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陳國江,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江蘇省雜文學(xué)會會員。1984年開始發(fā)表作品,至今已近100萬字。獲全國征文各等次獎項多次,并有數(shù)篇入選初高中學(xué)生課外閱讀資料并作為考試庫選題。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斑鳩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如泣如訴,似怨似恨。已是中午時分,天灰蒙蒙的,烏云駕著風(fēng),在天空如野馬奔騰。雨躲在烏云里,似乎一聲咳嗽都能把雨震下來。
大鳳的臉上猶如天空,布滿了愁云。斑鳩叫得越歡,大鳳心里就越焦躁。農(nóng)村人都知道,斑鳩叫就要下雨。曬場上五畝地的小麥,早晨收割機剛收上場,攤在場上,還沒曬到半個太陽。抓一把,用力勒一勒,麥粒有點兒潮軟,有些還是胖肚兒。大鳳心里祈禱著,老天,別下雨,不然麥子會發(fā)熱,會霉變。
想起男人在世時,自己何曾愁過這些事情?如今大小事情,田里家里,里里外外,都落到她一個弱女子身上。女人的無助,有時就是絕望。望望天空,望望一場的麥子,大鳳不知如何是好。收起來,怕烏云散去太陽出。不收,又怕雨來了被淋濕。
場上麥子沒曬干,麥田里還要耙田,整田,還要播稻種,撒肥,蓋種,整田角落。田埂有幾處太低了,還要加高加寬壓實。潛水泵還要安裝。不能想,這么多活,想想就怕。還是叫兒子龍鎖回來幫把手,把水稻種下去才能安心。
大鳳拿起手機,撥通了龍鎖的電話。龍鎖啊,家里的麥子已經(jīng)收上場了,你這幾天能不能抽點兒空回來,幫我把稻種下去,我腰疼得很,五畝田我也弄不動。龍鎖說,媽,楦楦沒幾天就要高考了,店里又忙,我一步也走不開啊。田你就別種了,轉(zhuǎn)給人家種,哪怕不要錢,家里也不靠這幾畝田賺錢。你勒在手上,也別指望我們回去種。大鳳無可奈何,嘆口氣道,好吧。你們回不來我就慢慢挨吧。大鳳心里知道,兒子是指望不上了。
烏云越來越厚,風(fēng)越來越急,天色越來越暗。雨,很快就要來了。大鳳拿起推耙,從邊上往中間推麥子。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從她身后把推耙搶了過去,說,這哪里是你弄得動的活計。來人不是別人,是鄰居單身漢文志。他穿了件背心,光著膀子,胸部和膀子上的肌肉如小山芋。露出來的皮膚,都曬成了咖啡色。一件大褲頭,一雙黃膠鞋。推耙在他手上,如玩具。他快步如飛,來來回回。文志在前面推,大鳳拿掃把在后邊掃。
五六千斤麥子,很快堆成了一條長壟。大鳳拿來薄膜,文志接過來,一人一頭扯開來,遮好麥壟,四邊用灌了水的塑料壺壓住,防止大風(fēng)吹起。當(dāng)一切都弄妥當(dāng),雨說來就來。噼噼啪啪,雨點有蠶豆大,打在臉上麻麻地疼。文志對大鳳說,弄不動的活計,喊我一聲。說著頭也不回就跑回去了。風(fēng)聲雨聲中,大鳳說:難為你啦。也不知文志聽到?jīng)]有。
大鳳的心,總算落下了。倚在門框上,呆呆地看著雨滴在地上跳舞,雨滴摔打在水泥場地上,摔打在麥壟上的薄膜上,碎成無數(shù)的水珠反彈起來,變成了水霧。麥子在塑料薄膜的遮蓋下,安然無恙。而大鳳的心,卻像一粒裸露在場上的麥子,無遮無蓋,無依無助,任憑風(fēng)吹雨打。
雨下了好一陣,終于停了??諝饫飶浡嗤恋男任?。大鳳家旁邊的村道上,傳來喇叭的聲音:現(xiàn)在播放市人民政府《關(guān)于農(nóng)作物秸稈禁燒、禁拋的通告》。喇叭的聲音,一晃而過。這是村里的流動廣播。每年夏收秋收,都有專人開著電動車,在村子里沿途播放,從天亮到天黑。
第二天清晨,大鳳正在揭開麥壟上的薄膜,等太陽出來把場曬干,就可以曬麥了。文志匆忙趕來,問,大鳳啊,你的麥田耙不耙啊?我把根鎖喊來耙田,你要是耙就接在我后邊,省得人家再來一趟。大鳳說,那太好了,難為你啊,塊塊都把我放在心上。文志說,哪里的話,都是鄰居,順便。再說,地里的事情你又不大懂,我也不能視而不見。
麥田下茬種稻。種稻先要深耙田。因為麥秸必須全草還田,沒有大拖拉機耙是翻不下去的。文志對大鳳說,你拿個竹耙子,把田里麥草厚的地方勻一勻,這樣耙起來不會土包草。大鳳到地里一看,凡是收割機掉頭拐彎的地方,都有很厚的麥草。麥茬留得齊膝高。大鳳說,現(xiàn)在收割機怎么把麥樁子留這么高?拖拉機也不好耙吧。文志說,現(xiàn)在的收割機工也偷工減料,只割麥子的頭,省事省油。嘴說麥秸粉碎還田,哪個不是拿了國家的補貼,卻又不粉碎?這么長的麥樁子留在田里,哪里耙得進去?稻種落不到土里,就出不了苗,一畝田要多種五斤種不止。
大鳳把麥秸稈散勻在地里,拖拉機耙好田,轟隆隆開走了,要趕去下家。拖拉機在地里掉頭的地方,輪子轉(zhuǎn)出了一個個大坑,隆起了一個個土堆,要一個個拉平。四個角落,麥樁子還豎在那里,每個角都有幾平方耙不到邊。凡拖拉機走過的田埂,都壓垮塌了,要重新做齊整實。
大鳳站在地頭,望而生畏。文志來到大鳳身旁,說,別愁,眼怕手不怕,做一樣少一樣。你去買稻種,復(fù)合肥,我先幫你把田整好。大鳳說,要買多少?文志說,你這有五畝地吧?大鳳說,整整的五畝。文志說,稻種買110斤夠了,復(fù)合肥一畝60斤,有三袋子夠了。你去李二農(nóng)資店交下錢,他就會送到田頭。今天上午就要送到,下午我要把稻種下去,把復(fù)合肥撒下去。
文志說著,便拿釘耙去筑田角落。高高舉起,狠狠筑下,大塊大塊的土被翻在腳下。張牙舞爪的麥樁子,一塊塊被翻進土里。大鳳買好稻種,復(fù)合肥,回來遠遠看到文志在筑田,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場地上已經(jīng)曬干,大鳳把門前的麥子攤開曬,便又去燕子小超市買了二斤肉、二斤土豆、兩條大鯽魚、兩方豆腐,回來做午飯。
到中午時,大鳳飯菜也做好了,便到地里喊文志回來吃午飯。來到地里一看,四個角落已全部筑翻拉平。拖拉機拐彎的地方,也全部拉平,放眼看去,清清爽爽,平平整整,好不舒服。大鳳心里說,多虧了文志,要是我,三天也整不好。男人就是男人。沒有男人的女人,這時才更體會到男人的好處。
文志啊,飯都熟了,回來吃中飯了。文志說,都是鄰居,不用客氣,我回家吃,早上煮的粥,帶了中午的。大鳳說,我請個人來幫忙,也要管飯的。再是鄰居,也不能叫你餓著肚子幫我干活。文志有點兒不好意思,就要往家走,大鳳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還不好意思???一邊說一邊往家里拉。文志說,你別拉,我去我去。
到了大鳳家里,大鳳先端來一盆水,里邊放了一條新毛巾,端給文志說,先洗把臉。文志洗臉時,突然聞到一股茉莉清香,不由感嘆道,這毛巾真香。大鳳說,噢,我打了點兒香皂。洗好臉,大鳳把水端走,再端上來一杯泡好的白茶,說先喝杯水,就吃飯。文志喝水的時候,大鳳把菜端上了桌。土豆紅燒五花肉,涼拌豆腐,紅燒鯽魚,酸菜蛋湯。還給文志倒了一杯白酒。文志說,中午就不喝酒了,下午還要種稻撒肥。大鳳說,不礙事的,一杯酒醉不了你。晚上可以多喝點。文志說,晚上就不了。
文志吃了一碗飯,大鳳拿過碗,又去盛了一碗。文志說,盛得太多了,吃不了。大鳳說,做活計的人,我曉得,靠的是飯力。又沒得外人,還客氣做什么?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午飯碗一丟,文志說,家里有沒有放樣繩?大鳳說,有。文志說,再找個涂料桶,一把鉤秤。種子化肥要稱一下才有數(shù)。卷尺有沒有?大鳳說,都有,你先歇一下,我收拾一下鍋碗,就找給你。大鳳一邊說,一邊收拾。
桌子收拾干凈,大鳳便去了農(nóng)具間,一會兒拎著一只白色的涂料桶出來,里邊放著放樣繩,鋼卷尺,一只小鐵皮畚箕,一桿秤。文志去路邊揪了幾把青青的蘆竹葉子,放樣用。然后去田里。稻種、復(fù)合肥已經(jīng)送到了田頭。文志先放好樣,再拆開復(fù)合肥,先撒肥,再播種。到傍晚時分,便全部完成。
太陽已經(jīng)西沉。大鳳忙好家里,便來到田頭。文志說,你回家把潛水泵找出來,一會兒我?guī)湍惆惭b好,試一下,出了水就好了。等一會兒我去喊柏三的小拖拉機來開夜工蓋種,明天早上就可以上水淹一下。等文志安好水泵,試出了水,天已經(jīng)黑了。大鳳說,洗一下吃晚飯了。文志說,身上太臟了,又是汗又是泥,今天就不在你家吃晚飯了,要回去洗個澡,明天稻田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大鳳心里一塊沉重的石頭終于落了地。稻是安心草。這三夏五搶的農(nóng)時,一天都耽誤不得。想想兒子電話里回她的話,大鳳心里隱隱地痛,因為這種痛而變成對文志的感激。蒼天有眼,接著都是晴好天氣,西南吹來的熱風(fēng),加上火熱的太陽,大鳳的麥子曬了兩個太陽便干了。本村收糧的李三,來看了看,對大鳳說,能收了,都是鄰居,我給你一塊四角三分。大鳳驚喜道,真的啊,比去年一斤貴不少呢。李三把收麥車子倒進來,剛卸下吸泵,文志就來了。李三說,文志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叫大鳳找個人來幫忙,你就來了。文志說,都是鄰居,看到你來了。說著便幫助裝麥,過秤,記賬。大鳳只在一旁幫忙掃麥子。
結(jié)束時,李三把計算器拿出來,一邊念叨一邊按,對大鳳說,總共6054斤。大鳳驚訝地說,今年麥子殺秤啊,比去年多收了有1500斤。李三說,今年是旱年,麥子無病無蟲不倒伏,產(chǎn)量特別高。好的都有1200斤一畝呢。
過了兩天,文志來找大鳳說,稻田里過了水,現(xiàn)在能站住腳了,你去買五畝稻田封閉除草劑,下午四點鐘后我來幫你把除草劑打一下。大鳳感激道,真的不知如何感謝你,要不是你,這地里的活我做不動也就罷了,又不懂技術(shù),我現(xiàn)在就去買。
下午三點半,文志就背著電動藥水機來了。大鳳把藥拿給他,文志說,要不了多長時間,有五機水就好了。大鳳對文志說,藥水打好來吃晚飯。心里盤算著晚上的菜,土豆燒肉,青菜薹燴肉圓,紅燒青魚塊,韭菜炒雞蛋,再炸個春卷,燒個酸菜豆瓣湯。有這些菜夠吃了。
文志前腳剛走,后腳村里的錢元寶開著四輪電動車來了。見大鳳在剝蔥果兒,錢元寶未開口先笑說,大鳳啊,這刻忙著剝蔥果兒,晚上請客???大鳳說,你這鼻子還挺靈。
錢元寶說:大鳳啊,我們也別再說笑,今天我來找你,是有正事跟你商量。大鳳說,有話就說,我還要弄夜飯。錢元寶拿個小凳子,湊到大鳳旁邊,拾起一個蔥果剝起來,說,我也就直刀砌墻。現(xiàn)在呢,你家老姚也走了半年多了,我家老婆都走了好幾年,我覺得我們能在一起過。其實你年輕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只是老天沒有給我機會?,F(xiàn)在緣分來了,我想我應(yīng)該配得上你的,你也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大鳳笑道,這些話,怕的是你這一生,不知對多少女人說過了。承蒙你這么看得起我,可是我卻沒有這個福分。
大鳳一邊忙,一邊答話。錢元寶說,如果我們能在一起,我一定對你好。大鳳說,我們都是做爺爺奶奶的人了,你要沒有其他事情,就請回吧,我沒空陪你。
錢元寶厚著臉皮說,哪有趕客人走的道理,你忙我?guī)湍氵€不行?晚上我就在你家蹭飯。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如果沒有酒,我去買酒來。大鳳說,我可受不起。錢元寶嘴說去買酒,卻只坐著不動。
眼看天色已晚,大鳳的晚飯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只聽得門外聲響,大鳳和錢元寶都朝門外望去,原來是文志打完稻田除草劑回來了。大鳳忙打了一盆水,放上擦了香皂的毛巾,放在桌子上,招呼道:天這么熱,快來洗洗。文志看到錢元寶,忙招呼,你也在啊!錢元寶道,還是鄰居好啊。文志拿了塊透明皂,先到自來水龍頭下洗了洗手。然后才來洗了把臉。對大鳳說,我回去了。大鳳說,我夜飯都做好了,幫我忙了半天,怎能不吃飯?文志說,那我回去把打藥的衣服換了。大鳳說,好的,那你快點兒來。
大鳳往桌子上端菜,卻只放了兩套餐具,拿了一瓶酒。錢元寶說,原來今天你的貴客就是文志啊,我以為誰呢。他就是回去換身衣服,也沒我身上干凈。大鳳黑著臉說,文志身上肯定沒有你的干凈,只不過他的頭腦里,要比你干凈百倍。身上再臟,洗洗就干凈了。
錢元寶說,看來今天這頓飯不帶上我了。大鳳說,不好意思,今天這頓飯,我是專門招待幫我干活的人。我這個寡婦人家,也不方便招待閑人,省得人家說閑話。錢元寶咽著口水,卻也不好不走。自我找個臺階下,說,我也不當(dāng)你們的電燈泡,等有空再來,今天就不打擾你了。大鳳說道,什么電燈泡?我和文志也沒有見不得人的事?錢元寶忙往外走,正跟進門的文志撞個滿懷。文志說,你怎么走啊,一起吃個飯。錢元寶借口說,家里有點兒事,就不陪你了。
文志進屋,見大鳳面有怒色,小心問,怎么了?大鳳忙換了臉色,笑說,沒什么。給文志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半杯,說,我不能喝酒,就倒半杯陪你。文志說,你隨意,我自己喝就行了。
水稻已出得一片綠,大鳳每天早晨都要到地頭去看一看,轉(zhuǎn)一轉(zhuǎn),空氣格外的清新。地里的稻子,出得勻稱,稀密適度。大鳳心里不免感嘆一回,文志的農(nóng)活真是一把好手。
連續(xù)一個星期都是晴好天氣。眼見到了雨季,卻一直無雨。地里玉米都卷起了葉子。種下去的大豆,有些出了,多數(shù)的卻因為高溫干旱出不來。只有稻田邊上的大豆,出得整齊。這個鬼天,要人命呢,白哥哥也不曉得死哪去了,也不叫了。大鳳自語著。大鳳叫斑鳩白哥哥。
原來討厭,現(xiàn)在想念。斑鳩一叫,天就要下雨。大鳳戴著個草帽,又來到了稻田邊,卻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出得很勻稱的稻子,怎么現(xiàn)在又一堆一堆的,又綠又嫩,草坪一般。是播種不勻,還是肥料不勻?大鳳想,應(yīng)當(dāng)去問一下文志。大鳳來到文志家,大門卻關(guān)著。遲疑了一下,便往回走,想著過一會兒再來,好巧半路上遇到。
大鳳問,你去哪里了?我剛?cè)ツ慵艺夷恪N闹久?,什么事?大鳳說,稻田里不知為什么,出了一堆一堆的稻,要不要間苗?太密了。還有些熟草、癩亞草、野芝麻、水花生。文志說,噢,我曉得了,那不是稻,是白梗草,不礙事,要打除草劑了。我家里正好買多了,今天下午四點后我去幫你打一下,雜草一打準(zhǔn)死。打過藥要一天以后再灌水,連灌三天。注意水不能淹過水稻的心。
下午四點的時候,沒見文志過來,大鳳不放心,便去田里看,卻見文志已在田里打藥。大鳳待文志走到面前時說,藥打好了去吃晚飯。文志說,就打點藥水,多大的事,夜飯我就不去吃了。大鳳嗔道,別嗆,聽話。
文志知道大鳳脾氣,忙順著她說,好好,晚上去。大鳳回家忙晚飯時,又聽到斑鳩在叫,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這邊叫,遠處應(yīng)。此起彼伏。大鳳心想著,天真要下雨了。大鳳覺得此刻斑鳩的叫聲,比任何時候都動聽。這個斑鳩,也在念叨哥哥呢。
大鳳晚飯做好的時候,文志的藥水也打好了。天色已晚,華燈初上。夏日的夜晚,沒有了白天暑氣熱浪,清涼多了。知了在叫,小蟲在鳴。大鳳開著臺扇,從冷水壺里倒了一杯泡好的白茶給文志,文志端起來,咕咚咕咚,一口氣一飲而盡。農(nóng)人喝水,不像品茗那樣雅致,卻洋溢著豪邁和激情。
大鳳炒了一盤花生米,炒了一盤鹵豬頭肉,蒸了一條海魚,拍了一碗黃瓜,炸了一盤薺菜春卷,還是春節(jié)時包好冷凍在冰柜里的。大鳳今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文志酒量好,兩杯下肚,臉才微紅。杯里干了,大鳳便給滿上。文志說,不喝了,再喝就多了。大鳳說,文志哥,今天妹子陪你,放心喝就是。這些日子,謝謝你對妹子的幫助。要是你不來幫我,都不知道日子怎么往下過呢。說著,舉起酒杯,跟文志碰了一下說,干杯!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天還沒有亮,斑鳩已開始叫喚。文志聽得真切,心想著,天真的要下雨了。久旱的地里,渴望一場透雨的滋潤。
責(zé)任編輯/文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