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柴火

◎ 林康養(yǎng)

20世紀七八十年代，農(nóng)村的日子還很窮，做飯炒菜、燒水等都是用柴火。因此，父母常帶著我們兄弟一起去拾柴火。

有一日，父親趕著家里的水牛拉著牛車，帶著我們到村后的山上的森林里拾柴火。這一片森林里有一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樹，它每長大一次，就脫落下一層厚厚的樹皮。而這種樹皮就是我們要拾的柴火。當我們看到樹頭的周邊都是樹皮，都很高興，每人攜著一個大塑料袋，然后將樹皮裝在里面。樹皮少時，袋子還輕著，但沒多久，力氣小的我就攜不動了。母親便叫我去拾地上曬干的樹葉或是小樹枝。這些都是用來引火的。當時也有農(nóng)戶不用樹葉引火，只要往柴上倒一些煤油，也很容易引起火。但因為煤油要花錢，為了節(jié)約點錢，母親從來不這樣做。所以，母親經(jīng)常叫我們兄弟中午放學(xué)后到森林里拾樹葉和小樹枝，然后哥哥就用自行車騎回家。那一天，將近晌午時，母親和哥哥將拾到的柴火搬到牛車上，整整裝了一牛車，然后用纜繩綁好。母親便趕著牛拉著車，我們跟在后面，一起返家了。

那時，我們一家人的飯都是要用大罐來做，每做一頓飯都得用許多柴火，僅用樹皮是很快會燒完的。因此，我們做飯時必須守在灶頭，否則，等火滅了再引火，如此斷斷續(xù)續(xù)，做出來的飯就很難吃。同時，做飯時也干不了別的活，這對于一個忙碌的農(nóng)家人來說是很不方便的。因之，就得拾一些大點的柴才能燒得持久一點。而每到強臺風(fēng)過后，便是拾這些柴的最好時機。這時，父母便又趕著牛車到自家種的樹林里。那些經(jīng)不起強臺風(fēng)折騰的樹被刮斷倒了下來。我們先將樹枝砍下來，主干若是可做其它材料就留下，若是派不上其它用場了，就用鋸子鋸斷，然后拉回家，擱置在家門口，等曬干后，農(nóng)閑時，父母便掄起斧頭劈開。我將一部分劈好的柴火搬到廚房急用，一部分再一捆一捆地綁起來擱置于屋檐角處，然后用厚實的布蓋好，以防大雨淋濕。如此的木柴，因為整齊，伸向灶里時不費勁，不像有的柴火彎彎曲曲，把它們伸去灶里時，容易將正燃燒起來的火弄滅，不慎時還會弄壞土灶口的邊沿。

而家里僅有以上那些柴火還是不夠的。因為那時為了增加一點經(jīng)濟來源，我家里總是飼養(yǎng)著幾頭豬，豬吃東西可厲害啦。母親總是天剛蒙蒙亮就起來，將切碎的番薯葉或是其他豬吃的菜葉放在大鍋里煮。特別是冬日，更是用柴火很多的時候：燒熱水洗澡，烤火取暖。而最費柴火的是年底做年餅?zāi)旮獾臅r候，一個大年糕大約要蒸五六個鐘頭，此時的大灶臺就像頭張著大口吃柴的牲口，胃口很大，那些樹皮樹干都會很快被它“吃完”了。而這些需要的最好的柴火是“樹頭”。而樹頭最多的地方是農(nóng)場的樹林地，樹主將大片的樹木砍伐后留下的樹頭一般都不再要了。當時，父親事先征得樹主的同意，然后便帶著我們?nèi)ネ跇漕^。挖樹頭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父親先用鋤頭將樹的周邊的堅硬的紅土挖開。那時，縱使正值寒冬，父親還是忙得汗流浹背。好不容易挖到樹頭根部，還得用刀砍斷樹根，才能動搖它。而一塊大樹頭，光是一個人的力量還是不行。此時，我們便一起用一支大鐵棍撬起樹頭，然后父親猛地一用力便將樹頭翻起地面了。等挖了幾個樹頭后，我們協(xié)力搬上牛車，然后拉回家里，擱置在家的圍墻邊，等它們干透后，父親再用斧頭劈開，最后整整齊齊地存放在廚房里，以備隨時燒用。

因為柴火冒出來的煙氣容易將潔白的墻壁熏得黑乎乎的，又不如現(xiàn)今的煤氣和電方便省心，所以，而今人們幾乎不用柴火了。而它只會銘刻在我們的記憶深處，永不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