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偉文
我的體內(nèi)有一座黑山林,明月朗照。
有野獸出沒,有獵人進山。
一切任由命運安排。
野獸祈求我庇護,給它
提供隱秘的藏身之所;
獵人則希望我引路,
搜索獵物的行蹤。
而我一個人坐在書房里,燈光下
觀察林中動靜卻找不到
合適的詞語——這就是寫詩的過程。
說真的,我曾有一次夜間狩獵的冒險經(jīng)歷。
月亮升起,我背著獵槍、戴著頭頂燈
上山,不小心在跨越山溝時
摔了一跤。好險哪!有個獵人
隱蔽在前面不遠處,以為野豬來了
差點朝我開火!那會兒,
我的頭頂燈摔壞了。那個獵人是誰?
他的黑面孔隱藏在此詩中。
每天晚上我都跟龍叔學(xué)皮影戲。
龍叔希望我成為他的傳承人,手把手教我,
以他的審美他的意愿似乎要把我
塑造成皮影人。而我并無怨言。
作為虔誠的學(xué)徒,我必須學(xué)會
操縱皮影、樂器伴奏和道白配唱的技藝。
我永不滿足。有時龍叔不在就自個練。
別說我吹牛,真正的高手用他的意念
幕后控制著樂器和操縱桿,
讓自己進入戲中角色。
嚴格地講,表演者、影人和觀者其實是同一人:
在十里蛙聲的月夜,哼唱著小曲
獨自回家;月光把移動的影子
投在文化禮堂的白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