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保民
(接上期)
春秋末期,社會性質(zhì)發(fā)生轉變,各諸侯國內(nèi)部政治變動加劇,爭霸戰(zhàn)爭逐漸演變?yōu)椴粩嗉娌?zhàn)爭,在這一時代背景下,由于仇猶國與晉國在地理位置上毗鄰,同時它又是晉國主要敵人鮮虞中山國部落聯(lián)盟的一員,在戰(zhàn)略位置上阻礙晉國東出太行,因此晉國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戰(zhàn)略目標,必然會消滅仇猶國,仇猶國的滅亡是一種時代的必然趨勢,至于以怎樣的方式滅亡,只是一個過程,在根本上阻擋不了歷史前進的步伐。
筆者分析仇猶國君至少五至六世。
第一世仇猶國君。公元前578 年,仇猶部落首領帶領全族東遷先期抵達五臺后,與同為白狄人的鮮虞部落結盟,鮮虞部落給仇猶部落畫了一條線,只能沿滹沱河流域向西部的太行山區(qū)域發(fā)展,滹沱河離開太行山脈進入華北大平原的地區(qū)(即石家莊地區(qū))不能染指,這是鮮虞部的國土。這一世的仇猶國君主要是居住在滹沱河沿岸今天的平山縣王岸村西向太行山脈逐步推進并控制盂縣北部滹沱河沿岸地區(qū)。
第二世仇猶國君。從平山縣王岸區(qū)帶領整個部落進入盂縣東部地區(qū),在赤狄人東山皋落氏與晉國太子申生戰(zhàn)敗退出后的皋落城立足,并更皋落城名為曲曲城。然后向盂縣西部地區(qū)擴展至系舟山山脈西煙盆地,納西煙兩名女子為妃,并命名該地為兩妃村,以鞏固自己的統(tǒng)治,此時仇猶國疆域大體確定。
第三世仇猶國君,因地盤擴大,國力增強,遂從曲曲城西遷至盂縣古城坪,耗時數(shù)十年集全國財富和人力建設仇猶國都城,其雛形基本形成。
第四世仇猶國君,低調(diào)守成,謹慎行政。這段時間應當在公元前530年至500年之間,而正是這一段時間晉國和戎政策改變,在10年時間內(nèi)分別先后消滅了仇猶國的同盟國肥國和鼓國。公元前514年,晉國祁氏被六卿所滅,祁氏的封邑被分為七縣,智氏家族的智徐吾被封為“涂水大夫”。這樣,仇猶國的西部和南部直接就和晉國的七縣之中的盂與馬首直接接壤了,仇猶國君感受到“狼來了”,但這條“狼”剛剛吃飽,正忙著消化呢。
第五世仇猶國君。公元前493 年,趙簡子派兵占領今陽泉市城區(qū),并修筑“平潭城”,駐兵防守。仇猶國君審時度勢,未與晉國因此反復糾纏大動干戈。仇猶國從此整個南部、西部、北部已全部與晉國接壤,慶幸的是與仇猶東部相鄰的鮮虞國與仇猶為同盟國,無后顧之憂。但仇猶國在兩國夾縫中生存受制的感覺是相當明顯的,所以采取了盡量不招惹晉國這個大國的國策,加強了與鮮虞的團結,在此同時還加緊了對接班人的培養(yǎng)。而此時,仇猶國執(zhí)政大臣的兒子赤章曼枝學的是如何輔佐君王的為臣之道,晉國的荀瑤(智伯)學的卻是在兩軍對峙時如何取勝之道,他尤其對戰(zhàn)車的使用有深入研究,為日后的攻城略地奠定了基礎。顧炎武《日知錄》云:“春秋之世,戎狄雜居中夏者,大抵在山谷之間,兵車之所不至。齊桓,晉文,僅攘而卻之,不能深入其地者,用車故也。中行穆子之敗狄于大鹵,得之毀車崇卒。而智伯欲伐仇猶,遺之大鐘以開其道,其不利于車可知矣?!?/p>
第六世仇猶國君。這個對中原文化情有獨鐘的國君,用平生所學踐行治國理政之道時,偏偏趕上了一個禮崩樂壞的時代,被智伯鉆了空子,用一口大鐘騙出了一條直抵國都的送終(鐘)路,仇猶至此亡國。這位國君也應該是有后代的,雖然他是壯烈殉國了,但他的子孫卻逃到了江蘇宿遷一帶投奔越國,繼續(xù)稱為仇猶,這是后事,前文已有交代。
《呂氏春秋·權勛》載:“中山之國有夙繇者?!睎|漢高誘注云:“夙繇,國之近晉者也,或作仇酋?!?/p>
仇猶國的疆域如果從它的國都仇猶城(今天的盂縣城)向外延伸的話,仇猶國東北部與中山國毗連,西南部與晉國接界,在其他方位則再沒有相鄰之國了,故其疆域至少應轄有今河北平山縣西南部、陽泉市平潭城以北、壽陽縣東北部、陽曲縣東部、定襄縣、五臺縣南部等一帶地區(qū)。當然,這只是大致的范圍。
需要引起讀者注意的是,以前一些研究仇猶國疆域的作者往往容易受現(xiàn)行區(qū)域劃分從而限制了思維的正常發(fā)揮。
公元前578 年,仇猶氏從五臺縣進入盂縣后先是沿著滹沱河沿岸以及平山縣古月、王岸、北冶一帶活動,最后進入盂縣建立仇猶國。仇猶氏從平山進入盂縣建國與1937 年八路軍359 旅717 團從平山進入盂縣建立中共盂(縣)平(定)陽(曲)壽(陽)榆(次)五縣特委如出一轍。1936 年12 月12 日發(fā)生“西安事變”后,為國共合作抗日鋪平了道路。八路軍總部東進山西落腳于五臺南茹,給115 師副師長聶榮臻分兵3000 人成立晉察冀軍區(qū),由聶榮臻擔任司令。晉察冀軍區(qū)指揮部地址設在五臺清水(古鮮虞水)河岸,晉察冀抗日根據(jù)地的開辟,為中共中央進駐平山西柏坡,奪取全國勝利創(chuàng)造了條件。這說明在太行山麓滹沱河沿岸從古至今一直具有十分重要的戰(zhàn)略地位。
白狄人在盂縣建立仇猶國是春秋后期的事,春秋前期整個仇猶國區(qū)域全部是赤狄人的勢力范圍,晉國的勢力范圍還未擴展到這里,東部屬東山皋落氏,西部靠近太原一帶屬廧咎如氏(隗姓,赤狄之一支)。晉國在春秋前期主要是通過和周邊的赤狄人相互爭奪地盤,逐步實現(xiàn)擴展成為春秋五霸之一。閔公二年(前660),晉獻公命令太子申生征伐東山皋落氏,《晉語》說晉軍“勝敵而返”。之后,赤狄皋落氏退出盂縣東部地區(qū),此時,晉國的實際控制僅汾涑平原,還未能越過沁水。盂縣西部地區(qū)的廧咎如氏則在公元前588 年,為晉擊潰。到了晉平公十七年(公元前541 年),晉荀吳(中行穆子)率師攻無終(山戎國名)及眾狄于大鹵(今太原市西南),晉國首次越過霍山抵達太原盆地,后茲地為晉國祁氏所擁有。晉頃公十二年(公元前514 年),晉六卿共滅祁盈之族,盡分其地為鄔(今介休市東北)、祁(今祁縣東南)、平陵(今文水縣東北)、梗陽(今清徐縣)、涂水(今榆次市西南)、馬首(今壽陽縣西南馬首)、盂(今陽曲縣東北大盂鎮(zhèn))等七邑,各邑均任用有大夫。由此可知,仇猶國西南邊界接近晉國是在公元前541年之后,尤以公元前514年之后更為貼切。公元前493年,趙簡子(趙鞅)執(zhí)政晉國時期,在今陽泉市城區(qū)修筑“平潭城”,屯集糧草,駐兵防守,可知平潭城以北尚不屬晉國,主要為了保衛(wèi)陽泉市以南現(xiàn)在的平定、昔陽、和順這些地方不受仇猶國騎兵部隊蠶食侵擾。
公元前458 年,仇猶國被晉國消滅后,仇猶國的地盤全部被納入晉國趙襄子范圍。公元前453 年,三家分晉后,仇猶國的疆域歸趙國管轄,其西部地區(qū)與盂(縣)接壤;南部與馬首(壽陽縣)、平潭城(陽泉市)接壤,北部與定襄縣、五臺接壤;東部與鮮虞國接壤,被趙國稱為原仇。公元前296 年趙國滅鮮虞中山國后,原仇東部與平山、井陘接壤。公元前228 年,秦始皇十九年滅趙國后,秦置郡縣,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原仇隸太原郡。西漢建元元年(前140),置上艾縣(治在今平定縣新城村),原仇屬上艾縣,隸太原郡。東漢建安七年(202),曹操領冀州牧,按《禹貢》之制,合天下十三州為九州,上艾縣改隸冀州常山國。三國魏文帝黃初元年(220),復置并州,上艾縣改隸并州太原郡。西晉改太原郡為太原國。東晉、十六國上艾縣先后隸前趙、后趙、前燕、后燕、北魏樂平郡。北魏登國元年(386),改上艾縣為石艾縣。南北朝時,石艾縣先后隸北魏、東魏、北齊、北周樂平郡。北魏永安年間(528-530),于舊縣屬的凌井店置撫城縣。隋開皇十六年(596),分石艾縣地置原仇縣,屬樂平郡。大業(yè)二年(606),原仇縣更名為盂縣,改屬太原郡。義寧元年(617),改撫城縣為烏河縣,貞觀元年(627),烏河縣并入盂縣,屬河東道太原府太原郡。在北魏、隋唐以前,盂縣西部之烏河中、上游一帶為漢以前的盂縣,與陽曲大盂一帶為列國之盂邑。今縣城以東以南一帶,為隋朝之原仇縣(即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仇猶國)。興道以北一帶北魏時曾為定襄郡屬地,至唐初始統(tǒng)為盂縣,一直到清末區(qū)劃疆域變化不大。民國時期,1938 年盂縣隸晉察冀邊區(qū)政府。1942 年為適應抗日斗爭需要,將盂縣縣城以北的上社和御棗口以東一帶與河北省平山縣西部組成盂平縣(1942年8月成立);將盂縣城至上社以西一帶與陽曲縣東北部組成盂陽縣(1942年12月成立);進圭村以北和獨自口村以西一帶劃歸定襄縣,民國33 年(1944)8月轉歸盂平縣;將盂縣城至管頭以南,清城、青崖頭以西一帶與壽陽縣東北部組成壽東縣(1943 年1 月成立)。民國34 年(1945)8 月,抗戰(zhàn)勝利后,恢復盂縣建制仍隸屬冀晉區(qū)行政公署第二行政督察專員公署。民國37 年(1948)8 月,盂縣改隸晉中區(qū)行政公署第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1949 年10 月1 日起,盂縣隸榆次區(qū)行政督察專員公署。后稱榆次區(qū)專員公署、晉中地區(qū)專員公署。1953 年8 月,山西省政府將盂縣東南部地區(qū)的東村、山底、蘇家泉、牽牛鎮(zhèn)、大小西莊、大小河北、東西南舁、上下章召等18村劃給陽泉市(郊區(qū))。將盂縣西部地區(qū)的郭秋、大方山、凌井店、漢湖、黃龍頭等26 村劃給陽曲縣。1958 年11 月10 日,撤銷盂縣建制,全境并入陽泉市。1959 年6 月15 日恢復盂縣建制,復隸晉中地區(qū)專員公署,同年8月將牛村公社所轄北舁、杜家莊、王家莊、代家莊、孔南莊、咀子上、東林尖、五架山等8 村劃歸陽泉市。1983 年9 月起,盂縣改隸陽泉市(上述資料來源為2011 年版《盂縣志》105-117頁)。
從上述資料得知,一是春秋時期,仇猶國的大部分疆域主要在今天的盂縣范圍,南至今天的陽泉市礦區(qū)和壽陽縣地界;東至河北省平山縣古月鎮(zhèn)至小覺鎮(zhèn)沿滹沱河沿岸;西至陽曲縣大盂鎮(zhèn)(盂邑);北至定襄縣和五臺縣。二是在仇猶國于公元前578年成立后至東漢建安七年(202),原仇歸上艾縣隸冀州常山國時,仇猶國故地一直與河北省的石家莊地區(qū)聯(lián)系比較緊密。甚至直到新中國成立前的晉察冀邊區(qū)政府時期,盂縣和平山還成立過盂平縣政府,說明盂縣和平山之間的界限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三是更為關鍵的一點是,今天平山縣的下口鄉(xiāng)居民與盂縣縣城區(qū)域居民口音是相同的,而平山縣滹沱河流域的小覺、古月、北冶等鄉(xiāng)鎮(zhèn)居民的口音與盂縣仙人鄉(xiāng)東莊頭一帶居民的口音是相同的,這一點也印證了古仇猶國人的活動區(qū)域包含今天平山縣西部一帶區(qū)域。
春秋時期是我國歷史上從奴隸制到封建制轉型的大變革時期,各國之間互相征戰(zhàn),互相競爭,也是政治和經(jīng)濟發(fā)展最為迅速的一段時間,隨著商品經(jīng)濟的進一步發(fā)展導致對流通貨幣的大量的需求,而金屬鑄造技術也日漸成熟,為大量鑄造金屬貨幣提供了必要性和可能性。這一時期貨幣的最大特點是貨幣鑄造的種類繁多,幣制混亂。周朝建立,周天子把姬姓親屬和文武功臣分封到各地做諸侯,東周以后王權衰落,列國爭霸,歷史進入春秋戰(zhàn)國時代,諸侯國變法圖強,各鑄本國幣,貨幣也變得琳瑯滿目,形狀迥異,形成我國幣史形制最多的一個特殊時代,產(chǎn)生了貝、布、刀和圓錢四大貨幣體系。
在春秋五霸中,雖然齊桓公最早稱霸,但是持續(xù)霸業(yè)最久的卻是晉國,從晉文公開始整個春秋近三百年的歷史中,晉國不斷開疆拓土,吞并周邊小國,稱霸長達一百五十多年,所以說一部春秋書,半部晉國史!而晉國當時主要流行的是布幣,相對于其他幣種要先進和便于攜帶。布幣在當時應該是起到中央貨幣的作用。而毗鄰于晉國的仇猶國使用主要的是刀幣,這一點被現(xiàn)在出土的地下文物所印證。
1973 年夏,在盂縣東部地區(qū)仙人村陽坡果園薛家墳地村民李義雙刨出春秋刀幣120 枚(中國詩詞楹聯(lián)出版社2020 年9 月《仙人村志》47 頁),這是在盂縣發(fā)現(xiàn)時間最早的春秋刀幣??上М敃r由于未引起有關部門重視,導致這批珍貴的歷史文物全部散失民間。
1996 年5 月9 日,在盂縣秀水鎮(zhèn)紅崖頭村山頂部盂縣氣象局大門西南20 米處出土了一大批尖首刀幣,原總數(shù)約300枚左右(1998年《中國錢幣》第二期唐晉源撰《山西省盂縣發(fā)現(xiàn)一批尖首刀》)。經(jīng)中國錢幣博物館館長黃錫全先生鑒定,認為“甲型Ⅰ式要早于Ⅱ、Ⅲ式,應推定在春秋中期以前……甲型Ⅱ、Ⅲ式大型弧背刀,其鑄行年代下限在前489年以前,屬春秋晚期(《古文字與古貨幣文集》)。其始鑄年代應在此以前,可以推定在春秋中期?!苯詾轷r虞、中山、仇猶、肥等白狄族人所鑄行。
在盂縣所出土的這批尖首刀幣中,有1 枚為甲型I 式無字刀幣(重21.2 克),其余均為甲型Ⅱ、Ⅲ式有銘文刀幣。其中有仇猶國所鑄的銘文為“九(仇)”字和“(猶)”字刀幣?!熬牛ǔ穑弊值稁湃L16.8、刀身長10.4、柄長4.2、環(huán)徑2.3、刀首寬2.3、刀尾寬1.8 厘米,柄部正背均有兩條突起的豎線,重15克。
據(jù)黃錫全先生考察,刀幣上各種銘文多為地名,也是白狄人活動的范圍,在河北靈壽故城春秋晚期鮮虞族遺址和墓葬內(nèi)也出土有這種刀幣,故這種出于中山、靈壽、藁城、盂縣等地的大型弧背尖首刀,都應劃歸狄刀,是當時白狄諸國鑄行的貨幣,在春秋中、晚期流通。
盂縣自古即掌握有冶煉銅鐵的技術,白馬山橫貫東西?!渡胶=?jīng)·北山經(jīng)》載:“白馬之山,其陽多石玉,其陰多鐵、多赤銅,木馬水出焉,其東北流注于滹沱?!薄笆瘛闭咧杠囕喼帘蹦究诖逡粠У母魃◢弾r、大理石,“多鐵、多赤銅”者指磨子山以南一帶的鐵、銅礦藏。唐《元和郡縣志》載:“原仇山在縣北30 里,出人生,鐵礦?!泵骷尉浮队劭h志》載:“鐵礦出諸于山焉,銅礦出北鄉(xiāng),鐵器盂縣尖首刀幣的出土,不僅證明春秋晚期仇猶國與鮮虞國及其附屬的鼓國、肥國在經(jīng)濟上的往來十分緊密,也證明仇猶國當時的冶煉水平已經(jīng)達到一個相當?shù)母叨?,所鑄行的貨幣,在鮮虞國及其附屬的幾個聯(lián)盟國已廣泛流通?!?/p>
1981 年,在縣城東園村西北側仇猶廟“隆福院”遺址,盂縣電業(yè)局在該地修建職工宿舍時,出土白色花崗巖雕刻的石人石馬多個,其尺寸與真人真馬基本相當,這些石人石馬應為仇猶君廟內(nèi)或廟前所置的文臣武將和戰(zhàn)馬,另外還出土了高約30 厘米、長約40 厘米、厚約25 厘米的漢白玉造像底座一個,上鐫刻有原仇村信士名幾十個,當為仇猶國君造像之供養(yǎng)人。可惜因當時文物機構不健全,這批文物未能得到妥善保護,有些又被填埋回地下,有些已遺失。明萬歷版《盂縣志·古跡》中云“翠云峰,在縣東北百步許仇猶廟前,元鄉(xiāng)進士秦壽朋立?!币騼?nèi)祀仇猶國君,故亦俗稱為仇猶君廟,因始建年代久遠,確切紀年雖已無從考證,但也證明當?shù)厝思漓氤皙q國君的歷史從古至今延續(xù)一直沒有間斷。
2003 年夏,盂縣開工建設金龍大街,在施工過程當中挖掘機挖掘出多具馬的骨架和車馬隨葬品,由此引起縣政府的重視,遂聘請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在市、縣文物部門的配合下對盂縣縣城北部的北關東周墓地進行了科學系統(tǒng)的發(fā)掘。發(fā)現(xiàn)墓地積東西長約300、南北寬約100 米,面積約30000 平方米,共清理東周墓葬45 座。那么這里邊有沒有仇猶國君之墓呢?筆者認為可能沒有。因為一名亡國之君是不可能在被智伯血洗之后又給他厚葬的。況且,康熙版《新修盂縣志·丘墓》云:“春秋仇猶墓,在縣東三十里皋牢城?!鼻“妗吨匦抻劭h志·墳墓》曰:“周仇猶君墓,在皋牢城。”光緒版《盂縣志·墳墓》說:“仇猶君墓,在皋牢城?!边@些記載也說明在金龍東街考古發(fā)掘的東周45座古墓中,不可能有仇猶國君之墓。
當時的發(fā)掘報告也未認定其中有仇猶國君之墓。該報告的撰寫人吉琨璋(山西省考古研究所研究員)、韓利忠(陽泉市文物局副研究員)趙培青(盂縣文物管理所主任)發(fā)表《盂縣東周遺存及相關問題研究》一文認為:這批墓地是仇猶國滅亡后戰(zhàn)國早中期的趙國墓地。
該報告稱:絕大多數(shù)墓有隨葬品,少者兩件,多者如M42,多達二十余件。隨葬品種類有陶器、青銅兵器、車馬器、貨幣、裝飾品、小飾品等。飾品、錢幣和銅劍隨墓主人在棺內(nèi),陶器等在頭端或腳端的棺之間。
陶器是隨葬品中大宗,總體制作精良,分泥質(zhì)和夾砂兩種,泥質(zhì)陶器大部分磨光,部分有彩繪,較好的陶器有暗紋,暗紋圖案有網(wǎng)格紋、云紋、禽獸等內(nèi)容。紋飾有繩紋、凸旋紋等。
青銅兵器有劍、戈、鏈等。劍共出土8 把,分別出自8座墓,有3把最為精美。戈4件,還有車馬器、玉石器、飾品、空首布幣等。
在春秋晚期和戰(zhàn)國早中期,戰(zhàn)爭頻仍,所以國家的強弱也用車輛的數(shù)目來計算。據(jù)《戰(zhàn)國策》記載,戰(zhàn)國時代有“萬乘之國七,千乘之國五”。萬乘之國中的戰(zhàn)國七雄之一趙國就包含了仇猶國故地,千乘之國中的鮮虞中山國就是唯一由白狄建立的國家。千乘之國,指擁有1000 輛戰(zhàn)車的國家,即諸侯國(每乘擁有四匹馬拉的兵車一輛,車上甲士3人,車下步卒72 人,后勤人員25 人,共計100 人)。如:孔子年輕時開壇講學,聽者紛紜。休息時,他與弟子們談論各自的理想,子路說:“給我一個千乘之國,即使有內(nèi)憂外患,只要三年我就能讓它全民皆兵,有勇有謀?!边@種大氣候的形成也導致士大夫階層對去世后有車馬陪葬十分崇尚。
從挖掘出土的青銅器看,當時仇猶國不僅掌握了采礦、冶煉的技能,鑄造工藝上已采用了渾鑄(整體澆鑄)法、分鑄法和焊接技術,如車馬飾器中的多環(huán)相扣,就是分鑄后又焊接連在一起的。而且在燒制陶器的工藝上也具有了很高的技術水平,相當精良。
古城的位置:明洪武版《太原志》載:“仇猶城……在盂縣東一里……今遺基尚存?!泵鞒苫妗渡轿魍ㄖ尽芬苍疲骸俺皙q城,在盂縣治東北一里……城址尚存?!苯?jīng)專家考察、考古發(fā)掘,斷定其具體位置就在今盂縣秀水鎮(zhèn)北村、東園、水泉、南坪、北關等5村之間。韓、趙、魏三家分晉后,趙國將仇猶城改稱為原仇城。隋開皇十六年(596 年),置原仇縣,治址在原仇城。大業(yè)二年(606 年)改原仇縣為盂縣之后,原仇城便漸次荒廢,大部分被淹沒于農(nóng)田和草叢之下,后人世代相傳稱此地段為“古城坪”。
古城的面積:據(jù)《永樂大典》和明洪武十三年(1380 年)版《太原志》載“仇猶城,周九里六十步?!彼膸烊珪尽渡轿魍ㄖ尽肪矶逡噍d:“仇猶城東一里,城周九里。唐信童府仇猶城內(nèi)周三百五十步?!?/p>
1987 年夏,盂縣文物管理所館員劉有禎對古城遺址做了系統(tǒng)調(diào)查,《山西盂縣東周厹由遺址調(diào)查》云:調(diào)查結果表明,遺址早在殷商時已有人居住,春秋末發(fā)展到建城立國。古城北有香河,南臨秀水。坐落在原仇山前地勢較為開闊的盆地上。
現(xiàn)有城址僅留幾處斷壁,已不能找到對應的四面城墻。大約由不很規(guī)整的兩個長方形組成,有隔墻分為兩部分:西城和東城。何艷杰(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教授)在《仇猶與鮮虞中山關系的考古學研究》一文中:四面城墻和城內(nèi)隔墻均為夯土版筑,城內(nèi)隔墻較城墻厚一倍。因為西城面積較小,東城面積較大,并發(fā)現(xiàn)了大型板瓦、瓦當、地下排水管道等高等級建筑遺跡,因此推測西城為國君居住的宮城。
古城西墻在南坪村前,東西長290 米的土堆上,高出河床20米。土崖西側殘留夯土墻,長60、寬1~5 米。其中地面下夯層厚8 厘米,高3 米;地面上夯層厚10~12 厘米,高0.5~3 米。西北為90°轉角。土堆中部聳立一截高6米,南北長12、基寬5米的土墻,夯層厚9 厘米。墻基斷面有堆積繩紋陶片的大灰坑。東側有一段殘寬2 米左右,高5、長50 米,層厚12 厘米的北墻,當是與西北轉角連成曲尺型構造。北墻在水泉村古城坪,地面殘長43、寬5、高3.5米,夯層厚12 厘米,墻東為斷崖,地面下墻基寬10、高2.6 米。夯層厚8 厘米。東墻城址的東北角因香河侵蝕,岸邊已溝壑縱橫,無遺跡存在。只在距桃園鐵廠大門外60 米處有一土堆,4 米下有夯層,厚8厘米,高2、長寬各10 米。似是北墻由此向東延伸。南墻近西段現(xiàn)為城區(qū),中段以東被秀水侵蝕成河灘。似應包括今北村大部居民區(qū)在內(nèi),與東墻相接于秀水河岸。城內(nèi)墻在北村磚場。南北走向。殘長為160米,墻基寬20米,現(xiàn)高1.8米。夯層清晰,有極少量碎陶片。層厚7~9 厘米。夯窩密集,窩徑3~3.5、深0.8~1.5 厘米。墻體有收分,板筑,板痕寬30厘米。
按“仇猶城,周九里六十步。”一里為1800 尺,據(jù)《歷代度量衡簡表》,明尺一尺大約等于今31.1 厘米。以此推算,9×1800×0.311=5038.2 米,那么仇猶城周長大約為5038.2 米。因為城址形狀不規(guī)整,所以只能推測大致面積約在100 萬~150 萬平方米之間。
令人遺憾的是,隨著城市化進程的發(fā)展,明顯存在于地方志書的仇猶古城已難覓蹤影,但其客觀存在于歷史的痕跡卻是永遠不可能磨滅的。仇猶古城選址于四面環(huán)山的盆地,背倚原仇山,坐落于秀水、香河之間,有豐富的土地資源和水利資源可以利用,群山環(huán)繞成為天然屏障,為仇猶立國存在120年創(chuàng)造了非常有利的條件。
在諸多史籍中,《呂氏春秋》和《韓非子》中,仇猶國有文臣赤章曼枝(《括地志》《元和郡縣志》《太平御覽》作“赤章曼支”,《太原志》《山西通志》作“赤章曼伯”)勸諫國君的記載。赤章曼枝雖然走了,難道這個仇猶小國就沒有軍隊沒有武將和士兵嗎?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國家有難,他們都干什么去了?
明萬歷版《盂縣志·卷之五》云:“智伯貪而復伐仇猶,范氏不悛,六月又伐?!边@句話至少透露出四條信息:智伯貪功復伐;晉國內(nèi)部大臣之間爭權奪利,斗爭激烈;仇猶已亡國的臣民依舊在頑強不屈地為保衛(wèi)國家而堅持戰(zhàn)斗;仇猶國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屢受蹂躪,血水橫流。
利用這些信息和當時流傳下來的地名,我們可以輕易復制出那一場“慘絕人寰”的戰(zhàn)斗,也可以在那條迎鐘路線上所見的一些古村名、地名發(fā)現(xiàn)那場戰(zhàn)斗的痕跡如何深。
教場:盂縣有兩處傳為仇猶國屯兵演練之所,一在今盂縣城東今牛村鎮(zhèn)教場村;二在盂縣城北今上社鎮(zhèn)北教場。
圍巷:古城北2里,仇猶國將士被晉國軍隊包圍在一條街巷,打了一場惡戰(zhàn)的地方。
折將坪:古城北4里,仇猶國大將與晉國大將激烈交鋒,仇猶國損兵折將之地。
披頭崖:披發(fā)左衽的仇猶國君被晉國軍隊追殺至懸崖依然堅持戰(zhàn)斗的地方。
天靈蓋:仇猶國君與晉國軍隊激戰(zhàn)到頭破血流,最后的殉難之地。
腥河:一條清澈的護城河因短時間內(nèi)數(shù)度遭受晉軍攻伐,包括仇猶國君的愛妃也不能幸免于難,導致此河尸體橫陳血水頻流而變的腥臭不已,從此得名兩千多年之久,才被后人更名為“香河”,可見公元前458年那一場災難是何等血腥。
將軍嶺:清城傅家垴村有將軍嶺,相傳乃仇猶國一位將軍與晉國軍隊交戰(zhàn)殉國之地,且就地安葬,“將軍墓”保存至今。清乾隆版《重修盂縣志·古籍》云:“將軍嶺,在清池(城)村北五里,傳為仇猶將軍殉國葬于此,乾隆壬寅(1782)邑人為立碑。”將軍嶺上的“將軍”到底犧牲于哪一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成為永久的謎團。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盂縣還有一座“將軍墓”,它在仙人村越霄山東頭堰,同樣歷史十分悠久。在仙人村,它不是孤立的存在,村中還有自古即有的駐軍地,名曰:“軍寨庵”,村南五里有“皇家莊”。此處的“皇家莊”是不是仇猶國君東巡的行宮?此處的“將軍墓”是不是又一位為抵抗侵略而殉國的將軍?這,同樣已經(jīng)成為永久的謎團,任人猜想。
上古道、下古道村:在今平山縣北冶鄉(xiāng)境內(nèi),讀村名即可知道,其由來已久。從幾次大批出土的刀幣分析,春秋期,仇猶國與它的聯(lián)盟國,鮮虞、鼓國、肥國的交往還是十分緊密的,雖然同期晉國的流通幣“布幣”在仇猶也有出土,但并不多見。上古道村和下古道村之間的這一條古道其實是一條“現(xiàn)成道”,仇猶國君當年迎鐘之所以繞了一個彎走這里,圖的就是省事、現(xiàn)成。
王岸:今平山縣滹沱河岸旁的一個小山村?!秴问洗呵铩鄤住吩疲骸啊眙恚ǔ皙q)之君將斬岸堙溪以迎鐘?!边@里邊,仇猶國王為了迎鐘所采取最重要的行動步驟就是沿著滹沱河“斬岸堙溪”修路搭橋。王岸之名包含了太多內(nèi)涵,因為仇猶第一代國君剛剛來到滹沱河打江山的時候就住在這里,當?shù)诹鷩齺淼竭@里監(jiān)督指揮修路工程按期完成時,沒想到卻被他親手斷送了前輩打下的江山。歷史有時很會玩,就是你從當初那里得到的,最后也將讓你從那里失去!
卸甲河村:今平山縣滹沱河岸清水河口旁的又一座小山村。在這個地理位置很重要的地方又是誰“丟盔卸甲”了呢?史書中名不見經(jīng)傳,咱也不敢讓誰“對號入座”,但它的“卸甲”之名一定是有緣故的!
小覺:今平山縣滹沱河岸旁一個人口比較集中的村鎮(zhèn)。是不是守衛(wèi)在這里的將士只是“偷偷地”打了一個小盹,“輕輕地”睡了一個小覺,就把陣地丟失了,最后弄得狼狽不堪丟盔卸甲,覺了也就誤了,兵敗如山倒,晉國的戰(zhàn)車沿著新修的道路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撲向了仇猶國都。
在盂縣范圍,從很多沿用至今的地名中也可以發(fā)現(xiàn)仇猶古國命名的地名具有鮮明的游牧民族文化,它們直觀而簡單。這些特色雖然早已和包容并蓄的中原文化融為一體,但它的基因猶在。
公元前578 年,仇猶部落東遷,一行人馬翻越五臺山進入盂縣后,一些地名即應運而生,遍布整個區(qū)域。比如駱駝這種動物在中原就是很少見的,盂縣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地名,也與游牧民族融入中原的歷史背景有關,下面收錄一些盂縣境內(nèi)與動物有關的地名以饗讀者。
牛道嶺、牛毛尖、牛王道、牛羊道、牛村、牛家圪洞、牛圈圪垃、圈牛坪掌、駱駝道、駱駝巖、滴溜蹬、豹川、豹塔尖、老蠶寨、黑狗尖、蚍蜉垴、白鵝寨、白馬山、殺虎山、燒虎坡、脖臍山、馬咀、老馬咀、馬匯、馬峪、小石龜、諸龍山、龍霧山、龍窩垴、活龍村、扯龍、龍壁、蛇谷、雕王崖、鳳鳴山、鳳凰山、白鹿山、鶴山、雙鶴山等等。
仇猶古城原有“牧民街”(今鐘鎮(zhèn)街),馬匯(馬匹匯集交易之地,該地名至今一直沿用),南、北草市街。
仇猶國君殉國后,國人悲痛不已。后世有人緬懷其恩澤,遂捐資建廟祀之,并將每年農(nóng)歷七月十五日(一說為七月初一日)定為傳統(tǒng)的祭祀之日。
明成化版《山西通志·祠畝》載:“仇猶國君廟,盂縣有二:一在縣城東北二百步;一在縣北七里。仇猶既亡,國人憐而祀之。”明洪武版《太原志·盂縣》云:“仇猶國君廟,在縣東北五十步,古有廟貌存焉?!秷D經(jīng)》云:‘仇猶既亡,國人憐而祀之?!泵魅f歷版《盂縣志·卷之三》曰:“仇猶廟,有三:一在東關,一在東坪,一在仇猶山?!鼻蹇滴醢妗缎滦抻劭h志·祠祀》云:“仇猶山(廟),一在高神山,一在(東)關北隅,祀故仇猶君?!鼻迩“妗吨匦抻劭h志·祀典》謂:“仇猶廟,在高神山(巔),一在山麓,祀古仇猶君。外城東北隅舊有廟,今廢。”光緒版《盂縣志·壇廟》亦謂:“仇猶廟,在高神山,祀故仇猶君。”1961 年版《盂縣人民縣志·名勝古跡》說:“仇猶廟,在高神山,祀古仇猶君,舊建廟于山巔,清康熙間移建廟于山麓?!笨上?,山麓的廟于“文化大革命”中被拆除,現(xiàn)有廟之遺址廢墟可辨。
至于舊時在盂縣境內(nèi)供奉仇猶國君的廟宇究竟有多少,現(xiàn)已無法準確考證,現(xiàn)遺存有兩處:
在今牛村鎮(zhèn)南下莊村北云中山(迎鐘山)巔建有仇猶君廟,亦俗稱為天子廟,始建年代無考。清康熙二十四年(1685)移建于原廟址西南百余米處,并增筑了玉帝廟和東岳廟?,F(xiàn)存有元至正十六年(1356)七月刊六棱石幢一通,上刻《建立蘸臺記》一文中云:“河東路盂州迤東延壽之鄉(xiāng)古跡,建廟一所,神者仇猶國君之圣主也。惟神性稟,生知天然,將圣恩彼一方,威鎮(zhèn)萬里,名載史冊,驗兇惡而定菑,審善祥而降福,千古以來未之有也,本境鄉(xiāng)民百世而豈不祭祀乎?今本里耆老人等愿發(fā)誠心,恭特舍施,創(chuàng)建蘸臺一所,命良工修造為志,萬載揚名于后矣。伏愿靈心濟鑒,望豐榮稔歲之年顯神靈,普濟降福,茂生稼穡,必資雨露而成祥,丑長禾苗,須賴風云而作瑞,普將萬類之成,共仰千倉之有,遠達神休,明垂圣鑒,護佑增福者矣。詩曰:愿心修造建蘸臺,馥郁氤氳瑞氣開。保佑田蠶收萬備,風調(diào)雨順永無災?!?/p>
在今滹沱河畔梁家寨鄉(xiāng)御棗口村東南側有規(guī)模宏大的古廟群一處,名曰仇猶觀。此觀約始建于唐代,系專門祭祀仇猶國君之所,現(xiàn)為盂縣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后雖經(jīng)歷代擴建為眾神之廟,但至今仍單獨筑有供奉仇猶君的殿宇。清乾隆三十九年(1774)《重修仇猶觀碑記》云:“嘗考盂志,仇猶乃盂之古郡(國)名,而御棗口有仇猶觀在焉?!边M入21世紀以來,由民眾自發(fā)捐資,對大部分廟宇進行了修葺,使這一千年古剎得到了應有的保護。
另外,據(jù)韓萬德《仇猶國史通考》一文考,另外還有兩處:一是在縣城舍利北街(后改稱北草市街)北端曾有一座樓閣式建筑,稱為朝陽閣,俗名琉璃閣,當始建于金代或更早。此閣雄姿恢宏,實為縣城的一大景觀,惜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拆除。在閣的卷洞外面上方鑲嵌有石刻匾額一塊,上書“仇猶觀”三個大字,加之東側還有廟宇及舍利塔遺址,說明此處原來也是一座宏大的仇猶君廟。二是在西煙鎮(zhèn)南村,原有大南門一座。新中國成立之初,其門的卷洞尚存,卷洞上方也鐫刻有“仇猶觀”三個大字,亦為供祭仇猶國君之所。后由于修筑公路而將此門洞拆除。
現(xiàn)實里的原仇遺村,也有待深入了解。
公元前458 年仇猶被滅國后,其遭遇就以一種悲慘的結局被歷代史學家廣泛引用于各種文獻,但它的故地卻就此沉寂了長達1057 年的時間。隋開皇十六年(596),它以原仇縣的面貌再一次出現(xiàn)于人們的視線。到了大業(yè)二年(606),原仇縣被更名為盂縣,從此原仇變成一個村一直活在盂縣。乾隆初年(1736)原仇村也消失了,因為在這里生活了2000 多年的仇姓一族全部外遷,它始被更名為元吉,但是,元吉村里還活著一座“元仇堡”,直至現(xiàn)在還在人們的視線里聳立。這是一座始建于明代的建筑,“元仇堡”這三個大字端端正正刻在石匾上,被鑲嵌于后元吉村西路口的大門樓上,它上閣下洞中間通路的二層建筑結構風姿綽約,但見屋脊橫亙,四角飛檐,古樸安然。巋然立于通衢之街,當街兩側的一層農(nóng)舍很像是它的兩列子孫,大多都是剛剛出生了不到幾十年或不到幾年的孩子。古堡閣洞下的路是新的,已經(jīng)被水泥硬化的表面潔凈到不起一點塵埃。我想,無論是誰行走在上面,都是不會被挽留的過客,不會被記錄的煙云。
“元仇堡”是刻在石頭上的,它的痕跡太深了。我發(fā)現(xiàn)金、明、清三代從元仇里到元仇堡出來的后裔,是當時在盂縣最活躍的一部分人,他們?yōu)榻ㄔO盂縣的名勝古跡景點,不僅出錢出力還出文化。散落在盂縣各地的碑刻“元仇堡”這三個字隨處可見。如白土坡《建福院碑記》(1164);《修理七機巖碑記》(1650);藏山祠“晃耀乾坤”題刻(1642);《關帝廟》題聯(lián);《重修水神山圣母廟碑記》(1627);《藏山靈感大王河東神主正殿》兩旁題聯(lián);《盂縣上南莊關帝廟聯(lián)》;洪塘《重修佛殿紀序》(1713);藏山《重修七機巖記》(1783)、《重修七機巖廟碑記》(1857)等等,這些從金代的“元仇里”到清代“元仇堡”石刻上的諸多文字都告訴我們,在可見的七八百年的時間里,這里諸多的士紳一直很活躍。
原仇村在歷史上一直是仇猶國君一脈得以繁衍生息的傳承之地,北宋進士仇天瑞即出生于此。乾隆初年仇姓在明清兩個朝代,原仇村人才輩出。如史文煥,明代四川左布政史。朝廷多次嘉獎其廉正,賜予蟒袍玉帶,晉階為一品榮祿大夫,后以父母年邁三次請準辭官,吏部贈其“介節(jié)一庭霜雪,狀猷萬里金湯”等語。歸家后,于奉親之暇,勤奮讀書,著有《矜生錄》《警心淺言》等;史必遵,清代湖南按察司事;史尚義,清代四川督標中軍副將。
新中國成立后,這里的人才也比比皆是,出了不少大學生、研究生、博士。
元吉村的大戲臺前,有一棵已經(jīng)活了數(shù)百年的老柳樹,它枝繁葉茂,冠蓋若云。它一年一度常綠常新。
至于碑刻和文獻中的許多仇猶詠嘆,就不一一贅述了,那也是仇猶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