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劇場演出受到了一定影響,但是王可然依舊率領著他的“央華戲劇”,一路披荊斬棘踐行著戲劇人的使命——他們通過《如夢之夢》九城巡演、舉辦“紀念曹禺110周年誕辰特別行動”網絡直播、《你和我,劇場奇妙七步》公益及正式演出(2021年底在中國教育電視臺面向全國中小學生播放)、出版戲劇心得書籍、制作中文版戲劇《悲慘世界》等形式,繼續(xù)影響著全中國來自不同圈層的戲劇受眾。
2021年12月14日,中國文聯(lián)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隆重召開,習近平總書記在大會開幕式上的重要講話引發(fā)了熱烈反響。作為本屆全國文代會代表,您最關注的議題是什么?
那就是“守正創(chuàng)新”。習近平總書記用的這個詞非常契合當下中國文藝工作者亟須恪守的文化工作使命。守正,就是如何把原本的內容做好和吃透;創(chuàng)新,就是如何在當下的時代環(huán)境、國際環(huán)境、技術環(huán)境、人文環(huán)境、哲學環(huán)境中,能夠用與世界同步的、可行的思維和方法在文藝創(chuàng)作中體現(xiàn)我們的價值觀。創(chuàng)新絕不是簡單地用表面的、現(xiàn)有的時尚方式去做圖解,而是把新的藝術創(chuàng)作、表達手段融入原本的思想內核中,產生一種“守正而創(chuàng)新”的表達風貌。
近期您的藝術創(chuàng)作就“守正創(chuàng)新”而言做了哪些嘗試?
我們央華戲劇最近的幾個作品可以說都是這方面的探索。比如,2021年我們曾以公益演出的形式,推出了《你和我,劇場奇妙七步》(王可然策劃、導演,央華戲劇出品)。這個戲就在今天戲劇氛圍貌似很“熱鬧”的情況下,我們認為更重要的是如何讓觀眾深切感受到戲劇和自身的關系(第一個目標);如何讓觀眾感受到戲劇能夠傳承的真正的力量,即戲劇和此刻我們作為人的生命和生活的關系,這類關系在不同作品中有各自不同的體現(xiàn)(第二個目標)。
戲劇不可能離開當下的人。在當下社會文明持續(xù)變化中,在研究我們和傳統(tǒng)的關系里,我選擇做這樣一個作品:其模式是我們用所學到的國際戲劇最新的技術表達手段,把七個看似散的作品,用“煙火社會、生命長卷”的戲劇內核貫穿起來,形成既有經典的片段又有當下生命表達方案的一個新作品。這就是守正創(chuàng)新——絕不滿足于簡單迎合市場,我們要做的是架構戲劇本身和人的關系、戲劇本身和時代的關系。
本刊讀者有不少來自法律界的戲劇愛好者,未來您是否會涉獵法治題材的作品回饋這類觀眾?
我對法治題材的戲劇深感興趣,我非常想做一部法治題材的好作品,它能夠彰顯對人性善惡的獎賞和懲罰的信心,鼓勵我們對踐行人類文明規(guī)則的信心。我個人不喜歡太偏門、過于解釋某個類別思維的作品,我希望它能代表大眾價值觀,這也是我個人的戲劇觀。
您的新作《一切為戲劇》(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新民說),從書名便能感受到您對戲劇的熱愛和執(zhí)著。您寫這本書的初衷是什么?
作為戲劇工作者,根據我本人十幾年來從事戲劇工作的經驗,我感到就戲劇的創(chuàng)作和社會發(fā)展而言,這個行業(yè)需要我們分享專業(yè)行動中的專業(yè)辦法、專業(yè)思維、專業(yè)行為方式。我們的上述經驗和戲劇行業(yè)里的其他實踐目前是有極大不同的,這些不同就是我們目前成功的特質、鮮明的特色和我們不斷摸索的成果,這種摸索體現(xiàn)了我們與國際戲劇行業(yè)兼容并蓄同步發(fā)展的能力。我希望把它分享給大家。
這些年您在藝術創(chuàng)作層面進行了不少理論方面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比如“情感消費是生產力”,您如何闡釋這個理念?
“情感消費是生產力”這個理念我們可以分兩個層面來理解:首先,當下的戲劇人創(chuàng)作的目標、動力、動機的核心出發(fā)點是什么,我認為就是“一切為了當下此刻的觀眾”;如果明白這一點,作品和時代的關系,作品和主流價值觀的關系,作品和藝術觀、創(chuàng)作觀的關系,作品和人的價值的關系甚至如何選擇作品也就迎刃而解了——這是我的第一個收獲。第二個收獲是解決了上述問題后,我提出的“通往價值觀的道路是價值”的戲劇行動方法,這個行動指南是15年來我們精準、深切的戲劇創(chuàng)作的道路方向,不能改變、從不改變,且受益即在于此。
張越老師在《一切為戲劇》的序中提到,您拒絕所有殘酷、黑暗、絕望的戲,不管作品有多優(yōu)秀。這是否會令您的作品題材選擇受限?
我的作品里一定有殘酷、一定有黑暗。但我的理解和理想是,既然做這個職業(yè),有一個我的自我準則——不要把殘酷當作劇本的追求對象,不要把絕望和黑暗當作創(chuàng)作結果的表述終極目標,而要從絕望、黑暗和殘酷的人類事件、事故甚至是某些規(guī)則中發(fā)現(xiàn)、發(fā)掘出戰(zhàn)勝它的力量。比如說我們有一部戲,叫《猶太城》,立足的是二戰(zhàn)期間巨大的人類悲?。|歐一座集中營的真人真事),劇中的所有人,在劇終幾乎都死了。它是如此的殘酷、黑暗,但是在這樣一個描述死亡的過程中,所有的這些猶太人,面對死亡的態(tài)度(三個月內必死的藝術家在寫詩、在歌唱),用他們的態(tài)度表達出人格的高貴、人性的力量——那就是在死亡來臨前的每一秒中,我們都要像人一樣地活著,向死而生。這才是人性的尊嚴,也恰恰是我選擇這部戲的真正動力。
獲得“法蘭西藝術與文學騎士勛章”后,您如何看待法國駐華大使羅梁先生對您的評價?
其實我內心更在意的是第一句,就是對我在戲劇創(chuàng)作上的耕耘和努力的認可。正是在戲劇工作的前提之下,我們同時做到了中法文化的客觀交流。“在戲劇上的創(chuàng)新,在內容深度和廣度上的拓展,加強了戲劇傳播的影響力”,這是我獲得勛章的真正原因。
這些年,我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戲劇節(jié)奏和理念做事,而不是為了一個具體的欲望。歐洲是全世界戲劇藝術頂級的技術和理念所在地,我們和歐洲的文化交流是必然的。
法國藝術家安娜伊思·馬田這樣評價您,“可然是他這個時代的騎士,他仍然相信理想,相信集體的力量,相信偉大的劇本和戲劇承載著每個人的生活意義。他在他的工作現(xiàn)場,傾其一生,繼續(xù)照亮我們的生命”。能否介紹下這些年你們之間有過哪些合作?
早在2017年,我就與法國藝術家安娜伊思·馬田女士展開了國際戲劇項目的合作,將法國小丑劇《B先生與P先生》首次引進國內市場;2018年與她共同策劃并成功引進了法國劇目《西貢》,該劇是當年《紐約時報》評選出的“歐洲年度最佳五部作品”之首;此外我還與法國殿堂級藝術家打造了中國經典作品《雷雨》《雷雨·后》等。
《悲慘世界》對我而言至關重要,它曾照亮過黑暗時刻的我。此劇安娜擔任制作人,她的丈夫劉燁出演劇中的主人公冉阿讓。2023年該劇將在北京首演,我們整個央華戲劇團隊將全力以赴,竭盡全力把這部作品完美呈現(xiàn)給觀眾,力求這部作品在戲劇的表達上不失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