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偉林

仙人掌·母親

自有刺的風(fēng)沙起時，你就躺著行走

以臥姿爬出破碎的茅屋

將溫柔穿梭游子的天空

你是傷痕永垂，是一張繡花的搖籃

以綠色乳汁喂養(yǎng)的嬰兒

將你瘦成貧瘠土地

因為你老，便縮小我王國的版圖

因為你丑，更增加我炊煙的高度

你是飄零的落葉嗎？記一片輝煌在秋后

在雪下三尺的泉音響處

將根系繞過所有禁界

闖入我脆弱的夢境

你是惹仙氣而后仙的人嗎

日食發(fā)生在你誕辰的晨晨

我從霧中看見你駕馭車輦

從我田野飛馳而過

像一絲游離的奶腥，和著憂傷的歲月

裹入我口中

我才是你眼瞳珍稀的植株

咀一種童年的白鴿，向籬笆外兇猛的犬吠逃避

把村尾的小樹林變奏成一首音樂

豎直插入云霄

我才是你精心孕育的果實

當(dāng)花哨斟酌的酒杯傾斜

置你于我流浪的馬鞍

雁成一字

我排成詩，向你銀發(fā)吟誦

吟成仙人手掌

邀母親賞月

黑牡丹

想象不出你的

美麗

風(fēng)都無言

何況雨的嗚咽

當(dāng)年的你

一襲紅裙

走在無人能識的長安

許多荔枝小心向你道別

遠(yuǎn)去的馬蹄

席卷黃沙狼煙

舉起彎弓

射落天山的月

在謫仙的夢中

你是胡姬啜口而出的

葡萄

輕輕撥弄反彈琵琶的

旋律

年 味

炊煙的拉鏈

鎖住村莊的邊邊角角

臘梅的枝頭

牽掛落雪的記憶

老屋不再開口

痛飲杯底的月

好奇的石獅

咀嚼蛛網(wǎng)的痕跡

稻草人

是唯一的雕塑

敲打獨木橋遠(yuǎn)去的

馬蹄

母親額頭的小河

流進(jìn)夢中的池塘

斟滿紅楓的

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