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天空,遙想過往歲月,昔日摘綠豆的往事不由浮現(xiàn)心頭。
我家曾有一處莊稼地,位置偏僻,地勢較高,難于灌溉,幾乎是靠天吃飯。這塊旱地面積不大,種植小麥、玉米,收獲甚微,對于我家來說,它幾近“雞肋”。既然想種的種不成,我們便隨意種些其他農(nóng)作物,例如棉花、紅薯、土豆、綠豆、蘿卜、青菜等等。土地不能撂荒,有點收獲總歸是好的。這塊地多次種過綠豆,我對摘綠豆的情景記憶深刻。
一到暑假,奶奶便開始嘮叨,催促我到這塊旱地看看,去拔拔草,去鋤鋤地。奶奶勞動了一輩子,對土地有特別的情愫,但那時她已經(jīng)風(fēng)燭殘年,再沒有氣力照管田地。父母對這塊旱地也不上心,奶奶只好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當(dāng)時我十來歲,半大小子,在鄉(xiāng)村已經(jīng)算是半個勞動力了。
在奶奶的催促下,一大早醒來,我便戴上草帽,背上鋤頭,一步步走向田野。來到豆田,見低矮的豆苗與雜草相伴生長,雜草瘋狂搶奪著豆苗的生存空間,“草盛豆苗稀”。我挽起袖子,開始下地干活,用鋤頭不斷鏟除雜草。雜草在我面前漸次倒下,蔫頭耷腦的豆苗逐漸挺起了胸膛,在陽光中輕輕搖曳。野草生命力頑強,除草工作要反復(fù)進行多次,才會清除蕪雜。幾場雨水滋潤,豆苗舒枝展葉,終于沒過了我的膝蓋!
八月份后,綠豆秧枝枝杈杈,墨綠色的葉子重重疊疊,幾乎將土地遮蔽得嚴嚴實實。每一株綠豆秧的分枝上都掛滿了細線一樣的豆莢。經(jīng)過陽光的照耀,綠豆莢逐漸飽滿,由綠變黃,由黃變黑,但是綠豆莢并不是同時變黑的,對于變黑的豆莢需要及時摘取,否則它們將自動爆裂,灑落土地,農(nóng)人們便白忙活了。
立秋過后,在奶奶的催促下,我經(jīng)常提著竹籃去地里摘綠豆莢。一般我選擇下午去,因為中午陽光好,一些綠豆莢經(jīng)過暴曬會成熟變黑。來到田地,首先抓起一把泥土四處揚,目的是趕走躲藏在綠豆秧下的蛇蟲鼠蟻,消除緊張的情緒。涉足其間,我到處搜尋,見到成熟的豆莢就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摘下來。摘的時候力度要適中,用勁不宜過大,否則可能會將分枝扯斷。這塊田地土地貧瘠,綠豆果實一般,經(jīng)過仔細尋找,有時才能摘上一把。起初我是彎腰摘取的,時間長了,漸漸腰酸背痛,于是便在豆田里蹲下來。摘上一把豆莢,挪動一個地方,不斷重復(fù),籃子里的豆莢聚少成多。綠豆秧良莠不齊,有的掛果少,有的則果實累累,我有時喜悅,有時失望,有時雙手齊用,動作迅疾,有時一手翻看,漫不經(jīng)心。從東到西,自南向北,豆田印滿了我的腳印。小半天侍弄下來,只摘取了少半籃,但我已經(jīng)汗流浹背,筋疲力盡了。
殘陽西斜,暮色四合,大地蒼茫,我提著多半籃綠豆莢返回?;氐郊也榭词斋@,不全是黑色豆莢,其中還混雜著不少黃綠色的,奶奶將它們分出來。黑色的豆莢用棒槌輕砸,綠色的果實便跳躍而出;黃綠色的豆莢第二天要在陽光下繼續(xù)暴曬,直到顏色變黑為止。經(jīng)過我們祖孫的不斷忙碌,秋收完畢,一塑料袋綠豆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
一晃很多年過去了,故鄉(xiāng)早已物是人非,但昔日摘綠豆的情景時時浮現(xiàn)在我眼前,讓人永遠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