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103年的東晉,前后共有11個皇帝,任期最短的一個只做了八個月皇帝,他就是東晉最“短命”的皇帝簡文帝司馬昱,人送外號“清談皇帝”。
適度敲打、嘲弄桓溫
東晉名士聚會時最流行的活動當數(shù)清談,即大家從古代典籍中挑一個話題進行辯論,經(jīng)常通宵達日。司馬昱在登上帝位之前,是清談的熱心組織者。他通過組織清談,發(fā)現(xiàn)了殷浩等人才,用他們來對抗位高權(quán)重的桓溫。
桓溫也酷愛清談,同樣通過清談籠絡(luò)人才。正是因為桓溫廢了皇帝司馬奕,司馬昱才有機會登基;但司馬昱一直提防著桓溫;兩人間發(fā)生了不少趣事。
司馬昱任撫軍將軍時,有次上朝剛好遇到桓溫,二人多次互相謙讓,執(zhí)意要對方走在前面?;笢刈詈蟛坏靡阎缓迷谇埃谑且幻孀咭幻嬲f:“伯也執(zhí)殳;為王前驅(qū)?!彼抉R昱答:“這就是所謂的‘小無大,從公于邁’?!?/p>
桓溫所言出自《詩經(jīng)》的《伯兮》,表明自己走在前面是為了給司馬昱開路;而司馬昱所言引自《詩經(jīng)》的《泮水》,意思是說無論是誰,都會跟著桓溫的步伐。這一場清談較量,司馬昱略勝一籌?!对娊?jīng)》中的“公”指的是身為一國之君的魯侯,而司馬昱在引用時,既可以把“公”泛指成德高望重之人。也可以狹義地理解為地位像魯侯一樣的人——而桓溫正有篡位成為一國之君的野心。
司馬昱登基后,有一次召桓溫入宮,由于宮外艷陽高照而室內(nèi)昏暗,桓溫進去后眼睛不適應,看不清司馬昱在哪,便問皇帝何在。司馬昱淡然說:“某在斯?!卑衙院械幕笢貒樍艘惶C孔钪v氣度,遇事要氣定神閑?;笢匾皇B(tài),就顯示出修為不足。
《論語·衛(wèi)靈公》中記載,魯國的盲人樂師師冕見孔子,孔子對他很照顧。當大家各安其席后,孔子為了方便師冕說話,對他說:“某在斯,某在斯?!焙單牡塾眠@樣的典故,嘲笑桓溫像一個瞎子,看不清楚眼前的局面,雖手握重權(quán),但需要別人的指引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來源于清談的品質(zhì)
只做了八個月皇帝就駕崩的司馬昱盡管未能成功削弱桓溫的權(quán)力,卻有效扼殺了他的謀反之心,保住了東晉的江山。
桓溫奏請誅殺武陵郡王司馬晞,司馬昱拒絕?;笢卦偃龍猿?,于是司馬昱下詔給桓溫:“若晉祚靈長,公便宜奉行前詔;如其大運去矣,請避賢路?!毖韵轮?,除非你桓溫想篡位結(jié)束晉朝,否則還是按我說的辦吧?;笢乜春螅沽鳚M面,再不敢提。
事實上,在兩人之間,倒是司馬昱瞧不上桓溫多一點,而桓溫則尊重司馬昱多一點?;笢氐膽B(tài)度在相當程度上源于簡文帝處驚不亂的名士之風,而遇事淡定則是長期清談訓練的結(jié)果。
司馬昱有次到野外,看到大片稻田,問左右這長得如此茂盛的是什么草。侍衛(wèi)回答說是稻子。司馬昱回去后三天沒有出門,慚愧地對左右說:“我怎么可以靠吃大米活命,卻不認識大米長成啥樣呢!”和“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相比,司馬昱無疑更加善于自我反省。這樣的品質(zhì)也可能來自于清談。清談時的錯誤會被在眾目睽睽之下辯倒,因此必須善于總結(jié)錯誤。
(摘自《文史天地》 董鐵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