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能新
明亮的月光下,一條小船迎面劃了過來。
船頭上站立一人,身材瘦削,外形俊朗,一襲白衣,腰懸寶劍,長須冉冉,手中折扇輕搖,好一派仙風(fēng)道骨模樣!
忍不住發(fā)問:“君是何人?”
那人一收折扇,答曰:“本人自稱‘酒中仙?!?/p>
酒中仙?呀,這個稱號太熟悉了!那不是大名鼎鼎的青蓮居士李白么?
我揉了揉眼睛,有點(diǎn)不太相信地說:“敢問,可是詩仙太白先生?”
“正是在下!你又是何人?”
“哎呀,久仰,久仰!我乃英山人氏能新是也!”
“幸會,幸會!”詩仙沖我抱了抱雙拳。
“眾里尋他千百度”,此時的我激動得有些不能自已了!能在旅途偶遇一直以來所崇拜的偉大詩人,怕也是八輩子才能修得的福分。
兩船靠近。細(xì)看,李白雙目炯炯,眼神清澈,渾身散發(fā)著傲然灑脫的氣派。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更是一種自帶光環(huán)的氣場。
“您這是從哪里來?”
“安陸,白兆山?!?/p>
“哦!”我有些興奮起來,“我們剛剛?cè)チ四抢锬兀∏疤?,?yīng)孝感作協(xié)主席方東明先生邀請,我們一行專門到了白兆山,尋訪太白遺蹤,在山下古樸典雅的小鎮(zhèn)民居住了一晚,那種‘夜枕蛙聲入眠,朝隨鳥鳴慢醒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真的讓我們流連忘返!”
李白沖我笑了笑:“你們住過的地方叫五言陸色鄉(xiāng)居小鎮(zhèn),也是我過去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只是現(xiàn)在回去,我竟有找不到家的感覺了,變化太大了?。 ?/p>
“是的,是的,如今社會是一天一個樣子在變!”我趕忙附和,“不過,那條小溪還在,那片田園依舊,只不過往日的青石板橋變成了今日的廻式廊橋,今人賦予它一個好聽的名字,‘望夫橋,亦曰‘旺夫橋?!?/p>
聽了此話,李白陷入了沉思。此刻,他也許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成天出游會友,夫人許紫煙每天手牽兩個幼子,在村頭的青石橋上盼他歸家的那種柔腸百轉(zhuǎn)的情形吧?
“先生,”我只得打破沉悶沖李白深深一揖,“您因何到此?”
李白凄然一笑:“說來話長啊。那夜你們在五言陸色鄉(xiāng)居小鎮(zhèn)飲酒,我循著酒香來到跟前,都知道我曾經(jīng)住在那里,然,那么多人竟沒有一個提議敬我一杯,心中不是滋味啊。我只好識趣地退了出來,出門時,聽說你們要到朱湖賞景,朱湖是個什么地方,我過去還真沒去過,所以,我搶在你們前頭一路尋來了。”
我心中一凜,臉上有些發(fā)燒,還真的疏忽了,在李白故鄉(xiāng)“釣詩鉤”,怎么能不敬“詩中仙”“酒中仙”一杯呢?
“慚愧,慚愧!”我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待會兒我們游完朱湖,到前面的華農(nóng)夢農(nóng)場加倍補(bǔ)上,聽說那里生產(chǎn)的醬香酒還是蠻不錯的?!?/p>
李白哈哈大笑:“也好,也好!”
掉轉(zhuǎn)船頭,兩只小舟一前一后朝著湖汊深處劃去。月光下,各種鳥兒棲在兩旁的樹林里,每根枝頭都是一串一串的,白色的、灰色的、黑色的,還有紅色和花色的,簡直就是鳥的天堂。有些較淺的湖面,支棱著野荷的殘枝,它們在水面上形成各種各樣的幾何圖形,甚為壯觀。船行,漾起層層波浪,在月光下產(chǎn)生粼粼光芒。水天一色,天上一個月亮,水中也有個月亮,迷蒙中,簡直不知道到底是在天上還是在水中。
此情此景讓人心醉,李白不由得豪情萬丈,他啪地一下打開折扇,又迅速收攏,昂首向天,高聲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許是聲音太大,加之太過忘我,李白聲音未落,附近樹林上的鳥兒一群群驚起,它們撲打著翅膀飛向空中,有的逃向遠(yuǎn)處,有的在我們頭頂上盤旋,陣陣驚鳴過后,它們似乎明白過來,于是,向我們發(fā)起了攻擊……
一只大鳥長長的喙向我面門猛啄過來,我大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
妻子那只修長的手也隨之停在了空中:“你出個差回來神經(jīng)兮兮的,大喊大叫搞么事?我正準(zhǔn)備把你搖醒呢!”
原來,我正在夢中復(fù)盤前段時間的創(chuàng)作采風(fēng)活動。只是,我是如何加塞,竟然穿越千年與李白會面,又是那么的活靈活現(xiàn),這,我到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只能說,夢境,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