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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灣的表妹們

      2022-10-28 08:46:41楊啟彥
      金沙江文藝 2022年8期

      ◎楊啟彥

      阿依看了一眼電話,再次掐斷了。就為了一套彝族服裝,她和普拉這場上氣不接下氣的愛情,真要崩盤了嗎?唉,誰說得清呢?

      上飛機,下飛機,乘高鐵,坐汽車。深圳離家鄉(xiāng),說近也近,沒到中午飯點,車子就進了牟定城。阿紫看向阿依:“他在哪兒等?”阿依說:“化湖?!碧ど瞎释?,阿朵卻心神不寧,她看看阿依說:“阿依,我……”阿依側過臉:“呸,沒出息?!卑⒍淠樢患t,朝阿依使眼色。阿依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讓她放心。說話間,化湖到了。路邊,早立著一個英俊小伙,他就是阿依的準男友李金生。他一見她們,忙堆起笑容,迎了上來。

      李金生笑道:“阿依表妹,前面有家臘灣火鍋店,回老家之前,先讓你們復習一下老家味道,好不好?”阿依笑道:“好。”落座畢,李金生說:“牟定的冬天雖然沒有深圳冷,但也有些涼,為了表達我對三位美女榮歸故鄉(xiāng)的一片心意,我們來一壺臘灣的大麥酒吧?”阿依笑道:“說好的,你還要送我們回臘灣的?!崩罱鹕姲⒁赖膽B(tài)度不是很堅決,再三說:“阿依,初回牟定,我給美女們接個風,就給我這個機會吧?”說著,桌子底下就伸手在阿依大腿上捏了一把。阿依心想,給他臉面,他倒來勁了。阿朵笑道:“金哥,別喝了,要是你一個大帥哥被三個美女撂倒,多沒面子呀?!崩罱鹕溃骸吧崦忝琅?,喝死也值啊?!卑⒆霞依锬赣H病了,她想盡快回去,又礙著阿依的面子,只好說:“阿依姐,你定吧?!卑⒁佬Φ溃骸敖鸶?,說好的,就別變了吧?”李金生一聽,忙說:“好好,聽你的,你說了算?!比齻€人吃著老家的美味,話就多了。李金生心里美滋滋的。阿依自不用說,阿朵阿紫也不是初見。論漂亮,阿朵數(shù)第一,圓圓的臉,甜甜的酒窩,雙眼皮,高個子,細腰肢,白白嫩嫩,開朗熱情,年齡也應該是最小的,如果不說產(chǎn)地,根本看不出來是山窩窩里的彝家姑娘;阿紫個頭雖不高,但身材好,腰是腰屁股是屁股,有些沉靜,也有彝家味,看膚色,就知不是城里人;阿依個頭介于她兩人之間,細眉大眼,齒白唇紅,在他眼里,自然是最漂亮的。吃完飯,阿朵提議說,不忙回去,在城里轉轉。大家立刻贊同。李金生先把行李拉回家放著,他家就在化湖附近,有一幢小樓。

      三姐妹在化湖邊轉了一圈又一圈,去年因為疫情沒能回來,看著家鄉(xiāng)的變化,恍若隔世。化湖水清澈見底,細浪粼粼,這冬天,岸邊也繁花點點,綠樹成蔭,不是春光,勝似春光。三個姑娘都是遠離縣城的臘灣人,她們渴望過上城里人的生活。阿紫說:“要是在化湖附近有套房子,就不用羨慕深圳昆明了,我愿意一輩子守著化湖?!卑⒍涑聊0⒁来蛉さ溃骸斑@個小目標,你很快就要實現(xiàn)了?!卑⒆下犃?,想到了心事,不吭聲了。三人來到化湖廣場,已近下午兩點,廣場上有很多的人,穿著鮮艷的彝族服,在跳左腳舞。阿朵說:“我們也去跳幾圈吧,腳都癢了。”彝家有話說,弦子響,腳桿癢。阿依父親和弟弟都不回來過年,家里只有母親,并不急著回家,聽了馬上贊同。阿紫說:“你倆去跳,我坐車累了,休息一會?!卑⒆献叩綇V場邊石凳上坐下,掏出手機,發(fā)了一條微信。很快,信息回了過來:“你在哪兒?我馬上來?!彼氐溃骸澳悴挥脕?,我要回家了,我娘病著?!卑l(fā)完,呆呆地看著跳腳的人群。她不是不想跳腳,是心里掛著母親。她抬頭向遠處看了一眼,希望他來,又希望他不來。啊,他來了。阿紫匆忙站起身,向林蔭處走去。來的小伙叫孫鵬坤,她哥哥的同學,阿紫不想讓阿依阿朵看見。孫鵬坤見阿紫躲了,忙追了過去,見阿紫站在林蔭深處,叫聲“阿紫”,迎了上去。阿紫說:“你不是上著班嘛?叫你別來,你還來?!睂O鵬坤笑道:“兩年沒見你了,我能不來么?”阿紫嗔道:“誰稀罕,我要回去了?!睂O鵬坤把手里的東西遞給阿紫,說:“我騎摩托車來的,見你一面,馬上回去上班?!卑⒆蠁枺骸斑@都是啥?”孫鵬坤說:“你愛吃的小東西,還有點常用藥?!卑⒆系溃骸爸x謝你,回去吧。”孫鵬坤說:“你叫聲坤哥,我就回去?!卑⒆夏樢患t,羞澀地道:“坤哥?!崩じ珉p臂一展想把阿紫攬入懷里。阿紫怕人看見,頭一低,拱在孫鵬坤胸前:“你快回去吧,過幾天我又來?!睂O鵬坤被拱得退了一步,笑道:“好,我等你來?!庇终f了幾句,轉身去了。阿紫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知道過些天,她來還是不來。

      阿紫回到廣場,只見李金生四處張望。阿紫問:“金哥,她倆呢?”李金生道:“沒見啊,不是和你一起么?”阿紫說:“我去買東西,她們就不見了?!崩罱鹕统鍪謾C,打了阿依,說:“她們去商場了,我們就在這兒等?!眱扇嗽谶吷献聛恚幸淮顩]一搭地說著話。李金生看那阿紫,臉上多了幾抹紅暈,水汪汪的像是化湖,不禁心里一跳。

      回家路上,阿依說:“今晚大家都去我家吃飯,翠翠、香香都等著了?!卑⒍浯蛉さ溃骸捌绽缭绲戎??!卑⒁佬Φ溃骸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比忝霉笮?。彝家人好客,李金生怎么也招架不住熱情,喝了不少酒。阿依忙給他去準備客房。她總認為,他是不大有原則的,這也是她最不放心的地方。

      阿依和母親嘮叨了半夜才睡下,卻失眠了。那個被她掐了的電話再沒打過。今晚他怎么不來?離家的兩年,她總是力圖中斷和普拉的聯(lián)系,但終于沒有做到。同村鄉(xiāng)親,把別人拉黑不太禮貌。本來都要定親了,阿依最終猶豫了。她覺得普拉是家鄉(xiāng)寶,換個說法就是日膿和窩囊。打工經(jīng)濟越演越烈,臘灣都成了全縣打工致富示范村,女娃都快走光了,他還賴在家里。三姐妹說好要把最美的彝族盛裝帶到深圳去穿。普拉說好,送阿依一掛純銀飾,那是彝族服裝的最高飾品??勺罱K沒有送,他說買不到。阿依生氣了。那一夜,阿依賭氣說:“你要不出去,我們就分手?!逼绽蛔髀暎詈罅粝乱痪洌骸拔揖筒恍?,這臘灣就活不了人。”深圳這兩年,她硬是沒給他發(fā)過一張自己的照片。她就是要氣他個半死,就是要風風光光的活給他看。普拉一次次談起過往,談起家鄉(xiāng)的巨大變化,阿依僅回過一次:“普拉哥,我們的事說清了,別煩我了,你會找到更好的姑娘。”后來,只要他一說這話題,阿依就選擇沉默,仿佛手機沒了電,把他晾在干岸上。普拉寄來家鄉(xiāng)的油腐乳,他親手種的椪柑、香櫞,她也不回答收到?jīng)]收到?;丶业那皫滋欤绽刻於即螂娫拞?,阿依都毫不猶豫地掐斷?!斑@次回來,一定和他了卻前緣。”她翻了個身,在心里大聲說。她又想到了李金生。這個家伙,沒見他干過一天體力活,但他能把大家從牟定帶出去,讓大家賺到錢。這也許就是老板吧?不從別人口袋里掏錢,那能叫老板嗎?商人就是把別人的錢裝到自己口袋里。阿依雖然只是高中生,但這個道理她懂得。李金生看上了阿依,看上了她的勤勞,看上了她的美麗。但阿依總是不冷不熱。他總是對其他女孩子也熱情似火,雖然他說是裝的,是應酬,但阿依總覺得不靠譜,他說這次回來見過他爹媽,就把婚事定了?!耙娋鸵姲?,誰怕誰?”阿依在心里大聲說,翻了個身,一腳把金哥從心里踢了出去,可還是睡不著。阿依又想到了在深圳的兩年,那真是拿命換錢啊,早出晚歸,計件工資,力氣使不到,錢不會自己來,吃的還差,十天半月沒有個肉沫子。一天下來,腰酸背痛腿抽筋,只想睡覺。同宿舍的還有翠翠、香香,都是這樣。仨人處得像親姐妹。阿依起床了,母親都把飯做好了。

      母親就小聲審問起阿依,要跟普拉好還是這次來的李金生。阿依笑道:“媽,你看李金生給要得?”母親不上當,說:“你看上的都要得,自己做主。”阿依又問家里缺不缺錢?阿媽說不缺,你不也常寄給家里的嘛。阿依說,自己還存著十二萬。母親說不稀罕,你自己存著吧。

      阿依就這樣在家里睡了三天,吃了三天,母親倒做了保姆。除了金哥每天電話微信不斷,倒沒別人打擾。阿依奇怪了,那個人怎么橫豎沒一點消息?她掏出手機,殘忍拉黑。過了沒幾分鐘,阿紫的電話就來了,她說年后縣里要舉行民族舞大賽,臘灣隊歷來是冠軍,去年被人搶了,今年要奪回來,希望阿依、阿紫、阿朵三個都留下來參加比賽。阿依問,誰組織?阿紫說,普拉哥,今晚就要開會的,他沒說給你?阿依道:“我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了,怎么會說給我?”

      說曹操曹操就到。普拉闖進門來,“阿依表妹在嗎?”這個突襲讓阿依毫無準備,避無可避。母親迎了普拉,笑道:“老侄,她在呢,快坐?!逼绽娏税⒁?,迎上來說:“阿依表妹,打電話不通,今年三月會的民族舞展演,希望你參加,雖然會影響外出務工,但畢竟是村里的事嘛?!卑⒁懒系剿麨檫@事而來,不作聲。母親說:“當然當然,今年一定要奪回第一名?!逼绽姲⒁罌]有留坐,就告辭走了。普拉的背影消失,母親說:“阿依,普拉這人老實可靠,又能干,你要細思量?!卑⒁罒o言以對。母親嘆口氣說:“你自己的事,抓點緊?!闭f話間,阿紫的微信來了,“阿依姐,今晚你去開會不?”阿依說:“我不想去,你去吧?!卑⒆险f:“你去叫我,你不去我也不去?!边@里才聊結束,阿朵的信息又來了,“阿依姐,我的情況你清楚,我和普拉哥說了,我下年的勞動協(xié)議已簽好,其他的,你不要說。”阿依回道:“放心,我明白?!?/p>

      村史館里的會議炸了鍋。普成、翠翠、香香都到了,唯獨少了阿依、阿紫、阿朵這三個。有人打趣道,普拉哥,你要是不把她們三個找來,這會也不用開了。也有人吹冷風說,人家去了大地方,見識廣了,翅膀也硬,小小的臘灣是箍不住人家啦。會議不歡而散。普拉直奔阿紫家,火急火燎地說:“阿紫表妹,咋個說呢?真不顧我們姊妹情分了?”阿紫見他下巴不輕,哪還敢耍小心思,顧頭不顧腚地說:“普拉哥,我實在是忘了,你莫罵我?!逼绽涣餆熡謥淼桨⒁兰?。誰知阿依得了阿紫通風,竟躲到里間去了。阿依媽請他坐下。普拉說:“我要見阿依,不說清楚不走?!卑⒁涝诶镩g聽得明白,想想這事鬧的,自己確有不妥。

      晚上的會議,除阿朵外,都齊了。議題很清楚,必須拿回去年丟失的第一,服裝依然用去年那套。這下問題來了,阿依和阿紫沒有比賽服。普成打趣說,普拉哥包了。眾人齊聲起哄,普拉只好說:“包了,我包了?!卑⒁篮桶⒆隙紱]有說話,自己做,沒有半年的工夫不行,普拉說,去城里找同村阿娟姐姐訂,給她錢就是了。眾姐妹又起哄說,阿依是領跳,銀屏銀鏈銀泡泡,必須是純銀的。普拉也答應了。阿依心里哼了一聲,純銀的,自己也出得起錢,不稀罕他。

      老年剛過,阿依、阿紫、阿朵結伴來了縣城。找阿娟姐看了衣服,阿依的飾品還沒有配好。阿娟姐說,純銀飾她沒有。阿紫馬上微信給了普拉,阿依卻怒火中燒,立即打了普拉電話:普拉哥,老把戲你就別演了,我有錢,不稀罕你。普拉急忙道歉,說他有事跑外地了,盡快處理。沒等普拉說完,阿依就把電話掐了。她倒不是很在意銀不銀的,但普拉當著那么多人夸下的口,叫她臉往哪擱?可人家都忙他自己的事呢?阿依一陣心寒,付錢拿了衣服,又馬上打了金哥電話。金哥家那洋氣的小樓,據(jù)說四百多萬呢。頂上兩層都空著。金哥還說,老家一百多萬的房子,都沒人住。金哥母親萬般熱情,說阿依你們盡快把婚事辦了,我等著抱孫子。吃過晚飯,三姐妹穿上新裝,到化湖跳腳,快十二點才回來。房間都安排好了,阿依住四層,阿紫阿朵住五層。阿依的房間非常豪華,足有五十多平,衛(wèi)生間、衣帽間都是獨立的。她洗漱好準備睡覺,關門時,覺得這門有些異樣。她瞅著那門看了半天,沒看出啥名堂來,于是出了門,把門鎖上,又一扭,門又開了。阿依心里一驚,忙打阿紫電話。阿紫叫門,阿依卻沒有開門,而是從里面把門鎖了。阿紫叫門不開,一扭門把手,門就開了。阿依全明白了,對阿紫說:“我們倆換下房吧?!卑⒆险f什么都不干。阿依嘀嘀咕咕半天,阿紫哈哈大笑,同意了。阿依上了五樓,呼呼大睡了。阿紫連衣服都不敢脫,把床頭小燈開了,這才和衣躺下。剛要睡去,門“嗞”一聲開了。阿紫猛然抬頭:“金哥,你來干什么?”金哥吃了一驚,尷尬道:“看看你們休息了沒有?!卑⒆蠍赖溃骸坝惺裁春每矗堪⒁澜阍谖鍢?,有本事你上去啊?!苯鸶缋仟N而逃。阿紫好得意,一夜沒睡好,天蒙蒙亮,就翻身起來。她走到陽臺上,站了一會,返身回房,那門卻開不開了。阿紫忙上五樓,叫開了阿依的門。一進門,就嚷道:“阿依姐,都是你使的壞?!卑⒁来笮ΓΠ阉酱采?,說:“好好睡一覺吧?!卑⒆习巡恍以庥稣f了一遍。阿依的心,早涼了半截。

      又是臘灣羊肉火鍋店。阿紫說除了孫鵬坤,還有一位朋友也會來。阿依問:“誰?”阿紫笑笑:“一會你就知道?!卑⒁腊琢怂谎郏骸澳悴粫瑫r帶兩個男朋友來吃飯吧?”阿紫道:“不可以嗎?你都貨比三家,好意思說我?”阿依啐道:“呸,不要臉?!币粫瑢O鵬坤來了。吃了一會,普拉匆匆來到。阿依一驚。席間,金哥把普拉扯到一邊,悄聲說:“普拉兄弟,你和阿依的事,我也知道。你就死心吧,讓阿依跟著我,過幾天好日子?!逼绽瓎馨椎溃骸袄拱?,你家那樓,阿依怕住不慣?!苯鸶绺蕉那恼f:“我們很快就結婚,她都懷上了?!逼绽篌@。

      普拉從地里回來,邂逅阿依。普拉迎上去說:“阿依表妹,銀飾的事,你放心,半個月就整得好?!卑⒁勒J真地說:“普拉哥,不必了,還有,我們之間,再不會有什么了?!闭f完轉頭走了。普拉望著她的背影,一聲嘆息。阿依回到家,把銀飾的事跟母親說了,母親安慰道,普拉生意上事多,不要計較。阿依卻突然哇一聲哭了起來。母親不知就里,哭笑不得。

      香香給阿依打電話,請她去家里坐坐。剛坐下,香香說,普拉哥要移栽重樓苗,希望她去幫忙。阿依問,你要去幫忙?香香說,我和翠翠本來就是普拉哥的工人。阿依心里一震,普拉居然還請了工人,難道真當了小老板了?香香告訴她,普拉哥果園里有事的時候就去,每天100元工資,沒事就不去,一個月下來,也有一兩千的收入,在自家村里打工,可以照顧家里。香香悄悄道,阿依姐,普拉哥心里可一直有你呢,你要是不稀罕,我可要下手搶了。阿依心里又是一震,嘴上卻笑道,搶吧搶吧,歸你了。

      阿依并沒有去幫忙,被母親狠狠數(shù)落了一頓。

      阿紫和阿依去了城里。阿娟說,阿依表妹,普拉哥買了銀飾,你這身衣服可是金馬配金鞍,咱臘灣村頭一名。阿依心想,才不和他牽扯呢,但她說的,也有道理。阿娟說,讓她們倆人來城里開店,現(xiàn)在彝繡的生意很火,東西是不愁賣的。也可以在家里繡,由她包銷。阿紫心動了,不錯的一條路呢。兩人決定暫不回臘灣,白天來繡店玩,晚上去化湖跳腳。那晚,倆人在化湖邊上轉圈圈。累了,到林蔭深處石凳上坐下休息。剛坐下,就聽到不遠處有動靜,兩姐妹大氣不敢出,豎了耳朵,聽到有男女低語聲。一會,一個人走了。阿依阿紫賊頭賊腦地伸頭張望,頓時目瞪口呆,是金哥。又走出一人,卻是阿朵。阿依腦海一片空白,掏出手機,卻被阿紫按住。阿紫說,阿依姐,那天吃完飯阿朵就去昆明了的,怎么和金哥在一起?阿依亂了方寸,慌亂地說,我怎么知道?阿紫道,阿朵姐我琢磨不透,你要找她理論?阿依冷靜下來,說道,有屎的地方,不去拔菜,我才懶得接她呢。阿紫,我們明天回家去吧?阿紫道,阿依姐,比賽結束,我們來化湖邊上開彝繡店吧?阿依道,再想一想。

      比賽日期臨近了。姊妹們白天各忙家事,晚上集中排練。雖然說要比賽,也不緊張,排練完都還有活動。那晚普拉哥約去他家吃燒烤,阿依在家陪母親。弟弟在玉溪,今年值班不回來。父親也去了瑞麗守國界,防疫形勢嚴峻,也不回來。家里就母親和自己,要多陪母親,再說了,普拉哥家,她不想去。她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父親說,過幾天就去玉溪看她弟弟,順便瞅瞅他的女朋友。阿依說,爹,弟弟的婚事你不要多嘴,見了姑娘,給人家個紅包,新年新歲的。父親大笑說,我曉得,還要你說。聽他們的,要訂婚就去訂婚,訂了,一家人心里踏實。阿依說,爹,我還有些錢,弟弟訂婚我把錢轉給你。父親說,不稀罕你的錢,訂婚我有錢,要買房首付也出得起。倒是你,老姑娘了,要一輩子養(yǎng)在家里呀。阿依笑道,是啊是啊,我就是一輩子養(yǎng)家里了,給你們養(yǎng)老,弟弟在遠處工作,你就把我當兒子使喚吧。

      沒去普拉哥家,又著母親數(shù)落一番。阿依和母親頂了嘴,那晚又是失眠。金哥被她拉黑了,普拉哥也被她拉黑了。難道自己錯了?二十六歲了,真是老姑娘了,唉!

      天還沒亮,電話就震天地響。阿依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小妖精,還要不要人活了?阿紫笑道,快起床,去幫普哥摘椪柑,他說了,要我把你約上。阿依這下犯了難,去嗎?老大不愿意。不去嗎?顯得自己太沒格局。直到洗臉完,都沒想好。母親聽了,嚴重警告道,阿依,咱臘灣人可沒這么小心眼的。阿依一咬牙,換了衣服,出了門,一邊拿出電話,打給阿紫。

      普拉哥家的椪柑地,到底讓阿依吃了一驚。連片的一大箐,足有幾十畝,都開春了,還果實累累。來摘椪柑的村里人,足有二十幾個。更奇葩的是,太陽剛出,城里的一個美女,一個帥哥,在果園里支起手機,哇哇哇說著什么。這時普拉哥來了,笑嘻嘻說道,阿依表妹,我錯了,求求你,別把我拉黑,好不好?阿依不咸不淡地說道,普拉哥,瞧你這話,我怎么會拉黑你?普拉哥說,阿依表妹,你快看看電話,怎么都打不通呢。阿依掏出電話,撥拉兩下,說,沒有拉黑。普拉一撥,果然是通的。他趕緊賠笑道,阿依表妹,我錯了我錯了,你打我吧。阿依啐道,呸!阿紫問,普拉哥,那兩個城里人在做什么?普拉笑道,直播帶貨,我請來的。這時香香端著椪柑過來。阿紫拉住她問,像這樣來一天,有沒有工資?香香說,當然有,普拉哥說了,正月過了,叫我天天來上班,兼職銷售員,一個月休四天,工資按月算。更讓阿依吃驚的還在后面。下午就開始包裝椪柑,過秤的過秤,打包的打包。還有專門的人往包上貼二維碼。普拉解釋說,包裝都是10斤的,共4噸,快遞公司的人一會就來拉走。

      晚上排練結束,阿紫家約燒烤。院子里架起烤架,放了三張桌子,擺滿了東西。往些年,男女青年歡聚,無非烤洋芋、烤韭菜、烤豆腐,都是自家地里有的。但今年不一樣了,阿紫讓她爹殺了兩只大公雞不算,又讓孫鵬坤從城里拉了烤豬,黃燦燦的三大盆,端上了桌子。一時吆酒的,說的唱的,歡了夜空。孫鵬坤忙前忙后地招待客人。阿依笑道,阿紫,你這是什么排場?阿紫說,阿依姐,你別管,前些時候,有兩家就從城里拉烤豬來吃了,我家又不是吃不起。阿依正色道,阿紫,不是我說你,今晚這一鬧,你一個月工資怕是剩不下了,我們才剛剛吃飽穿暖,就這樣亂花錢了,不好吧?阿紫聽了,默不作聲。阿依姐說的何嘗不是?雖說深圳每個月能掙五六千塊錢,可那是起早貪黑,辛苦加班的賣命錢。有的姐妹,吃不了那個苦,就地找個人嫁了,不就是為了逃出這閉塞的深山大箐么?不是國家脫貧攻堅政策好,臘灣人的日子又怎么好得起來?正這樣想著,菜花秋菊來打招呼,阿紫忙請她們坐好。這倆姐妹穿得花枝招展,一副城里人模樣。阿依正納悶間,阿紫回來了。阿依問,這倆不是沒回來么?阿紫道,年后才回來的,她們不參加比賽,又要走了。這情況阿依不清楚,她只聽說菜花已經(jīng)在浙江那邊嫁了人,娘家酒席還沒辦呢?,F(xiàn)在疫情期間,也辦不了,不知以后辦不辦。想到自己,阿依嘆了口氣,端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今晚的普拉,十分活躍,又賣出一批水果,心放下了。只見他抱起弦子,跳到院子當心,自彈自唱的大吼起來:

      阿表妹,來跳腳,跳腳好玩呢—呢—

      昨晚上搭你說好啦,你要來呢嘎—嘎—

      菜花和秋菊,這時突然發(fā)力,舉起酒杯,齊聲和道:

      阿老表,來喝酒,喝酒好玩呢—呢—

      彝家呢米酒不醉人,你要喝呢嘎—嘎—

      普成、阿木、翠翠、香香等青年男女也放下筷子酒杯,搶到場子中,歡跳起來。一時歌聲震天動地、星光搖曳。阿依和阿紫打了招呼,悄悄回家了。

      這一夜,阿依怎么也睡不著了。

      彝家有句老話:驢事不發(fā)馬事發(fā)。剛平靜不久的一塘水,再起漣漪。為了比賽奪冠,阿依新編制了一組舞步,可跳起來怎么也不整齊,阿依和普拉發(fā)生了沖突。阿依認為,有難度才能出水平,才能保證擊敗對手??善绽X得,難度太大,表演時容易出狀況,反而會壞了事。兩人在排練場斗了幾句。阿依賭氣跑回了家,不再露面。母親用少有的嚴厲指責道,我說阿依,不是老娘說你,你和普拉,從沒有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紅臉過,都是你小心眼鬧的。那年,就為了個衣服的事,你耍小性子。你那點小心思,我能不懂?我看普拉不去深圳是對的,他想做大事。好不容易你今年回來,難道又要為了些小事,和普拉徹底翻臉?你什么都好,媽放心,可你那小性子,能不能收一收呢?阿依聽了,一肚子委屈,兩滴淚珠就滾了下來。

      電話響了,普拉打的。阿依看也不看,隨它響著。這時,阿紫來了,見阿依如此,打趣道,阿依姐,你怎么還淌起貓尿了呢?要我說,普拉哥的話有道理,能四平八穩(wěn)的爭得冠軍,我們就不冒險。你說的當然也有道理,要不,折中一下,兩個方案,都練著,到時候看臨場,不行再拼,上難度動作?阿依聽了,不作聲,在和普拉的較量中,憑什么要自己屈服?這時,普拉急吼吼地來了,他一坐下,就說,阿依表妹,和你頂嘴,是我不對,我檢討。改編新動作的事,我們再商量,好不好?阿依道,普拉哥,你是隊長,你說了算,我聽你的。說完,起身蹬蹬蹬地出去了。

      最終,表演隊準備了兩套方案。

      阿紫來到阿依家,拿出一套漂亮的銀飾。真是太精美了,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戴在衣服上銀光閃閃,光華四射。阿依非常喜歡,問阿紫,普拉哥讓你拿來的?多少錢?阿紫說,普拉哥怕你又發(fā)脾氣,托我?guī)恚M闶障?。阿依說,不收錢,我就不要。她拿起電話就給普拉打了過去。普拉怎么求情,阿依就是堅持要付錢,掛了電話。打了阿娟詢問,說3600元。阿依放下電話就給普拉微了過去,可普拉不收。阿依拉上阿紫,去了基地,普拉好話說盡,不起作用。阿依把錢放在茶幾上,拉起阿紫就走。

      阿紫說,阿依姐,你和普拉哥的結也該解了,我覺得他對你是一心一意的。阿依不語。阿紫說,阿依姐,我想把打工掙的錢拼給鵬坤,在城里買房,你說給要得?阿依驚道,你和小孫的事定了?阿紫說,也沒最后定,但不想靠家里,孫鵬坤家也沒什么錢,兩人買房,壓力輕一點。阿依沒想到阿紫會這樣,說,最好有個契約,這樣以后進退都好辦。阿紫點點頭,說,阿依姐,深圳打工我不想去了,掙錢也不容易,我想在縣城租個小店,和阿娟姐學做生意,或者去普拉哥的基地打工,我媽身體也不太好,有個照看。阿紫的這番話,對阿依觸動很大。確實,鄉(xiāng)村振興了,掙錢不一定要外出打工,只要舍得出力,肯動腦子,也一樣能過好日子。阿紫見阿依沉默不語,說,阿依姐,要是你成了基地老板娘,那多好啊。阿依回過神來,啐道,我呸,你想得美啊。

      離比賽還有三天,表演隊搬到了城里,分散住下。第一天晚上,孫鵬坤就來相約,阿依和他說了錢的事,沒想到孫鵬坤十分贊同。阿紫的十幾萬元,以契約的方式交給孫鵬坤。剛說完,普拉就打來電話,說想跟阿依聊聊。阿依也不回避,聊就聊吧,我和阿紫來。

      普拉挑了個燒烤攤,請她們吃夜宵。普拉也干脆,說了兩人的許多隔閡,希望阿依原諒。阿依的臉色緩和多了,并沒有責備普拉,只是靜靜地聽著。倒是阿紫,幫普拉圓場不少。普拉說,鄉(xiāng)村振興了,農(nóng)村大有可為,他要一兩年內賠清貸款,把果園搞好。阿依淡淡地問,你還差銀行多少錢?普拉說還有六十多萬,還清了,再貸一些,建個果脯加工廠,自己種植,自己加工?,F(xiàn)在已有一些眉目了。果脯生產(chǎn)出來,可以賣到廣州上海的一些酒吧。那樣的話,收入可以增加若干倍,臘灣的村民,只需在他的基地打工,也能掙錢。他最后說,希望阿依和阿紫都留在村里,幫他的忙,也可以作為管理人員。阿依聽了,默不作聲。倒是阿紫,歡喜得不得了?;丶业穆飞希绽统瞿?600元,阿紫悄悄接了,使了個眼色?;氐阶√?,阿紫說了不少好話,阿依總算沒有責怪。

      第二天抽了比賽順序、場地。去年的冠軍鳳屯村隊長普紅,熱情地來和普拉和阿依打招呼。都是熟人朋友,彼此很熱情。幾個領頭人約了飯,加強交流。普紅說,今年隊里的兩名主力打工去了,他們的目標當然是保冠軍,如果保不了,力爭第二名,都是彝家姐妹,也沒什么好爭的。普拉和阿依都松了一口氣,看來,第二方案是用不上了。

      化湖廣場張燈結彩。比賽的結果在預料中,臘灣隊第一。這時卻出了大事,警察找到了普拉和阿依,仔細詢問阿朵的情況。阿依才猛然想起,這兩天,阿朵打過她幾次電話,但忙比賽,電話多數(shù)時候都躺在包包里。她趕緊拿出電話,微信上有阿朵的留言:阿依姐,給你一張我女兒的照片,她名叫耿園園,你收她做干女兒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阿依大驚失色,這才和警察說了實情。阿朵剛去深圳不久,就和一個姓耿的小包工頭好上了,沒結婚就生下了一個女兒。阿依只知道那姓耿的對阿朵并不好,昆明人,聽說很有錢。警察說,阿朵已經(jīng)死了,初判是自殺。

      早春的化湖,繁花似錦,水波不興。普拉和阿依,沿湖慢慢地走著。普拉問,阿依表妹,你去玉溪,多久回來?我正式邀請你,和我和一起打理果園,好不好?阿依說,普拉哥,我就是去看看弟弟,幫他參考一下買房的事,然后就回來。普拉聽了,鼓了鼓勇氣,說,阿依表妹,我們和好吧,我心里,是一直有你的。阿依聽了,停下腳步,微微一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抬眼看著普拉懇切的目光,伸手從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說,普拉哥,這是我這兩年打工攢的錢,有十二萬,你拿著,添補添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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