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秋華
龔賢(約1619—1689)、戴本孝(1621—1693)兩人大致生活于同一時期,既經(jīng)歷了明末大亂與改朝換代,亦見證了清初的社會動蕩與漸趨穩(wěn)定。二人均在詩、書、畫諸領域有所建樹,并成為明末清初屈指可數(shù)的杰出畫家,在山水畫史上影響深遠。
龔賢從小生活在金陵,直至鼎革之際,避難離開前往揚州。出生于安徽和州的戴本孝則在十二歲那年,隨父移居金陵,以避兵患〔1〕。五年之后,再次移家〔2〕。而且戴家在金陵期間也是一遷再遷,五移其居〔3〕。就日后交往過程可推知,青少年時期的龔、戴二人并無緣相識。乙酉(1645)之后,戴本孝護送身受重傷的父親戴重,潛回老家,從此隱居迢迢谷中,半耕半讀十余年。為謀生計,青年時代的本孝也曾“奉治命傭書閭門”〔4〕。直至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他開始往游金陵、揚州等地〔5〕。而此時龔賢已寓居揚州多年,后約于康熙三年(1664)冬重返金陵〔6〕。然而從二人的生平行跡以及傳世作品中,這一時期依然未見有所交集??滴跷迥瓯纾?666)初,戴本孝擬“復將游燕”〔7〕,隨即北上,一路飽覽河山,前后旅居燕京約三年之久。戊申(1668)暮春,戴氏在京城與友人夜談西岳之勝,便“晨起即襥被往游”〔8〕為快,王士禛在相關小傳中專門記錄此事,并稱其“高曠如此”。當戴本孝登上華山之巔感慨“真山為師”(圖1)〔9〕時,龔賢正高臥于剛剛筑就的半畝園〔10〕。此后的近二十年間,戴本孝登臨名山大川,賦詩作畫,廣交友朋,自喜“得真師于華山,悟神變于黃?!薄?1〕,從“法無法”(圖2)〔12〕到“我用我法”〔13〕(圖3),畫風、畫論已然自成一家,并對石濤諸家產(chǎn)生了重要而深刻之影響。至于曾有研究者認為:“遍觀戴本孝的有關材料,目前所知使用‘我用我法的印章是在周二學《一角編》中著錄的《戴鷹阿山水冊》中,署年已是一六九一?!睂崒僖粫r之誤見。大約同一時期,龔賢也從白龔漸變?yōu)楹邶?,其畫論中所謂神品、逸品之分,畫工、畫士之別〔15〕,這在當時也迅速引起反響與回應。盡管龔、戴二人之間也有著一些共同的友人,如許楚、冒襄、漸江、紀伯紫、孫枝蔚、柳堉諸輩,但仍未見他們有過直接交往,這也許與龔賢較為孤僻的個性不無關系。淮安胡從中在《與龔半千》一札中,向世人呈現(xiàn)了龔賢的生活片段:“聞足下四月一日閉門謝客,不具衣冠,就樹鑿窗,掃床獨宿,為休夏百日之愿。不識果否?”〔16〕當然,由于戴、龔二人的交友圈畢竟有不少重合共通之處。因此,筆者以為或許他們從清順治朝后期便開始相互有所耳聞。
康熙二十二年癸亥(1683),戴本孝應邀赴金陵參與編纂《江寧縣志》。在卷十二“畫品”中,標舉了此地歷代名手,包括當時名家高蔚生、吳遠度、柳公韓等人,最后一人為龔賢。其中寫道:“龔半千賢,山水沉郁渾莽,元氣淋漓,獨邁群品,人鮮能窺其奧,今之范華原也。”〔17〕(圖4)可謂褒揚有加。
康熙丙寅(1686)、丁卯(1687)之間,龔賢、戴本孝諸家分別應葉蕡實之請繪制《金陵名勝圖》。其中戴本孝畫《龍江夜雨》一卷〔18〕(圖見第1頁),龔賢則畫有《攝山棲霞》《清涼環(huán)翠》二景〔19〕(圖5、圖6)。其他尚有樊圻、吳宏、陳卓、柳堉諸家作品。這大約是兩人首次“合作”。是年(1686)秋天,戴本孝過訪清涼山,他在之后寫下《贈龔半畝》長詩一首:
古人真跡不易見,塵眼尤難辨真贗。真山原是古人師,古人嘗對真山面。我游名山四十年,蓬頭繭腳凌蒼煙。山川氣骨坐黯淡,誰能洗拂還青天。六朝習染在靡軟,嫵媚江山眉黛淺。一老高眠虎踞關,巨筆峍崪不卷轉。隔江遙對心相期,褰裳入夢思從之??畤@尚友向千載,何必古人皆同時。本來爻象寫心境,六法各現(xiàn)河山影。秋爽忽上清涼臺,對君如對秋山冷。既見兩心總無隔,南山北山誰主客。冰寒于水青出藍,羨君門墻迥千尺。官子磊砢筆吐芒,支公巨師同瓣香。深山老樹畫遺我,異光夜照山茅堂。我愧枯毫掃焦墨,窮谷荒天恒斂色。亦將焚硯恣天游,且此狂歌露胸臆?!?0〕
從詩中“隔江遙對心相期,褰裳入夢思從之”,以及“秋爽忽上清涼臺,對君如對秋山冷”等句,可知龔、戴二人過去相互之間已有所了解,然屬神交而已,尚未曾謀面深談。當然,戴氏在詩中主要論及其四十年來的自身繪畫觀,這些重要思想亦見于同一時期他與石濤諸輩的交往之中。正如其在詩中所稱“深山老樹畫遺我,異光夜照山茅堂”。似乎龔氏因戴本孝來訪而有所贈畫,或許更有詩作答,惜已無從得見。
丁卯(1687)四月,龔賢與查士標、石濤等〔21〕
人,應孔尚任之邀參與秘園雅集。雖然未見戴本孝身影,但年輕活躍的孔尚任在其朋友圈中,自然也會有所知曉。
約在康熙二十八年己巳(1689)初秋,孔尚任過訪龔賢于虎踞關半畝園〔22〕。不意到了仲秋,年老體弱的龔賢“緣有索書人,數(shù)來肆其橫”〔23〕,竟在悲憤交加中離世。友人杜蒼略(1617—約1691,號些山)〔24〕寫下挽詩,戴本孝隨后步其韻,并記曰:“是秋,余先龔柴丈五日而疾。及余疾起,忽聞柴丈遽逝矣。柴丈畫法,獨以用墨擅長,一時罕有其倫也。些山以五言二首吊之,因和焉?!逼湓娫疲?/p>
我與君同疾,君行我獨留。多藏書亦散,貴賣畫難求。破院凄梧月,荒臺黯桂秋。煙云江外黑,殘墨滿林丘。
策杖雞鳴寺,傷心虎踞關。流云爭逝水,落葉委空山。后學將安仿,前身豈復還。
可憐龔圣與,吾道亦何艱?!?5〕
戴本孝在詩題中特別標明龔賢墨法獨步一時,這與六年前他在方志中的看法頗為相近。詩中滿懷深情,寄托哀思,尤其是最后兩句透露出對同道知己的無限悲嘆。相較于戴務旃的一詠三嘆,孔尚任的《哭龔半千》四首則顯得直白、瑣碎,其中“硯棄筆亦焚,書畫徒相許。追悔赴約遲,遙遙成千古”〔26〕一語,似與龔賢生前并未為其完成《石門山圖》有關。是年(1689)稍晚之際,戴本孝應孔氏之邀,赴冶城西山道院雅集〔27〕。在此期間,孔氏又請戴氏繪制《石門山圖》。戴本孝也有詩四首敘及此事,題曰《曲阜孔東塘過訪索畫〈石門山圖〉,將構孤云草堂于其中峰洙水之源在焉,因賦四首贈之》:81CB8A0A-35CA-4DCA-98CF-F82A27509242
南來東魯客,北海有遺風。禮樂弦歌里,江山樽酒中。行藏深自得,蹤跡忽相通。顧我披蓁莽,寧嗟吾道窮。
避世向千載,岧嶤想石門。中峰涵圣澤,曲澗繞洙源。指點生圖畫,經(jīng)營就討論。孤云堂一望,端不負乾坤。
出處生平事,云山豈偶然。谷遷賡伐木,澗洑瀉鳴弦。絕學開千圣,空山指九仙。蒼茫意象外,原不在言傳。
秋去亦云駛,江空正好吟。吟成皆可畫,畫響更宜琴。良會屬天意,衷言獲我心。夢仍瞻關里,頫仰嘆高深?!?8〕戴氏又在詩尾注中寫道:“時東塘將返邗,大集同人于冶城,多有倡和?!笨梢娍咨腥卧谝背茄偶院螅銓iT過訪戴本孝并索畫《石門山圖》。
不久,戴氏是圖成,孔氏有《戴務旃為畫〈石門山圖〉長歌贈之》,予以贊嘆:
柴丈許我石門圖,落墨未完抽身死。山靈寫照厭俗工,從此無人敢拂紙。鷹阿老樵淚沾巾,亡友畫債我當?shù)?。細問秋來山若何,秋來山藏紅樹里。十四峰頭不斷云,陰崖瀉出萬壑水。書屋結在涵峰巔,千萬氣象難擬比。老樵聞說似見山,閉目撚須想畫理。催客速去獨掩關,一日不見山成矣。展觀真是石門山,尺幅能容三十里。柴丈尚濃此尚淡,淡遠林木猶神似。其中樵斧日丁丁,主人不歸屋半圮。老鶴孤猿怨且驚,定有移文托驛使。持圖將欲驕阿誰,老樵不言我心恥?!?9〕孔尚任長詩開頭述及個中原委,尤其是“鷹阿老樵淚沾巾,亡友畫債我當?shù)帧币徽Z,容易讓人誤以為戴氏《石門山圖》乃是補繪龔賢未竟之作。其實,孔氏在詩中已經(jīng)道及龔、戴兩圖的畫風之別—“柴丈尚濃此尚淡”,可見戴氏所繪之圖乃是自家面目。當然,戴本孝之于龔氏惺惺相惜之情,時至今日依然令人為之動容。
如前所引,戴本孝詩中并未提及龔賢,由此可見《石門山圖》乃戴氏重新繪制而成。至于有研究者認為或是補繪甚至代筆之說,實屬無稽之談〔30〕。然而,龔賢與戴本孝在藝術史中的“交集”并未隨著兩人的相繼離世而結束。民國年間,由徐邦達編印的《國光藝刊》曾以“明戴本孝《溪山積雪圖》軸”為題,影印立軸一幀(圖7)〔31〕,右上款署“鷹阿山樵本孝”。就畫面風格論之,樹法、石法乃至屋舍等頗近于白龔時期的面貌。當時此作的介紹中標注為“丁惠康藏”,并曰:“戴鷹阿善用渴筆,差近垢道人。此〔32〕作《雪山圖》,絕肖半千龔氏,又其變體也。”
后來徐邦達先生在《龔賢生平及考訂》一文中寫道:“曾見戴畫《溪山積雪圖》長軸,款、印均真,而畫法則完全是半千簡淡一種面目,這一定是半千代筆無疑。于此更見二人的交誼非淺淺〔33〕的了?!痹诋斈辍秶馑嚳吠惠嬛校嗟禽d了徐氏所藏王時敏、惲壽平、王原祁諸家作品四件之多。作為主要的編印者,徐邦達自然對這件《溪山積雪圖》印象頗深。徐氏此文后來又收錄于《龔賢研究集》〔34〕。筆者以為,倘若從龔、戴二人的生平行跡而言,他們之間的直接交誼也只能算是“淺淺的了”,可見徐氏之論有誤。
尤為重要的是,依筆者之見,這件《溪山積雪圖》與戴氏傳世作品中各個階段的風格均難以相合,包括款題書風也頗有距離。至于徐邦達先生認為出自龔賢代筆,無論從兩人的交集、聲望還是個性稟賦來看,于情于理均難以成立。這一點已有研究者指出〔35〕。又或者推測出自戴本孝仿效龔氏之作,這對于孤標獨立的戴氏而言,也似乎難圓其說。甚至更為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徐先生在此文中還表示戴本孝到康熙三十三年甲戌(1694)尚見有作品傳世,筆者以為徐氏此說則是絕不可靠的。因為無論是戴氏在《余生詩稿》末尾所作《絕命辭》十章〔36〕,還是后來章學誠所作《戴本孝傳》中,均表明戴氏已于康熙三十二年癸酉(1693)夏秋之際去世。后者更是明確記為是年七月一日亡故,即公元1693年8月2日。此外,徐邦達文中對龔門弟子的代筆行為曾有所提及,這與戴本孝在《贈龔半畝》長詩的末尾所述頗為相近—“冰寒于水青出藍,羨君門墻迥千尺。官子磊砢筆吐芒,支公巨師同瓣香”。若說《溪山積雪圖》出自龔門弟子如官銓等人之所為,倒是不無可能。又或者出于他人改款、添款之類,亦未可知。
在過往研究中,關于戴本孝與龔賢之間的關系也偶有涉及。譬如,西上實先生在其《戴本孝研究》中作了專門之論,他指出1929年青木正兒《在揚州之日的孔尚任》一文中便已有所提及〔37〕。如前所述,徐邦達《龔賢生平及考訂》一文亦略作考述。西上實一文后來收錄于《論黃山諸畫派文集》。
陳傳席在《中國山水畫史》中寫道:“康熙三十八年,本孝的老友龔賢卒......本孝詳細詢問了石門山的形狀,繼續(xù)完成了這幅畫?!薄?8〕顯然這一表述與事實也不甚吻合。后來徐宏泉在《中國名畫家全集·戴本孝》一書中引入戴氏《馀生詩稿》諸文獻,作了進一步闡述與推論。
作為明末清初兩位山水畫大家,在風云變幻的歷史時期,從戴氏未曾謀面的傾心之論,到兩人“既見兩心總無隔”,直至在龔賢身后也已年邁的戴本孝為孔氏再繪《石門山圖》,在留下一段藝林佳話的同時,凝結并呈現(xiàn)了種種人世遭際與因緣際會。
(作者為浙江大學中國古代書畫研究中心副主任)
責任編輯:歐陽逸川
注釋:〔1〕可參見章學誠《和州志》,《章氏遺書外編》卷十八,
民國十一年(1922)嘉業(yè)堂重刊本,第14、46頁?!?〕同上,第46頁,記曰:“已而轉輾走避于橫望、銅井、
石臼之間?!薄?〕同上,第17頁。
〔4〕戴本孝:《小三吾倡和詩序》,冒襄《同人集》卷一,清康熙冒氏水繪庵刻本,第30頁。
〔5〕
戴本孝:《辟翁年伯為先嚴建碧落廬于水繪庵,愧未瞻謁。丁酉渡江奉省于長干逆旅,賦此志感》,冒襄《同人集》卷六“丁酉秦淮倡和”,清康熙冒氏水繪庵刻本,第32頁。
〔6〕可參見方丈《喜龔半千還金陵》,《嵞山續(xù)集》卷一,清康熙間刻本,第17頁。方氏此詩約寫于康熙甲辰(1664)冬。
〔7〕戴本孝:《余生詩稿》卷一,《丙午元旦述懷,憶弟無忝在蜀,余復將游燕》,清康熙間刻本,第1頁。81CB8A0A-35CA-4DCA-98CF-F82A27509242
〔8〕參見王士禛《池北偶談》卷十一,頁十“二戴”條。清康熙三十九年(1700)刻本,第10頁。
〔9〕戴本孝《華山冊》,現(xiàn)藏于上海博物館。
〔10〕龔賢:《半畝園詩》,魏憲《詩持二集》卷二。清康熙間枕江堂刻本,第31、32頁。按方文《虎踞關訪半千新居有贈》,《嵞山續(xù)集》卷四,清康熙間刻本,第32頁。方氏此詩約寫于戊申(1668)春。
〔11〕庚午(1690)初秋,戴移孝跋其兄所作《三絕圖》,上海博物館藏。
〔12〕戴本孝《草閣聽泉圖》,安徽博物院藏。此作繪于康熙三年甲辰(1664)秋八月。
〔13〕參見戴本孝《龍江夜雨》卷,繪于康熙二十五年丙寅(1686)閏四月之望,上海博物館藏。此外,繪于丁卯(1687)六月的《三絕圖》(上海博物館藏)以及庚午(1690)十月的《山水》十二開(故宮博物院藏)也鈐有“我用我法”一印。
〔14〕薛永年先生在其《石濤與戴本孝》(續(xù)完)中寫道:“遍觀戴本孝的有關材料,目前所知使用‘我用我法的印章是在周二學《一角編》中著錄的《戴鷹阿山水冊》中,署年已是一六九一。興許石濤的這一觀點倒是被戴本孝所接受了?!薄赌暇┧囆g學院學報(美術與設計版)》,1990年第1期,第66頁??梢娧κ纤鲇姓`。
〔15〕康熙己酉(1669)仲冬望前一日,龔賢跋周亮工藏畫冊,臺北故宮博物院藏品。
〔16〕胡從中:《與龔半千》,周亮工《尺牘新鈔》卷七,清康熙間周氏賴古堂刊本,第21頁。
〔17〕戴本孝等纂《江寧縣志》卷十二,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刊本,第53、54頁。
〔18〕現(xiàn)藏上海博物館,與柳堉所畫《天印山》合裝一卷?!?9〕故宮博物院藏品。
注釋:
〔20〕戴本孝:《馀生詩稿》卷九,清康熙間刻本,第1頁。
〔21〕孔尚任《:湖海集》卷二,《停帆邗上,春江社友王學臣、望文、卓子任、李玉峰、張筑夫、彝功、友一招同杜于皇、龔半千、吳薗次、丘柯村、蔣前民、查二瞻、閔賓連、義行、陳叔霞、張諧石、倪永清、李若谷、徐丙文、陳鶴山、錢錦樹、僧石濤集秘園,即席分賦》,清康熙間介安堂刻本,第17頁。是詩在集中介于春夏之交。又,汪世清據(jù)《詩最》卷四所錄陳鶴山一詩推斷為“丁卯四月”。
〔22〕孔尚任:《虎踞關訪龔野遺草堂》,《湖海集》卷七“己巳存稿”,清康熙介安堂刻本,第4頁。
〔23〕參見孔尚任《哭龔半千》其三,《湖海集》卷七“己巳存稿”,清康熙介安堂刻本,第17頁。宗定九注云:“半翁之命,竟喪于豪橫索書之手,或亦業(yè)報當爾耶?”又,孔尚任在《答龔半千》一札中寫道:“昨聞貴門人所言,不勝駭異,仆必為先生謀一降龍伏虎之法。不然,何以居龍蟠虎踞之地哉!”《湖海集》卷十三,頁十六。清康熙介安堂刻本。
〔24〕其卒年參見戴本孝《余生詩稿》卷十一《悼杜些山二首》。清康熙間刻本,第5頁。此詩位于辛未(1691)七月至壬申(1692)五月之間。又,方苞《杜蒼略先生墓志銘》曰:“先生生于明萬歷丁巳四月初九日,卒于康熙癸酉七月十九日,年七十有七。”即杜蒼略(1617—1693)。方氏此說后見錄于姚鼐輯《古文辭類纂》、丁宿章輯《湖北詩征傳略》以及錢保塘編《歷代名人生卒錄》等。不過,錢澄之(1612—1693)《田間尺牘》收錄《與曹子青》一札,其中寫道:“去秋過吳門趨候......僅晤葉同初兄,得悉起居為慰。杜蒼略遂作古人。此皆素所屬望者,業(yè)先朝露。平生故交,零落殆盡,可為涕泗?!笨梢姸攀现吝t已在1692年前去世,似佐證了戴本孝詩稿準確可靠。
〔25〕戴本孝:《馀生詩稿》卷十,清康熙間刻本,第10頁。
〔26〕孔尚任:《哭龔半千》,《湖海集》卷七“己巳存稿”,其詩云:“野遺歸命辰,己巳秋之半。”清康熙介安堂刻本,第17頁。
〔27〕孔尚任:《冶城西山道院公宴,同程穆倩、杜蒼略、戴務旃、饒正庵、鄭谷口、余鴻客、胡致果、陳挹蒼、阮巖公、吳介茲、黃云臣、蔣波澄、先渭求、王安節(jié)、伏草、司直、張元子、蔡鉉升、梁質(zhì)人、姜斌翼、聽吉、蔡臨蒼、李自怡、王子由、僧蒲庵、云辯、南枝分韻秋江霽色》,《湖海集》卷七,清康熙介安堂刻本,第25頁。
〔28〕戴本孝:《馀生詩稿》卷十,清康熙間刻本,第11頁。
〔29〕孔尚任:《湖海集》卷七,清康熙介安堂刻本,第25、26頁。
〔30〕如劉墨所著《中國名畫家全集·龔賢》第222頁記曰:“龔應孔尚任之求,作《石門山圖》,未竟而病篤......后《石門圖》由戴本孝續(xù)成?!焙颖苯逃霭嫔?003年版;張卉《龔賢藝術研究》第290頁注3中寫道“半千為孔尚任所畫《石門山圖》,筆墨未完成部分,后由戴本孝代筆”云云。文化藝術出版社2015年版。
〔31〕徐邦達編?。骸秶馑嚳返诙?,民國二十八年(1939),第18頁。許宏泉《中國名畫家·戴本孝》記為第三輯,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70頁。
〔32〕徐邦達編:《國光藝刊》第二輯,民國二十八年(1939),第3頁。
〔33〕徐邦達:《歷代書畫家傳記考辨》,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3年版,第59頁。
〔34〕劉海粟主編,王道云編注:《龔賢研究集》(上集),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版,第288至293頁。
〔35〕參見許宏泉《中國名畫家·戴本孝》,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170頁。
〔36〕戴本孝:《余生詩稿》卷十一“不盡詩稿”,清康熙間刻本,第16頁。
〔37〕安徽省文學藝術研究所編《論黃山諸畫派文集》第128、162頁注23,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7年版。
〔38〕陳傳席:《中國山水畫史》,江蘇美術出版社1988年版,第871頁。81CB8A0A-35CA-4DCA-98CF-F82A27509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