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Mi
2022年下半年,戴佩妮參加的飯局數(shù)量大概是她過去十年的總和。2022年6月,因為綜藝節(jié)目《來看我們的演唱會》的錄制,幾個好姐妹和一幫做音樂的朋友齊聚長沙,大家住在同一棟酒店式公寓,經(jīng)常約著一塊吃飯。
讓戴佩妮印象深刻的是在一家名為太白的中餐廳。出發(fā)前,除組局的經(jīng)紀人外,沒人知道目的地,包括戴佩妮自己。一行人上了大巴,問去哪里,沒人知道,問要開多久,經(jīng)紀人也不說。大家便開始了腦洞大開的討論,一路上都是笑聲。戴佩妮回憶,有點兒像是畢業(yè)旅行。餐廳的菜肴不是傳統(tǒng)湘菜,有點兒像當(dāng)下最時興的新中式料理,如臭豆腐燒蝦、山楂黑豬肉、白辣椒炒捆雞,菜式新穎得如同開彩蛋。一頓飯吃下來,讓人驚喜連連。
2022年9月中旬,《來看我們的演唱會》錄制結(jié)束,戴佩妮從長沙回到上海。這是她在上海生活的第二年。公寓附近有一塊V字形的街區(qū),街道兩邊都是老舊低矮的店面,賣一些蔬菜、水果、花等日用品,特別有生活氣息。戴佩妮平日里買菜都在這里,禮拜天是花店的進貨日,她也會趁這天去挑一些新鮮的花帶回家。一次,她照例前往,發(fā)現(xiàn)花都賣完了,問老板娘附近還有沒有其他花店,老板娘便帶她去了5分鐘路程外的另一家店。戴佩妮以為這兩家店店主認識,老板娘搖頭說并沒有,但她知道他們家也有,大家都是同行,都要生活。戴佩妮感慨,這就是上海的格局所在,既有國際大都會的大氣,又有尋常的溫情。
2022年最后一天,朋友告訴戴佩妮“V字”要被拆除了,戴佩妮非常難過,也沒出去跨年。元旦一大早,她循慣例,先去白云觀拜了拜,再到“V字”一看,發(fā)現(xiàn)整個片區(qū)都被移平了,四周都是圍擋。戴佩妮突然想起來,上次買姜的時候,老板的神情有點兒沉重。她免不了失落,但不愿把事情往壞了想,在心里跟自己說,他們興許搬到了更好的地方呢。
世間萬物,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戴佩妮明白。在自我認知里,她是一個適應(yīng)能力很強的人,一個慣例被打破,她很快就能找到另一個讓自己安心的方法。2021年年底,因為新專輯籌備等工作辛苦,戴佩妮的體重一度跌至40公斤以下。她有點兒慌,心想要是媽媽在就好了,她特別想念媽媽做的客家擂茶和客家釀豆腐:將長方形的水豆腐對半切塊,中間挖空,塞入調(diào)好的肉餡,清蒸或油炸都很美味。戴佩妮習(xí)慣在肉餡里加上一些菜脯或剁碎的荸薺,吃起來更有嚼勁。
慌神之際,她靈機一動,拿起手機開始搜索上海的南洋美食,新世界的大門一下被打開:馬來西亞菜、新加坡菜、泰國菜,甚至印度飛餅,不僅選擇多,食材和風(fēng)味一點兒不含糊,連參巴醬、青辣椒醬等都相當(dāng)?shù)氐馈K蝗杖偷攸c,吃不膩,很快漲回來一兩公斤,體重恢復(fù)到正常水平。戴佩妮松了一口氣,意識到人有胃口真是一種莫大的福氣。她說,人是體力、抵抗力和意志力三者的結(jié)合,吃不下東西的時候,體力和抵抗力都不行,就只能靠意志力支撐,那能撐多久呢?
戴佩妮有三年沒回馬來西亞了,和家人的聯(lián)系都通過視頻電話。過去三年,每個禮拜天的下午兩點,一家六口都會準時上線。每次通話,戴佩妮都會截圖保存。她打算下次回馬來西亞的時候,把所有截圖打印出來,框起來放在家里。家里有四個小孩,戴佩妮是最小的,她剛懂事那會兒,大姐已經(jīng)去別的城市念書。“很近又很遠”,戴佩妮這樣形容自己與家人的關(guān)系。大家平時見面不多,彼此生活都很獨立,但心始終是近的,只要聚在一起,總想給對方最好的。
2022年6月,發(fā)行上一張專輯6年之后,戴佩妮推出了個人第13張專輯《被動的觀眾》,一如既往地包攬了全部詞曲。她說,作為一名創(chuàng)作型歌手,大家已經(jīng)非常了解我,我并不想再借音樂去傳達什么信息。于她而言,這張專輯的最大意義在于自我療愈。療愈也是她這一年的音樂關(guān)鍵詞。采訪前一日,戴佩妮翻了一下自己的歌單,發(fā)現(xiàn)近來極少聽搖滾(她從小愛搖滾,重金屬也聽,甚至組了一個名叫佛跳墻的搖滾樂團),收藏的大多是慢歌、一些比較放松 的歌,或者干脆沒有歌詞,只有旋律,是不同赫茲的波段集合,但它們有同一種作用,就是療愈。
所謂療愈的音樂不一定是輕音樂,又或者聽了能讓人開心的音樂,于戴佩妮而言,是她聽了可能會哭的音樂。哭完之后,內(nèi)心沉重的東西被釋放,人像被捋順了毛的小動物一樣,吃飽喝足后躺著曬太陽,肚子發(fā)出舒服的“咕嚕、咕?!钡穆曇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