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浪
話說任杰、鄭梅離婚后,不覺兩年過去,依然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先前的流言蜚語不攻自破。兩人的性情似乎都有改變,鄭梅沒有了以往的活潑,變得冰冷,不愿搭理人。任杰則整日沉默寡言顯老了。由于父母時常埋怨,他干脆搬進廠里,吃在職工食堂,平時很少回家。
兩人為女兒時有接觸,在外人眼中,盡管離了,不吵不鬧,不遠不近,不知道的還以為依舊是一家人。閑暇時常各自反思,鄭梅后悔不該胡亂猜忌,將任杰從自己身邊逼走了??墒牵冀K弄不明白:一個女人深愛著迷自己的男人有錯嗎?
任杰也常尋思自己當初作出離婚決定是不是錯了?萌生復婚念想。
就在兩人心里都舍不下對方、有意復婚之際,一場厄運悄然襲來。
端午節(jié)的頭天晚上,鄭梅接好友王佳麗電話,約她幫忙包粽子,她當即應允,興致勃勃地趕去,殊不知等待她的將是伴隨她終生的一場噩夢。
她推門進屋,不見王佳麗,只有她老公吳志宏在。
“佳麗了?”
“我回來取東西就沒見她?!眳侵竞杲勇暋?/p>
鄭梅轉身欲回,被吳志宏伸手拽住。吳志宏曾狂熱地追過鄭梅,直到她結婚才罷休。每當見到鄭梅,他都會不由地多瞅幾眼,心生邪念。現在鄭梅送上門,天賜良機,豈肯錯失!眼前的鄭梅,近乎透明的薄紗連衣裙,清晰地勾勒出軀體的曲線美,更顯豐滿,更加迷人。他幾乎偷窺到鄭梅玉脂般的胴體,聞到她的體香,渾身燥熱,幾近瘋狂,再也按捺不住強烈的占有欲望,抱起鄭梅放倒床上,餓狼似的壓了上去。
此刻的鄭梅如同待宰的羔羊,著實嚇壞了,她極力反抗,又顧及臉面,不敢喊叫,只是苦苦哀求用力推。然而此時已昏了頭的吳志宏,怎肯放過到手的“獵物”,鄭梅終未逃脫魔掌。
鄭梅起身朝吳志宏臉上狠狠搧了兩耳光。吳志宏遂了心愿,嘿嘿淫笑著,也未還手,騎車去了廠里。
鄭梅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她傷心的哭了一夜,枕巾都被淚水浸濕了。她恨吳志宏非禮于她,臟了她的身子,毀了她的名節(jié)。進而遷怒王佳麗,起疑莫非兩口子下套害她,王佳麗幾次打電話她都不接。其實她去時,王佳麗去買蜜棗,被人攔住說話,咋會想到發(fā)生這樣的事。她覺著沒臉面對女兒,她想起了任杰,恨他拋棄她,如不然斷不會遭此橫禍!她恨……生下死的心。
她醒來已是第二天九點多鐘,胡亂抹了把臉,徑直去了農藥店,買了瓶“敵敵畏”?;氐郊覔е畠海蛔〉赜H吻她的額頭,為其梳理秀發(fā):“苦命的孩子啊!自今往后,媽媽不再管你了?!迸畠簩λ呐e動大為不解,愣怔怔地望著她呆滯的目光。鄭梅深情地回望了一眼爸媽的住所,轉身走進自己居室,將門反鎖上,喝下了農藥。
吃中午飯時,喊她不應聲,推門推不開,從窗戶飄出一股刺鼻的農藥味。她爸媽意識到不好,立刻撥通了任杰的手機:
“任杰!鄭梅喝農藥了!”
任杰聞訊,騎摩托車趕回來,踹開門,只見鄭梅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不省人事。他一把抱起往樓下走,往日里抱也沒覺著重,今兒個咋死沉死沉的?索性摟緊雙腿,扛在肩上,剛下樓,救護車就到了,直接拉進廠職工醫(yī)院。
任杰及隨后趕到的鄭梅父母,都在急救室門外焦急地守候著,鄭梅媽不住聲埋怨:“若是鄭梅有個好歹,我和你任杰擱不下!”
過有幾十分鐘,醫(yī)生出來說,人已脫離危險,幸虧扛著、掂著,讓她吐了不少,要是抱著,農藥窩在肚子里,就危險了。
任杰這時才意識到鄭梅吐了他一背。
考慮到鄭梅女兒尚小,正在上學,父母年紀大了,再無別人,廠里決定:任杰手頭工作交由他人,陪護鄭梅。
王佳麗幾次來看望,鄭梅醒后看也不看她,沒人時再三追問,鄭梅才哭著說出實情。佳麗聞聽氣炸了,聲稱非要懲治他!鄭梅求她千萬莫去告發(fā):“傳揚出去,叫我咋個活人?”佳麗應允,一月后離婚了。她覺得對不住鄭梅,是她害了鄭梅,恐怕這輩子也還不上這筆人情債。自此和任杰輪換著照看鄭梅。
任杰心里五味雜陳,更不是滋味,很是懊悔當初離婚的草率,否則鄭梅也不至于殉情赴死!這都是自己造的孽!緣分未盡,情債未了,他要用后半生彌補償還!
鄭梅為啥喝農藥,除吳志宏、王佳麗,外人都不知情,任杰認定鄭梅癡情尋死,因而深陷自責和內疚的極度痛苦折磨中。
吳志宏不計后果,圖一時之快,致使妻子和兒子都離他而去,雖未服刑事責任,其內心的煎熬不亞于蹲大獄。聯想險些鬧出人命,恐慌不安,痛責追悔,自此全身心撲在工作上,以實際行動贖罪,連續(xù)兩年被分廠評為先進,第三年評為廠勞模。在他的跪求下,經親友撮合,佳麗原諒了他,兩人得以破鏡重圓。
任杰不離不棄地照顧著鄭梅,幾次提出復婚,鄭梅一直不允,她覺著自己不配任杰再愛,可心里又想著任杰在她身邊。在任杰心里,早已把鄭梅視為妻子,發(fā)誓再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轉眼又是一年,鄭梅干涸塵封的心,終于在任杰不聲不響的關愛中,伴隨春暖花開解凍復蘇。
細心的人發(fā)現任杰門上貼了副新對聯,頗為有趣:
上聯:月缺重圓光更明。
下聯:花謝又開香愈濃。
橫批:梅開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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