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馨予

濕地保護正面臨城市擴張的挑戰(zhàn)。攝影/張東升

植被豐茂，水域幽深，碎石步道在林里彎彎繞繞，圍堤形成的人工岸線外是白金色的沙灘——這是一些濕地經過“修復”后的樣貌。沒有被“修復”的濕地，則往往呈現連片的淤泥質海灘，隨季節(jié)漲落的水域，從高處俯瞰仿佛是荒地，而這正是候鳥賴以覓食、停歇、繁殖的棲息地。

現在，全國多個生態(tài)修復項目正在將濕地從后者改變?yōu)榍罢摺?/p>

江蘇連云港市的連云新城“藍色海灣”項目是其中頗受關注的一個。2021年5月24日，環(huán)保組織“自然之友”向南京市中級法院提起公益訴訟，理由包括“該項目名為海岸帶生態(tài)保護和修復工程，實則是以犧牲自然岸線和濱海濕地為代價的開發(fā)建設”，該案獲得法院立案審理，但“藍色海灣”施工仍在繼續(xù)。2022年1月6日，“自然之友”向南京中院寄出《禁止令申請書》，請求法院責令項目建設方停止全部建設行為，但是法院迄今未作裁定。

與此同時，上海南匯東灘正在建設的南匯嘴生態(tài)園——赤風港濕地（中心）項目也存在爭議。

這些項目受到質疑的核心，是它們在推動生態(tài)修復的同時，會不會破壞濕地原有生態(tài)功能，導致珍稀候鳥的棲息地喪失？

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是全球九大候鳥遷徙路線之一，涉及22個國家和地區(qū)，每年飛經中國大陸與沿海的水鳥種群數量大約500萬只。江蘇連云港濱海濕地在這條遷徙路線的中心。

南方科技大學環(huán)境科學與工程學院研究助理教授蔡志揚曾多次到連云港濱海濕地進行調查，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連云港濱海濕地對于這些候鳥是一個很重要的能量補充地，像一個加油站。這些候鳥大部分都是在東南亞或澳大利亞過冬，遷徙途中經過連云港，在這里待上一到兩個月，然后再往北遷徙。候鳥南遷的時候，也是一樣的狀況。”

鸻鷸類水鳥中，作為近危物種的半蹼鷸高度依賴連云港。根據蔡志揚與環(huán)保組織“勺嘴鷸在中國”于2021年發(fā)表在《鳥類研究（Avian Research）》上的調查結果，2019和2020連續(xù)兩年的春遷季，連云港濱海濕地記錄到全球至少90%的半蹼鷸?！澳壳翱茖W上還不清楚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這是非常稀有的現象?！辈讨緭P說，對半蹼鷸而言，連云港濱海濕地算是沒有可替代性的棲息地，如果連云港濱海濕地喪失，“可能導致半蹼鷸物種的滅絕”。

“藍色海灣”就位于連云港臨洪河口濱海濕地，在《連云港城市總體規(guī)劃（2008-2030年）》中，該市首次提出了“向東發(fā)展、擁抱大海”的濱海新城戰(zhàn)略，連云新城是連云港變身濱海城市的主陣地?！八{色海灣”項目環(huán)評報告認為，淤泥質海岸影響了連云新城的濱海城市品質，“藍色海灣”則能讓連云新城擁有碧海藍天、綠水白沙的濱海景觀。

“藍色海灣”項目包括三大工程，分別是基礎工程、岸線修復工程和濕地修復項目。其中，基礎工程是圈起大片灘涂的半圓形環(huán)抱堤，阻絕堤外泥沙，把潮間帶灘涂變成水深至4米的水域。環(huán)抱堤建成后，原本的淤泥質海岸將可以通過清淤、補沙等方法改造為沙質沙灘。

而這也意味著候鳥將喪失一塊覓食地。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生態(tài)與演化生物學系博士后慕童曾于2021年兩次到過“藍色海灣”施工現場，他說，環(huán)抱堤會影響堤壩內潮水的流動，原本有潮水漲落的灘涂會長時間被水淹，灘涂自然的狀態(tài)被改變，灘涂里的底棲動物會因為長時間的水淹缺氧或死亡，讓包括半蹼鷸在內的候鳥無食物可吃。

“藍色海灣”項目中的岸線修復工程和濕地修復項目也被蔡志揚認為存在問題。以濕地修復項目為例，其建設內容包括修建內湖、種植林木和修建步道，蔡志揚稱這實際上是破壞了候鳥的高潮停歇地，“這種方案實際上是為了人的舒適，而不是從生態(tài)角度出發(fā)?！?/p>

建設一段時間后，“藍色海灣”項目建設方對施工方案進行過修改?！吨袊侣勚芸帆@取的一份材料顯示，“藍色海灣”項目將把環(huán)抱堤的橡膠壩改為水閘，只在夏季的6月至8月保持水位在4米高左右，其他時間打開水閘，實現正常的潮起潮落，“盡最大可能減少項目建設對鳥類棲息地的侵占”。

但慕童認為，這一修改方案忽略了候鳥需要的其實并不是那一塊地，“而是需要地里吃的東西。夏季環(huán)抱堤里的高水位，意味著底棲動物仍然無法生長，等到秋季水閘打開，灘涂露出來，里面也沒有食物讓鳥吃了?！?/p>

上海南匯東灘也位于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上，是上海著名的觀鳥地，這里的生態(tài)建設同樣經過一波三折。

2021年9月1日，上海自貿區(qū)臨港新片區(qū)管委會對赤風港濕地（中心）方案進行公示。該項目是在中央第七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督察組向國家林草局反饋督察意見后啟動的。2017年以來，南匯東灘的濕地蘆葦曾被大面積填埋，并種植杉樹林3500畝。國家林草局后來在《中央生態(tài)環(huán)境保護督察整改方案》中指出，填埋蘆葦、種植杉樹使得南匯東灘生態(tài)功能受損嚴重，整改措施就包括建設赤風港濕地（中心）。赤風港濕地（中心）的面積約1.7平方公里，項目方案稱該地的生態(tài)修復將以“自然恢復為主、人工干預為輔”。

但在2022年2月，上海許多觀鳥愛好者發(fā)現南匯東灘濕地的大片蘆葦被推平，這意味著包括震旦鴉雀在內以蘆葦叢為覓食、繁殖區(qū)的候鳥可能將失去棲息空間。上海海洋大學副教授張東升隨后與臨港新片區(qū)管委會進行交流，提出蘆葦濕地盡量保留等建議。張東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臨港新片區(qū)管委會接受了他的建議?！吨袊侣勚芸废蚺R港新片區(qū)管委會提交了采訪函，截至發(fā)稿，尚未收到回復。

參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濕地保護法》起草、制定的北京林業(yè)大學生態(tài)與自然保護學院副院長張明祥認為，對待濕地應該保護與利用并重?！氨Ｗo的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利用，”張明祥說，“合理有序地利用，比如建設一些必要的旅游接待設施，一些道路，只要不是過度利用，并不是不可以?！?/p>

張明祥評審過不少濕地修復方案，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生態(tài)修復工程里的一些措施是否是必要，對于濕地是否合理利用，其實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比如在濕地修建碼頭，如果是巡護人員工作時使用的簡易碼頭，“完全沒有問題”，但有些碼頭會修得十分豪華，“這種方案，一看就是打著保護的旗號搞旅游?！?/p>

而連云港“藍色海灣”項目引起爭議的核心，是環(huán)評報告中對鳥類的調查情況存在錯漏，這被一些環(huán)保組織認為是項目無法實現生態(tài)修復的重要依據——如果項目建設方對于項目所在地的物種情況都弄不清楚，如何達到修復目的？

自然之友在起訴書中表示，“藍色海灣”環(huán)抱堤的環(huán)評報告完全沒有對鳥類情況和生態(tài)影響進行評價，存在“關鍵內容遺漏”;“藍色海灣”岸線修復工程環(huán)評報告中的鳥類調查情況則與實際不符，存在“數據錯誤”。

“我們認為‘藍色海灣’所謂的修復非常不科學，不符合生態(tài)修復的規(guī)律?！弊匀恢逊矫娴墓媛蓭燅R榮真認為，從環(huán)評上，能看出“藍色海灣”項目本身是一個開發(fā)建設行為，不是在做生態(tài)修復。

《中國新聞周刊》向“藍色海灣”項目建設方連云港金海岸開發(fā)建設有限公司提交了采訪函，截至發(fā)稿，未收到回復。

金海岸公司總經理肖望曾在2021年7月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藍色海灣”環(huán)評報告中沒有鳥類專項評價，是因為《海洋工程環(huán)境影響評價技術導則》并沒有提到要評價鳥類，公司是按照環(huán)評審批部門的要求做的環(huán)評，并得到了批復。

在“藍色海灣”項目施工后，金海岸公司才于2019年底委托南京師范大學編制了一份專門對鳥類進行分析的《連云新城岸線整治修復工程及臨洪河口濱海濕地生態(tài)修復項目對鳥類活動影響分析》（以下簡稱《鳥類影響分析》）。據《中國新聞周刊》獲取的資料，《鳥類影響分析》稱連云港臨洪河口地區(qū)（含青口河口）共發(fā)現鳥類92種，記錄到國家I級重點保護鳥類3種，國家II級重點保護鳥類11種;根據IUCN紅色名錄（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該地區(qū)記錄瀕危物種3種，易危物種2種，近危物種9種。

上述“藍色海灣”環(huán)抱堤從橡膠壩改為水閘的彌補措施，正是基于《鳥類影響分析》的結果。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物種生存委員會專家聞丞表示，雖然沒有看到連云港“藍色海灣”的規(guī)劃設計方案，但是從已經公開的信息看，這個項目在可研、規(guī)劃設計和建設過程中都對生物多樣性保護考慮欠缺，有很多需要商榷、整改的地方。

張明祥說，生態(tài)修復工程的環(huán)評是否納入鳥類以及生物多樣性影響評價，有時取決于環(huán)評隊伍里有沒有相關專業(yè)知識背景的人，如果沒有，很容易就會有疏漏，因為這并不是強制要求的內容。

但是，于2021年12月通過、將于今年6月1日正式施行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濕地保護法》在其第三十條規(guī)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破壞鳥類和水生生物的生存環(huán)境。”“禁止在以水鳥為保護對象的自然保護地區(qū)及其他重要棲息地從事捕魚、控捕底棲生物、撿拾鳥蛋、破壞鳥巢等危及水鳥生存、繁衍的活動?！?/p>

此外，中國綠發(fā)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周晉峰表示，國內濕地相關工程環(huán)評存在問題的案例不少，例如2020年深圳灣航道疏浚工程環(huán)評就出現造假，最終環(huán)評編制單位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被處以罰款320萬元，單位失信記分15分，編制人員禁業(yè)5年。周晉峰稱，中國綠發(fā)會內部已經開始做環(huán)評黑名單，把環(huán)評存在嚴重問題甚至造假的環(huán)評編制單位做記錄。他認為，相關的部門都應該做這樣的記錄。

在中國，位于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路線上的濕地確實更容易受到威脅。

北京林業(yè)大學生態(tài)與自然保護學院副院長張明祥說，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經過的都是中國東部地區(qū)，人口密度高，經濟發(fā)展需要土地的擴張，因此過去對于濕地的圍墾和占用是階段性產物。

19世紀的美國曾有濕地開墾法，鼓勵開墾濕地，種植農作物。在法令實施的幾十年內，美國西部 90%的濕地被轉換成農田和居民用地，生物多樣性被嚴重破壞。中國則在早年也出現過大范圍的圍湖造田，各地的湖泊被人工圍墾成為農田。

在張明祥看來，好的濕地修復工程，應該是基于問題的修復工程，“對濕地要有一個科學的判斷，這里面臨著怎樣的生態(tài)問題，是缺水還是污染，還是外來物種入侵，針對問題再進行修復?！?/p>

1992年中國加入《國際重要濕地特別是水禽棲息地公約》（以下簡稱“濕地公約”）是中國濕地保護的重要節(jié)點。在此之前，中國科研領域并沒有濕地的概念。張明祥說，濕地公約要求締約國摸清自己濕地資源的家底，因此國家林業(yè)局在1995年至2003年組織了第一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又于2009年至2013年組織了第二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兩次調查他都參與了。

兩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的結果顯示出中國濕地受威脅程度的提升。根據第二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天然濕地面積比第一次全國濕地資源調查時減少了8.82%，其中沿海11?。ㄖ陛犑?、自治區(qū)）的濱海濕地面積減少了21.91%。濱海濕地正是東亞-澳大利西亞候鳥遷徙線途經的濕地。

2016年12月，國務院印發(fā)《濕地保護修復制度方案》，提出2020年濕地面積不低于8億畝，這是依據濕地二調中中國濕地面積8.04億畝的結果制定的。

2021年8月，第三次全國國土調查數據公布，濕地數據首次作為一級地類數據被公布。張明祥說，由于濕地二調按照國際規(guī)定將水域也納入濕地計算，而第三次全國國土調查的濕地面積和水域面積加起來超過8億畝，這意味著中國濕地的面積近幾年來沒有減少。

截至2020年12月，中國共有國際重要濕地64處、國家重要濕地29處、省級重要濕地811處，建立國家濕地公園899處。

盡管濕地保護現在已經受到重視，但對于保護等級較低的濕地，威脅仍然存在。

南匯東灘濕地曾在2008年被“國際鳥盟”認定為國際重要鳥區(qū)。2020年9月至2021年8月，上海海洋大學副教授張東升與團隊在南匯東灘進行鳥類多樣性調查，記錄到野生鳥類237種，張東升稱這表明南匯東灘對于遷徙鳥類的保育非常重要。但是，南匯東灘濕地尚未被列入上海市重要濕地名錄。

“南匯東灘現在面臨的一個主要困難，就是保護級別太低，只屬于一般濕地。”張東升認為，如果沒有保護級別，更談不上保護范圍。

2021年12月18日，連云港濱海濕地，工程近岸處已開始鋪設約1米高的沙灘，自然灘涂已經被填埋。圖/自然之友

江蘇連云港臨洪河口濱海濕地已經被江蘇省列入省級重要濕地名錄，但這片區(qū)域的價值不止于此。原本，連云港濱海濕地將與十余個濕地一起列入中國黃（渤）海候鳥棲息地（第二期）申報名單，但最終未被納入二期申遺范圍。

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物種生存委員會專家聞丞也是國家林草局世界遺產專家委員會委員，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國際上對于連云港濱海濕地的保護很關注，但是申遺需要充分尊重地方的意見，主管部門和專家團隊都和連云港當地政府進行過密切溝通，但結果并未如愿。

2021年12月24日，十三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二次會議表決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濕地保護法》，該法將自2022年6月1日起施行。

《濕地保護法》是一部呼聲頗高的法律。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一部濕地的綜合法被學界認為是國內濕地保護最大的問題。

《濕地保護法（草案）》在2021年1月20日首次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會議審議。北京林業(yè)大學生態(tài)與自然保護學院副院長張明祥告訴《中國新聞周刊》，2021年是濕地公約締約50周年，中國將于2022年11月在武漢承辦濕地公約第十四屆締約方大會，因此加快濕地保護立法被認為是履行濕地公約的重要行動。

張明祥說，起草《濕地保護法》時，就考慮到濕地修復工程能否真正實現修復目的這一點，“有的時候是好心不一定能辦好事，況且有些人只是打著好心的名義?！薄稘竦乇Ｗo法》第四十二條專門針對濕地修復，提出修復重要濕地應當編制濕地修復方案，重要濕地的修復方案應當報省級以上人民政府林業(yè)草原主管部門批準，林業(yè)草原主管部門在批準修復方案前，應當征求同級人民政府自然資源、水行政、住房城鄉(xiāng)建設、生態(tài)環(huán)境、農業(yè)農村等有關部門的意見。

而違反《濕地保護法》規(guī)定，未編制修復方案修復濕地或者未按照修復方案修復濕地，將被處以十萬元以上一百萬元以下罰款。

張明祥表示，現階段，如果所有濕地修復都要求編制修復方案顯然不現實，因此規(guī)定國家和省級重要濕地必須要編制修復方案。根據《濕地保護法》，國家對濕地實行分級管理，將濕地分為重要濕地和一般濕地。

張明祥稱，過去在沒有立法的情況下，是各地自己認定省級重要濕地，全憑積極性，而《濕地保護法》施行后，有了法定要求，會督促各地盡快制定各種濕地名錄。

在張明祥看來，好的濕地修復工程，應該是基于問題的修復工程，“對濕地要有一個科學的判斷，這里面臨著怎樣的生態(tài)問題，是缺水還是污染，還是外來物種入侵，針對問題再進行修復。”

世界自然保護聯(lián)盟物種生存委員會專家聞丞的另一個身份是一家以濕地生態(tài)修復為主要業(yè)務方向的科技公司負責人。在參與了多個生態(tài)修復工程的規(guī)劃咨詢、評審或實施后，聞丞發(fā)現，國內風景園林和城市規(guī)劃的教學體系中，對于生物多樣性和生態(tài)學知識的傳授是不夠的，導致部分規(guī)劃設計單位在規(guī)劃、設計生態(tài)修復工程時，無法將生物多樣性納入考量。

聞丞認為，生物多樣性是衡量生態(tài)修復工程“偽不偽”的重要指標。他向《中國新聞周刊》介紹，規(guī)劃設計階段，就把生物多樣性保護設定為生態(tài)修復工程的目標，建設單位和規(guī)劃單位應清晰了解項目所在地現狀有哪些常見物種、哪些珍稀瀕危物種，歷史上有哪些常見物種、哪些珍稀瀕危物種。然后，在規(guī)劃設計方案中應提出生態(tài)修復工程實施后，在物種多樣性恢復方面具體可衡量的指標，即經過修復后，要保持哪些物種不因工程而減少，哪些物種要因工程而恢復。工程建成后，再用這些指標（目標）是否能實現去檢驗是否達到規(guī)劃設定目標，是否是真的生態(tài)修復。

聞丞說，只有這樣嚴格地參考科學信息，建立行業(yè)技術規(guī)范，并在生態(tài)修復工程建成后進行生物多樣性成效跟蹤評估，才能保障生態(tài)修復資金真的被用于修復生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