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鳳偉

2021年歲末，老戲骨李幼斌的新戲《王牌部隊》開播，他扮演的陸軍師長鄭源一出場就把觀眾帶回了《亮劍》。當年，李幼斌主演的電視劇《亮劍》里的李云龍深入人心，讓他成了那個時代最經(jīng)典的人物之一，李幼斌，也成了家喻戶曉的強悍男人。雖然李幼斌在劇中是個什么都不怕的彪悍男人，可在生活中，面對自己的兒子，他卻有著自己的苦惱與無奈……

北漂后夫妻感情變淡

1958年，李幼斌出生在吉林長春。父親是鐘表廠的高級工人，姐姐李野萍是一名話劇演員。受姐姐影響，16歲那年李幼斌也考入了話劇團，正式踏上了做演員的道路。在話劇團里，李幼斌和“團花”張瑞琪相識。

張瑞琪祖籍山東，又高又漂亮，性格活潑開朗，說話氣勢磅礴，是話劇團里的臺柱子。剛到話劇團里的李幼斌對張瑞琪充滿了敬佩，經(jīng)常向她請教問題。張瑞琪熱心腸，對李幼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李幼斌每次表演時，她都會在臺下給予李幼斌鼓勵。這么一來，兩個單身男女就產(chǎn)生了戀情。

1984年，李幼斌和張瑞琪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次年，張瑞琪生下兒子李小珂。為了不讓家庭瑣事絆住李幼斌的步伐，本來前途無量的張瑞琪選擇放棄表演事業(yè)，回家做起了賢內助。90年代初，隨著電影電視劇的蓬勃發(fā)展，話劇行業(yè)受到了重創(chuàng)，李幼斌也隨著時代的浪潮扎進了電影電視的海洋里。可是，他在長春電影廠演了十年的戲依然沒能走紅。1995年，已經(jīng)37歲的李幼斌不甘心就這樣碌碌無為，決定辭掉長春電影廠的工作，去北京闖蕩一番。

張瑞琪沒有阻止他，只是平靜地說：“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再說，我們的兒子還這么小，更不能沒有父親的陪伴和疼愛。所以你去哪里，我們娘兒倆就跟著去哪里。”就這樣，一家三口浩浩蕩蕩來到了北京。

成為北漂后，李幼斌和張瑞琪才不得不面對無奈的現(xiàn)實：兒子已經(jīng)10歲了，上學問題是重中之重。為了解決孩子的入學問題，他們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又四處借錢，在北京買了一套70平方米的小房子。不管怎么說，一家人總算有了落腳的地方。安頓好一切，李幼斌開始忙著四處找戲拍，張瑞琪則成了他的“后勤保障”：洗衣做飯，收拾衛(wèi)生，照顧他們爺兒倆的日常生活……

剛到北京時，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張瑞琪沒有工作，李幼斌的工作也不穩(wěn)定，經(jīng)常跑龍?zhí)住⒀菖浣?，賺的錢僅夠維持一家人的生活。貧賤夫妻百事哀，李幼斌和張瑞琪也不例外，兩人經(jīng)常因為錢的事吵架。為了讓家人的日子過得寬松一點，李幼斌開始拼命工作。

有一次夜里11點，李幼斌剛睡下就接到劇組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個角色問他愿不愿意過來試鏡。當時外面下著大雪，足有零下七八攝氏度，張瑞琪勸他算了吧，但李幼斌不愿放棄這次機會，不容分說，騎著自行車就往劇組跑。路上很黑，北風刮在臉上像刀割，因為雪太大看不清路，李幼斌連人帶車翻進一條河道里，衣服被劃破了，裸露的手腕處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鮮血滴滴答答流出來。李幼斌顧不上傷勢，扶起自行車就繼續(xù)走。到劇組的時候，他整個手都是青紫色的，腫得像個饅頭。

皇天不負有心人，李幼斌的努力得到了回報，2002年，他憑借出色的表演被調進了八一電影制片廠。隨后，李幼斌接的戲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忙，在家待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張瑞琪心里也不是滋味，本以為帶著兒子跟隨丈夫來北京就能一家團聚，永不分開?？墒聦嵤撬?jīng)常見不到李幼斌，這種情況和兩地分居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其實，張瑞琪沒想過大富大貴的日子，更沒想丈夫有大出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安快樂就是最大的幸福，可如今，她心里越來越郁悶，對李幼斌的抱怨也與日俱增。

有一次，李幼斌收拾衣服準備隨劇組去別的地方拍戲時，碰巧李小珂回來了，兒子直接攔到他面前，紅著眼睛問：“爸爸，你能不能在家多待會……”

看著眼巴巴望著丈夫的兒子，張瑞琪又傷心又沒有安全感。她抱怨李幼斌：“這兩年你在家的時間，加起來都不超過三個月，你眼里還有沒有這個家？”怕趕不上劇組的車了，李幼斌又急又氣，朝妻子發(fā)起火：“孩子不懂事，你也跟著無理取鬧，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難道像你一樣整天待在家里就萬事大吉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離婚給兒子造成傷害

那天，李幼斌和妻子大吵一架后回到劇組仍然悶悶不樂。和李幼斌一起拍戲的史蘭芽看到他有心事，就趁著休息的空隙過去安慰他。李幼斌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女人。一部戲拍下來，李幼斌和史蘭芽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2005年，李幼斌接到《亮劍》的劇本，劇本雖好，但需要在冬天去東北拍戲。李幼斌深切感受過那種能把手腳凍掉的寒冷，所以，他有點打退堂鼓。

史蘭芽聽說后，不止一次地鼓勵他去試試，她說：“一個大男人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怎么行？你不是想火嗎？不是喜歡拍戲嗎？那就去試試，我敢斷定，這部劇一定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名氣。”在史蘭芽的鼓勵下，李幼斌才接下了這部劇。沒想到，《亮劍》一經(jīng)播出就大火，李幼斌也成了一代人的經(jīng)典。之后李幼斌的片酬越來越高，片約也越來越多。

此時，曾經(jīng)幫助過李幼斌的史蘭芽也在他心里生根發(fā)芽。一邊是不希望他接太多戲，只要能過平淡生活就可以的妻子，一邊是在事業(yè)上鼓勵他，幫助他的紅顏知己，他心里的天平慢慢傾斜到了史蘭芽這邊。

2006年，李幼斌向張瑞琪提出了離婚，因為心里有愧，他把車房都給了前妻，自己選擇凈身出戶。聽說父母要離婚，還在讀大學的李小珂如遭雷擊，連夜從學校趕回家。看著默默收拾行李的父親和躲在房間痛哭的母親，李小珂的心如同刀割，他質問李幼斌：“這個家你想回就回想走就走，我和媽媽一直都在默默等你回來，如今你說和媽媽離婚就離婚，憑什么??？”

李幼斌嘆了口氣，看著兒子的眼睛，認真地告訴他：“小珂，我和你媽媽的緣分已經(jīng)盡了，分開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但這并不影響我對你的愛，爸爸愛你，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p>

“如果真愛我，就不要離開這個家，不要和媽媽離婚，她為了你從長春來到北京，為了你犧牲了自己的事業(yè)，你們曾經(jīng)那么相愛，怎么有錢了緣分就沒了呢？我不信，你們的婚姻一定還有挽回的余地，對吧？”說到最后，李小珂已經(jīng)開始哽咽了。

但他的挽留并沒有打動李幼斌?？粗赣H離開的背影，李小珂痛哭不已。他想起在老家的時候，自己騎在爸爸的肩膀上，母親跟在后邊，笑著唱著;他想起剛來北京那年，雖然日子過得很清苦，可是房間里充滿了歡聲笑語。父母打鬧嬉戲的場景仿佛就在昨天，而這一切竟然就這樣結束了。

房間里傳出母親壓抑的哭聲，李小珂明白，母親更舍不得父親離開，她只是希望一家人能快快樂樂在一起，別無他求。可是父親呢？為了所謂的事業(yè)，一句“緣分盡了”就悄然而去。父母的離婚，仿佛在李小珂的心上重重擊了一拳。

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李小珂開始刻苦學習，他打算畢業(yè)后找一份好工作，讓自己變得優(yōu)秀起來，然后再撮合父母復婚。然而，2008年，李幼斌卻打電話給李小珂，讓他去參加自己的婚禮。

得知這個消息，李小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哭著問母親：“媽，我們到底做錯什么了，爸爸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以后他不是我爸爸了，他成了別人的丈夫，另一個孩子的父親，我沒有父親了……”

張瑞琪一邊哭一邊安慰他：“兒子，別這樣，雖然我們離婚了，但他永遠是你的父親。我們都要好好的，聽媽媽的話，你父親在他的婚禮上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了，你的祝福會讓他幸福。所以，在他們婚禮那天你無論如何得到場?！?/p>

和李幼斌結婚的正是史蘭芽。史蘭芽比李幼斌小13歲，曾有過兩段婚姻，她和前夫的兒子翰翰才8歲。李小珂雖然很痛苦，但母親說得對，畢竟那是自己的父親。所以，在父親婚禮當天，李小珂還是出現(xiàn)了。他對史蘭芽說：“阿姨，我爸不會照顧自己，以后我就將他交給你了?！?/p>

為繼子驕傲為親子操心

再婚后的李幼斌對待繼子，一點都不像《亮劍》中的李云龍那樣彪悍。在生活里他是個溫柔的人，翰翰剛到家里的時候對李幼斌很排斥，看見就躲。李幼斌為了俘獲繼子的心，甚至甘愿做他的小跟班。翰翰要喝水，李幼斌及時把水杯擰開蓋子，將不溫不涼的水遞給他;翰翰要吃飯，李幼斌趕緊把飯端過來;翰翰要穿什么衣服，李幼斌也拿在手里讓他選。

有一天早上，翰翰賴在床上不肯起床吃飯，也不肯上學。史蘭芽很生氣，要將孩子從床上扯起來。李幼斌趕緊將史蘭芽攔住了，他說：“他還是個孩子，你不要這么急，我來我來。”

李幼斌說想要和孩子培養(yǎng)感情就要先成為朋友，而且他不強求孩子必須要認他這個父親，過得開心就好。于是他每次面對翰翰的時候，就像個老小孩，和他一起玩一起鬧，可翰翰仿佛不接受這份好意。有次翰翰在玩玩具，他拿著一個小木偶去撞大木偶，大木偶倒塌后，翰翰立刻開心地喊道：“壞人被打倒了！”史蘭芽問了一句：“誰是壞人？”翰翰立刻不開心地指著李幼斌。這件事讓史蘭芽很生氣，把他拽到一旁就要動手打。

李幼斌趕緊上來勸：“他還是個孩子，你要跟他講道理，要去引導?！睘榱硕嗯憷^子，李幼斌推掉了很多戲。或許是感受到了繼父的用心，翰翰慢慢接受了他，也不再調皮了，學習成績也開始飛速提升，這讓李幼斌心里美滋滋的。有人曾問李幼斌怎么看待繼子，李幼斌一臉幸福地說：“他是我的驕傲?！?/p>

然而，讓李幼斌遺憾的是，他和親生兒子的關系卻越來越緊張。李小珂畢業(yè)后就職于一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每天下班后他都會回家陪母親。雖然不像剛離婚那會兒，李小珂拒絕見李幼斌，也拒絕李幼斌去探望前妻。

有一次，李幼斌聽說張瑞琪身體不好，就給她買了治高血壓的藥去看她，被下班回來的李小珂攔住了。李幼斌只好把手里的袋子遞給兒子，問：“你媽媽……她還好嗎？”“不好！”李小珂沒好氣地說，“上次不是在電話里說過，我媽媽現(xiàn)在血壓高，而且每天晚上都失眠，經(jīng)常頭暈，這都是拜你所賜……”李小珂憤怒的聲音逐漸變成了哽咽，他不想再聽父親說什么，轉身就要離開。

李幼斌拉住他，說：“兒子，能不能跟爸好好聊聊，難道我們見面就要吵架嗎？我和你媽，是我們緣分盡了，但不能為此成為仇人……這個袋子里是降壓藥，請代我交給你媽媽。這里還有一份西紅柿雞蛋面，是我在一家小吃店發(fā)現(xiàn)的，你媽媽當年就愛吃這個，趕緊給她帶過去，時間長了就不好吃了?！?/p>

聽父親這么說，李小珂心里一熱，說：“你為什么不自己給她？”李小珂一直想不通的是，父親關心母親，母親又在意父親，那當初為什么要離婚呢？

2016年，事業(yè)有成的李小珂已經(jīng)31歲了，李幼斌開始為他的婚事操心。其間，也有很多人介紹，但李小珂全部拒絕了。每次別人問他為什么不談戀愛，李小珂總是會憂郁地說：“我在等對的人出現(xiàn)，要不然以后分開了難受的就是孩子。”

那時候很多人都笑他想得太多，可殊不知自從父母離婚后，李小珂內心早已不是那個稚嫩的孩子了。他見證了父母相愛的樣子，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感情走向了終結，他也努力挽回過父母的感情，可是于事無補?？粗赣H離開了母親，離開了這個家，離開了自己，成了別人的父親，開始呵護別人的孩子，他的心在滴血，對父親的恨也與日俱增。可是，李小珂又是愛父親的，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隨著他。

兒子一天不成家，李幼斌就一天不能安心。2018年，李幼斌托朋友幫兒子介紹了一個女朋友。李小珂推托不過，只好去見面。女孩子學識高，長相甜美，對李小珂一見鐘情，并主動追求他。李小珂雖然接受了對方，但不久后女孩就提出了分手。李幼斌問其原因，女孩說：“小珂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從來沒主動約過我，和我在一起，小珂也從不主動說話，還經(jīng)常失約?！?/p>

李幼斌察覺到小珂有點恐婚，于是找他談心，告訴他一段美好的愛情會讓整個人得到升華，也會讓生活多姿多彩。沒想到李小珂卻質問他：“你和我媽媽當初那么相愛，到最后不還是分開了嗎？所以這世上有愛情嗎？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都只不過為了一己私欲而已，這樣的婚姻，不要也罷。”

李幼斌氣得啞口無言，但也拿他沒辦法。

如今李幼斌已經(jīng)63歲了，小珂也36歲了，但他的感情生活仍然一片空白。當李幼斌再找李小珂談論此事的時候，李小珂只是簡單地點點頭，一句自己會努力就想敷衍過去。

有些東西一旦刻進了骨子里，就很難取出來了，在李小珂身上，有一種叫作“父母婚姻的遺憾”已經(jīng)刻入了他的骨子里。有時候李幼斌對兒子感到很愧疚，若自己當初沒有離婚，那小珂心理上的“陰影”會不會少一點？會不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婚生子了？

其實，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后，李幼斌對小珂的愛都沒有減少過半分。只是，父母感情的瓦解，對孩子是一種很難愈合的傷害。經(jīng)營婚姻，需要用心和情，感情破裂當然可以分開，只是別讓孩子成了婚姻失敗的犧牲品。

? ? 編 輯/張 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