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 弗(吉林)
黎明開始顯露,明晃晃的天色像暗夜里翻出魚的肚皮。
一整夜,風(fēng)聲沙啞,夢境正在成熟,地面將要消失,我的眼睛曾經(jīng)復(fù)活,以為這樣,這個世間就不會把我看得格外真切。路在后退,像死于沙灘的海水。
生命是一座幽暗的森林:樹葉紛飛、山果隱秘,草蟲的鳴叫聽起來像流星在飛馳,未知的事物以及莫名的顫動,或悲哀。尋常里,老人的雙手搭上肩膀,告訴你在亙古的時間面前,最好的抵抗武器就是徹底放下自己,放下一顆塵埃對于巨石的幻想。
誰又抵得過?時代如一小節(jié)不知所措的銀河傾瀉而下,一個人的白發(fā)長過那樣茫茫的雪夜,一種短暫的覆蓋,猶勝于連綿的哀嘆。
夜,拔地而起。行走在世間,像風(fēng)在懸崖撕磨。
草生了又黃;樹榮了又枯;一個人開始走在自己的邊緣上,去揣測顏色與形狀。一種模糊的維度,白晝是一種維度,夜是另一種,古老的煙斗像黑洞吞噬著一個人偶爾閃爍的煙火。
大地和星空在流溢,白晝悄然隱退。
月光之下,萬物都在流溢。
我們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