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婭 陸云云 梅冬梅
摘 要|人們對情緒可塑性的信念存在個體差異。為了檢驗內(nèi)隱情緒理論與幸福感的關系,以及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作用, 我們招募了 533 名大學生來完成相關的問卷測量。結果發(fā)現(xiàn)認可情緒具有可塑性的個體具有更高的幸福感(更
高的生活滿意度和更多的積極情緒;更少的消極情緒、焦慮和抑郁),并且表現(xiàn)出更靈活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更多的使用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認知重評在情緒實體論對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的影響中具有中介作用。本研 究驗證了內(nèi)隱理論在情緒方面的領域特異性,并對內(nèi)隱理論研究的理論和實踐意義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內(nèi)隱情緒理論;實體論;增量論;幸福感;認知重評
1??? 引言
控制別人的人也許很強大,但控制自己的人更強大。
——老子
情緒是否可控?不同的人對情緒的可控性持有不同的觀點。以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為代表的一些人認為,人們很難控制自己的情感,而中國的老子則認為人們可以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的情感。盡管這兩種信念在文學和哲學作品中經(jīng)常被提及,但直到最近,心理學家才開始對這些信念是否影響心理功能進行實證研究(Ford et al.,2018;King and Rosa,2019;Romero et al.,2014;Schleider,Abel and Weisz,2015;Schleider and Weisz,2016;Tamir et al.,2007)。本文檢驗了關于情緒可控性的內(nèi)隱信念與幸福感的關系,以及嘗試去解釋這一關聯(lián)的可能機制。
人們在諸如智力、運動能力、社交能力和個性特征等個人特質的看法是固定的(實體論)還是可 塑的(增量論)是存在個體差異的(Blackwell,Trzesniewski and Dweck,2007;Dweck,1999;Dweck,Chiu and Hong,1995)。實體論和增量論是內(nèi)隱理論維度的兩端(Dweck,2006)。因為這些信念通常是內(nèi)隱的而非外顯的,因此這些信念的差異被稱之為內(nèi)隱理論(Implicit Theory)(Dweck,2006; Dweck,Chiu and Hong,1995),所以這一概念不同于社會行為和認知過程中無意識加工過程的內(nèi)隱認知或內(nèi)隱態(tài)度(Greenwald and Banaji,1995)。
持有增量信念的人會對事件做出更靈活、更具體的解釋。面對挑戰(zhàn),增量論者會使用更多的適應性自我調節(jié)的行為來增加他們成功的概率。而實體論者更傾向于進行內(nèi)部、穩(wěn)定的歸因,未能采用有效的自我調節(jié)策略,從而更有可能導致失敗的結果(Burnette et al.,2013)。以往關于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智力的信念上,如智力增量論的學生能夠使用更具有適應性的學習策略,認可以掌握為導向的學習目標,在學業(yè)上投入更大的努力,花費更多的時間,表現(xiàn)得更加自律,因此具有更高的成就水平(Dweck, 1999)。研究者還發(fā)現(xiàn)增量論者比實體論者能夠更好地適應環(huán)境,表現(xiàn)出更高的自尊水平(Diseth, Meland and Breidablik,2014;King,2012,2017;Robins and Pals,2002;Schleider et al.,2015)。但是有關情緒的信念也可能存在個體差異。塔米爾等人(Tamir et al.,2007)的研究發(fā)現(xiàn)人們對情緒的內(nèi)隱理論存在系統(tǒng)性差異。就像智力一樣,一些人更傾向于將情緒看作是固定的(實體論),而另一些人則認為情緒具有可塑性(增量論)。
有研究指出,大學生的情緒內(nèi)隱理論與其大學期間的情緒和社會適應存在關聯(lián)(Tamir et al., 2007)。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在進入大學的第一年,經(jīng)歷的積極情緒較少,而消極情緒較多。與擁 有實體論的同齡人相比,擁有情緒增量論的學生抑郁程度更低(King and Rosa,2019;Romero et al., 2014),對情緒持有增量論的學生和入學時幸福感較低的學生在后續(xù)的學業(yè)中的進步更大(Romero et al.,2014)。通過操縱學生的情緒理論的研究發(fā)現(xiàn),持有情緒實體論的學生會導致較少的情緒調節(jié)的努力(Kneeland et al.,2016)。并且最近的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內(nèi)隱理論與個體的幸福感存在相關,并且情緒內(nèi)隱理論對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的影響是可以通過認知重評部分解釋的(King and Rosa,2019)。但是該研究僅測量認知重評這一種情緒調節(jié)策略,所以其他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是否能夠解釋這一現(xiàn)象還未可知。我們推測認為情緒具有可塑性的個體對自身的反應具有更加靈活的應對策略,因此可能更愿意主動自我調節(jié),并非僅僅是通過認知重評這一個情緒調節(jié)策略。
基于此,本研究嘗試探索情緒內(nèi)隱理論如何與幸福感相關聯(lián),以及是否可以通過情緒自我調節(jié)的靈活性來解釋這一關聯(lián)。我們參考以往研究(King and Rosa,2019)的研究,采用了心理健康的雙因素模型(Dual-factor Models of Mental Health),該模型強調了同時包含積極和消極幸福指數(shù)的重要性(Antaramian et al.,2010;Greenspoon and Saklofske,2001)。關于心理健康的大多數(shù)研究認為,較少的健康負面指標(如焦慮、抑郁)是一個人健康的證據(jù)。然而有研究表明積極的幸福和消極的疾病雖然重疊,但是彼此是不同的(Diener and Emmons,1984)。因此,為了更準確地了解一個人的整體狀態(tài),有必要同時包含積極和消極的幸福指標。最佳的心理健康的特征是一種完全的健康狀態(tài),其特征不僅是沒有疾病,而且同時存在積極的因素(Diener and Emmons,1984)。因此,本研究同時考察了積極的(生活滿意度、積極情緒) 和消極的(消極情緒、焦慮、抑郁)健康指標,以檢驗情緒內(nèi)隱理論是否與幸福感的積極和消極指標相關, 以及情緒調節(jié)的靈活性是否可以解釋這些關聯(lián)。我們提出了如下假設:
H1:情緒實體論與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負相關。H2:情緒實體論與幸福感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焦慮,抑郁)正相關。
除了研究情緒的內(nèi)隱理論與幸福感的關系外,我們還探討了認知重評(Cognitive Reappraisal)和表達抑制(Expressive Suppression)這些情緒調節(jié)策略是否會調節(jié)情緒內(nèi)隱理論對幸福感的影響。認知重評是指以一種改變其情緒影響的方式來解釋一個引起情緒的事件(Mc Rae et al.,2012)。表達抑制是指以壓抑情緒的方式來控制情緒(Butler et al.,2003;Soto et al.,2011)。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可能不太傾向于嘗試通過認知重評來調節(jié)他們的情緒,而認為情緒是可以改變的人可能更有動力去重新評價情緒事件。此外,認知重評被認為是促進幸福和減少疾病的適應性策略(Mc Rae et al.,2012)。我們推測認為情緒具有可塑性的個體會表現(xiàn)出情緒調節(jié)的靈活性,可能會更加積極主動地去調節(jié)自身的情緒,因此會更多地使用調節(jié)策略,無論是認知重評還是表達抑制。而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則可能具有較低的情緒調節(jié)的靈活性,因此可能更少運用情緒調節(jié)策略,無論是認知重評還是表達抑制。因此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H3:情緒實體論與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負相關。?????????????????? ????????????????H4:情緒調節(jié)策略特別是認知重評的使用與幸福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正相關。H5:情緒調節(jié)策略與幸福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焦慮和抑郁)負相關。
理論模型和核心假設如圖1? 所示。在分析時我們控制了智力內(nèi)隱理論的影響。因為之前的研究表明智力內(nèi)隱理論與調整策略相關(Diseth et al.,2014;King,2017;Robins and Pals,2002)。此外人口學變量, 如年齡,性別和主觀社會經(jīng)濟地位(SES)下分析中也進行了控制,因為這些變量在之前的研究中被證 明與幸福感存在關聯(lián)(Diener and Suh,1997;Rosenfield and Mouzon,2013)。
2??? 方法
2.1 被試和程序
本研究以在校大學生為調查對象,通過公眾號進行網(wǎng)絡招募,共計收集到 533 名(226 名女性,307名男性;平均年齡為 22.99 歲,SD=4.05)有效數(shù)據(jù)。所有被試在參與調查前都確認了解實驗目的,并簽署了實驗知情同意書。
2.2 測量工具
生活滿意度通過包含 5 個條目( 例,我對我的生活狀態(tài)感到滿意)的生活滿意度量表(Life Satisfaction Scale)(Diener et al.,1985)進行測量。
積極和消極情緒通過Yang(2017)修訂的成就情緒傾向量表(Achievement Emotions Inventory)(Pekrun et al.,2011)進行測量。該量表包含學業(yè)情景中的3 種積極情緒(愉悅,希望和自豪)和5 種消極情緒(生氣, 焦慮,害羞,絕望,和無聊)。積極情緒的測量條目如,“我喜歡獲取新知識”;消極情緒的測量條目如, “我一想到學習就感到絕望”。該量表共包含 24 個條目,每種情緒包含三個條目。
抑郁和焦慮通過臨床健康問卷(Patient Heakth Questionnaire)的抑郁和焦慮 4 條目問卷(depression and anxiety-4,PHQ4)(Kroenke et al.,2009)進行測量。該量表要求被試根據(jù)過去兩周出現(xiàn)如下困擾的頻次(“0” 完全沒有,“1” 有幾天,“2”超過一半的天數(shù),“3” 幾乎每天)進行回答,“幾乎沒有興趣或心情做任何事”“情緒低落、抑郁或絕望”“感到緊張、焦慮或不安”“無法停止或控制焦慮”,前兩條目為抑郁分量表,后兩個條目為焦慮分量表。得分越高代表抑郁或焦慮程度越高。
情緒的實體論是通過 4 條目的情緒內(nèi)隱信念量表(Implicit Beliefs about Emotion Scale)(Tamir et al.,2007)進行測量的。其中包含兩個測量增量信念(Incremental Beliefs)的條目,如“如果愿意,人們可以改變他們的情緒”,和兩個測量實體信念(Entity Beliefs)的條目,如“事實上,人們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谝酝难芯浚―weck et al.,1995;Tamir et al.,2007),兩個測量增量信念的條目進行了反向計分,以 4 條目的總平均分來代表情緒的實體論。因為情緒構念的內(nèi)隱理論被認為是單維度的, 實體性和增量性是該維度的兩端。
智力的實體論是通過 4 條目的智力理論量表(Theories of Intelligence Scale)(Dweck,1999)進行測量的,如“你可以學習新事物,但你不能真正改變你的基本智力”。平均得分越高,代表被試的智力實體論程度越高。
認知重評與表達抑制是通過情緒調節(jié)量表(Gross and John,2003)進行測量的。該量表共包含 10個條目,其中認知重評分量表6? 個條目,如“當我想少感受一些消極情緒(如悲傷或憤怒)時,我會改 變自己思考問題的角度”,表達抑制分量表4 個條目,如“我控制自己的情緒的方式是不表達它們”。
除了PHQ-4,所有量表都是通過“1”(非常不同意)到“6”(非常同意)的李克特 6 點量表(6-point Likert Scale)進行測量的。平均分值越高代表認可的程度越高。此外,我們詢問了被試的性別,年齡,及主觀家庭社會經(jīng)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SES)。
2.3 數(shù)據(jù)分析
為了檢驗情緒內(nèi)隱理論是如何通過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影響幸福感的,并考慮到樣本量和項目數(shù)的局限,我們對數(shù)據(jù)進行了路徑分析。參考多項擬合度指標,檢驗中介效應是否顯著。我們使用最大似然估計(Cheung and Lau,2008)進行了 5000 次 Bootstraps 來檢驗情緒實體論通過認知重評及表達抑制對幸福的積極和消極指標的間接作用(Mac Kinnon,Lockwood and Williams,2004)。
3??? 結果
3.1 相關分析
各變量之間的相關分析結果見表 1。分析結果初步支持了我們的假設 1 ~ 4,情緒實體論與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均顯著負相關(H1),與幸福感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抑郁和焦慮均顯著正相關(H2)。并且情緒實體論與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策略的使用顯著負相關(H3),而情緒 調節(jié)策略的使用(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與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顯著正相關(H4)。不同于我們的假設(H5),情緒調節(jié)策略中的認知重評與幸福感的消極指標不相關,而表達抑制與幸福感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抑郁和焦慮顯著正相關。
3.2 路徑分析
為了檢驗情緒內(nèi)隱理論是如何通過情緒調節(jié)策略影響幸福感的,我們構建了模型,并進行了相應的路徑分析。模型中,情緒實體論作為外生變量(Exogenous Variable),認知重評(Cognitive Reappraisal)和表達抑制(Expressive Suppression)作為中介變量(Mediators),幸福感的積極指標和消極指標作為結果變量
(Outcome Variables)。智力實體論和人口學變量如性別,年齡及主觀家庭經(jīng)濟地位(SES)作為協(xié)變量。性別、年齡、SES 和智力實體論,和情緒實體論都被假定為外生變量,并且彼此之間可以自由相關。我們控制了協(xié)變量對所有內(nèi)源性變量(Endogenous Variables)的影響。除了探索情緒實體論通過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的中介作用外,該模型也探索了情緒實體論對幸福感的直接作用。所有的變量在路徑模型中均為顯性變量。
路徑分析結果顯示,模型的數(shù)據(jù)擬合指數(shù)良 好:χ2=305.297,df=28;p<0.001,CFI=0.884;TLI=-2.250;RMSEA=0.756;SRMR=0.136。正如所假設的,情緒實體論負向預測幸福感的積極指標,如生活滿意度(β =-0.103,p=0.019)和積極情緒(β =-0.257,p<0.001)。情緒實體論正向預測幸福感的消極指標,如消極情緒(β =0.903,p<00.001),抑郁(β =0.600,p<0.001),和焦慮(β =0.663, p<0.001)。此外,情緒實體論負向預測認知重評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使用(β =-0.212,p<0.001),而正向預測表達抑制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使用(β =0.107,p=0.015)。相應的認知重評可以正向預測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β =0.309,p<0.001)和積極情緒(β =0.481,p<0.001),而表達抑制可以正向預測幸福感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β =0.427,p<0.001),抑郁(β =0.216,p<0.001)和焦慮(β =0.155, p<0.001)。而認知重評并不能預測幸福感的消極指標(ps>0.11)。
3.3 中介分析
為了檢驗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在情緒實體論與幸福感之間的作用,我們將情緒實體論為自變量,生活滿意和積極情緒分別為因變量,以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為中介變量,性別、年齡、SES,及智力實體論為協(xié)變量,采用海斯(Hayes,2015)的模型 4,以 Bootstraps 5000 進行了中介作用分析。
結果表明通過認知重評(effect=-0.08,SE=0.03,CI[-0.141;-0.037])和表達抑制(effect=-0.02, SE=0.01,CI[-0.051;-0.003]),情緒實體論對生活滿意度的間接效應(Indirect Effect)均顯著;通過認知重評(effect=-0.16,SE=0.03,CI[-0.224;-0.108])情緒實體論對積極情緒的間接效應(Indirect Effect)顯著,但表達抑制的間接效應不顯著(effect=-0.01,SE=0.01,CI[-0.022;0.005])。說明情 緒實體論對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的影響是可以通過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部分中介。也就是說,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較少的通過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來調節(jié)情緒,因此表現(xiàn)出較低的主觀幸福感。但是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因為較少采用認知重評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結果體驗到較少的積極情緒,說明認知重評而非表達抑制在情緒實體論與積極情緒之間具有重要的中介作用。
4??? 討論
本研究的目的是檢驗情緒內(nèi)隱理論是否與幸福感的積極和消極指標相關,以及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的調節(jié)策略是否可以解釋這些關聯(lián)。通過相關分析和路徑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情緒的實體論與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生活滿意度和積極情緒)呈顯著負相關,驗證了 H1。情緒實體論與幸福感的消極指標(焦慮和抑郁)呈現(xiàn)正相關,驗證了 H2。并且情緒實體論與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存在負相關,驗證了 H3。而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使用包括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與幸福感的積極指標顯著負相關。這些結果說明情緒內(nèi)隱理論在幸福感中的重要性,擴展了關于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
我們的研究發(fā)現(xiàn)情緒內(nèi)隱理論很重要,因為情緒影響著人們的心理和社會功能。當個體持有某種信念時, 該信念可以指導人們的行動。對于持有情緒實體論的個體,當他們遇到負性事件時,他們沒有足夠的動機通過靈活的調節(jié)策略(認知重評或表達抑制)調節(jié)自身的情緒反應。這一現(xiàn)象與智力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結果相似, 內(nèi)隱理論表明,認為自己的智力是固定的個體在失敗后更少的采取自我調節(jié)行為(Burnette et al.,2013)。
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者認為內(nèi)隱理論的影響是具有領域特異性的,少數(shù)幾個研究領域特異性影響的研 究也主要局限在認知領域(如智力內(nèi)隱理論對寫作或數(shù)學的內(nèi)因影響)(Dai and Cromley,2014)。本研究是為數(shù)不多的同時測量了不同領域(智力和情緒)的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與以往的研究(King and Rosa,2019)相同,我們也發(fā)現(xiàn)了內(nèi)隱理論的領域特異性,盡管本研究中智力內(nèi)隱理論與幸福感的積極或消極指標之間存在相關,但是在控制了人口學變量及情緒內(nèi)隱理論后,智力內(nèi)隱理論并不能顯著的預測人們的幸福感指標。所以內(nèi)隱智力理論可能在我們未測量到的其他方面影響到了人們的心理健康,但是智力內(nèi)隱理論并沒有直接影響到人們的幸福感指標。只有情緒內(nèi)隱理論可以預測人們的幸福感指標和調節(jié)策略特別是認知重評的使用,證明了情緒內(nèi)隱理論在心理健康方面的重要作用(De Castella et al., 2017;King and Rosa,2019;Ford et al.,2018)。
在調節(jié)策略方面,我們發(fā)現(xiàn)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均可以正向預測生活滿意度,而認知重評還可以正向預測人們的積極情緒,驗證了 H4。然而認知重評并不能顯著的預測幸福的消極指標(消極情緒,焦慮和抑郁),未能驗證 H5。這與以往的研究相一致,認知評估只與幸福的積極指標相關,而不能有效預測疾病等幸福的消極指標(Haga,Kraft and Corby,2009)。此外,我們發(fā)現(xiàn)表達抑制可以顯著的正向預測幸福的消極指標。這些結果說明積極的情緒調節(jié)策略可能更好地改善人民的心理健康,而消極的調節(jié)策略則可能與疾病的發(fā)生存在關聯(lián)。雖然我們并不清楚這種情況為什么會發(fā)生,但是我們提出了幾種推測來嘗試解釋這種現(xiàn)象。
首先,幸福的積極指標和消極指標可能存在不同的線性發(fā)展網(wǎng)絡,因此可能存在不同的因素(如本研究的表達抑制)對幸福的消極指標具有更核心的影響(Diener and Emmons,1984)。其次,人們通常在調節(jié)積極情緒方面比調節(jié)消極情緒方面更有信心(Mak et al.,2009),這可能解釋了為什么認知重評與消極情緒之間沒有顯著的相關性。也許人們只是更善于利用認知重評來提升他們的積極幸福狀態(tài),而非降低他們的消極狀態(tài)。第三,認知重評可能并不適用于所有的情景。只有當壓力無法控制,人們只能調節(jié)自己的反應時,認知重評的方法才最有效。而當壓力是可控時,人們可以通過改變情景來調節(jié)自身狀態(tài)時,認知重評的調節(jié)有效應將大打折扣(Troy,Shallcross and Mauss,2013)。因此,為什么認知重評與幸福的積極指標正相關,而與不同的消極指標無關的原因還有待進一步的研究深入。
此外,本研究并沒有直接測量被試的人格特質,未來研究可以探討情緒內(nèi)隱理論和認知重評策略與關鍵人格因素之間的關系。人格特征對情緒和情緒調節(jié)存在重要影響(Gross,2013)。如神經(jīng)質和外向性與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使用有關(Lischetzke and Eid,2006;Ng and Diener,2009)。高神經(jīng)質的個體較少使用認知重評策略(Bourgeois and Brown,2015),而高外向性的個體較多使用認知重評策略(Gresham and Gullone,2012)。未來研究情緒內(nèi)隱信念時如何根植于更深層次的人格結構中的,可能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情緒內(nèi)隱理論和情緒調節(jié)策略的線性發(fā)展網(wǎng)絡特點。
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所有的測量都是自我報告的,可能存在方法偏差。其次,我們是采用的橫斷設計,因此不能回答時間優(yōu)先級的問題。第三,未能對情緒內(nèi)隱理論進行因果操縱的干預研究。因此未來研究建議考慮通過收集同輩評價的情緒報告指標,以補充自我報告的不足,采用縱向設計以檢驗內(nèi)隱情緒理論與幸福感之間的時間優(yōu)先級問題。甚至可以嘗試進行干預研究,以檢測改變個體的情緒內(nèi)隱信念是否可以提升其現(xiàn)實世界的幸福感和心理健康。
本研究對理解有關情緒,情緒調節(jié)和幸福感的內(nèi)隱信念具有重要的意義。人們?nèi)绾慰创榫w的可塑性是情緒功能的一個關鍵因素。內(nèi)隱理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智力上,未來研究有必要超越智力信念,關注其他類型的內(nèi)隱理論,這些內(nèi)隱理論可能對人類功能的不同領域產(chǎn)生廣泛的影響。
5??? 結論
人們對情緒可塑性的信念存在個體差異。情緒實體論可以有效預測人們幸福的積極指標和消極指標。
認可情緒具有可塑性的個體具有更高的幸福感(更高的生活滿意度和更多的積極情緒;更少的消極情緒、焦慮和抑郁),并且表現(xiàn)出更靈活的情緒策略(更多的使用認知重評和表達抑制)。認知重評在情緒實體論對幸福感的積極指標的影響中具有中介作用。
參考文獻
[1]Antaramian S P,Huebner S,Hills K J,et al.A dual-factor model of mental health:Toward a more comprehensive understanding of youth functioning[J].American Journal of Orthopsychiatry,2010(80): 462-472.
[2]Blackwell L S,Trzesniewski K,Dweck C S.Implicit theories of intelligence predict achievement across an adolescent transition:A longitudinal study and an intervention[J].Child Development,2007(78):246- 263.
[3]Bourgeois M L,Brown T A.Perceived emotion control moderate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neuroticism and 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J].Cognitive Therapy and Research,2015(39):531-541.
[4]Burnette J L,OBoyle E H,Vanepps E M,et al.Mindsets matter:A meta-analytic review of implicit theories and self-regulation[J].Psychological Bulletin,2013(139):655-701.
[5]Butler E A,Egloff B,Wlhelm F H,et al.The social consequences of expressive suppression[J].Emotion, 2003,3(1):48-67.
[6]Cheung G W,Lau R S.Testing mediation and suppression effects of latent variables:Bootstrapping with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s[J].Organizational Research Methods,2008(11):296-325.
[7]Dai T, Cromley J G.Changes in implicit theories of ability in biology and dropout from STEM majors:A latent growth curve approach[J].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2014(39):233-247.
[8]De Castella K,Platow M J,Tamir M,et al.Beliefs about emotion:Implications for avoidance-based emotion regulation and psychological health[J].Cognition and Emotion,2017(32):773-795.
[9]Diener E,Emmons R A.The independence of 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984(47):1105-1117.
[10]Diener E D,Emmons R A,Larsen R J,et al.The satisfaction with life scale[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ssessment,1985(49):71-75.
[11]Diener E,Suh E M.Subjective well-being and age:An international analysis[J].Annual Review of Gerontology and Geriatrics,1997(17):304-324.
[12]Diseth A,Meland E,Breidablik H J.Self-beliefs among students:Grade level and gender differences in self- esteem,self-efficacy and implicit theories of intelligence[J].Learning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2014(35): 1-8.
[13]Dweck C S.Mindset[M].New York:Random House,2006.
[14]Dweck C S.Self-theories:Their role in motivation,personality,and development[M].Philadelphia, PA:Psychology Press,1999.
[15]Dweck C S,Chiu C-Y,Hong Y-Y.Implicit theories and their role in judgments and reactions:A world from two perspectives[J].Psychological Inquiry,1995( 6):267-285.
[16]Ford B Q,Lwi S J,Gentzler A L,et al.The cost of believing emotions are uncontrollable:Youths beliefs about emotion predict emotion regul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
General,2018(147):1170-1190.
[17]Greenspoon P J,Saklofske D H.Toward an integration of subjective wellbeing and psychopathology[J]. Social Indicators Research,2001(54):81-108.
[18]Greenwald A G,Banaji M R.Implicit social cognition:Attitudes,self-esteem,and stereotypes[J]. Psychological Review,1995(102):4-27.
[19]Gresham D,Gullone E.Emotion regulation strategy use i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The explanatory roles of personality and attachment[J].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2012(52):616-621.
[20]Gross J J.Emotion regulation:Taking stock and moving forward[J].Emotion,2013(13):359-365.
[21]Gross J J,John O P.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wo emotion regulation processes:Implications for affect, relationships,and well-being[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03(85):348-362.
[22]Haga S M,Kraft P,Corby E K.Emotion regulation:Antecedents and wellbeing outcomes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expressive suppression in cross-cultural samples[J].Journal of Happiness Studies, 2009(10):271-291.
[23]Keyes C L M.Mental health in adolescence:Is Americas youth flourishing?[J].American Journal of Orthopsychiatry,2006(76):395-402.
[24]King R B.How you think about your intelligence influences how adjusted you are:Implicit theories and adjustment outcomes[J].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2012(53):705-709.
[25]King R B.A fixed mindset leads to negative affect:The relations between implicit theories of intelligence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J].Zeitschrift fur Psychologie,2017(225):137-145.
[26]King R B,dela Rosa E D.Are your emotions under your control or not? Implicit theories of emotion predict well-being via cognitive reappraisal[J].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2019(138):177-182.
[27]Kneeland E T,Nolen-Hoeksema S,Dovidio J F,et al.Beliefs about emotions malleability influence state emotion regulation[J].Motivation and Emotion,2016(40):740-749.
[28]Kroenke K,Spitzer R L,Williams J B,et al.An ultra-brief screening scale for anxiety and depression:The PHQ-4[J].Psychosomatics,2009(50):613-621.
[29]Lischetzke T,Eid M.Why extraverts are happier than introverts:The role of mood regulation[J].Journal of Personality,2006(74):1127-1161.
[30]Mac Kinnon D P,Lockwood C M, Williams U.Confidence limits for the indirect effect:Distribution of the product and resampling methods[J].Multivariate Behavior Research,2004(39):99-128.
[31]Mak A K Y,HuZ,Zhang J X,et al.Neural correlates of regulation of positive and negative emotions:An fMRI study[J].Neuroscience Letters,2009(457):101-106.
[32]McRae K,Jacobs S E,Ray R D,et al.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reappraisal ability:Links to reappraisal frequency,well-being,and cognitive control[J].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2012(46):2-7.
[33]Ng W,Diener E.Personality differences in emotions:Does emotion regulation play a role?[J].Journal of Individual Differences,2009(30):100-106.
[34]Pekrun R,Goetz T,F(xiàn)renze A C,et al.Measuring emotions in students learning and performance:The Achievement Emotions Questionnaire(AEQ)[J].Contemporary Educational Psychology,2011(36): 36-48.
[35]Robins R W,Pals J L.Implicit self-theories in the academic domain:Implications for goal orientation, attributions,affect,and self-esteem change[J].Self and Identity,2002(1):313-336.
[36]Romero C,Master A,Paunesku D,et al.Academic and emotional functioning in middle school:The role of implicit theories[J].Emotion,2014(14):227-234.
[37]Rosenfield S,Mouzon D.Gender and mental health[M]//Handbook of the sociology of mental health, Netherlands:Springer,2013:277-296.
[38]Schleider J L,Abel M R,Weisz J R.Implicit theories and youth mental health problems:A randomeffects meta-analysis[J].Clinical Psychology Review,2015(35):1-9.
[39]Schleider J L,Weisz J R.Implicit theories relate to youth psychopathology,but how? A longitudinal test of two predictive models[J].Child Psychiatry and Human Development,2016(47):603-617.
[40]Soto J A,Perez C R,Kim Y H,et al.Is expressive suppression always associated with poorer psychological functioning? A cross-cultural comparison between European Americans and Hong Kong Chinese[J]. Emotion,2011,11(6):1450 -1455.
[41]Tamir M,John O P,Srivastava S,et al.Implicit theories of emotion:Affective and social outcomes across a major life transition[J].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2007(92):731-744.
[42]Troy A S,Shallcross A J,Mauss I B.A person-by-situation approach to emotion regulation[J]. Psychological Science,2013(24):2505-2514.
[43]Yang L.Learning-related Achievement Emotion Questionnaire(C-AEQ)[M].Hong Kong:The Education University of Hong Kong,2017.
Implicit Theories of Emotion and Well-being: The Mediator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Yang Ya????? Lu Yunyun?? Mei Dongmei
School of Psychology,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Abstract: The belief of emotional plasticity has individual difference. In order to examine how implicit theories of emotion were associated with well-being via emotional regulation strategies, current research recruited 533 college students to complete relevant questionnaires. Results revealed that individuals who recognize that emotions are malleable have higher levels of well-being (higher life satisfaction and more positive emotions, and less negative emotions, anxiety, and depression), and they are more flexible in emotional regulation (more use of cognitive reappraisal and expression inhibition). And we found the cognitive reappraisal plays a mediating role in the influence of emotional entity theory on the positive indicators of well-being. Current research verified the domain specificity of implicit theories in emotion, and the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implications are discussed.
Key words: Implicit theories of emotion; Entity theory; Incremental theory; Well-being; Cognitive reapprais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