育研究的重要領域。從1986 年開始,為了解美國大學校長群體特征,美國教育理事會已對美國大學校長展開了八次大規(guī)模調查。 我國學術界也陸續(xù)展開了大學校長群體特征的研究。 較早時期,牛維麟[2]從辦學理念、任職期限、校長角色等維度概述了少數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的特征。 藍勁松[3]對23 位美國著名校長的教育背景與工作背景進行了調查,發(fā)現美國大學校長多來源于學校外部;不同類型的學校校長學科背景不同;公立大學校長有多個機構工作的經歷。 李立國和張瑞雪[4]從自然特征、教育背景、職業(yè)背景、工作特征等方面對中美大學校長的特征進行了比較分析,發(fā)現與美國校長群體相比,我國“211”工程大學校長主要以男性為主,大多來自理工類學科,校長多從學校內部推選。 近幾年,我國學者對美國大學校長群體特征的研究較多。 姜朝暉等[5]的研究表明,美國大學校長以人文社科背景的學術精英為主,校長晉升路徑具有開放性,校長遴選強調發(fā)揮市場的作用,大學校長重視大學經費的籌措。 這些研究成果對我國遴選校長或校長職業(yè)發(fā)展具有可資借鑒的實踐價值。 可以看出已有研究多為美國校長群體特征研究、中美校長群體特征比較研究和大學校長學術背景、教育背景等單方面群體特征研究,涉及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特征的研究比較少,且存在樣本較少、代表性不足等問題。 本文以2020 年軟科世界大學學術排名前100 的大學校長為樣本,描述和分析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的特征,并與我國42 所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特征進行比較,基于差異提出相關啟示與建議。
目前,全球比較權威的四大學術機構排名包括英國QS 世界大學排名、英國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排名、美國U.S.news 世界大學排名和中國軟科世界大學學術排名。 軟科世界大學學術排名以評價方法客觀、透明和穩(wěn)定著稱。 本研究選取了進入2020 年軟科世界大學學術排名前100 的大學校長為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樣本,其中有5 所大學(魯汶大學、哥本哈根大學、索邦大學、慕尼黑大學、悉尼大學)校長的信息不完整,因此實際樣本為95 所大學。 2015 年,我國正式啟動“雙一流”建設,其中世界一流大學建設高校42 所(A 類36 所,B 類6 所)。 為與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特征進行對比,本研究選取了我國42所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為樣本。
根據所得數據的基本特征,本研究將校長信息細分為性別、年齡、學歷、學科背景、任前職業(yè)、是否有跨校工作經歷、是否有跨組織工作經歷、所獲榮譽、是否本校畢業(yè)等具體可統(tǒng)計的變量。 然后從基本信息、教育背景、學術成就、職業(yè)生涯、職業(yè)定位與履職實踐等5 個維度進行統(tǒng)計描述和分析,以此來反映世界一流大學校長與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特征的異同。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信息主要來自學校官網關于校長的傳記描述,部分不完整的校長信息通過維基百科上的校長資料進行了補充。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資料因學校官方網站的信息不完整,因此主要來自于百度百科,但為確保準確性也與學校官網關于校長的基本信息進行了核對。 統(tǒng)計時間截止到2021 年7 月14 日。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特征是世界一流大學領導者面貌的整體反映。 基于對校長傳記描述重要信息的提取和整理,下面主要從基本信息、教育背景、學術成就、職業(yè)生涯、職業(yè)定位與履職實踐等5 個方面對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的基本特征進行描述和分析。
本研究的基本信息包括人口學變量中的性別與年齡。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中男性居多,但女性校長也占據一定的比例,其中男性比例為84%,女性比例為16%。 近年來,有不少世界一流大學開始選擇女性擔任校長。 歐美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中女性數量正在大幅提升,女性領導力在高等教育管理中發(fā)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6]。 校長平均年齡為63.3 歲①。
教育背景主要包括學位層次和學科背景,是大學校長職業(yè)生涯的起點,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一個人的知識結構與能力,也影響大學校長的治校理念與管理舉措。
第一,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學歷層次高、求學地點多元。 據檢索到的信息,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均獲得了博士學位,且本科、碩士、博士就讀高校多為世界一流大學。 此外,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求學地點較為多元,49%的大學校長有跨校求學經歷。近一半的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曾求學于至少兩所不同的大學。 大學校長在不同大學的求學經歷能使其受到不同的教育理念浸染,體驗不同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最終成為其教育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二,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的學科背景以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為主。 從最后學位類別來看,大學校長主要來自以下學科:理學(38%)、法學(19%)、工學(16%)、醫(yī)學(12%)、教育學(3%)、文學(3%)、經濟學(3%)、管理學(2%)、哲學(2%)、農學(1%)、藝術學(1%)。 整體上,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的最高學位學科領域多為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人文學科比例相對較低。 值得注意的是,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絕大多數大學校長是由人文學者擔任。 當前多數國家的研究經費都傾向于自然科學研究,科學技術在研究領域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大學生對經濟學、商學等學科的需求度已超過語言類等人文學科,大學校長的學術背景反映了這些變化[7]32。
第三,近1/3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具有跨學科背景。 跨學科背景使人的知識體系更加完整,有利于校長判斷各項復雜事務。 31%的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具有跨學科背景,如普林斯頓大學校長C.L.Eisgruber 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了物理學學士學位,轉而在牛津大學攻讀政治學碩士學位,最后在芝加哥大學獲得法學博士學位;斯坦福大學校長M.T.Lavigne 有物理學、哲學、生理學等學科背景。 他們兼具理性思維與人文視野,無論是思維方式還是能力方面,比單學科背景校長更具優(yōu)勢。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多擁有較高學術聲譽,除部分政府官員和商界精英外,均是各自學科領域的學術精英。 68%的世界一流大學校長被稱為某學科領域專家或擁有院士頭銜。 許多世界一流大學校長還是相關學科領域學術協會成員或主席。
校長的職業(yè)生涯呈現了校長職業(yè)發(fā)展路線的動態(tài)過程,下面主要從校長任前職業(yè)、社會兼職經歷、與現任職大學的關系3 個維度進行分析,以反映校長的職業(yè)路徑、其他機構工作經歷和來源。
第一,在任前職業(yè)方面,72%的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在成為大學校長之前有著長時間的任教經歷。 如哈佛大學校長L.S.Bacow 曾在麻省理工學院任教24 年,麥克馬斯特大學校長D.H.Farrar曾在多倫多大學化學系任教26 年,莫斯科國立大學校長V.A.Sadovnichiy 30 多年來一直在力學和數學系教授“數學分析”等核心課程。 還有6 位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曾獲得相關教學成就獎。 如華盛頓大學校長A.M.Cauce 曾被授予杰出教學獎,這是華盛頓大學授予教職員工的最高榮譽;加州大學歐文分校H.Gillman 校長長期以來一直因教學卓越和對學生的奉獻精神而被授予榮譽獎項。這為他們日后如何提高教育教學質量提供了有益經驗。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除了具備豐富的教學經驗,還擁有成熟的管理經驗。 多數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在成為現任大學校長之前,曾擔任校長、副校長、教務長、院長、研究所所長或其他管理職務。16%的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曾擔任過其他大學校長,42%的校長曾擔任過臨時校長、副校長或教務長,25%的校長曾擔任院長或研究所所長。 此外,還有14%的校長曾是政府官員、商人、作家、法官等。 這說明,只要能力突出,其他社會組織的優(yōu)秀人才也有可能成為校長。
第二,在社會兼職經歷方面,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在任職以前或任職期間,部分校長會擔任非營利組織、商業(yè)公司或其他公共機構的高級顧問?!按髮W校長從事有意義的社會兼職,有利于協調大學與政府、企業(yè)和其他社會組織的關系,為大學創(chuàng)造良好的外部發(fā)展環(huán)境?!保?]
第三,在與現任職大學的關系方面,大多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產生于學校外部,而不是直接從校內提拔。 45%的大學校長與現任職大學存在一定關系,他們或曾經在此求學,或擔任教職和管理人員。 但77%的大學校長在擔任現任大學校長前曾在其他大學、政府機構、科研中心、商業(yè)公司等擔任領導職務。 由此可見,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有著豐富的跨校、跨機構工作經歷。 這為他們領導和管理大學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的工作職責主要包括財務、戰(zhàn)略規(guī)劃、組建團隊、教育改革、人事管理、處理內外部關系等,從校長的職業(yè)定位和履職實踐看,大多數校長是職業(yè)化教育家型校長。
第一,在職業(yè)定位上,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多為專業(yè)化、職業(yè)化校長。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憑借豐富的教學經驗、大學管理經驗以及校外機構就職經歷,對高等教育形成了與時俱進的獨特見解。他們深諳如何籌措資金、如何打造一流教師團隊和科研團隊、如何處理好大學與政府、產業(yè)界、社區(qū)、校友的關系、如何保護學術自由、如何激勵科研創(chuàng)新、如何保障學生權益、如何提升大學聲譽等。 他們對高等教育事業(yè)懷著敬畏和信仰。 大部分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在成為校長之后,便開始轉換學術領域,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大學領導和管理中,積極參與各種與大學發(fā)展密切相關的非學術活動,如與政府、商界、社區(qū)、校友“打交道”,甚至投入高等教育研究,并獲得與高等教育領導和管理相關的榮譽,甚至教育家稱號。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中有11 位校長曾因有效治理大學而獲得相關榮譽。 如哥倫比亞大學校長L.C.Bollinger 因其對大學的有效領導,獲得C.Kerr 高等教育杰出領導獎②;芝加哥大學校長R.J.Zimmer 因推動文科教育教學而獲得P.Merrill 文學獎③;新加坡國立大學校長陳永財因突出的學術管理能力而獲得新加坡公共行政獎章(金獎)④、耶魯大學授予的W.L.Cross 勛章⑤;莫納什大學校長M.E.Gardner 被授予澳大利亞勛章⑥,以表彰她通過領導和咨詢角色以及作為教育的支持者為社會提供的杰出服務。 由此可見,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大多是專業(yè)化、職業(yè)化校長。 他們遵循高等教育規(guī)律,從專業(yè)角度對大學進行管理,以治校為業(yè),全身心投入高等教育管理事業(yè)中,即便這意味著可能要放棄學術研究。 對于他們而言,治理大學不純粹是一份職業(yè),更可能是一份崇高的事業(yè)。
第二,在履職實踐過程中,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具有堅決的執(zhí)行力與革新的魄力。 由部分大學校長的履職實踐可知,他們對大學的未來發(fā)展有著清晰的定位,并致力于改造大學,積極將教育理念付諸實踐。 處在全球數字化與信息經濟時代,麻省理工學院校長L.R.Reif 重點發(fā)展在線學習,促使麻省理工學院課堂迅速采用混合學習模式;他成立新學院,積極推進人工智能跨學科研究,開發(fā)機器學習技術;他還擁護麻省理工學院一直以來以基礎學科、跨學科和以問題為中心的研究導向,并為之提供各方面保障;他還繼續(xù)擴大創(chuàng)業(yè)生態(tài)系統(tǒng),使其成為企業(yè)創(chuàng)新的“引擎”,為企業(yè)的技術提供支持,為學生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提供指導。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校長R.J.Daniels 為提高研究生教育質量,開展了系列博士教育改革,系統(tǒng)地收集并公開傳播博士教育項目績效數據,創(chuàng)建第一個負責評估和支持博士教育的全校董事會;他倡導創(chuàng)業(yè),新建4 個創(chuàng)新中心支持創(chuàng)業(yè)活動,這些中心成為發(fā)現轉化新技術的孵化空間;為支持跨學科研究,他從世界各地招募50 名學者,并在大學2 個或2 個以上的部門舉行聯合任命,達到了預期效果。 多倫多大學校長M.Gertler 致力于推進大學發(fā)展的3 個優(yōu)先事項,它們分別是充分利用城市位置,實現大學與城市的互利;加強和深化重要的國際伙伴關系;重塑本科教育。 這些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不僅有著獨特的教育理念和個性化辦學思想,以前瞻性視野謀劃學校的未來愿景,還有著堅決的執(zhí)行力與革新的魄力。 他們?yōu)閷崿F既定目標,輪番籌措資金,爭取政府、社會的支持,積極推行新項目,除舊布新,從而提升大學教育、科研水平與社會服務能力,不斷吸引優(yōu)秀學者、學生前往,引領大學不斷超越既有水平。
綜上所述,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在任職前,都獲得了博士學位,教學經驗豐富,多擁有跨學科背景,還具備跨校、跨機構管理經驗。 在任職期間,角色定位清晰,以治校為業(yè),具有個性化辦學思想,還積極進行創(chuàng)造性教育實踐,領導和管理才能出眾。 清晰的職業(yè)定位與反復的履職實踐使他們逐漸成為職業(yè)化教育家型校長。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性別極不平衡,男性比例高達95%,僅兩名女性校長。 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在我國大學內部管理結構中,黨委領導的性別比例比校長性別比例更加均衡,女性比例稍多一些[9]。 這或許是促進治理架構多元化,發(fā)揮女性領導力作用的一種方式。 校長平均年齡為58.8 歲,與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相比更顯年輕化。
第一,在學位層次方面,與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相同,中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均獲得世界一流大學或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博士學位。足以印證擁有高水平大學博士學位是成為一流大學校長的前提。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62%的校長本科、碩士、博士均就讀于一所大學,這不利于校長形成開闊的視野。
第二,在學科背景方面,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學科背景以理工科為主,人文社會學科占比較低。 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主要來自以下學科:工學(50%)、理學(33%)、經濟學(7%)、教育學(2%)、醫(yī)學(2%)、法學(2%)、農學(2%)。 可以看出,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學科背景較不均衡。 究其原因,首先,當前我國不管是經濟還是教育都處于高速發(fā)展期,對科學技術人才需求量大。 國外也經歷了這樣的發(fā)展階段,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校長群體中工程師比例曾高達64%,但近些年越來越多人文社會科學學者在頂尖大學擔任校長[7]58。 其次,我國注重校長的象征性身份,校長大多具備學者頭銜,如院士[10]。這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合法化是大學校長諸多角色之一,校長的權威可以為組織贏得社會的認可和尊重[11]。 就跨學科背景而言,擁有跨學科背景的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占比較低,僅5%(2位)的大學校長擁有跨學科背景。 重慶大學張宗益校長在重慶大學獲得了工學博士學位,隨后在英國獲得了經濟學博士學位。 中央民族大學郭廣生校長先后獲得理學學士、碩士及工學博士學位。
第三,在留學或訪學經歷方面,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大多具有海外學習經歷,國際視野較為開闊。 57%的校長有留學或訪學經歷,其中6 位校長獲得了國外博士學位(其中兩位是中外聯合培養(yǎng)博士),18 位校長有海外訪學經歷。 國際化是全球高等教育發(fā)展的大趨勢。 海外學習經歷有利于大學校長形成兼容并包的治校理念,博采眾長,推動大學經營與管理的國際化,有效應對國際化的機遇與挑戰(zhàn)。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大多擁有我國最高學術稱號,是中國的頂尖學者。 64%的大學校長擁有中國兩院院士頭銜,其中12 位校長擁有中國科學院院士頭銜,15 位校長擁有中國工程院院士頭銜。 在我國,最頂尖的學者更可能成為校長。與我國不同,許多世界一流大學培養(yǎng)了諸多諾貝爾獎以及其他國際權威獎項獲得者,但這些學者很少成為大學校長。
第一,在任前職方面,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幾乎全部來自高教系統(tǒng)內部,大多數校長具有大學管理經驗。 26%的校長曾擔任過其他大學校長,64%的校長曾擔任過副校長,還有少部分校長曾分別擔任過院長、研究所所長等職務。 這符合大學的組織特性,擁有高校研究和管理經驗的校長,能更好地理解大學文化和運行規(guī)律,更能理解學者的學術生活,并為之創(chuàng)設濃厚的學術氛圍和寬松的創(chuàng)新環(huán)境。
第二,在與現任職大學的關系方面,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的一個突出特征是,大多數校長來自本校。 38%的校長是從本校副校長升至校長,其中19%的校長甚至從本科開始就在所任職的大學,也就說這些校長很少有或幾乎沒有在其他高校工作的經驗,更沒有跨組織管理經驗。從本校選拔校長有熟悉本校管理事務和發(fā)展特色的優(yōu)勢,但也容易使校長視野狹窄,難以突破學校的傳統(tǒng),進行開創(chuàng)性改革和創(chuàng)新。 跨機構工作經驗可以幫助校長了解其他組織的運行機制,融合相關管理經驗,有助于理解和突破一些管理難題。
第三,在學術兼職方面,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學術兼職比例較高。 “985”高校校長有學術兼職的占比為89.5%,38 位校長繼續(xù)承擔著教學任務[12]。 有研究表明,于管理者而言,隨著管理進程的推進,對領導管理能力的需求有大幅增長,而對于校長本身專業(yè)技能的需求有明顯的降低[13]37。 這說明校長任職期間進行大量學術研究,并不一定會對有效治理大學產生正面影響。
第一,在職業(yè)定位上,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大多數存在多重角色沖突的困擾,并非職業(yè)化校長。 大多數校長仍繼續(xù)從事著學術研究,擔任教學工作。 他們擔任著一些非校長職位所需要的附加性角色,角色之間構成了沖突與矛盾。 大學校長的角色困擾可以概括為:“教育家的使命,政治家的要求;代表者的身份,服從者的選擇;領導人的職責,學術人的念想”。[14]
第二,在履職實踐過程中,我國僅少數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曾公開提出鮮明的教育理念。 據檢索到的信息,我國校長的個人簡介中,主要成就包括科研成就、人才培養(yǎng)和榮譽表彰三個方面,人才培養(yǎng)一欄主要涉及高校建設與教育理念。 其中7 位校長曾通過高校建設成果展示、就職演講、校長寄語、發(fā)表文章等方式,就本大學治校理念與建設實踐進行闡釋。 如清華大學校長邱勇認為,高校的立身之本在于立德樹人。 清華大學正在持續(xù)推進教育教學改革,探索新型人才培養(yǎng)模式、重構人才培養(yǎng)方案、展開招生制度改革。 武漢大學校長竇賢康提出了新的人才工作理念,變被動為主動,把“鳳凰”引進來,把武漢大學打造成高端人才聚集地。 2017 年被武漢大學定位為“人才強校年”,加大海外招聘、舉辦國際交叉學科論壇、搭建高端科研平臺,取得了良好成效。 大學校長最重要的職責是加強學校頂層設計,大學校長應該是大學精神與思想的化身。 但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在這方面還存在不足,83%的校長在主要成就方面僅涉及個人學術科研成就。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自主性較弱,受到外部力量的限制。 “我國39.5%校長認為投入精力最多的工作是爭取政府支持,一半以上校長認為工作壓力主要來源于政府部門?!保?5]18這反映出我國大學校長對政府的依賴性較強。 此外,目前我國高校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這是一種集體領導制度,個人的權力會受到一定弱化和限制[16]。 A.H.Goodall[7]15的研究表明,倘若治理機制恰當,要成為成功的領導者,校長必須要掌握權力。 管理者傾向維持組織的穩(wěn)定性,領導者擁有直接決策權和執(zhí)行權,傾向于組織的革新。由于權力弱化,我國大學校長更多是管理者而不是領導者,踐行教育理念和辦學思想的過程中會受到諸多限制。
第一,極少數校長來自教育學科。 美國大學校長的學科背景(教育學或高等教育學41.1%、社會科學14.2%、人文科學11.3%)并不能代表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的學科背景[15]17。 無論是世界一流大學還是中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擁有教育學科背景的校長非常少。 世界一流大學中僅耶魯大學、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華盛頓大學校長擁有心理學博士學位,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僅北京師范大學校長董奇擁有心理學博士學位。
第二,全部擁有博士學位,大多是學術成績斐然的學者。 無論是世界一流大學還是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全部都獲得了高水平大學的博士學位,大多是各自學科領域的學術精英。 由學者擔任校長是由大學組織性質與運行邏輯所決定的。 大學校長的學術成就會提升其地位的合法性,更加權威,從而擴展了領導者的權力范圍。 長期從事科研工作會影響一個人的學術價值觀,學者型領導者對大學核心職能具備更加專業(yè)的見解,能為學校制定更出色的戰(zhàn)略;學者型領導決定著大學的品質和學術標準;學者型領導會傳達出學校重視科研的價值導向[7]101。
第一,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以男性為主,女性占比極少。 世界一流大學女性校長比例為16%,而我國僅為5%。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在年齡上更顯年輕化,平均年齡比世界一流大學校長低4.5 歲。
第二,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學科背景較不均衡,主要來自理工科,人文社會學科比例較少。 個人知識結構單一,僅兩位校長具有跨學科背景,多數校長本科、碩士、博士均就讀于一所大學。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學科背景更加多元,知識結構更加完整,受教育地點多元。 他們在各個學科都占據一定的比例,其中29 位校長具有跨學科背景,近一半校長有跨校求學經歷。
第三,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管理經驗稍顯單薄,缺乏跨校、跨組織工作經歷,部分校長沒有跨校、跨機構管理經驗。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擁有更為豐富的管理經驗,多數校長曾就職于3~4 所不同高校,部分校長有在政府、公司、非營利組織、研究中心或其他社會組織任職的經歷。
第四,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來源的開放性與流動性較弱,幾乎全部來自高教系統(tǒng)內部,38%的校長是從本校副校長升至校長。 世界一流大學擇優(yōu)吸納了政界、商界以及其他機構中具備出色領導和管理才能的人才,擴大了校長遴選范圍。 僅少數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是直接從校內推選,校際之間流動頻繁。
第五,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職業(yè)定位不夠明確,存在多重角色沖突,集“本源性角色”與“附加性角色”于一體,多是非職業(yè)化校長。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更多是專業(yè)化、職業(yè)化校長。 他們職業(yè)定位清晰,以治校為業(yè),領導和管理具有權威性與公信力。
第六,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多是傳統(tǒng)學者型校長。 他們在履職實踐中受政府部門力量影響較大,對政府依賴性強,自主行動力弱,實踐中無法深入貫徹治校理念[15]19。 部分校長知識結構單一,缺乏教育情懷與對教育本質的理解。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大多是教育家型校長。 他們善于在教學、科研和管理經驗中去領悟高等教育的本質,投入高等教育研究,形成了科學的教育理念,并積極進行教育實踐。 他們兼顧多方利益相關者需求,形成大學發(fā)展共同愿景,自籌資金,減少大學對政府的依賴,推動大學真正成為社會的中心機構。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與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特征之間之所以具有較大差異,深層原因是各國歷史文化環(huán)境的不同和采取了不盡相同的高等教育管理體制。 政府與大學的關系、大學內部治理結構、校長選拔方式、校長評價考核機制等的不同,最終形成了較大的群體差異。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以男性為主、管理經驗單薄的群體特征與我國歷史文化背景密切相關。 這些校長大多出生于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左右,他們進入大學的年紀恰逢全國剛恢復高考不久。 這一時期,我國女性接受普通高等教育的比例偏低。 1980 年,在校女大學生的比例僅為23.4%,加之當時社會對女性的家庭角色期待大于對其社會角色的期待[17],以及人們對女性學術研究能力和領導管理能力稍弱于男性的刻板印象。 這些原因使得女性在職位晉升上受到一定限制。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缺乏管理經驗則與我國“學而優(yōu)則仕”的文化傳統(tǒng)有一定關系。 通過對資料的分析可以發(fā)現,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多是由國內最頂尖的學者擔任,而世界一流大學中眾多諾貝爾獎獲得者或其他國際權威性獎項獲得者很少擔任校長。 以美國為例,其在全國甚至全球范圍內選聘校長,最終脫穎而出者往往是具備成熟學術組織管理經驗、領導能力突出的候選人。 學術卓越這一標準也重要,但美國大學更注重候選人是否具備領導大學的品質。 我國大多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的晉升路徑則是在學術科研方面取得最高成績之后,“理所當然”和“順理成章”地被任命為大學校長。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主要來自理工科與我國經濟社會發(fā)展所處的階段有關。 據教育部2020 年教育統(tǒng)計數據,無論是碩士研究生畢業(yè)生數量還是博士研究生畢業(yè)生數量,工學的畢業(yè)生數都遙遙領先于其他學科,理學和醫(yī)學也處于優(yōu)勢地位[18]。 這與我國當前經濟社會發(fā)展階段有關。 “十四五”規(guī)劃的出臺預示著我國全面開啟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新征程。 實現核心技術的重大突破是進入創(chuàng)新型國家的前提,但目前我國仍然面臨諸多技術上的“卡脖子”問題??萍甲粤⑹巧鐣l(fā)展的重要支撐,我國急需大批應用型和創(chuàng)新型人才,重視生物醫(yī)藥、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網絡通信等相關理工類學科領域的發(fā)展是國家戰(zhàn)略所需。 政府任命校長以理工類學科背景為主,某種程度上傳達了這樣的信號,回應了國家建設之需,同時希冀高等教育能為我國科技實力大幅躍升、建設成為科技強國發(fā)揮引領性作用。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大多是傳統(tǒng)學者型校長,至今未專業(yè)化、職業(yè)化的原因,與歷史上一段時期我國校長曾普遍同時兼顧學者和校長身份的淵源不無關系。 “雙肩挑”是描述這一現狀的專有詞匯。 過去,我國也曾涌現了一批職業(yè)化教育家型校長。 新中國成立之后出于統(tǒng)戰(zhàn)的需要,政府任命一些黨外知名學者擔任大學校長,由于他們缺乏管理工作的經驗,于是政府又增派一些黨的領導干部擔任黨委書記兼任常務副校長[19]。 這樣一來,實際管理工作主要由常務副校長負責。 因此,學者型校長制度得以發(fā)軔并延續(xù)。2012 年,董奇在就任北京師范大學校長時,做出了“在任期間不申報新課題、不招新研究生、不申報任何教學科研獎、不申報院士”的“四不”承諾。這一承諾引起廣大師生和媒體的關注,也從側面反映出校長依舊兼顧多重身份的現狀,以及人們對提升高校管理水平的期盼。
大學與政府的關系和大學內部的集體治理模式是我國大學校長群體對政府依賴性強、權力弱化和缺乏創(chuàng)造性教育實踐的重要原因。 近些年,為促進政府治理能力現代化,激發(fā)市場主體的活力,我國政府不斷簡政放權,以期早日轉變?yōu)榉招哉?建設成果也取得了良好成效。 但在我國,對大學而言,政府依舊是集“管辦評”于一體。 這是制約高校自主權、校長權力的根本癥結。 此外,我國大學在資金上基本全部依賴于政府,對政府是仰視態(tài)度,自然而然也就全面處于政府的管理之下。 因此,大學校長也容易成為各項政策法規(guī)的“忠實執(zhí)行者”,未能充分發(fā)揮針砭時弊的革新魄力。 大學校長能否自主組建一個團結的高管團隊是其戰(zhàn)略計劃能夠順利推進、革新舉措順利實施的重要前提。 美國大學校長對內具有較大的權力,對一些重要職位具有直接任免權,管理團隊一般是由校長來組建。
電纜的壽命長短,取決于電纜材料質量的優(yōu)劣,更是保證電纜免受更多外力損傷的重要保障條件。因此,在開始敷設電纜的準備工作前,要保證電纜的材料合格。從電力工作的性質來看,在選擇電纜材料時,要注意選擇耐高溫且絕緣性強的電纜材料。選購人員在選擇電纜的過程中,首先要明確材料廠家是否具備質量相關資質,是否符合國家質量標準。此外,在敷設電纜后,還要定期做好維護工作,加強對電纜的定期檢查與測試,防止損壞與老化的現象發(fā)生,降低維修的次數和頻率,以更好地保證我國電力工作的順利開展。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幾乎全部來自高教系統(tǒng)內部,多從大學內部選拔。 這與遴選方式相關。 歐洲國家的大學校長選拔制度與我國存在著明顯差異。 “這些國家?guī)缀跛械拇髮W校長都由全校師生通過直接或間接的方式產生,政府只是履行批準任命手續(xù)?!保?0]遴選過程中遵循公正、公開等原則,具有較為規(guī)范的選拔標準與遴選程序。 美國大學校長遴選則傾向于發(fā)揮市場作用,普遍有“第三方”咨詢機構參與。 通過獵聘公司或專業(yè)咨詢公司,在全球范圍內選聘候選人,擴大了目標群體,使校長來源具有開放性與流動性,有助于遴選出最能勝任校長職位者。 我國大學校長遴選方式主要以政府直接任命為主。 這種方式有其優(yōu)點,即具有較強的組織性和穩(wěn)定性,但這種選拔機制限制了遴選范圍,甚至局限于本校,其他社會精英很難成為候選人[21]。 其次,缺乏規(guī)范的遴選標準與制度化的選拔程序,可能使一些缺乏管理經驗者成功入選[22]。 在發(fā)達國家,大學一般會定期進行績效評估,考核校長任職期間在財務、人事等方面的綜合表現,以此作為是否續(xù)聘的依據。
我國“雙一流”建設正處于上升期,迫切需要一流大學校長群體的崛起。 本文基于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與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之間的差異,提出6 條啟示與建議。
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中,女性校長總數僅兩位,而世界一流大學中約每6 位校長中就有一位女性校長,其校長群體中不乏女性、少數族裔,更具包容性。 女性校長憑借出色的領導才能,在大學治理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為高等教育管理事業(yè)注入了新的活力。 賓夕法尼亞大學校長A.Gutmann,完成了該大學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籌款活動,總共籌款高達90 多億美元,增加了200多個教師職位,同時推行多項變革性措施,使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排名不斷上升。 “隨著組織中女性成員和女性管理者的增加,以及組織對不同領導風格的需求,女性領導力在國內外已成為重要的研究領域?!保?3]據教育部2020 年教育統(tǒng)計數據,我國普通高等學校女教職工占教職工總數的比重(50.43%)和專任女教師占專任教師總數的比重(51.22%)都已超過男性總數,普通本??婆畬W生數占比和研究生女學生數占比分別為50.96%、50.94%,也都已超過男學生總數[24]。 因此,無論是在有效發(fā)揮女性領導力作用的層面,還是從高等教育發(fā)展內在訴求的角度,都應該適當提升女性大學校長的比例。
相比于世界一流大學校長群體,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學科背景極不平衡,83%的校長來自理工科。 “工程師治?!焙汀翱茖W家治校”有注重效率的優(yōu)點,但也有缺乏思想的不足。 大學校長應該是大學理念和精神的開拓者和守望者[25]。 理念的形成受個人知識結構、教育經歷、研究經歷等影響。 學科背景直接影響著校長的治校理念與管理舉措。 面對技術異化、人文學科生長困局的危機,以及高等教育管理難度與復雜度日益加深的挑戰(zhàn)。 需要更具人文關懷和教育情懷、守護大學理念、熟悉大學運行規(guī)律的校長來治理大學。 當前,我國大學普遍存在發(fā)展趨同化現象[26]。 “我國大學正處在轉型過程之中,這需要教育觀念的重新啟蒙,需要大學校長的銳意創(chuàng)新?!保?7]適當增加社會科學、人文學科、跨學科背景校長的比例,優(yōu)化結構,構建學科背景均衡的校長群體,使大學教育理念和辦學思想更加多元化,能為我國一流大學建設帶來新力量,從而辦出新特色。 跨學科背景使人具備更廣博的知識和開闊的視野,深厚的學識修養(yǎng)使大學校長能更好地理解大學精神,更全面地處理各項復雜事務。 大學正面對日益復雜的內外部環(huán)境,校長必須及時對各種情形做出準確的預判。 因而跨學科背景應成為選拔校長的一項參考標準。
世界一流大學校長大多具備跨校、跨組織工作經歷,我國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校長群體管理經驗略顯單薄。 我國大學校長遴選更注重學者身份,這種身份更多是發(fā)揮一種象征性作用。 教授的選聘標準是其學術水平,而選聘大學校長,更多的考量應該是其是否具備治理大學所需的管理技能,是否具備一定的經濟頭腦、經營意識與良好社交能力等[28]13。 “政府、企業(yè)和非營利組織等不同領域工作的缺乏,會導致校長治校理念和管理實踐的落后?!保?]5在遴選校長過程中學術成就是一項重要參考標準,同時應更加重視候選人的高校管理經驗,也要著重考察候選人在其他領域的管理經驗。 與之相配,應完善大學校長培養(yǎng)教育制度,加強高等教育理論和管理能力等方面的培訓,通過多種途徑加強實踐鍛煉,提升大學校長的能力素養(yǎng)和專業(yè)化水平;同時試點大學校長實行交流輪崗制度,促進高校之間和高校與其他組織之間的交流,使大學校長積累跨校、跨組織管理經驗。
《高等學校領導人員管理暫行辦法》中針對高等學校領導人員的選拔,提出要積極探索有利于優(yōu)秀人才脫穎而出的選拔方式,可采用競爭上崗、公開遴選、外部選派、學校內部推選等方式[1]。 特別強調,在確定考察對象的過程中,應做到民主推薦和征求意見相結合,精確科學選人用人,防止以學歷、職稱、頭銜、榮譽等選人偏向。這為有關部門革新大學校長選拔方式提供了具體可行的建議和政策支持。 能遴選出最佳勝任者才是好的制度。 以往的選拔方式忽視了師生、校友等利益相關者的合理關切,缺乏明確的選任標準和公開的選拔程序,且窄化了遴選范圍。 因此,相關部門應積極革新大學校長選拔制度,不斷規(guī)范相關程序,拓寬人才來源,共享黨政機關和國有企事業(yè)單位中的人才資源,發(fā)掘政治素質過硬、熟悉學科建設、具備領導才能和管理能力的優(yōu)秀人才。
我國大學校長集多重附加性身份于一體,時常出現角色缺位和角色混亂現象,多是傳統(tǒng)學者型校長。 大多世界一流大學校長曾在不同大學擔任校長或副校長職位,校際之間流動頻繁,多是職業(yè)化校長。 他們懂管理、善經營,是專業(yè)學術管理者,也稱之為教育管理專家。 現代大學管理事務日趨復雜,籌措資金、規(guī)劃戰(zhàn)略、學科建設、爭取辦學資源、提升教育教學質量、處理內外部關系等都需要投入時間與精力。 我國高等教育已進入全面提高質量、沖擊世界一流的關鍵階段,高等學校的管理急需從經驗型管理轉向更加科學和專業(yè)的管理。 大學校長職業(yè)化定位是現代大學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 職業(yè)化校長非學者化校長,其主要目標是實現學校發(fā)展。 因此,必須從制度上明確校長的身份定位——職業(yè)化校長,減少與本職位無關的其他兼職;建立校長履職情況的反饋與督導制度,對學術、人事、財務管理等進行綜合評估、有效反饋和監(jiān)督,促使其專心投入大學管理事業(yè)中,從根本上改變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邊界不清的現象;嘗試推行任期目標責任制,推動大學校長樹立正確業(yè)績觀;建立激勵保障制度,對校長專心治校和個人發(fā)展給予實質性支持。
首先,優(yōu)良的宏觀治理結構和大學內部治理結構能為校長治校創(chuàng)造寬松的環(huán)境,激發(fā)校長的主動性與創(chuàng)造性。 在美國、英國等國家,政府與大學之間權責明晰。 政府對大學的管理限于經費支持和質量檢測,較少直接涉及大學內部管理事務。大學與政府之間具有專業(yè)組織作為緩沖器,大學享有一定的自治權。 其次,大學校長有明確和較為充分的管理職權,是連接董事會與師生的唯一責任人。 這為校長貫徹教育理念,推行改革措施提供了保障。 在我國,大學對政府依賴性較強?!澳壳盁o論是高校的辦學自主權還是大學校長被明確賦予的權力都還不夠到位?!保?8]14在此背景下,缺乏教育改革實驗的條件和自由環(huán)境,大學校長難以成長為教育家型校長[29]。 “無論是管理還是治理,拆除教育體制的禁區(qū),促進教育思想的解放,允許多元化的教育實踐或實驗,更是當務之急?!保?0]因此,有必要從法律上明晰政府與大學的權責以及校長的職權,實行權力清單制度。 建立容錯糾錯機制,寬容領導人員在改革創(chuàng)新中的失誤,創(chuàng)造支持探索、創(chuàng)新的氛圍,為敢于擔當者負責。 另外,大學校長要突破自身治理大學的局限,不宜將自身定位于傳統(tǒng)的學者型或管理型校長。大學校長需要不斷地反思和持續(xù)地成長[31]。 伴隨政府逐漸授權以及對構建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的努力探索,校長將在大學管理中發(fā)揮更大的自主性。 大學校長要在領導和管理實踐中不斷更新教育理念,準確識別世界高等教育發(fā)展的特征和趨勢,加強學校頂層設計,充分發(fā)揮主體性,精心設計解決方案,為世界一流大學建設做出積極貢獻。
注釋:
①此處僅收集到55 位校長的年齡。
②C.Kerr 高等教育杰出領導獎是授予“為高等教育發(fā)展做出杰出貢獻”的個人的獎項。 該獎項由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學術委員會每年頒發(fā)一次。 該獎項設立于1968 年,以表彰C.Kerr 的領導才能和遺產。
③P.Merrill 文學獎是美國校友會每年頒發(fā)給“為推動文科教育、核心課程等做出杰出貢獻”的個人的獎項。
④公共行政獎章于1963 年在新加坡成立,獎章主要授予行業(yè)杰出人才。
⑤W.L.Cross 勛章是耶魯研究生院校友會頒發(fā)給“在學術、教學、學術管理和公共服務方面取得杰出成就”的人的獎項,每年頒發(fā)給少數人(最多6 人)。
⑥澳大利亞勛章旨在表彰為澳大利亞或廣大人類提供杰出服務的澳大利亞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