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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堂在上

      2022-12-29 00:00:00唐曉勇
      紅豆 2022年7期

      我父母都是鄉(xiāng)下人,在我的印象中,父母之間好像只有親情,而沒有愛情。其實,我父母不懂什么愛情不愛情的,就知道踏踏實實過日子,就知道把孩子養(yǎng)大成人,如果說有什么不同,就是我父母舍得讓孩子讀書。

      我父親比我母親大七歲。打我記事起,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有過卿卿我我的親密,更不用說我愛你、你愛我之類的纏綿。母親是急性子的人,稍不如意便大聲斥責(zé)父親,父親并不反駁,總是嘿嘿一笑,默默地把母親交代的事情做好。

      父母親是在二十世紀(jì)六十年代中期結(jié)婚的。那時候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碰到不好的年成,一家人連吃飯都成問題。為了生活,他們把我們兄妹四人交給奶奶照顧后,拉平板車到蚌埠碼頭去運米掙錢。我家距離蚌埠四十多里路,他們拉著平板車凌晨四五點就要出發(fā),到蚌埠也八九點了。他們的工作是根據(jù)客戶要求,在集市把大米用麻袋裝好,運到船上。父親控制著車把,母親在前面用繩子拉,身體用力地前傾,像纖夫一樣。平板車一次能運幾百斤,每天從集市到碼頭三四趟,掙得十幾元錢,除去早上和中午的生活費,還能剩七八塊錢。晚上他們舍不得在外面吃,再步行幾個小時,晚上八九點回到家和我們一起吃飯。一天要在路上跑十多個小時,他們不停地走,個把月鞋底就被磨破了不說,母親腿疼得幾乎抬不起來。回來的路上父親就讓母親坐在平板車上,他拉著走。母親開玩笑說:“這是結(jié)婚時也沒有的待遇?!蹦赣H怕父親累著,要下來和父親一起走,父親說:“能拉著你走,我走路都有勁。就算你不坐在車上,我也是一步都不能少啊。”

      父親有小學(xué)文化。三十多歲時,父親當(dāng)上村里的會計,手里掌握著村集體的資金。記得當(dāng)時有一位賣稿紙的商販來到我家,給村里帶來幾十捆信紙,順便給我家?guī)硪豢诰赖睦鲜侥局茠扃姟D赣H便在父親面前嘮叨:“公家的便宜咱一點也不要占,濕了毛矣,小了蟲矣?!备赣H就把木鐘放到了村部,作為村里的公有資產(chǎn)。后來父親當(dāng)了村黨支部書記,一輩子清正廉潔為群眾辦事,現(xiàn)在不當(dāng)村黨支部書記已經(jīng)十多年了,但還受到村民的信任。

      母親的身體不好,五十多歲就患上哮喘病,咳嗽得厲害,有時候連著咳,臉色憋得發(fā)青,喘不上來氣。父親帶著母親,從懷遠(yuǎn)的醫(yī)院到蚌埠的醫(yī)院斷斷續(xù)續(xù)治療了三年多。每次住院,父親都從家里拿張竹席,在母親的病床前一鋪,日夜陪伴著。母親有時咳不出痰來,憋得難受,父親就用吸管吸。醫(yī)生說吃乳鴿對母親的身體有好處,父親就跑到幾十里外的養(yǎng)鴿場去買乳鴿,親手燉湯喂母親。母親后來患上了肺癌,被病魔折磨,痛苦無處發(fā)泄,就無理由地拿父親出氣,經(jīng)常把父親端到嘴邊的飯碗打翻,熱湯灑了父親一身。父親并不氣惱,一邊握緊母親瘦弱的手,一邊撫摸母親蒼白的臉,熱淚無聲地沾濕了病床上的被單。

      母親離世的前一晚,我們都圍在床前。母親對父親說:“我平時太好強了,有時不分青紅皂白就對你發(fā)脾氣,你卻從來不生氣,受了一輩子的委屈,馬上就解脫了?!备赣H失聲痛哭,說:“你不大聲,我還不習(xí)慣呢,還想多聽你發(fā)脾氣。你要好起來,不能先走?!?/p>

      母親舍我們而去了,父親幾乎一個月沒有合眼,沒有說一句話。到“五七”那天,我們兄妹幾人為母親立了墓碑,父親說:“把我的名字也刻上吧?!?/p>

      說到母親,我總想她要是有文化多好,哪怕是初中或小學(xué)文化也罷。而事實呢,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nóng)村婦女,沒有讀過書,更不用說識文斷字了,可是我到現(xiàn)在都認(rèn)為她是很有些學(xué)問的。盡管母親去世十幾年了,但是她說的很多話常常在我耳邊回響。

      “眼是孬蛋,手是好漢。”這是和母親一起干活時,她常說的口頭禪。那時候農(nóng)村還沒有收割機,收麥時全靠一家人幾把鐮刀割麥子。為了搶收,我上小學(xué)時就和母親一起下地割麥子。剛到麥地,我干勁很大,手腳也麻利,彎腰割一會兒,直起身看看前面還有很多,再彎腰割一會兒,看看前面的麥田依然很長,不禁有些泄氣。母親說:“眼是孬蛋,手是好漢。不要看,悶頭干,再長也能割完。”于是我再也不站起來看前面,只顧揮鐮割麥。

      “孩子,你能行?!庇幸患拢业浆F(xiàn)在都忘不了當(dāng)時的情景。我上初中一年級那年,有一天放學(xué),我和母親一起下地收山芋。我們收完了一塊地的山芋滿載而歸,我拉著平板車上一座橋。上到半坡時我感覺力不從心,母親不幫我,卻坐在橋頭說:“加油!孩子你能行。”我咬咬牙,把繩背在肩頭,開始沖刺。就要到橋頂了,腿像灌了鉛,肩上的繩仿佛勒到骨里,車子仍停滯不前,甚至還往后退。“危險!”母親大聲說,“孩子,加油!你能行,還有一把勁就上來了?!蹦赣H似乎在看一場毫不關(guān)己的比賽。我知道如果車子后退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車會翻掉,我也可能摔傷。我感到絕望甚至憤怒,一股沖勁上來,把車子拉到橋頂。我委屈地哭了。母親幫我擦了擦眼淚,說:“在你危險的時候,我當(dāng)然會幫你,但是我知道你能拉上來?!泵慨?dāng)我遇到困難,受到挫折,母親總是說:“孩子,你能行?!本褪沁@句話,激勵我邁過一個又一個人生的坎坷和沼澤。

      “力氣是浮財,用完還會來。”這句話是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母親說的。要下雨了,鄰居家的地里還有很多的莊稼沒有收完,母親總是鼓勵我不遺余力地去幫忙,別嫌累。不要吝惜力氣,即使筋疲力盡,休息一會兒就又有力量了。在公共勞動時別偷懶,義務(wù)植樹時忙得滿頭大汗也是高興的。力氣對于人來說就像美德一樣越付出越閃光。

      “濕了毛矣,小了蟲矣?!蔽?guī)煼秾W(xué)校畢業(yè)走上工作崗位不久,就聽到母親說過這樣一句話。她好像是說給父親聽的,也似乎是說給我聽的。起初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感覺到很拗口。后來母親解釋:“就是小鳥或是蟲子身上只要沾了水,羽毛就會變濕,身體也就變小了?!蔽衣聊ブ赣H是說人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一點好處,否則就會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說話腰桿不硬,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我當(dāng)時是不理解的,心想我們家又沒有當(dāng)官的,為何母親一遍又一遍地說呢?父親原來是村里的會計,后來又當(dāng)村黨支部書記,大概母親是給父親敲警鐘吧。現(xiàn)在想想,做人的確如此。我現(xiàn)在有時也面臨很多誘惑,每每想到母親的這句話,告誡自己不要把衣服弄濕了。

      隨著工作調(diào)動,我和妻子二〇〇五年在城里買了房。母親去世后,我?guī)状谓痈赣H到縣城居住,他每次都是住不到三天就回去了,說住不慣。他讓我把村里的老屋翻修了一下,屋里屋外收拾得干干凈凈,他便安居鄉(xiāng)下。

      父親七十七歲時,身體還好。他養(yǎng)了幾只雞,房前的空地里種了一些白菜蘿卜之類的蔬菜,我每個周末開車回老家看他,他都要在后備箱塞一些,說他一個人吃不完,帶回去吃,省點錢。

      老屋里的擺設(shè)和母親在世時完全一樣,只是正面墻上多了一幅放大的母親照片。父親只擺弄小塊菜園,不再種小麥和水稻等主糧,不過他經(jīng)常會背著手去地里轉(zhuǎn)轉(zhuǎn),他說見不到土地和莊稼,心里不踏實,平時和村里的老少爺們嘮嘮,傍晚也常去母親的墳前看看,在旁邊坐一會兒。一日三餐,父親經(jīng)常做他喜歡吃的面疙瘩,只是常對我說:“怎么就沒有你媽做的好吃呢?”

      父親的生活很節(jié)儉,我在冰箱的幾個抽屜里,嚴(yán)嚴(yán)實實地塞滿了雞鴨魚肉等葷菜,他卻老是吃不完。我說:“冰箱存放食物,時間長了也不好,要抓緊時間吃掉?!彼πφf:“年齡大了,牙齒也沒有勁了,老年人吃素菜好消化?!蔽抑浪桥挛叶嗷ㄥX。后來,我干脆把做好的葷菜帶回去給他吃。

      女兒去西安上大學(xué)那年,我和父親一起送她到火車站。她就要進站時,父親從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沓百元鈔票,遞給她,說:“孫女,在大學(xué)沒有人照顧你了,別缺著錢?!蔽殷@訝父親怎么有這么多錢。父親笑了笑,說:“這都是你平時給我的呀,我每月有四五百元的養(yǎng)老金,你每月還給錢,我一個老頭子哪里能花這么多錢?你給的我都存起來了,留給孩子上大學(xué)。”

      風(fēng)燭殘年的父親,在鄉(xiāng)下守護著他的老房子,守護著他的記憶,守護著他和母親曾經(jīng)的時光。轉(zhuǎn)眼又是五六年,父親就這樣一直在鄉(xiāng)下守著他的老屋,陪著母親。

      老屋是父親四十年前親手蓋的,當(dāng)時村里蓋瓦房的還不多。父親的父親留下兩間土坯房,隨著兒女的出生、長大,兩間土房顯得擁擠不堪。父親和母親靠辛勤勞動,從牙縫里摳出一千多元,重新選擇了一塊宅基地,蓋了三間明亮的大瓦房。那是我們幸福的暖巢,我們一天天長大,父母一天天變老,那三間曾經(jīng)令我們自豪的大瓦房,也像父親一樣慢慢衰老、破舊,墻皮開始脫落,屋脊上還長了幾棵挺拔的青草。父親比他的老屋老得還快,父親是一瞬間突然變老的,一直走路很快的他,忽然有一天對我說:“我腿腳不行了。”我從板凳上扶起他,他卻不敢向前邁步,不斷地說怕跌跤。好端端的怎么會這樣呢?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呀。

      CT、腦彩超、磁共振,能查的都查了。一個老專家讓父親自己顫巍巍地走了幾步,讓父親抬抬胳膊,又用一根小木棍敲了敲父親兩腿的膝蓋,說:“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病變,也就是帕金森病,屬于不可逆的,只能延緩癥狀,有的還伴隨面部表情僵硬、走路不穩(wěn)、手抖等?!蔽也凰佬?,又連續(xù)到上海、北京找專家給父親治療?!皠e再到處亂跑找人治療了,安心吃藥,維持現(xiàn)狀,經(jīng)常鍛煉,可以延緩癥狀的加重?!辈煌膶<彝粋€說法。

      幸好,父親并不失憶,過去的事情他幾乎都記得,手也不抖,只是腿腳僵直,行動遲緩。我就和他一起回憶過去的事情,賣香油、蓋房子、姐姐出嫁、我結(jié)婚,還有現(xiàn)在孫女考研了、外孫當(dāng)兵了,他開心地笑著聊著。我讓他手扶輪椅練習(xí)走路,累了就自己慢慢坐上去休息。有時我攙扶著父親,有時故意慢慢丟開手,讓他自己走。他很害怕的樣子,無助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蹣跚著,像個學(xué)步的孩子。摸著他樹皮一樣干裂的手,凝視他布滿皺紋的臉、空洞的眼神,我的眼淚禁不住簌簌而下。父親,我面前的耄耋之年的父親,自小他扶著我教我學(xué)走路,現(xiàn)在我卻要扶著他教他學(xué)走路,我是越走越穩(wěn)、越走越快,他卻是越來越不穩(wěn)、越來越慢了呀。

      望著越發(fā)蒼老的父親,我任熱淚流過面頰,無力擦拭。

      責(zé)任編輯 藍(lán)雅萍

      特邀編輯 張 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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