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心怡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踏青的好時節(jié)。走出校門,我漫無目的四處閑逛,試圖尋找春天的景色。初春的清晨,寒意尚未褪盡,街上十分冷清,過路的三兩個行人也是步履匆匆,只有早餐車在路邊安靜地停靠著。
路邊的樹枝在微風(fēng)中輕輕飄動,初升的陽光投下斑駁的樹影,偶爾可以聽見清脆的鳥鳴聲。我循著小路往前走去,不一會兒眼前便是一片開闊,映入我眼簾的是一條蜿蜒的小河。
這是一條平常卻又美麗的小河。在春風(fēng)的帶領(lǐng)下,河水緩慢地流動著、前行著,陽光在河面上灑下點點星光。我從橋上望去,河邊的那排柳樹抽出了新芽,綠意像一條絲帶似的裝飾著小河的兩岸。遠(yuǎn)遠(yuǎn)望去,岸邊柳條新葉層層,在風(fēng)中微微搖曳著身姿,河面上陽光閃耀,點點光斑如鏡,迷住了我的眼睛,也迷住了我的思緒。
望著河面上的光點,我仿佛又回到了記憶里的那條河上。不同于眼前的小橋流水,那是一條寬而廣的大河。河上到處是大型的輪船和捕魚的小船,岸邊坐落著一個小小的漁村,隨處可見賣魚的人和漁具店。
我第一次踏進(jìn)那個小漁村,是我外婆第二次結(jié)婚的時候。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的外婆。她的臉上掛著笑容,瘦瘦的臉上布滿皺紋,身上有著淡淡的魚腥味。那時我尚且年幼,怎么也接受不了這樣的味道。再次看見外婆,是在舅舅的家里。聽說是外婆又離婚了,他們商量著要不將魚塘賣了,接外婆到城里住,也好有個照應(yīng)。只是這事還未有個眉目,外婆便強(qiáng)硬地拒絕了,無論如何勸說也未果。
在我的記憶里,外婆總是不茍言笑,一直在忙碌。但是她面對我們這些孩子的時候,總是很溫柔地招呼我們,也會偷偷地給我們?nèi)闶郴蚴且粔K兩塊的零花錢。我們這些小孩子都十分喜歡她。在我媽媽的眼里,外婆卻是一個苦命人。我的外公去世早,外婆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孩子長大,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偶爾會過來城里,同我奶奶閑聊一會,往往只有一個下午,便很快又匆匆地回去。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守著自己的屋子和魚塘。
外婆在我的印象中更多的是五月準(zhǔn)時到來的魚蝦蟹等水貨。每當(dāng)夏季到來,外婆便會從魚塘中挑選一部分送到她三個孩子家。因此每當(dāng)家里連著好幾天吃魚時,我便知道外婆來過了。
與外婆真正的相處還是一次偶然的暑假,家中無人照看我,我便被送到外婆那住了半個月。外婆家的對面便是她的魚塘。每天外婆都會去魚塘喂食,割掉塘邊瘋長的雜草。
第一次和外婆一起下魚塘,我不識水性,只是靠在魚塘邊上慢慢摸索,看著外婆熟練地喂魚清理魚塘。外婆體諒我沒干過這些活,只是分配我干一些輕松的任務(wù)。我看著外婆熟練地在魚塘里忙碌著,不知不覺連身上被咬了好幾個大包都不知道。我看著外婆穿著短袖和下水褲在塘里忙碌的樣子,她那瘦小的身軀仿佛充滿著干勁。我就這樣在塘邊看入了迷?!靶拟摶厝チ恕?,聽到外婆遠(yuǎn)遠(yuǎn)的呼喊時我才感覺身上癢癢的。外婆看見了趕忙拿來花露水,輕輕地噴在蚊子包上。入夜了,外婆早早地支起了蚊帳。她輕輕晃動著蒲扇驅(qū)趕蚊蟲,涼爽的風(fēng)中夾雜著微弱的河水的味道撫慰了夏夜的炎熱。不一會我便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夏季是捕魚的好時節(jié),外婆準(zhǔn)備將塘中的魚撈去賣。我還沒見過捕魚,便好奇地問外婆:“外婆,我可以跟著去捕魚嗎?”外婆說:“可以啊,不過在船上要小心一點,天氣熱,我給你拿個帽子。”接著,我們便捕魚去了。我坐在外婆的小船上,看著船慢慢地到塘中間,外婆輕輕一拋就把漁網(wǎng)撒在水面上。害怕驚走魚群,外婆舉起手示意我安靜,不一會便收獲了好多大魚。
“滴”的一聲將我拉回了思緒,不知何時,太陽高高掛起,街上車水馬龍,河面上依舊波光粼粼。
雖然我好久沒有回到那個漁村,但是每當(dāng)五月到來,家里桌上的河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那段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