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清
題記:這是我首次創(chuàng)作長詩作品。信陽、鄭州、北京、長沙、貴陽等城市,是我三十歲之前或成長、或工作,或生活的地方,想用這組詩來記錄年輪走過的30年。
這組詩通過記錄家鄉(xiāng)豫南的風土人情,祖國首都北京的變遷,一個北漂家庭的成長史深情記錄著在城市化進程中的家庭變革和發(fā)展,深切觸摸著時代的脈搏。童年記憶、翩翩少年、回歸鄉(xiāng)土、赴湘求學、慈母離世、成家立業(yè)等豐富精彩的工作和生活經(jīng)歷釀出這組詩篇。
出發(fā)時,不知它青春年少
歸來時,大別山脈寫滿高傲
似乎從未去過省會
記憶里卻有鄭州紡織大世界的名字
傳說我的肉身生來孱弱
像一只貓在搖籃里啼叫
市場、批發(fā)、布料
城市、汽車、小道
那些影像片段應(yīng)該源于后期合成掃描
不然怎么能讓自己信服
馬鞍山腳,幾個月大的孩子
竟沒把這些忘掉
搖啊搖的搖籃
有招手的牛奶和油條
被他人記憶證實,一切
似乎都曾自然發(fā)生
仿佛對自己說
“初來乍到,請多指教”
泥巴地里杵著黃腿
秧苗被插入稻田,等它們成群結(jié)隊
臉朝黃土背朝天的人,將因此
耕種出活下去的口糧
山連著山,簇擁成團
大別山脈渾身布滿荊條
仿佛看見當初
高聳的峰頂在戰(zhàn)火中淬煉出桀驁
敵人來了,誰站崗放哨
誰掩護著群眾躲避炮火呼嘯
如今,有人在山下陸續(xù)轉(zhuǎn)述
這里或那里有條秘密通道
先祖靜躺的土地
或許剛剛披上偽裝
依稀能聽見骨血依舊在燃燒
稻場里,從春天播種而來的
守夜人
天一黑就看著稻穗,笑起來
仰面迎著星辰,在耳邊
有秋風伴著山林在動搖
紡織世界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交織成網(wǎng)
車水馬龍構(gòu)建這座城的迷宮
入口易尋,出口難覓
或藏在成捆、成堆的布匹
顏色和味道被日子一一篩選出來
接受洗禮,喜歡的目光
會將它們一一排序
無論批發(fā)團購或是零售采買
它們終將變成日用品
為這燃燒的日子供給
這座城市日益豐滿的樣子
如洪水如猛獸,不經(jīng)意間
隨城市擴張生出膨脹的欲望
世界越來越小,終有一天
熙熙攘攘的人群,容不下
我懷揣的明天
血脈僨張的黃河喂養(yǎng)南北
獻出身體,沿岸的果實熟出不同味道
方言和飲食也形成習慣差異
培育一個豐滿的秋,依舊是江河大地
高存的理想
于是在冬天,適合選一個真實的自己
展開一場自我剖析、救贖的游戲
為了春姑娘的蒞臨
母親于1988年生下我
一并生出疼痛,生出勞苦、折磨
撫養(yǎng)我的,還有布匹里擠出的牛奶
也擠出血液,擠出皮肉、骨骼
起初那些日子也生出喜悅
生出一絲絲柔情
綠水青山中零星散落的勞苦
拼湊成無可非議的現(xiàn)實
耕作的人佇立在鄉(xiāng)野稻田
干旱或洪澇,大自然蓄謀已久的
懲戒,歷經(jīng)磨難的人
期許甘露
對糧食和蔬菜予以關(guān)照
所有的皮肉放養(yǎng)成傷痕
丘陵里草木叢生
裸葬動物的尸骨
蟲魚泛起絲絲漣漪
少年身體生出錚錚鐵骨
這,就是柔情的寫照
許多的田埂,一起勾勒
似拼圖,東一塊,西一塊
費好大的勁才能讓它連貫、完整
這里面有無數(shù)次走過去的背影
也有走回來的表情,怎么也數(shù)不清
那時候,田埂通向菜地
也是東一塊,西一塊
有的種著蔬菜,有的種著瓜果
當田埂成為蓄水的堤壩,就有了
更美的名稱,塘埂
埂上的草皮或植被寫著春夏
也寫下過秋冬
慢慢地,田埂開始鏈接起遙遠
雙腳借助各種交通工具探索一些未知
再也不是早出晚歸
不出三十年的光景,沒人站在塘埂
再次喚著我的名字
除了我自己
現(xiàn)在,田埂上長滿各種生命
一年四季,豐滿或精瘦的身體在指引
哪塊菜地還有人間的煙火
哪塊菜地荒蕪的只剩一些彼時光影
而我,總是在清明時分接受引導
田埂比我更清楚
哪里種著我的某個親人
可大地的身軀怎會懂得人間的血脈
但我必須感恩它們,守著種在土地里
我的親人
替我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