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川
雨中問路,每一滴雨
回答的都不一樣
有時盲目也是一條路
在雨中漫無目的地行走
雨霽天晴,所到之處
陌生、新鮮,仿若隔世
只有這些存在于偶然
從沒想到過的地方
才肯收留不羈的靈魂
天空裝不下一只鳥
鳥有翅膀。我坐在一片草葉上
大小剛好合適。靈魂可以
寄居在任何事物中間
身體必須搗碎,從頭再來
等雪的表情我保持了很久
像一個臉譜。今年冬天
天空真的下雪了,大朵大朵
表情里的神經(jīng)卻已僵化
一動不動,白蝴蝶標(biāo)本一樣
翅膀完整,卻不能飛翔
把臉譜掛在墻壁,出門
我在大雪里飛奔,臉上的表情
怎么也跟不上雪花的輕盈
年輕時,總感覺體內(nèi)
有一群豹子在橫沖直撞
我的身體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反復(fù)上演的,都是獵人
與獵物之間的游戲
五十歲過后,突然覺得豹子
已經(jīng)消失,仿佛遭劫
森林里沒有一只動物的聲音
為了留住相伴一生的獵人
我只能把自己裝扮成豹子
在森林出沒,偶爾跳幾下
把存儲在衰老之中
豹子的咆哮,低八度
模仿出來,像一小片灰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