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橋送
一個姑表,一個舅表
闊別二十年的聚會
是撞在一起的,兩根筷條
有些樹確實被生活砍掉
此刻,死后重生
卻早已,格格不入
話匣子,空空蕩蕩
兩個城市打拼來的邊框
殘留薄薄的故鄉(xiāng)的灰塵
血脈的濃度
僅剩蒼白的稱呼
正如眼前鴛鴦火鍋的味道
一邊,淡如開水
一邊,辣得想哭
雪其實不分南北,都是
上天獻給大地的哈達
它贊揚一年收成
祝福另一個新的伊始
綴滿枝頭,鋪滿道路
讓每個腳印都擁有深度
但南方的雪更為珍貴
它堅守孤獨、貧荒與純潔
只堆疊在目不能及的山溝
從不打擾都市的繁忙
更多人
只能打聽、思念
或者遺憾
正如我此刻無法觸摸
桂北老家金嶺村的雪
一些在山頂靜靜蹲守
一些會飄入開著的窗戶
背著手彎著腰
踱來踱去
春天在每個角落醒來
呼喊我們的名字
聲音郁郁蔥蔥
想要還原生命的樣子,包括
半山腰的那些土堆,碑刻的文字
跟著清明的杜鵑花鮮艷起來
我們用鐮刀和鐵鍬撕開層層掩蓋
用紅燭照亮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
就像布谷鳥的鳴叫,只剩下
一個詞語和音調(diào)
每個春天,新的春天
都在腳步中不斷擴大
又在記憶里不斷縮小
此刻我只想安排好掃墓后的晚餐
酒所剩不多,長輩所剩不多
要從日落喝到日出,笑到天亮
讓黑夜,不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