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瀟

摘要：口述歷史類新聞是新聞報道的一種創(chuàng)新性表達形式，是通過與個人的對話，在個人的經歷中重現(xiàn)真實的歷史。《溫州日報》作為地市級黨報，在建黨百年的重大主題報道中，創(chuàng)新性推出“‘90后對話90后”口述歷史類新聞報道，讓宏大的敘事、重大的主題接了“地氣”，讓黨的歷史，以及真實的時代背景通過新老兩輩黨員的“對話”中碰撞出來，起到極大的教育意義、宣傳意義，給主流媒體在重大主題報道上的實踐提供了創(chuàng)新樣本。

關鍵詞：口述歷史；新聞；傳播；優(yōu)勢；“90后”對話90后

2021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的重大歷史節(jié)點，做好重大主題報道是各級新聞媒體的職責使命，也正是黨報彰顯權威性、影響力的重要途徑。

重大主題報道在新聞傳播中有著精準、權威的優(yōu)勢，但形式上又有著文筆莊重、內容嚴肅、格式枯燥等不利于閱讀、傳播等“慣性”，因此，找到創(chuàng)新方法，讓“硬新聞”軟化，讓其具有更好的傳播力度，是重大主題報道在新媒體時代下的必要探索。

《溫州日報》的重大主題報道“‘90后對話90后”創(chuàng)新性采用了“口述歷史”的新聞報道的方法，讓新老兩代黨員進行對話，內容上更“接地氣”，對廣大黨員干部、人民群眾也樹立了歷史教育的樣本，是重大主題報道一次比較成功的創(chuàng)新實踐。

一、項目簡介

（一）口述歷史類新聞的概念

口述歷史類新聞對歷史的創(chuàng)新傳承具有重要意義，然而口述歷史與新聞之間的關系是值得探討的話題。如果將二者之間的界限過度區(qū)分，則近年來口述歷史類新聞欄目的出現(xiàn)以及傳播則很難解釋。[1]因此，將口述歷史與新聞有效結合，促進對話性歷史的發(fā)展便具有極其重要的效用。

1.口述歷史與新聞的關系界定

口述歷史類新聞在歷史傳承當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而如何界定口述歷史類新聞，怎樣定義其概念，是當下口述類歷史新聞需要研究的重要話題。

新聞是對于最新發(fā)生的真實事件的報道，在于“新”。而口述歷史則是利用視頻、錄音等方式，請人物對真實發(fā)生的歷史進行呈現(xiàn)。因此，歷史是過去的事件，新聞是最新的事件，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兩者之間存在矛盾。然而，對于新聞價值的判斷并不僅僅在于新聞事件在何時發(fā)生，而是其在何時被發(fā)現(xiàn)、被知曉。歷史本身也不應過度強調其發(fā)生的“時態(tài)”，而是要從多個維度闡釋其給當下帶來的意義，因此，歷史也可以是新的。二者的結合能夠讓歷史從新的角度、以新的方式呈現(xiàn)在大眾眼前。[2]同時，新聞強調真實，而口述歷史本身的內容也是真實發(fā)生的，兩者都求“真”，完全可以完成融合，萃成口述歷史類新聞。

2.口述歷史類新聞概念分析

口述歷史類新聞與傳統(tǒng)新聞并不同，其主要是采用回憶、錄音等方式通過個人講述或者訪談者與受訪者之間的對話來完成?？谑鰵v史類新聞離不開三個要素，即歷史、回憶、訪談，根據(jù)相關學者對口述歷史類新聞的概念界定，口述歷史類新聞必須具體需要三個條件：首先是形式，該類新聞的形式需要是訪談或者對話形式，并且以視頻、錄音等形式呈現(xiàn)出來；其次是回憶，口述歷史類新聞需要有個人的回憶，來呈現(xiàn)歷史，傳承歷史當中寶貴的精神；最后是歷史，而且該歷史必須具備歷史意義，其不僅是個人簡單的生活回憶或者記憶，而是通過該回憶呈現(xiàn)歷史，讓該段歷史能夠具備民族性、社會性的意義?？谑鰵v史類新聞本身并不是抓住當前新近發(fā)生的事實，而是通過對歷史的探尋，給予歷史新的意義。[3]

（二）“‘90后對話90后”系列報道

口述歷史類新聞重點在于做好歷史與新聞之間“新”與“真”的聯(lián)結。而“‘90后對話90后”系列報道則符合以上特征。

“‘90后對話90后”發(fā)起于偶然之間。2021年3月，一名長期在廣州工作的溫籍年輕黨員陳明媚想給自己生活在溫州市平陽縣99歲的黨員爺爺寫一封信。她想向爺爺探究曾經真實的歷史，以及關于“什么是‘初心”的解答。《溫州日報》獲悉后，對此事進行了全程跟蹤報道，沒想到該事件在平陽當?shù)丶て饾i漪，各行各業(yè)90后都開始向自己所在行業(yè)的老前輩寫信“問黨史”，最終形成該組系列報道。這一系列作品從2021年4月持續(xù)刊發(fā)至2021年7月底，共計6組報道、6對90后，總字數(shù)約1.8萬字。除了版面以外，每個作品都錄制了簡短的紀錄片，用新媒體手段對外展示。

二、傳播效果分析

口述歷史類新聞本身的價值在于運用生長在不同時代背景下的幾代人之間的對話，達到重大主題宣傳的意義。很顯然，口述歷史類新聞能夠突破傳統(tǒng)新聞類型已有的弊端，以更加直觀的形式呈現(xiàn)歷史。[4]其所能產生的傳播效果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巧用“90后”策劃，做好硬新聞的軟化

1.策劃上的軟落地，激發(fā)了“90后”的“接力賽”

傳播學者韋伯·施拉姆曾提出過著名的“施拉姆公式”，即媒體選擇概率（P）=媒體產生的功效（V）/需付出的代價（C）。因此，人們更加注重信息的重要性、有用性、貼近性，樂于選擇與自身相關性最高的信息。本系列報道中，巧用了“90后”的元素進行了包裝，恰恰激發(fā)了“90后”黨員的極大興趣?！啊?0后對話90后”中第一個“90后”指年逾九旬的老年黨員，而第二個“90后”意指真正意義的1990年后出生的年輕黨員。當?shù)谝黄P于陳明媚祖孫的稿件刊發(fā)出來后，在平陽縣當?shù)氐纳缃黄脚_上引發(fā)了轉發(fā)高潮，也激起了“90后”黨員干部寫信探索初心的一系列自發(fā)活動。這樣的“90后”標簽引發(fā)了“90后”群體對自身的探索，引發(fā)一場關于“90后”的活動。這恰是硬新聞在策劃上的“軟落地”帶來的成效。

2.敘事上的平實化，讓主題教育不再“高高在上”

2017年10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在全黨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用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武裝頭腦，推動全當更加自覺地為實現(xiàn)新時代黨的歷史使命而不懈奮斗。新聞作品也承擔起主題教育的宣傳職能，重大主題報道也是其中一個側面。但是，新時代要考慮人們的傳播偏好，要杜絕一味的說教帶來的權威式教育、思想上的灌輸。而“‘90后對話90后”做了比較平實化敘事的創(chuàng)新。6篇新聞稿，沒有宣傳口號、沒有過于政治性色彩的語言，沒有各種時政理論的闡述，有的只是“故事”。這種宣傳報道的態(tài)度，與受眾的距離是平等的；老一輩“90后”和新一輩90后之間的敘述也是平等的；其使用的語言是“大白話”的，這種傳播效果顯而易見。

（二）通過口述，讓歷史的細節(jié)生動地浮現(xiàn)

口述歷史類新聞，讓歷史通過見證人的口述講出來，本身具有極大的可讀性、趣味性。在此類新聞的采訪中，策劃者與采寫記者最應當發(fā)揮“以小見大”以及“見微知著”的觀念還原歷史細節(jié)，讓“小故事”映襯大時代背景，再從大背景中“作答”新的時代命題。

“‘90后對話90后”系列報道中，年輕黨員無一例外問到了“什么是‘初心”，而老黨員的回答都指向了一個答案——“為人民服務”。他們的作答很有意思，均沒有直接闡述大道理，而是回憶了一些細節(jié)與往事。[5]例如，90多歲老黨員陳和平說，他曾遇到兩個老百姓做小買賣收到假銀圓，在湖邊尋短見，他勸住了人家，用兩個真銀元換了他們的假銀圓，后來這兩個假銀圓替他擋了子彈，救了他一命。他還回憶起解放軍渡江戰(zhàn)役中，數(shù)以萬計的老百姓自發(fā)趕到前線幫忙，把家中棉胎給解放軍擋槍子……談起這些細節(jié)，多次眼泛淚光；90多歲的老黨員林瑞越回憶，其曾經在案件偵破中遇到過一件殺人案，是周邊的村民積極向他吐露線索，從而讓案件有了重大進展……而這些老一輩黨員認為，這些黨與群眾之間的故事，證實了人民群眾的力量才是推動了歷史發(fā)展進程的主體，恰恰證明了黨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這些原本被宏大敘事或許稍加“冷落”的小細節(jié)，通過口述的方式活靈活現(xiàn)展現(xiàn)了出來。讓90后的年輕黨員，讓廣大的受眾、讀者在聆聽、閱讀這些故事的時候，潛移默化地受到紅色精神的洗禮，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黨的歷史，以及“初心”“使命”的含義。

（三）關注歷史中的“人”，引發(fā)情感共鳴。

“‘90后對話90后”系列報道的每一期，都是由一名90后年輕黨員和一名90歲以上的老黨員之間的對話展開，他們都是同一個系統(tǒng)內，或是真的具有親緣關系的，參與采寫的記者也大多數(shù)是85后黨員。因此，這個系列報道涉及三個黨員群體，但撇開黨員這個政治面貌以外，他們也是真實體驗、真實見證這個時代變化的“人”。新聞應當關注其中的“人”，才能有真實性、貼進性、體驗感，才能真正引發(fā)情感共鳴。在這組系列報道中，有以下三個特點。

1.年輕的黨員，他們的人生中也有所困惑

90后婦女干部任怡寫信給102歲的周玉香奶奶：“您覺得婦女工作難嗎？我們常常走得進婦女群眾的家門，卻走不入她們的‘心門，她們真正的需求與困難常常囿于現(xiàn)實問題，不愿與我們說，我們也常不知如何問起……”90后基層干部李聰聰向90后老黨員蔡炳昌發(fā)問，自己從一個老師轉型為治理1300余人村子的基層干部，復雜的現(xiàn)實比她想象中還難。這些90后黨員面臨的困惑，可以說恰好擊中了很多同為90后年輕黨員的心，在新的時代，年輕人生存環(huán)境較好，沒有經歷過動蕩與戰(zhàn)爭，他們對于現(xiàn)實的復雜常囿于經驗的匱乏，陷于困境。他們需要好的“引路人”作答，從他人的人生經驗中摸索出應對方法。

2.年邁的黨員，他們的人生中也曾有挫折

這些年輕人的困惑，年邁的黨員都曾經歷過。102歲的老人周玉香一生極為坎坷，她在解放戰(zhàn)爭期間坐過牢，在文革期間曾被批斗，后又面臨婚姻的變故和重組，卻一次次頂住壓力，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婦女工作者；蔡炳昌曾是書閣村黨支部書記，帶領村民為村中修建堤壩，在刺骨的冷水中與群眾一起打樁，曾被同事打樁誤砸過腦袋，在醫(yī)院里躺了好幾個月才出來，但他出院后依然堅持工作，直到堤壩建成，護住了一方水土。這些老黨員們經歷過幾多困苦、挫折，經歷過思想的洗禮與革命的熏陶，面對挫折，他們經受住了考驗，成長為優(yōu)秀的共產黨員。這些故事無疑對年輕黨員具有極大的、直接的沖擊力。

3.隔空的歷史作答，卻堅定了他們共同的理想與信念

90后新黨員的困惑，與90歲以上老黨員的思想碰撞，會產生怎樣的火花？通過口述歷史，6位老黨員在闡述了自身經歷之后，都做出了自己的回答。周玉香說：“……你們年輕有為，有文化，有知識，工作會干得更好，但更要有群眾意識……要多去老百姓家走一走，交朋友?！标惡推綄O女說：“那時候打仗真苦啊……如今年輕人生活真好，一定要好好珍惜，繼續(xù)奮斗，為了人民把我們國家建設得越來越好。”老報人鄭志興說：“希望能以文字的形式還原崢嶸歲月，讓紅色記憶不因老一輩逝去而消失，讓寶貴的精神留給一代代年輕人學習和傳承?！痹谶@組系列報道中，兩代黨員的形象并非“又紅又專”的刻板印象，他們成為真實存在的立體的、有血有肉的人物，他們有困惑、有挫折，卻依然歷盡千帆后堅持共同的理想與信念，這恰恰能證明我們堅持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擁有者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這用事實向廣大黨員干部和人民群眾做出了解答：“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

三、啟示與意義：在重大主題報道中要勇于嘗試“小切口”

重大主題報道是新聞媒體在多元社會意識中發(fā)揮引領作用、實現(xiàn)輿論引導的重要手段，也是媒體核心競爭力所在。但重大主題報道容易過“硬”，陷入陽春白雪、曲高和寡的孤高境地，從而不能被更好地傳播開來。所以，重大主題的報道中可以勇敢嘗試“小切口”，以口述歷史類報道來真正“說服”人，實現(xiàn)“小切口”與大主題的透視。

一方面，以人為“小切口”，反映家國情懷大主題。人是歷史的創(chuàng)造者，如果能充分發(fā)掘人作為個體的個人美好的品質和精神，便能以此為“小切口”，反映出具有教育意義的家國情懷、紅色精神。通過90后與“90后”的對話，一些老黨員身上美好的品質，如奉獻、不畏犧牲、不屈不撓的品質與秉性，通過對話影響到90后，起到了堅定價值觀、堅定理想與信念的教育意義；另一方面，以事為“小切口”，反映出國家的格局與發(fā)展。歷史事件能夠反映出歷史背景，在制作口述歷史類新聞的過程中，制作者要注意細節(jié)，充分挖掘已有的小事件來反映當時的歷史背景，如通過對老一輩人身邊的環(huán)境變化以及生活條件變化反映國家的經濟發(fā)展速度和質量，通過對這種變化的描述反映出一個民族是如何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四、結語

歷史不僅需要被銘記，還需要從中挖掘出新的意義?？谑鰵v史類新聞真正的價值在于能夠突破時間的限制，讓“90后”之間通過完整的對話實現(xiàn)幾代人之間橋梁的構建，實現(xiàn)美好的歷史品質和歷史精神的承接和延續(xù)?？谑鰵v史類新聞從業(yè)者應承擔起更多的社會責任和民族責任，在制作和策劃新聞的過程中賦予新聞更多的歷史以及教育價值，真正做到以史為鑒，不斷強化當代人的歷史責任以及愛國意識，為培養(yǎng)更加優(yōu)秀的下一代打下深厚的基礎。

參考文獻：

[1] 李乃冰.口述歷史：圖書館資源建設的新探索[J].圖書館學研究，2008（9）：76-77+83.

[2] 袁朝旭.硬新聞的“軟化”[J].新媒體研究，2015（18）：15-16.

[3] 朱紅.口述歷史出版物熱潮透視[J].出版科學，2006（4）：37-40.

[4] 林沛.“90后與90后的對話”：《1921》，青春片與主旋律片的“合體”[J].中國廣播影視，2021（14）：44-46.

[5] 姜巽林.“90后”對話90后：宏大敘事中的歷史“繡花針”[J].傳媒評論，2021（8）：2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