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B.White
《夏洛的網(wǎng)》是一部描寫友情的童話。在朱克曼家的谷倉里,小豬威爾伯和蜘蛛夏洛建立了最真摯的友誼。威爾伯的生命有危險時,看似渺小的夏洛用自己的力量救了威爾伯,但這時,蜘蛛夏洛的生命卻走到了盡頭……
《夏洛的網(wǎng)》是一部可以與《小王子》相媲美的世界名著。這部作品初版于1952年,已有20多種譯文,發(fā)行近千萬冊。
本文節(jié)選自《夏洛的網(wǎng)》第十二章。
次日是星期六。芬站在廚房的水槽邊,擦著母親剛洗完的早餐用過的碗碟。阿拉貝爾太太靜靜地干著。她希望芬能出去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而不是有空就往祖克曼家的谷倉跑,坐在那里看動物。
“夏洛是我見過的人中,故事講得最棒的,”芬說著,用餐巾紙抹著飯碗。
“芬,”她的母親嚴(yán)厲地說,“你不要再胡說了。你知道蜘蛛根本不會講故事。蜘蛛不會說話。”“夏洛能,”芬回答,“她的聲音雖不大,但卻能說話?!薄八v什么故事了?”阿拉貝爾太太問。
“嗯,”芬開始道,“她給我們講了一個她表妹用蜘蛛網(wǎng)捕魚的故事。你不覺得那有趣極了嗎?”“芬,親愛的,魚怎么會跑到蜘蛛網(wǎng)里去了呢?”阿拉貝爾太太說,“你知道這不可能。你在撒謊?!薄班?,就是有這么回事,”芬回答,“夏洛從不騙人。她的表妹在小溪中間拉了一張網(wǎng)。一天,她正在網(wǎng)里呆著,一條跳上水面的小魚蹦到了她的網(wǎng)里。這條魚的一條鰭被捆住了,媽媽。它的尾巴拼命地?fù)u晃,還在太陽下閃著銀光呢。你見過被一條魚壓得幾乎墜到水面的蜘蛛網(wǎng)嗎?夏洛的表妹來回閃躲著,進攻著,雖然腦袋被那條亂蹦的魚殘忍地揍了很多下,也還是在和魚搏斗著,不停地往魚身上纏絲……”“芬!”她的母親打斷了她,“別說了!別再編造這些荒唐的故事了!”“我沒編造,”芬說,“我只是在告訴你事實而已?!薄澳亲詈笤趺礃恿??”她的母親問。這時她反有點兒好奇了。
“夏洛的表妹贏了。她把魚都包了起來。等她休息過來,就把魚吃了。蜘蛛也吃東西,就像我們一樣?!薄笆堑?,我想是吧?!卑⒗悹柼袣鉄o力地說。
“夏洛還有一個汽球駕駛員表妹。她從頭頂放出許多絲,乘著它們在風(fēng)里飛。媽媽,你不喜歡這么做嗎?”“是的,我喜歡,”阿拉貝爾太太回答,“但是芬,親愛的,我希望你今天別去霍默舅舅的谷倉了,到外面和別的孩子玩吧。找?guī)讉€好伙伴,在戶外一起玩。你在谷倉花的時間太多了——你一個人孤獨地在那里并不好。”“孤獨?”芬說,“孤獨?我最好的朋友都在谷倉地窖里呢。那是個很好的交際場所。在那里一點兒也不會孤獨的。”芬出去了,不久她又走上了去祖克曼家谷倉的路。她的母親打掃著起居室。她一邊干著一邊想著芬的事情。一個小女孩如此對動物著迷,似乎不太正常。最終,她下定決心,去找多里安醫(yī)生,聽聽他的意見。她上了車,往醫(yī)生的鄉(xiāng)村診所駛?cè)ァ?/p>
多里安醫(yī)生是個大胡子??吹桨⒗悹柼?,他很高興地請她坐到了一把舒適的椅子里。
“是關(guān)于芬的事情,”她解釋道,“芬把太多的時間都花在了祖克曼家的谷倉里。這好像不太正常。她就坐在谷倉地窖角落里的一個擠奶凳上,在豬圈旁邊,一小時一小時地看那些動物。她只是坐在那里看和聽。”多里安醫(yī)生仰面躺進椅子里,閉著眼聽著。
“多令人心醉呀!”他說,“那一定是個不錯而又寧靜的地方?;裟皇沁€有一些綿羊嗎?”“是的,”阿拉貝爾太太說,“但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們讓芬用奶瓶給一頭小豬喂奶開始的。她管小豬叫威伯?;裟I了那頭豬。而自從小豬走了,芬就天天去舅舅家看那頭豬。”“我也聽說過那頭豬,”多里安醫(yī)生睜開眼說,“他們說那是頭不一般的豬?!薄澳懵犝f過那些織在蜘蛛網(wǎng)里的話了嗎?”阿拉貝爾太太神秘地問。
“是的?!贬t(yī)生回答。
“那么,你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嗎?”阿拉貝爾太太問。
“明白什么?”“你明白那蜘蛛網(wǎng)里怎么會有那些字嗎?”“哦,不,”多里安醫(yī)生說,“我不明白。我連蜘蛛是怎么學(xué)會織網(wǎng)的都不明白。當(dāng)那些字被織出來后,人人都說那是個奇跡。卻沒人指出蜘蛛網(wǎng)本身也算一個奇跡?!薄爸┲刖W(wǎng)有什么神奇的?”阿拉貝爾太太說,“我不明白你為何說蜘蛛網(wǎng)是奇跡——它不過是張網(wǎng)嘛?!薄澳阋部椷^一張網(wǎng)?”多里安醫(yī)生問。
阿拉貝爾太太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了動?!安?,”她回答,“但是我能鉤一張茶杯墊,我也會織一只襪子?!薄暗拇_,”醫(yī)生說,“但那是有人教你的,不是嗎?”“我母親教我的?!薄昂芎?,可誰來教蜘蛛呢?一只年輕的蜘蛛不需任何人的指導(dǎo)就懂得織網(wǎng)。你不認(rèn)為這是個奇跡嗎?”“我想是吧,”阿拉貝爾太太說,“以前我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我不明白那些話是怎么織到網(wǎng)里去的。我不明白這個,而且我也不喜歡我不能明白的東西。”“我們都是如此,”多里安醫(yī)生嘆息道,“我是一個醫(yī)生。醫(yī)生被認(rèn)為什么都懂。但是我?guī)缀跏裁炊疾欢?,我不打算讓它們來困擾我?!卑⒗悹柼珶┰昶饋怼!胺艺f動物們能互相交談。多里安醫(yī)生,你相信動物能說話嗎?”“我從沒聽人這么說過,”他回答,“但那證明不了什么。很可能有一個動物曾禮貌地對我講過話,而我卻沒聽到,因為我根本就沒去注意。孩子們比成人更注意這些。如果芬說祖克曼的谷倉里的動物能說話,我倒很愿意相信她。也許人類若少說一點兒,動物就能多說一些吧。成人都是滔滔不絕的演說家——我想對你說的意思就在這些話里?!薄安贿^,現(xiàn)在我更擔(dān)心芬了,”阿拉貝爾太太說,“你不覺得我該為她擔(dān)心嗎?”“她看起來怎么樣?”醫(yī)生問。
“哦,還行?!薄拔缚诤脝??”“噢,是的,她總是很餓?!薄巴砩纤煤脝??”“哦,是的?!薄澳蔷蜎]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醫(yī)生說。
“你不認(rèn)為她該想想除了豬、綿羊、母鵝、蜘蛛以外的事情嗎?”
“芬多大了?”
“她八歲了?!薄芭?,”多里安醫(yī)生說,“我想她會永遠(yuǎn)喜愛動物的,但我不信她會把她的全部時間都花在霍默·祖克曼的谷倉地窖里。男孩子們——她認(rèn)識某個男孩嗎?…她認(rèn)識亨利·富塞。”阿拉貝爾太太輕快地說。
多里安醫(yī)生又閉上眼,陷入了沉思。“亨利·富塞,”他嘀咕,“口母,值得注意。不過我還是認(rèn)為你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如果她高興,就讓芬和她在谷倉的朋友在一起吧。我要說的是,我只是隨便說說,那蜘蛛和豬幾乎同亨利·富塞一樣有趣。我推想,有一天亨利終究會引起芬的注意的。孩子們的興趣會一年年的變得讓你驚奇的。埃弗里怎么樣?”他睜大了眼睛問。
“噢,埃弗里,”阿拉貝爾太太笑了,“埃弗里總是很好。當(dāng)然,他有時會爬到野葛里去,被黃蜂和蜜蜂蜇著,還會把青蛙和蛇帶到家里,打碎他手邊的每一件東西。他很好?!薄疤昧?!”醫(yī)生說。
阿拉貝爾太太道了再見,又對多里安醫(yī)生的忠告表示了由衷的感謝。她感到心里特別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