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中華
20 世紀(jì)50 年代初,楊絳先生翻譯完法國作家阿蘭·列內(nèi)·勒薩日的長篇小說《吉爾·布拉斯》后,請丈夫錢鍾書先生幫忙校讀。
錢鍾書也不客氣,拿起鉛筆在她翻譯好的稿子上畫滿橫杠,然后指著那些橫杠說:“這些我看不懂。”
楊絳辯解道:“書上就是這樣說的。”
錢鍾書依然強(qiáng)調(diào)說:“反正我讀不懂。”
于是楊絳聽明白了,知道錢鍾書是說她沒能把原文轉(zhuǎn)換成能讓讀者理解的“適宜”的中文,便果斷推倒重譯,直到錢鍾書點(diǎn)頭說“這下可以看懂了”。
對此楊絳感慨道:“要說我的翻譯技巧,就全是從這些失敗的經(jīng)驗(yàn)中摸索出來的,換句話就是,一改再改?!?/p>
她舉了一個(gè)較為簡短的例子,其中列舉出“死譯”稿、修改稿和再改稿。
“死譯”稿:“……你為什么不去召喚那個(gè)最忠實(shí)的朋友在朋友中太陽所看見的,或黑夜所遮蓋的?……”
修改稿:“……你為什么不去把白日所見、黑夜所藏的最忠實(shí)的朋友叫來呀?……”
再改稿:“……你為什么不去把那位忠實(shí)的朋友叫來呀?比他更忠實(shí)的朋友,太陽沒照見過,黑夜也沒包藏過!……”
第三稿追求更神似更豐滿的表達(dá),效果可謂“朗朗上口、神氣活現(xiàn)”。楊絳如此這般一改再改,雖然讓“苦差事”更苦了多少倍,但她卻笑言:“正所謂字字皆辛苦。”
(摘自《演講與口才》2021 年第4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