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扶蘇、蒙恬和陽城

■ 芷蘭

陽城，陳勝公園，扶蘇寺村，扶蘇墓、蒙恬墓，陳勝、扶蘇、蒙恬塑像。陽城這片厚重而滄桑的土地，他們曾經(jīng)來過？為何蒙恬被稱為“筆祖”，在商水、項城，在很多地方，都受到手工毛筆制筆藝人的朝拜祭奠？兩千年前的大秦帝國，是什么樣的？

站在陳勝公園門口，我浮想聯(lián)翩……

“那是100年前的事情了。從現(xiàn)在算，差不多有120年吧。我老了，記不清了。”太史公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嚇我一跳。

“先生，離現(xiàn)在可不是一二百年，是兩千多年了。”我上前攙扶他。他年齡不算大，可是步履蹣跚，面目也不清，像在夢中，像在另一個時空里，給人一種虛幻、久遠而依稀的感覺。

“你總是對過去的事情感興趣?！边€是先生最了解我。

“那您就給我講講吧！”對歷史，我的好奇心簡直是與生俱來，而先生所言，是最接近歷史的真實。

“想知道？走，我?guī)闳タ纯??！闭f完，他就消失不見。

我正著急著找他，不知從哪里傳來他的笑聲，并徐徐落下一本書來，乃太史公的皇皇巨著《史記》，我明白了，他是讓我自己去看，那里有我所有歷史疑團的描述和答案。

公元前209年7月，安徽，天降大雨，道路不通，一隊開赴漁陽（今北京密云）的閭左戍卒九百人，滯留在大澤鄉(xiāng)（今安徽宿縣境），估計已不能如期趕到漁陽戍地。

“失期，法當斬?！保ā妒酚洝り惿媸兰摇罚┦鋫兠媾R著死亡的威脅。

陽城人陳涉（陳勝）、陽夏人吳叔（吳廣）也被編在這支隊伍中，任屯長。事到如今，走是死，留是死，逃亡更是死，反當然也是死。同樣是死，曾為楚國人，不如為楚國死。他們要為這支隊伍尋一條出路，為這些人謀一條生路。

陳勝曰：“天下苦秦久矣。吾聞二世少子也，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今誠以吾眾詐自稱公子扶蘇、項燕，為天下唱，宜多應(yīng)者?！边@段話是太史公寫在《史記》上的，至于當時陳勝是不是這樣說的，已不可考。太史公講的是，陳勝對吳廣說，天下百姓受秦朝統(tǒng)治壓迫已經(jīng)很久了。我聽說秦二世是始皇帝的小兒子，不應(yīng)立為皇帝，應(yīng)當即位的是公子扶蘇。扶蘇因為屢次勸諫的緣故，皇上派他在外面帶兵?，F(xiàn)在有人聽說他沒有任何罪過，秦二世卻殺了他。很多百姓聽說他很賢明，而不知道他死了。項燕是楚國的將軍，屢立戰(zhàn)功，又愛護士兵，楚國人都很愛戴他。有人以為他死了，有人以為他逃跑了?，F(xiàn)在如果把我們的人假稱是公子扶蘇和項燕的部下，帶頭起義，應(yīng)當會有很多人響應(yīng)。

對陳勝和吳廣來說，進退維谷，這是他們唯一能作出的選擇，無疑，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斬木為兵，揭竿而起，以已故的公子扶蘇和楚將項燕之名，陳勝、吳廣在大澤鄉(xiāng)舉起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大規(guī)模農(nóng)民起義的旗幟，不期然，附近的農(nóng)民也紛紛參加他們的起義。

起義軍分兵東進，人心凝聚，聲勢浩大，主力則向西進攻，連續(xù)攻克铚縣、酂縣、苦縣、柘縣、譙縣（今安徽宿縣，河南永城、鹿邑、柘城，安徽亳縣境）諸縣。一路召集兵馬，到達陳縣（今淮陽）的時候，已有兵車六七百輛，騎兵千余人，士卒數(shù)萬人。陳涉乃自立為王，國號為張楚。

陳勝園 ▲

反抗暴秦，天下云集而響應(yīng)。陳涉兵分三路，向秦都咸陽進發(fā)。他任命吳叔為假王，監(jiān)領(lǐng)眾將西進滎陽；一路由周文率領(lǐng)繞過滎陽，直取函谷關(guān)；另一路從側(cè)翼進軍咸陽。后吳廣、陳勝相繼被害，但是他們點燃的農(nóng)民起義的烈火燃遍大江南北，三年后，劉邦領(lǐng)導的農(nóng)民起義軍殺入咸陽，推翻了暴秦統(tǒng)治。

“陳勝者，陽城人也，字涉……”太史公以《陳涉世家》為陳勝作傳，可見對其之偏愛。陽城、陳涉，陳縣、陳王，此為陳勝與陽城、與陳地的淵源。陳勝、吳廣首義，是以秦公子扶蘇和楚將項燕的名義，而公子扶蘇的命運，自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就和將軍蒙恬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了。

扶蘇，嬴姓，咸陽人，秦始皇長子。太史公在《史記》中稱：“扶蘇為人仁。”“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可以斷言，扶蘇和他的父親嬴政、兄弟胡亥完全不是一類人。身為秦始皇的長子，能以扶蘇為名，說明嬴政對這個兒子非常喜愛，也對他寄予厚望。只是，命運偏偏和嬴政、扶蘇父子開了天大的玩笑。秦始皇病逝后，扶蘇被逼自殺，即位的是他的兄弟胡亥。

嬴政所有的兒子中，扶蘇是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且自幼博覽群書，深諳治國之道。他為人仁愛，剛毅勇武，信任人而又善于激勵士人。這樣一位公子，簡直是人見人愛，大家都很喜歡他。當然，討厭他的人也有，比如趙高，咋看扶蘇都不順眼，簡直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雖然喜歡扶蘇，但是嬴政生他的氣。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太直，啥話都敢說。始皇帝嬴政的話，向來百官都是附和，只有扶蘇敢直言勸諫。雖然嬴政明知扶蘇的話有道理，但還是心里不舒服。忠言逆耳，誰說不是呢！

扶蘇又惹他了，這一次，后果很嚴重。這回要從歷史上非常出名的“焚書坑儒”事件說起。焚書，與本文無關(guān)，此處單表坑儒。其實，嚴格說來也算不上坑儒，秦始皇坑殺的都是術(shù)士。

公元前212年，方士侯生、盧生，或者稱之為術(shù)士，相互譏諷、評議秦始皇的暴戾，并因此逃亡而去。秦始皇聞訊勃然大怒，命令御史拘捕審訊咸陽城的術(shù)士。術(shù)士們相互告發(fā)，秦始皇就親自判處違法犯禁的四百六十多人，把他們?nèi)炕盥裨谙剃枴?/p>

對始皇帝坑殺術(shù)士一事，扶蘇曾上書勸諫：“天下剛剛安定，邊遠地區(qū)百姓尚未歸附，儒生們?nèi)b讀并效法孔子的言論，而今陛下卻用嚴厲的刑法處置他們，臣擔心天下會因此不安定。希望陛下明察。”秦始皇大怒，將扶蘇派往上郡監(jiān)督大將軍蒙恬的軍隊。

上郡在哪兒？公元前221年，秦統(tǒng)一六國后，在全國推行郡縣制，以郡統(tǒng)縣。當時始皇帝分天下為三十六郡，上郡是其中一個，郡治在膚施縣。轄地約今陜西省中北部毗鄰內(nèi)蒙古部分，具體轄縣不詳。據(jù)歷史學家王蘧常先生的考證，秦上郡轄縣可考者有陽周縣、榆中縣、高奴縣。

秦始皇派扶蘇去上郡，是監(jiān)督蒙恬，也是協(xié)助蒙恬修筑萬里長城，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匈奴。

當時，大秦帝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蒙恬，已經(jīng)苦心經(jīng)營上郡十余年了。

蒙恬出身于將門，他的祖父蒙驁、父親蒙武都是秦國著名的將領(lǐng)，為秦國攻城掠地，出生入死幾十年，為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立下汗馬功勞。蒙恬曾做過獄訟記錄工作，并負責掌管有關(guān)文件和獄訟檔案。前221年，蒙恬做了秦國的將軍，率兵攻打齊國，大敗齊軍，被授予內(nèi)史的官職。秦始皇統(tǒng)一中國后，派蒙恬率三十萬大軍北逐戎狄，收復黃河以南土地，修筑長城，設(shè)置要塞。駐守上郡十余年，蒙恬威震匈奴。他的兄弟蒙毅在朝廷，為秦始皇出謀劃策。兄弟二人頗得秦始皇的信任和賞識，被譽為忠信大臣。

扶蘇和蒙恬都在上郡。未承想，上郡竟是扶蘇的絕命之地。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巡游，到達平原津時他生病了，病情越來越厲害，就讓趙高給公子扶蘇寫了一封信，“與喪會咸陽而葬?！鼻厥蓟首尫鎏K把軍隊交給蒙恬，趕緊回咸陽參加葬禮，然后（把他）安葬。

然而，這封加蓋玉璽已經(jīng)密封好的詔書并未發(fā)出。七月丙寅日，秦始皇在沙丘平臺病逝。印璽和那封詔書都在中車府令趙高處。

丞相李斯認為皇帝在外逝世，恐諸公子及各地乘機制造變故，于是秘不發(fā)喪。沙丘，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醞釀。

作為公子胡亥的老師，趙高扣留了秦始皇賜給扶蘇的那封詔書，以三寸不爛之舌勸說胡亥同意登基，又脅迫李斯，成功將其拉入己方陣營。趙高、胡亥、李斯秘密拆開秦始皇賜給扶蘇的詔書……偽造了秦始皇給李斯的詔書，立胡亥為太子。又偽造賜給扶蘇的詔書，以“不忠不孝”的罪名賜扶蘇與蒙恬自殺。

猶如晴天霹靂，公子扶蘇打開詔書后就哭了，進入內(nèi)室想要自殺。蒙恬阻止他，說，皇上在外，沒有立下太子，派我?guī)ьI(lǐng)三十萬大軍守衛(wèi)邊疆，公子擔任監(jiān)軍，這是天下的重任啊?，F(xiàn)在只有一個使者來，你就立刻自殺，怎能知道其中沒有虛假呢？希望您再請示一下，有了回答之后再死也不晚。但是使者連連催促。扶蘇為人仁愛，對蒙恬說：“父親命兒子死去，還要請示什么！”立刻自殺。蒙恬不肯自殺，使者把他交付法吏，關(guān)押在陽周。

聽到扶蘇的死訊，胡亥、李斯、趙高非常高興。回到咸陽后發(fā)布喪事，胡亥登基，為二世皇帝，任命趙高為郎中令。趙高實行嚴峻的法律和殘酷的刑罰，對當朝大臣痛下殺手，蒙氏兄弟更是首當其沖，蒙毅被殺，蒙恬吞藥自殺。秦始皇的子女也未能幸免，十二位公子在咸陽街頭被斬首示眾，十位公主在杜縣被分裂肢體處死。以秦始皇的雄才偉略，又怎會想到自己的子女會是如此下場?？蓱z，可嘆！

我想說的是，雖然秦始皇給扶蘇的那封詔書上沒有明確傳位于扶蘇，但是令扶蘇主持葬禮，其繼承人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史記·李斯列傳》中，趙高勸說胡亥奪權(quán)時，胡亥曾言，廢除兄長而立弟弟，這是不義；不服從父親的詔命而懼怕死亡，這是不孝；自己才能淺薄，依靠別人的幫助而勉強登基，這是無能，這三件事都是大逆不道的，天下人也不服從，自身遭受禍殃，國家也會滅亡。連當事人胡亥都認為江山天經(jīng)地義就該是哥哥的，我們又何必就此事再做無聊且可笑的猜測。

沙丘之變，改變了秦朝的歷史，加速了秦朝的滅亡。其始作俑者，歷史自由定論。

秦二世二年七月，李斯被判處五刑，和次子被腰斬于咸陽街頭，夷三族。臨上刑場時，他對兒子說：“我想和你再牽著黃狗一同出上蔡東門去打獵，追逐狡兔，又怎能辦得到呢？”父子相對痛哭。

李斯以一個里巷平民的身份，游歷諸侯，輔佐秦始皇完成統(tǒng)一大業(yè)，位居三公之職，很受秦始皇重用。但其“聽高邪說,廢嫡立庶”，又膽小，貪戀名利，何談對秦忠心耿耿？太史公說他太愚蠢了，我再補充一句，咎由自取。

二世被趙高逼迫自殺。趙高被子嬰派人所殺，夷三族。

我本是無神論者，每每讀到此處，卻堅信胡亥、李斯、趙高逆天而為，故必遭天譴。

蒙恬雕像 ▲

有個想法一直困擾著我，我迫切想要確認。

在大秦帝國豪華的咸陽宮，我見到了始皇帝嬴政。幾次出巡，他游遍全國各地，而我，活了幾十年哪兒都沒有去過，真是羨慕嫉妒??！

《史記·秦始皇本紀》中尉繚曾描述過嬴政的長相：“秦王為人，蜂準，長目，鷙鳥鷹，豺聲，少恩而有虎狼心。”高鼻梁、長眼睛、胸脯似鷹、聲音如豺，這種人刻薄少恩，而又心如虎狼，尉繚這樣說簡直是丑化嬴政的形象。我面前的秦始皇，高大魁梧，濃眉大眼，高鼻梁，不怒自威，自帶王者之氣。

見了嬴政，我不行禮，不作揖，不說話，只是沖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始皇帝嬴政盯著我看了好半天，才示意我坐下。我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雖是漢服款，交襟領(lǐng)，但是真絲的質(zhì)地，和秦人服飾的厚重相比，明顯單薄了很多。相隔兩千多年，差別肯定不小，難怪他會吃驚。

“你從哪兒來？”

“陳，陳國。”我本來想說陳縣，可說出口的卻是陳國。

“是陳郡！” 始皇帝瞪了我一眼。

“陳郡，陳縣。陛下去過陳縣嗎？”我微微一笑。

“沒有?！?/p>

“我的家鄉(xiāng)，陳郡，陳州，周口，是中華大地上接受第一縷陽光的地方，人杰地靈?；搓栍刑环肆?，老子故里鹿邑有太清宮，三川交匯之地有關(guān)帝廟，扶溝有吉鴻昌將軍紀念館。伏羲古都歷經(jīng)數(shù)千年的滄桑和輝煌，現(xiàn)在已成臨港新城，開放前沿。周口港是目前河南省規(guī)模最大的現(xiàn)代化綜合港和集裝箱港，也是海上絲綢之路河南起點，相通世界，貨運全球。歡迎陛下有時間去周口玩，也許說下陳州更顯得有文化。我在陽城工作，到時候我請您吃鄧城豬蹄和固墻熱豆腐。”我一向不會說話，但是就這幾句，嬴政已經(jīng)聽蒙了。

“陛下可曾想過，百年之后將我大秦的基業(yè)交給哪位公子？”言歸正傳。秦始皇最討厭說“死”這個字，而我偏偏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以為呢？”他氣得哼了一聲，很不滿地回答。

“我以為陛下要傳位于公子扶蘇?？墒?，實際上是公子胡亥即位，扶蘇被逼自殺，蒙恬吞藥自殺，您那么多公子和公主都被胡亥和趙高殺了……”我還想往下說，卻見秦始皇臉色大變，嚇得我趕緊逃離咸陽宮。

回到陽城。

聽說扶蘇自殺后，葬于陜西省綏德縣城東，其墓被譽為“天下第一太子墓”。 山西省原平市境內(nèi)亦有扶蘇廟，據(jù)說扶蘇和蒙恬曾率軍在此筑城戍邊抗擊匈奴，扶蘇死后，當?shù)匕傩諡榧o念他，特建廟祭祀。而陳勝在陳縣稱王之后，為了表達對公子扶蘇和大將蒙恬的敬慕與懷念之情，在故鄉(xiāng)陽城，今商水縣舒莊鄉(xiāng)扶蘇寺村東，為扶蘇修建了衣冠冢，在扶蘇墓的北面二十米處，修建了蒙恬墓（衣冠冢）。扶蘇墓至今保存完好，蒙恬墓歷經(jīng)兩千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已被夷為平地，上面種上了莊稼。

陽城人民沒有忘記曾經(jīng)被視為造反派頭頭的陳勝，如今，商水森林公園一期陳勝公園已建成開放。其實，早在2009年冬，商水縣政府就在陳勝故里舒莊鄉(xiāng)扶蘇寺村分別樹立公子扶蘇、農(nóng)民起義領(lǐng)袖陳勝和大將蒙恬塑像，引起國內(nèi)文史界轟動。扶蘇、陳勝、蒙恬，屬于陽城。

再說蒙恬。

蒙氏是秦代非常顯耀的家族,蒙恬、蒙毅兄弟生前更是得到秦始皇的重用恩寵，但卻死于胡亥、趙高、李斯之手。蒙氏兄弟曾反復辯解自己“無罪”“無辜”“無過”“死非其罪,何罪于天”，令人心生感慨。人生如夢終當覺，世事非天孰可憑。

暫且不說功過，在陽城，蒙恬可是個名人，有“筆祖蒙恬”之稱。

我讀史書，走馬觀花，不求甚解，正史猶可疑，稗官野史不足信，至于傳說，更是一笑了之。《史記·蒙恬列傳》中，因未看到有蒙恬造筆或者改良毛筆的記載，我本無意探究與此相關(guān)的種種傳說，只是，對“筆祖蒙恬”之說，我又不可不說。

探討毛筆的起源，總是離不開蒙恬造筆。我們先看看關(guān)于蒙恬造筆的記載?！短接[》引《博物志》曰：“蒙恬造筆?！睍x朝太傅崔豹在《古今注》中記載：“自蒙恬始造，即秦筆耳。以枯木為管，鹿毛為柱，羊毛為被。所謂蒼毫，非兔毫竹管也。”然而，隨著考古發(fā)現(xiàn)，戰(zhàn)國及秦代的毛筆陸續(xù)出土，且出土實物貫穿了戰(zhàn)國早中晚時期，“蒙恬造筆”一說不攻自破。1957年河南信陽長臺關(guān)1號戰(zhàn)國楚墓里出土的信陽毛筆，竹桿，兔毛制成，筆桿細而精巧，長約15厘米，屬于戰(zhàn)國早期的毛筆，也是迄今發(fā)現(xiàn)的中國最早的毛筆，比“蒙恬造筆”早幾百年。1954年湖南長沙左家公山15號楚墓出土的毛筆為戰(zhàn)國中期的毛筆，1983年湖北荊門包山楚墓出土的毛筆以及江陵九店楚墓筆和甘肅放馬灘秦墓筆則為戰(zhàn)國晚期的毛筆。雖然戰(zhàn)國時期的毛筆在形制及制作工藝上比較“原始”，但是它們的發(fā)現(xiàn)，足以證明“秦之前已有筆”。

許慎《說文解字》云：“筆，秦謂之筆。從聿，從竹。”“秦謂之筆，楚謂之聿，吳謂之不律，燕謂之弗?！毕惹貢袥]有“筆”字，而“聿”為會意字，其古字形像手執(zhí)毛筆的樣子，本義指書寫用的筆，始見于商代甲骨文和商代金文。顯然，筆在商朝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戰(zhàn)國時期由于地域方言的影響，稱謂并不統(tǒng)一，而秦始皇統(tǒng)一了筆的叫法。身為“字圣”，許慎老夫子的話早就從側(cè)面印證了“蒙恬造筆”不可信。還是清代學者趙翼在《陔余叢考》中的“造筆不始蒙恬”條中總結(jié)得好：“筆不始于蒙恬明矣。或恬所造，精于前人，遂獨擅其名耳?！惫剩懊商裨旃P”之“造”字，為制造之“造”，而非創(chuàng)造之“造”，這個說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南宋詩論家、詞人葛立方在詩話集《韻語陽秋》卷十七記載：“蒙恬造筆，以狐貍毛為心，兔毛為副，心柱遒勁，鋒芒調(diào)和，故難乏而易使?！泵商駥χ乒P工藝的改良主要采用“散卓法”，用鹿毛、羊毛、狐貍毛和兔毛來制作混合毛的筆頭，干木料做成筆桿，一頭劈開數(shù)片夾入筆頭，用麻線纏緊，涂漆加固。蒙恬制造的筆，用料多樣，制作也較復雜，制筆工藝較戰(zhàn)國時期有了很大的進步。即使不是毛筆的發(fā)明者，蒙恬也無愧于“筆祖”之稱。

陽城盛產(chǎn)毛筆。商水小華筆業(yè)，商水胡吉、固墻一帶制筆業(yè)和項城汝陽劉村素有“毛筆之鄉(xiāng)”“妙筆之鄉(xiāng)”的美譽。自2010年起，每逢清明節(jié)，總有這些地方的制筆藝人到蒙恬塑像前焚香祭拜，“筆祖蒙恬”現(xiàn)已成為陽城的一張名片。

感謝我的本家陳勝，讓扶蘇、蒙恬來到陽城，融入陽城厚重的歷史，從此與陽城割舍不斷。陽城，也因蒙恬而成為“筆祖之鄉(xiāng)”。

“筆祖蒙恬”，這點《史記》沒有記載，問太史公，是否可以有我等續(x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