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仁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為了反對國民黨統(tǒng)治集團的內戰(zhàn)政策,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以學生為先鋒的愛國民主運動同國民黨政府之間的斗爭,逐步形成配合人民解放戰(zhàn)爭的第二條戰(zhàn)線。中國共產黨適時提出在國統(tǒng)區(qū)人民爭生存斗爭的基礎上,建立反賣國、反內戰(zhàn)、反獨裁的廣大陣線,使第二條戰(zhàn)線的斗爭更加廣泛深入,推動著中國革命走向新高潮,加速了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的覆滅。
錢瑛是開辟第二條戰(zhàn)線的重要領導人之一,在此期間她先后擔任中共中央重慶局組織部部長、中共中央南京局組織部部長、中共中央上海局組織部部長,在重慶、南京、上海等地領導民主運動,為推動第二條戰(zhàn)線的發(fā)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用廣播發(fā)布《終戰(zhàn)詔書》,宣布無條件投降。8月28日,毛澤東、周恩來、王若飛親赴重慶與蔣介石進行和平談判。10月10日,國共雙方簽署《政府與中共代表會談紀要》,即“雙十協(xié)定”,國民黨當局口頭上承認了“和平建國的基本方針”。國共雙方同意召開有各黨派代表和社會賢達參加的、討論和平建國方案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但會議在人民軍隊和解放區(qū)政權這兩個根本問題上未能達成協(xié)議。重慶談判徹底暴露了蔣介石“假和平、真內戰(zhàn)”的陰謀。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昆明廣大愛國學生在國統(tǒng)區(qū)率先舉起了反內戰(zhàn)、反獨裁的大旗,發(fā)動了愛國民主運動。
重慶談判期間,為了加強南方局的領導力量,毛澤東和周恩來商定,急調錢瑛重返南方局,主持南方局組織部工作。擺在錢瑛面前最重要、最緊迫的任務便是領導國統(tǒng)區(qū)日益高漲的民主運動。
面對蓬勃發(fā)展的民主運動,蔣介石免去了對民主運動采取寬松默許態(tài)度的云南省政府主席龍云的職務,由遠在越南受降的盧漢接任,任命國民黨中央常委李宗黃為云南省民政廳廳長兼代省主席,成立了以關麟征為總司令的云南警備司令部,加上駐防昆明的以邱清泉為軍長的第五軍,建立起控制云南的黨政軍系統(tǒng)。
1945年11月25日晚,在中共云南省工委的組織發(fā)動下,昆明6000余名大中學生和各界群眾在西南聯(lián)大舉行時事晚會,通過了反對內戰(zhàn)和反對美國派軍隊參加中國內戰(zhàn)的通電。邱清泉派軍隊層層包圍聯(lián)大新校舍,多次鳴槍恫嚇群眾。第二天,國民黨中央社刊發(fā)題為《西郊匪警,黑夜槍聲》的報道,誣蔑與會人士為“匪”,激起廣大學生的憤慨。11月26日至28日,昆明31所大中學校的3萬余名學生相繼罷課,昆明學聯(lián)組成了昆明市罷課聯(lián)合委員會(即“罷聯(lián)”),通過了《昆明市大中學生為反對內戰(zhàn)及抗議武裝干涉集會告全國同胞書》(即《罷課宣言》)。
時任云南省工委書記鄭伯克和西南聯(lián)大黨總支書記袁永熙是昆明學生運動的領導核心。鄭伯克是錢瑛的老部下,早在1941年7月錢瑛擔任西南工委書記時便受她的領導。袁永熙是錢瑛重點培養(yǎng)的學生領袖,皖南事變后袁永熙被疏散到云南個舊,得到錢瑛的悉心指導和親切關懷。1944年秋,錢瑛令袁永熙返校復學,領導西南聯(lián)大黨組織,掌握昆明市學聯(lián)和29所大中學校學生自治會的領導權。昆明學生罷課后,為了盡快得到南方局的指示,鄭伯克和袁永熙派交通員把《罷課宣言》送往南方局。
云南省工委與南方局之間過去主要通過由龍云主持的滇黔公署內的秘密電臺來聯(lián)系。1945年10月秘密電臺撤離后,云南省工委只能通過《新華日報》和延安的新華社廣播及時獲得中共中央和南方局的指示。為了聲援昆明學生的罷課斗爭,為了在第一時間向云南省工委傳遞南方局的指示,錢瑛與南方局青委書記劉光等研究,決定在《新華日報》全文刊登《罷課宣言》,同時通過南方局電臺將《罷課宣言》轉報中共中央。
在脅迫學生復課未果后,國民黨云南當局終于向愛國師生舉起屠刀。12月1日,李宗黃在參加盧漢就任云南省政府主席的儀式后,立即趕到國民黨云南省黨部,向集中在那里的黨徒訓話。隨后這伙黨徒與軍官總隊、三青團省團部的暴徒會合,攜帶棍棒、鐵條、刺刀、手榴彈等,圍攻西南聯(lián)大、云南大學等學校,搗毀校舍,毆打師生,并向學生集中的地方投擲手榴彈,致使于再(共產黨員)、潘琰(共產黨員)、李魯連、張華昌4名師生遇難,受傷者達數(shù)十人,釀成了震驚全國的一二·一慘案。
慘案發(fā)生的第二天,鄭伯克派交通員將《昆明市大中學生為一二·一慘案告全國同胞書》送到南方局。錢瑛迅速轉報中共中央?!缎氯A日報》率先打破國民黨的新聞封鎖,刊登一二·一慘案真相的報道,并連續(xù)發(fā)表了多篇社論和短評。12月5日《新華日報》社論指出:“流血的慘劇是絕對掩飾不了的。當局首先應該嚴懲殺傷學生的兇手及負責人,立刻接受學生的要求,并付予實施,以謝學生,以平眾怒?!?2月7日,延安《解放日報》社論指出:“我們對于昆明的學生表示極其真誠的同情。昆明學生與教授的命運,也就是全國人民的命運,我們聲援在苦難中的昆明學生與教授,因為他們的奮斗就是為獨立、自由、幸福的新中國的斗爭,是這個斗爭的一部分。”
在中共中央和南方局的號召下,全國各地積極支援昆明學生的斗爭。晉察冀、山東、晉綏等解放區(qū)相繼舉行群眾大會,聲援昆明學生的斗爭。國統(tǒng)區(qū)20多個大中城市紛紛以集會、游行、罷課、致電慰問、捐款等方式,支持昆明的學生運動。中國民主同盟、三民主義同志聯(lián)合會等民主黨派,陪都各界反內戰(zhàn)聯(lián)合會及各界知名人士,也先后發(fā)出聲援函電。一個群眾性的反內戰(zhàn)運動在全國范圍內迅速興起。
一二·一慘案發(fā)生后的第三天,鄭伯克和袁永熙決定派王漢斌和程法伋趕赴重慶,向南方局匯報運動進展情況,并在重慶擴大宣傳。當時王漢斌任西南聯(lián)大第一黨支部委員,程法伋任“罷聯(lián)”常委,兩人雖然同為西南聯(lián)大同學,但是程法伋并不知道王漢斌的真實身份?!傲T聯(lián)”主席王瑞沅提醒程法伋說:“你是以‘罷聯(lián)常委身份去重慶的,王漢斌在重慶有些關系,運動以后怎樣開展,要等王漢斌找人聯(lián)系后再做決定。”程法伋這才猜到王漢斌是共產黨員。
兩人趕到重慶后,程法伋到中央大學、重慶大學進行宣傳。王漢斌只身來到紅巖,剛在“萬能廳”坐下,錢瑛就帶領青委書記劉光、組織部秘書榮高棠和朱語今等10多位領導走了進來。錢瑛梳著齊耳短發(fā),身著藍布旗袍,足蹬一雙布鞋,兩眼炯炯有神。第一次向這么多領導人匯報,20歲的王漢斌有些拘謹。錢瑛微笑著說:“你不要緊張,放開來說?!蓖鯘h斌這才逐漸穩(wěn)定情緒,詳細匯報了一二·一運動情況。
聽完匯報,錢瑛對昆明廣大師生爭取民主的斗爭給予很高評價,對如何領導學生運動提出重要意見。錢瑛說:“一二·一運動在全國的影響很大。但是你們在運動初期提出‘無限期罷課的口號是不策略的,也是不可取的。因為罷課時間長了,中間學生不容易堅持,還可能失掉校方和教授的同情,使積極分子陷于孤立,造成被動。必須立即改變無限期罷課的決定,爭取達到一定要求后就適時復課。‘有理、有利、有節(jié)才能團結中間學生,團結教授和爭取校方,在斗爭中壯大我們的力量?!?/p>
錢瑛指出:“要告訴同志們,群眾情緒越是高漲,我們就越應該保持冷靜,要認真研究形勢,考慮選擇很好的時機結束罷課。因為罷課本身并不是目的,而是要通過罷課達到應有的目的。停止內戰(zhàn)和嚴辦禍首可以作為宣傳口號提出來,但是將其作為復課的必要條件就不行了。我們應該看得很清楚,學生提出要懲辦禍首,蔣介石就會真的懲辦李宗黃、關麟征、邱清泉這幾個人嗎?不會的。蔣介石也不會因為學生要求停止內戰(zhàn)就不再打內戰(zhàn)。學生的要求永遠達不到,罷課無限期地拖下去,大多數(shù)中間群眾就會情緒低落,逐漸脫離運動,少數(shù)進步分子孤立突出,這對斗爭是極為不利的。我們必須避免這種情況的發(fā)生,使群眾始終保持高昂旺盛的戰(zhàn)斗情緒,這是我們黨長期從事群眾運動的寶貴經驗?!?/p>
臨別之際,因為擔心國民黨云南當局對學生再下毒手,錢瑛十分焦急地告訴王漢斌:“你馬上坐飛機回昆明,向鄭伯克和袁永熙傳達我的意見,要想辦法盡快復課?!钡捎谫I不到飛機票,王漢斌和程法伋未能及時返回昆明傳達此指示。
昆明學生總罷課引起國共雙方領導人的高度關注。12月7日,蔣介石發(fā)表《告昆明教育界書》,一面表示“對于此次事件,必當根據(jù)是非與法紀,作公平負責之處置”,一面又威脅說“目前一切問題必須以恢復課業(yè)為前提,以正常手續(xù)為解決,否則政府縱如何愛護青年,亦不能放棄其維護教育安定秩序之職責”。蔣介石當然清楚西南聯(lián)大是昆明學潮的組織者,而西南聯(lián)大的背后是共產黨。他在當晚的日記中寫道:“應作不得已時解散西南聯(lián)大之一切準備。”“該校思想復雜,秩序紊亂,已為共匪反動派所把持,不可救藥矣,自由主義誤國害學之罪甚于共匪,為不可宥也?!?/p>
同日,蔣介石以“防范欠周慮,以致學生竟有死傷”為由,下令將云南警備司令部總司令關麟征停職、“聽候議處”,將第五軍軍長邱清泉調離云南。
12月9日,在延安各界紀念一二·九運動10周年大會上,周恩來指出“昆明慘案就是新的一二·九運動”,“五四青年運動未完成的任務,由一二·九青年運動繼承起來,一二·九未完成的任務,由今天的青年運動繼承起來”。與會2000余人向昆明四烈士致哀,給昆明師生發(fā)出慰問電。
沒有得到上級對罷課的具體指示,鄭伯克心急如焚。12月12日,鄭伯克再派王時風到南方局請示匯報。王時風是錢瑛指定的南方局交通員,在昆明有固定職業(yè)。王時風風塵仆仆趕到重慶紅巖,向錢瑛詳細匯報了運動情況。錢瑛立即給鄭伯克寫了一封信,明確指出運動在政治上已取得豐碩成果,應轉變斗爭方式,在幾個要求取得結果后即可復課,以鞏固擴大勝利,把愛國民主運動引向深入。王時風攜錢瑛的親筆信立即動身趕往昆明。
在昆明,圍繞罷課與復課的斗爭更加錯綜復雜。國民黨云南當局一方面與學生談判,另一方面通過脅迫學校來強迫學生限期復課。西南聯(lián)大先后召開6次教授會,討論和敦促學生復課。12月10日,西南聯(lián)大、云南大學分別召開教授會,決定一律復課。此時,還未得到上級指示的“罷聯(lián)”發(fā)表《致各校師長同學的一封公開信》,堅持原定立場。西南聯(lián)大、云南大學決定,如果學生再不復課,校長和教授將集體辭職。就這樣,學生與教授原來團結對敵的局面出現(xiàn)了裂痕,學生承受著政府與學校的雙重壓力,運動隨時可能發(fā)生逆轉。
12月15日,中共中央在延安召開會議,確定中共代表團去重慶談判的綱領和方針,通過周恩來關于成立中共中央重慶局的提議,由董必武任書記、王若飛任副書記、錢瑛任組織部部長。第二天,周恩來率領中共代表團分乘兩架美軍C-47運輸機由延安飛抵重慶。當晚,周恩來在紅巖主持召開會議,宣布中共中央的決定。錢瑛向周恩來匯報了昆明學生罷課的最新情況,周恩來因肩負著與國民黨政府談判的艱巨任務,明確由錢瑛繼續(xù)跟蹤指導此事。
12月18日15時,蔣介石給教育部部長朱家驊發(fā)出一封密電:“教育部朱部長勛鑒:昆明學潮受少數(shù)反動學生操縱,遷延反復,妨害全體學生學業(yè)甚大,如延至二十日尚有未復課學生,應即一律開除學籍。除電昆明盧主席查照辦理并一面仍準備軍訓辦法候令實施外,希知照并速密知各校當局為要。中正。(卅四)亥巧。府軍信。”
此時,罷課斗爭已經持續(xù)近20天,政治協(xié)商會議即將召開,美國總統(tǒng)杜魯門發(fā)表不贊成中國內戰(zhàn)的對華政策,派特使馬歇爾來華調停。鄭伯克和袁永熙等分析認為,在這種形勢下應該盡快結束罷課,決定采納民盟云南支部組織部部長周新民“停靈復課”的建議,這樣既可使運動告一段落,又可以為繼續(xù)斗爭進行準備。20日,西南聯(lián)大學生自治會代表大會通過修改復課條件的決定。同日,“罷聯(lián)”第四次代表大會正式確認了修改后的復課條件。盡管如此,在罷課與復課的問題上各校學生分歧仍然很大。
錢瑛密切關注運動的發(fā)展,對學生遲遲不能復課十分著急,她與重慶局青委書記劉光商量,決定在《新華日報》上發(fā)表文章,盡快將“停靈復課”的指示傳遞給云南省工委和廣大學生。12月23日,《新華日報》刊登《談青年的斗爭》一文,文章指出:“我們不僅要在斗爭開始時,善于掌握具體情況,提出正確的口號,取得一些勝利,更要在斗爭的過程中,善于觀察情況的變化——反動者策略的改變、社會同情與聲援的增強或減弱、群眾斗爭情緒的提高或低落等,根據(jù)新的情況來適當和適宜地發(fā)展或結束這一斗爭?!?/p>
錢瑛早年留學莫斯科中山大學時較為系統(tǒng)地學習過馬列主義基本原理,她要求《新華日報》同日發(fā)表《列寧談迂回、通融、妥協(xié)》一文,文中說:“現(xiàn)在需要懂得,除了學習進攻的科學以外,還需補習善于退守的科學,他們需要懂得——革命的階級在自身痛苦的經驗中學習懂得——如果不學習正確的進攻和正確的退守,就不能得到勝利?!?p>
正在為罷課復課的分歧一籌莫展之時,鄭伯克讀到《新華日報》發(fā)表的這兩篇文章,立即明白這是重慶局對運動必須適可而止的明確指示。與此同時,王時風也輾轉抵達昆明,將錢瑛的親筆信交給鄭伯克。不久,王漢斌和程法伋也從重慶返回昆明,帶回錢瑛關于適時復課的指示。在斗爭的關鍵時刻得到錢瑛的明確指示,云南省工委更加堅定了“停靈復課”的決心,立即組織各校共產黨員、民主青年盟員、積極分子學習錢瑛的指示和《新華日報》的文章,在國民黨當局被迫接受“罷聯(lián)”提出的大部分條件后,各方達成“運動應該適可而止的”統(tǒng)一思想。
12月25日,“罷聯(lián)”代表大會一致通過《復課宣言》,聲明為了顧全大局,在5項要求已得到基本解決的情況下,忍痛抑悲,停靈復課,等李宗黃受到撤職處置后,再確定四烈士的出殯日期。27日,“罷聯(lián)”發(fā)布兩則啟事后正式復課。“停靈復課”避免了國民黨政府強力解散西南聯(lián)大或開除學生引發(fā)的更為激烈的對抗與流血事件。
學生復課后,袁永熙到重慶局匯報工作。錢瑛高度評價西南聯(lián)大黨組織在運動中廣泛團結群眾、敢于斗爭、善于斗爭、適時收兵的經驗。她說:“群眾運動中的口號分為兩類,一類是宣傳性的,一類是行動性的?!疅o限期罷課即使作為宣傳口號也是不妥當?shù)?,因為事實上做不到,反而脫離群眾,孤立自己。你們后來很策略地提出‘停靈復課是完全正確的。”
鑒于國民政府正式宣布1946年5月還都南京,重慶局也要隨之遷到南京,而且西南聯(lián)大也將結束其歷史使命,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南開大學遷回原址。錢瑛要求袁永熙迅速返回昆明,率領西南聯(lián)大50多名黨員和150多名民青盟員返回平津,并明確了今后聯(lián)系辦法。
1946年2月,錢瑛派交通員給鄭伯克送去一封密信,用暗語通知鄭伯克立即趕到重慶匯報工作。由于周恩來忙于軍事調處事務,由董必武、王若飛、錢瑛在紅巖聽取了鄭伯克的匯報。匯報結束后,錢瑛與鄭伯克單獨交談具體事宜。鄭伯克問:“去年12月23日《新華日報》刊登的兩篇文章《談青年的斗爭》《列寧談迂回、通融、妥協(xié)》是否代表了重慶局意見?”錢瑛說:“當時不僅我們關心運動進展情況,就連中央領導人也非常關心運動進展情況,少奇同志就說過‘是時候了,該復課了。我們覺得應該立即休戰(zhàn),但又無法聯(lián)系,經過商量后決定在《新華日報》上明確表示我們的意見,好在你們及時領會了這個意見?!?p>
鄭伯克將事先準備好的一份干部名單交給錢瑛,提出部分干部的安排意見。錢瑛說:“幾年來云南在斗爭中培養(yǎng)了不少干部,有義務向全國輸送,讓他們充分發(fā)揮作用?!卞X瑛要求將運動中涌現(xiàn)出來的積極分子吸收入黨,把已經暴露的同志轉移出去。此后,有100多名先進分子加入中國共產黨,民青盟員也由運動前的300人發(fā)展到600多人。
在全國民主力量和昆明學生的一再抗議下,1946年2月蔣介石被迫宣布免去李宗黃本兼各職。運動已經取得重大勝利,錢瑛要求鄭伯克抓緊籌備四烈士出殯儀式,盡快結束運動。鄭伯克立即將錢瑛的指示用暗語寫信告知云南省工委負責人。
3月17日,四烈士出殯儀式在昆明隆重舉行。出殯的隊伍以“一二·一慘案死難烈士殯儀”橫幅為先導,撞擊著自由鐘開路;之后是寫有“黨國所賜”“自由民主”字樣的大木牌;走在最前面的是殯儀主席團,成員有云南大學校長熊慶來,西南聯(lián)大訓導長查良釗,省商會理事長嚴燮成,學聯(lián)常委吳顯鉞、侯澄、朱潤典等;接著是坐在人力車上的在一二·一慘案中右腿致殘的繆祥烈,再后面是治喪委員會常委;在主席團后面,12塊大木牌引人注目,上書“民主使徒”“你們死了還有我們”等字樣。全市46所大中學校分為4隊,按于再、潘琰、李魯連、張華昌四烈士的前后順序,每一靈柩前均有大中學校的師生和市民,送葬群眾達3萬多人。
游行隊伍經過全市主要街道,沿途散發(fā)《為一二·一死難烈士舉殯告全國同胞書》《告三迤父老書》,呼吁全國人民粉碎國民黨反動派破壞和平的陰謀。當天下午,殯儀隊伍回到西南聯(lián)大校本部,舉行公葬四烈士儀式,查良釗、聞一多、吳晗先后在安葬儀式上講話,3萬多人在烈士墓前莊嚴宣誓:“我們將以更堅定一致的步伐前進,我們要集中所有力量,向反動的中國法西斯余孽痛擊?!敝链?,歷時近4個月的一二·一運動勝利結束。
通過一二·一運動,錢瑛深感黨在國統(tǒng)區(qū)的力量還比較薄弱,黨的外圍組織亟待加強。1946年2月,中共中央書記處《關于青年組織問題》的指示下達后,錢瑛向周恩來建議在國統(tǒng)區(qū)的城市和學校中,普遍建立類似民主青年同盟、民主青年協(xié)會、新民主主義青年社這樣黨的外圍組織,作為黨領導群眾運動的重要助手。這個建議得到周恩來的充分肯定。這些組織后來在第二條戰(zhàn)線的斗爭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正如1945年12月15日,毛澤東在為中共中央起草的黨內指示中所指出的“援助國民黨區(qū)域正在發(fā)展的民主運動(以昆明罷課為標志),使反動派陷于孤立,使我黨獲得廣大的同盟者,擴大在我黨影響下的民族民主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二·一運動是繼五四運動、一二·九運動之后以青年學生為主體的愛國民主運動的又一個里程碑,揭露了國民黨反動派內戰(zhàn)、獨裁的本質,擴大了中國共產黨的影響,使堅持內戰(zhàn)政策的國民黨反動派在政治上陷于被動,拉開了解放戰(zhàn)爭時期第二條戰(zhàn)線的序幕。
(題圖為1964年10月13日錢瑛重返紅巖,在中共中央南方局、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舊址門前留影)(責任編輯:章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