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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年,那些行當那些事

      2023-06-21 14:54:13莊大偉
      上海采風月刊 2023年1期
      關鍵詞:皮匠辰光阿拉

      莊大偉

      那些年,開門早關店晚的煙紙店,如今消失了;弄堂口坐著一群小八臘子的小書攤消失了;馬路邊猢猻出把戲、賣狗皮膏藥、賣梨膏糖的攤頭消失了;小菜場里刮魚鱗的阿婆消失了;箍桶、修棕棚、彈棉花,年夜頭“削筍哦”的吆喝聲消失了……

      想想,今朝上海灘已經消失的行當,還真勿少——

      【算命】

      20世紀50年代初,我還是牙牙學語的小毛頭的辰光,姆媽經常帶我到弄堂里兜兜,孵孵太陽,鄰舍之間茄茄山河(侃大山),順帶便買些我喜歡吃的零食。那辰光弄堂里穿進穿出的小商小販勿少,交關鬧猛。我喜歡跟著姆媽在弄堂里兜圈子。不過弄堂口轉彎角子有個測字攤,我勿大歡喜靠近那里。擺測字攤的算命先生名號“鬼谷子”,我對這位“鬼谷子”心里有種莫名的害怕?!肮砉茸印碧柗Q是個盲人,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有算命的來,他捻著山羊胡子給人家測字,嘴里念念有詞。

      那些年,算命也算是一種職業(yè),有占卦、測字、相面、抽簽……花樣繁多。上海灘街頭巷尾常能見到一些算命先生,或穿街游走或設地擺攤。爹爹曾經在“鬼谷子”那里算過一次,回來講算得一點也勿準咯。姆媽笑笑,她說她從來也勿相信算命咯。后來人民政府不讓“鬼谷子”在弄堂口擺測字攤了,他就改行代客寫信。大家這才曉得其實他是個假盲人。“鬼谷子”摘掉了墨鏡,我就勿大怕他了。有辰光我還會走過去,探頭探腦地看他幫人家寫信。他寫的是毛筆字畢工畢整,寫得赫好。

      后來他代客寫信的攤頭也勿擺了,因為掃盲運動過后,識字的人、會寫信的人多了起來,代客寫信的生意冷清了,“鬼谷子”就勿在弄堂口擺攤了。我問姆媽,勿曉得他又改做啥個行當了?姆媽講:“一個人只要肯做,是勿會餓煞咯?!边@話,我想是對的。

      【奶媽】

      奶媽曾經也是一種職業(yè),跟如今的保姆一樣。保姆是幫助雇主做家務,奶媽則是給雇主的寶寶喂奶,是一種專門為別人哺乳、育嬰的行當。老底子有的家庭生下小囡后,由于生母奶水少,不足以哺乳嬰兒,還有就是富裕人家,不喜歡自己帶小囡的,而把小囡托付給奶媽喂養(yǎng)。奶媽用自己的奶水,喂養(yǎng)別人家小囡,賺點鈔票。

      阿拉弄堂里有好幾家人家用奶媽的。我家樓上阿斌一生下來,他娘奶水不足,就雇了個奶媽。奶媽叫阿英嫂,是從蘇北農村經人家介紹來的,人長得長一碼大一碼(形容身材高大)。阿英嫂胃口好,吃得落,奶水足,把阿斌喂得白白胖胖。阿英嫂五官端正,不過長了個蒜鼻。阿斌長著長著,原來筆挺的鼻頭,也慢慢長成了大蒜鼻頭,奇怪伐?姆媽講,一點也勿奇怪,老古話講“吃奶像三分”嘛。所以聽講有銅鈿人家雇奶媽,除了要看身體是不是強壯,還要看長相,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阿斌跟奶媽很親,斷奶后,阿英嫂回去了,阿斌見勿到奶媽,哭鬧得厲害,人也瘦了下去。阿斌娘只好再把阿英嫂從鄉(xiāng)下請回來,留在她家?guī)∴?,一直到阿斌進學堂讀書。阿英嫂回去后,兩家人家還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在那個特殊年代里,阿斌一家還得到阿英嫂的資助,才算渡過難關。聽說前幾年阿英嫂過世,阿斌還專門請假去蘇北奔喪,讓人好感動!老底子奶媽、保姆與雇主之間的這種感情,并不少見,譬如傅雷與他家的保姆。而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就比較少見了。既然是雇傭關系,鈔票結清,彼此之間就不再往來。

      【黃包車】

      我生于20世紀50年代初,還看到過馬路上的黃包車。黃包車是一種用人力拖拉的雙輪客運工具。兩根長長的車把,半圓形的車廂安裝著可以折疊的防雨篷。車夫跑起來飛快,還會發(fā)出“當當當”的鈴鐺聲,招呼路人躲開。

      記得阿拉弄堂里有個小開(資本家的兒子),每天去學堂讀書,都有黃包車來接送。小開頭發(fā)三七開,小西裝筆挺,小皮鞋擦得锃锃亮。用人把他扶上車,一身短打的車夫立刻拉著車,飛奔起來。小開眼睛長在額角頭上,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弄堂里的小朋友都很眼癢(羨慕)他。還有阿拉弄堂里住著一對電影明星,兩夫妻出門,一人一部黃包車,也交關有派頭。

      據說黃包車最早是從日本輸入到上海的,當時上海人稱它為東洋車。后來馬路上的黃包車不見了,聽大人講,把勞動人民當作牛馬來使喚,人民政府不允許。馬路上的黃包車,就變成了三輪車。

      上海馬路上的三輪車,一直持續(xù)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據說上海的最后一輛三輪車,是1973年消失的。三輪車我是乘過的。有辰光跟大人出去,碰到刮風落雨,爹爹姆媽就會叫一趟三輪車。特別是半夜三更生毛病,要到醫(yī)院去看急診,馬路上的公交車沒有了,那只有靠三輪車幫忙了。記憶中有個叫程德旺的勞動模范,就是個三輪車工人(資料顯示,1965年程德旺被評為全國勞動模范)。

      后來有了電動三輪車(俗稱“烏龜車”)、出租汽車,三輪車拉客這個行當,就徹底消失了。

      【老虎灶】

      過過生煤球爐日腳的上海人,都曉得老虎灶。那些年,老虎灶幫了老百姓勿少忙。啥叫老虎灶?就是供應開水的店鋪。那辰光老百姓家里的煤球爐,勿是一日燒到夜的。燒飯燒菜燒水,集中在一個時間段里。平常辰光需要熱水,哪像現(xiàn)在這樣方便,有燃氣灶、電水壺、熱水器。那辰光在家附近有一爿老虎灶,那就方便多了。儂只要拎上熱水瓶、銅吊,就可以去泡開水了。我家隔壁的一條小馬路上,就有一家老虎灶。記得泡開水是用竹籌子計數(shù)的,竹籌子可以事先買好,需要泡開水就帶上竹籌子,交關方便。

      上海的熟水店之所以被稱為老虎灶,據說是由灶頭的形狀(灶頭像虎頭,豎起的水管像虎尾)而得名。也有說從熟水店里出來的挑夫,恐怕熱水燙著路人,便一路吆喝:“跑開!跑開!當心開水燙痛!”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大家便把熟水店叫做老虎灶了。當然這都是坊間傳說。那些年,有條件的老虎灶為了節(jié)省成本,除了供應熱水,還附帶著茶室、澡堂的功能。

      上海自開埠伊始,老虎灶就盤踞街市了。20世紀50年代初,全市共有2000多家老虎灶。以后隨著供水系統(tǒng)的不斷完善逐年遞減,直到2003年市區(qū)的老虎灶才基本消失。資料顯示,2013年10月,市區(qū)最后一家老虎灶關閉。

      【皮匠師傅】

      老底子阿拉弄堂口有個皮匠攤,生意交關好,住在好幾條馬路外的人家,都會專程來光顧。儂要是想換鞋面、上鞋底、修皮鞋……常常要等,隔天去取。只有在鞋底簡單地打個樁子,才能“立等可取”。我喜歡蹲在皮匠攤邊,看小皮匠做生活。小皮匠手里的刮刀,沿著鞋邊游刃有余,還不時在自己的頭皮上刮刮,交關好白相。他打樁子時,把一排鞋釘?shù)鹪谧齑缴希缓笠桓∠聛?,隨著羊角榔頭的揮起,“啪啪啪”,一根根鞋釘魚貫敲入鞋底,動作之利索,如同百步穿楊一般,令人瞠目。

      六號里的米鷺小姐,買來的每雙皮鞋都要到小皮匠那里去打樁子,打的是那種月牙形的鐵樁。打了鐵樁的皮鞋在彈咯路上走起來,發(fā)出“喋哚喋哚”的聲響。她覺得“扎臺型”(出風頭),阿拉覺著討厭。聽講勿少人家都勿喜歡她去串門。那辰光進人家房間又不行(時興)換鞋子的,人家屋里好好的地板被她的皮鞋踏過,會留下一串淺淺的鐵樁印子。

      小皮匠跟隔壁修腳踏車的老頭關系很好。老頭常常把人家換下來的舊輪胎,三鈿勿值兩鈿的賣給小皮匠。阿拉布底鞋上打的樁子,全部用的是腳踏車輪胎。小皮匠打的樁子服帖適宜,走起路來交關輕巧。小皮匠的生活(手藝)好,價錢便宜,人又客氣,這是皮匠攤生意好的主要原因。上海老百姓常常是這樣用腳“投票”咯。

      小皮匠在阿拉弄堂口擺了很多年皮匠攤,小皮匠變成了老皮匠。前幾年他做勿動,回鄉(xiāng)下去了,那塊地方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皮匠攤。大家都講,沒有了皮匠攤,有點小修小補,還真不方便呢。

      【推橋頭】

      阿拉讀小學辰光,老師教育阿拉要做好人好事,要幫助別人解決困難。記得那辰光每個小隊都有一本“紅簿子”,老師把小隊里做的好人好事都記在上面,比一比,看哪個小隊做得好。我總覺得老是掃馬路、撿垃圾,或者是扶老人過橫道線,這樣的好人好事缺乏新意,有點“老生常談”。

      有一趟我經過乍浦路橋的辰光,看到裝滿東西的黃魚車過橋,上坡交關吃力,車夫拉車拉得汗溚溚渧。我小腦筋一動,把幫助“推橋頭”的想法跟小伙伴們一說,大家都說好。記得那是個星期天的上午,阿拉幾個男同學興沖沖地來到乍浦路橋。我們對車夫說:“我們是少先隊員,我們是來做好人好事的”。推了幾個來回,雖然很吃力,但是聽到大人們一聲聲的感謝,大家心里交關開心。

      沒想到的是,勿曉得啥辰光突然沖來一群衣衫襤褸的小赤佬,團團圍住了我們。為首的一個長腳,手里揮舞起一根棍子,說這是他們的地盤,讓阿拉“滾”。他們這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阿拉這群學生仔哪能打得過這群野蠻小鬼?我想是我?guī)е』锇閭儊磉@里“推橋頭”的,要是打相打打出了事體,我是有責任咯。我只好對伙伴們揚了揚手:“撤!”在小赤佬們的嘲笑聲中,阿拉落荒而逃。

      回家后我把這件事跟爹爹一講,爹爹告訴我,三輪車、黃魚車、大板車過橋很費力,這群小赤佬就是專門幫黃包車、三輪車車夫推車上橋,拿一點小費度日的。倷去搶他們的生意,他們當然要跟倷拼命了。

      想勿到那些年“推橋頭”,也是在上海灘謀生的一個行當。

      【棋攤】

      街頭消失的還有一個行當:擺棋攤。自從我學會象棋后,就經常到棋攤上看人家下殘局,學了勿少“套路”。

      我家對馬路有個街心花園,老頭老太去那里打太極拳、唱京戲、遛鳥的勿少。在花園一角,總有個擺棋攤的老頭,坐在小矮凳上,面前擺著幾副象棋殘局。禿頂老頭嘴里哼唱著聽勿懂的京戲,一副“穩(wěn)坐釣魚臺”的樣子,專等人家打上門來,跟他下殘局。如果儂輸脫,付鈔票。如果贏了他,他給儂鈔票。禿頂老頭說,這就叫博弈、對賭。有些自以為棋藝高超者,便會坐下來跟他博弈。他可隨便儂選紅棋還是黑棋,只見儂每走一步,禿頂老頭腦筋也勿需要動,立刻走下一步。這辰光圍觀的人最起勁了,指指點點,各抒己見。可勿管儂如何下,禿頂老頭繼續(xù)割草一般,手起子落,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能把儂“將”死,結束戰(zhàn)斗。

      看到一個個敗下陣來,神情失望的樣子,便有人講,人家肚皮里是有棋譜的,他是靠這個吃飯的,別人哪能下得過他?于是我在舊書店淘書時,專門去買了一本象棋棋譜,回家關起門來,“馬三進一,炮四進五”地研究起來。當然自顧自拿著棋子,在棋盤上移來移去,一點感覺也沒有。

      還是應該看實戰(zhàn)。在小花園里,有辰光明明看到一副某方能夠贏的殘局,心里頭真想上去試一試。記得當年有個理小分頭的爺叔,三日兩頭來跟禿頂老頭對弈,雖然盤盤輸,但他勿買賬,繼續(xù)博弈,“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后來禿頂老頭也勿好意思了,小分頭輸了也勿收他的鈔票。兩個人竊竊觸觸,研究棋藝起來。我也擠在旁觀者中間,聽他們解析。“雙馬優(yōu)于雙炮”“士勿輕上,兵戎冒進”“死子勿急吃”“抽車將”“雙炮疊疊將”,講起來可以一套一套的。人家可是實戰(zhàn)的經驗之談。我的觀棋經歷中,精彩的是看人家走盲棋。我曾經看到過一趟,一個老者一下子擺下10個棋盤,人們輪番上前對弈。他面壁而站,全憑記憶走棋,竟沒有一人贏他,實在結棍!

      那些年,我在棋攤邊看人家走殘局,似乎浪費了勿少時間。但細一想,看棋學棋下棋,對于培養(yǎng)自己的計算、記憶能力,以及做事認真、心靜的良好心態(tài),還是獲益匪淺的。

      【看西洋鏡】

      記憶中,我最早看的電影是讀小學一年級辰光,學校里組織看的學生場電影,放映的是故事片《紅孩子》。之前跟著爹爹姆媽似乎進過電影院,看過什么電影,一點印象也沒有。可能因為年齡小,父母帶我們進電影院也不方便。而小辰光在街頭看西洋鏡的情形,卻記憶猶新。

      有一段日腳,襄陽公園邊上的轉彎角子上,有個看西洋鏡的攤頭。攤主是個攋帶胡子(絡腮胡),他敲著小鑼,一口山東腔上海閑話:“看一看,瞧一瞧,西洋鏡里面呱呱叫,走過路過覅錯過?!钡鶐铱催^一趟。西洋鏡是個多邊形的箱子,有好幾個洞洞眼(孔),每個洞洞眼的直徑有茶杯口大小,一只眼睛正好貼上去看。不過勿付鈔票,洞洞眼里有塊黑布遮擋著,付上幾分錢,黑布拉起,儂便能看到里面的活動圖像,有點像在放小電影,槍戰(zhàn)、跳舞、翻跟斗、打相打……攋帶胡子一邊搖,一邊配上聲音,嘰哩呱啦,交關鬧猛??上С焦馓?,大約五六分鐘光景,西洋鏡就結束了。要看,需重新付鈔票。有辰光付了鈔票,還要等其他幾只洞洞眼都有人看了,西洋鏡才開始“表演”。我發(fā)覺大人看后,都會嘀咕著“上當上當”,敗興而去。而阿拉小八臘子,卻是覺得好白相,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肯離去。

      其實當年上海人所稱的西洋鏡,是早年民間雜耍之一,屬江湖行當“金批彩掛”中的“掛”行。西洋鏡是清代中期南京人發(fā)明的,因所用的凸鏡和畫片是從外國進口的,所以稱之為“西洋鏡”。資料上說,清道光十年(1830年)顧祿《清嘉錄》卷一記載:“江寧(今南京)人造方圓木匣,中綴花樹禽魚神怪秘戲之類,外開圓孔,蒙以五色玳瑁(玻璃),一目窺之,障小為大,謂之西洋鏡?!弊钤绲奈餮箸R放的是一張張勿會動的外國圖片,北方叫“拉洋片”。后來放膠卷,圖像就動了起來。阿拉小辰光看的西洋鏡,都是活動圖像。后來馬路上擺西洋鏡攤頭少了起來。我好幾趟去襄陽公園轉彎角子,也看勿到那個攋帶胡子和他的西洋鏡。西洋鏡消失了,直到后來白相大世界,才在里面看到過西洋鏡。

      另外,“看西洋鏡(看人家笑話)”“拆穿西洋鏡(拆穿偽裝)”“獨眼龍看西洋鏡(一目了然)”等熟語,也曾經成為那些年一代上海人的口頭禪。

      【叫蟈蟈】

      到了熱天,樹上的藥胡翅(知了)開始叫了,弄堂里就會出現(xiàn)賣叫蟈蟈的小販。一根扁擔挑著兩摞叫蟈蟈,上百只裝在竹籠子里的叫蟈蟈,亂哄哄地叫成一片。叫聲立刻把阿拉這批小八臘子吸引過去。袋袋里有鈔票咯,就自己探頭探腦在一片嘈雜聲中挑選。買叫蟈蟈,大小、賣相(樣子)勿重要,頂擔心的是勿要買回去一只勿會叫的叫蟈蟈。所以在上百只籠子里挑一只會叫的叫蟈蟈,看到翅膀在微微顫動的叫蟈蟈,馬上叫小販:“我買這只!”眼珠子一眨也勿能眨。要曉得買回去的叫蟈蟈勿會叫,是只“啞板”(指不會叫的昆蟲),儂只能自認倒霉了。這又勿像到隔壁煙紙店去買東西,買錯了還可以去退或換。買到啞板叫蟈蟈,等儂發(fā)現(xiàn)了,人家小販早就挑著擔子跑脫了。

      買來的叫蟈蟈,一般都掛在高處,風吹得著的地方。叫蟈蟈適宜,叫蟈蟈叫出來的聲音,也清脆、好聽。叫蟈蟈很好喂,在籠子窟窿里塞一小片南瓜,或者一粒毛豆,就可以了。“蟈蟈蟈……”屋里有叫蟈蟈的叫聲,真是一種享受。阿拉小囡一般都勿喜歡睏中覺(午覺)。不過要是耳邊能聽到叫蟈蟈的叫聲,我是兩三分鐘就能入睡。熱天里聽叫蟈蟈的叫聲,是我睏中覺最好的催眠曲。

      其實家里有叫蟈蟈也勿稀奇,因為出了鈔票,叫蟈蟈是買得著的。而藥胡翅就稀奇,是沒有地方買的,只能自己憑本事爬上樹去捉,或者伸著竹竿,用竹竿頭上的面筋去黏。這也是一門有趣的手藝,不過跟本文的話題無關,跳過去勿講了。

      【傳呼電話】

      記勿得啥個辰光了,居委會在弄堂口的過街樓下搭了個小房子。那辰光沒有“違章建筑”的講法,何況還是居委會搭的,是為了方便老百姓,盡管只有過街樓樓上的一家居民反對,嫌吵,可胳膊扭不過大腿,小房子還是搭起來了,掛出紅白相間的“公共電話”的牌子。

      頭一個接手管理傳呼電話站的阿娟,是個大塊頭阿姨,胖喖嚨(指嗓門大)。她喊起“傳呼電話”,交關刮三(使人尷尬)。她會在人家窗口下面大喊大叫:“三層閣小芳,倷男朋友叫儂今朝去吃夜飯,老辰光老地方?。 迸冒霔l弄堂都曉得今朝夜頭小芳要去軋朋友。

      有一天半夜三更,隔壁四號里的寧波阿爺心臟病發(fā)作,急忙去把住在弄堂底48號里的阿娟喊起來,打開小房子,打電話叫來救命車,把寧波阿爺送進醫(yī)院,保住一條性命。聽說阿娟那天夜里跑得急,摜脫一跤,腳一蹺一蹺了好幾天。寧波阿爺家里人謝她,給她送了一包水果糖,她放在傳呼電話站里讓大家吃。大人誰也沒有拿過一粒,后來全部被弄堂里的小八臘子,儂一粒我一粒地拿走了。阿娟瞇花眼笑,很高興。

      記得那辰光打一只電話是4分錢(限3分鐘,超時照算),傳呼費是3分錢。阿娟從來勿直接收傳呼費的,非要儂自己把鈔票放進傳呼電話站的木盒子里。有一趟有朋友給她兒子打電話,她去給兒子傳呼,照樣要兒子把傳呼費放進木盒子里。“橋歸橋路歸路,公私分明,親兄弟明算賬!”親兄弟?大家笑得肚皮痛。后來阿娟年紀大了,走勿動了,就有阿毛娘來接班。阿毛娘講起話來聲音輕,她傳呼電話用只電喇叭,叫起來也交關刮三。

      那些年,“傳呼電話”星羅棋布,鋪滿市區(qū)每一個角落,就像煙紙店、米店一樣多。

      【擦皮鞋】

      老底子,馬路上經常能看到一些擦皮鞋的小鬼頭,特別是在戲院、舞廳、火車站那些地方,擦皮鞋的勿少。《三毛流浪記》里的小三毛,勿是也做過擦皮鞋的行當?

      爹爹姆媽出去蕩馬路,有辰光爹爹也會叫擦皮鞋的小鬼頭來擦擦皮鞋。擦皮鞋工具很簡單,一個客人坐的小凳,一個可以抬腳放上去的腳踏,還有一個工具箱,里邊放著刷子、鞋油、小毛巾。小鬼頭擦起皮鞋來動作利索,一歇歇功夫,腳上的皮鞋就擦得锃亮。

      姆媽抱怨爹爹,皮鞋自家勿好擦?浪費。爹爹講自家擦沒有小鬼頭擦得亮,這點鈔票就勿要省了。爹爹就是喜歡狡辯。我心里暗想,人家小鬼頭皮鞋擦得亮,我也是小鬼頭,我也要去學學人家是哪能(如何)擦皮鞋的。為此我經常去戲院門口,偷偷觀察小鬼頭是怎樣擦皮鞋的,也似乎看出了一些竅檻。比如涂上了鞋油先要讓風吹吹干,皮鞋刷要朝一個方向擦等。回家偷偷拿爹爹的皮鞋擦拭,可橫擦豎擦就是沒有小鬼頭擦得亮。

      我有點不買賬,還經常去“觀摩”,小鬼頭發(fā)覺了,瞪了我一眼:“有啥好看,想搶生意???”搶儂生意???我笑笑,不過心里想,還是爹爹講得對,“看人挑擔勿吃力”。長大了,更是明白了一個道理,術業(yè)有專攻。

      阿拉小辰光,老師布置的作業(yè)又勿多,辰光多得流油。我慢慢養(yǎng)成了喜歡觀察的習慣,就像觀察小鬼頭擦皮鞋一樣,看人家補碗、穿牙刷、搖紗襪、修鋼筆……那些年,現(xiàn)在看來奇出怪樣的行當,還真勿少。我觀察得仔細,一看就是老半天。有辰光幫助人家?guī)煾颠f遞工具,也就說得上話,問些問題?;丶乙院螅揖桶炎约河^察到的人物、場景、細節(jié),一一寫在本子上。記得我寫過好幾本“觀察日記”,后來被語文老師發(fā)現(xiàn)了,就經常叫我起來念“觀察日記”。我的作文成績就這樣慢慢提高起來……

      現(xiàn)在,公交車上的售票員、碼頭上的搬運工、電話總機的接線員等,很多那些年熱門的行當都已開始消失。無人駕駛的技術日臻成熟,電視臺的播音主持人正由虛擬主播所取代……

      消失的行當,無時無刻不處于“進行時”。想想,不免讓人頗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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