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湖
從“愛達荷州”“廢料場”“不上學”“父親”,到“泰勒”“打疫苗”“讀大學”“書籍”“論文”“畢業(yè)”,《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這本自傳給人的震撼是巨大的,它講述了塔拉從原生家庭愚昧的思想中掙脫,與扭曲的家庭的分割以及她從教育中如何獲得力量、如何重塑人生,如何在接受教育的過程中接受蛻變重獲新生。
作者成長在充滿恐慌控制的家庭。父親愚昧、固執(zhí)、強勢,母親則軟弱無力。轉(zhuǎn)變的開始源自十六歲,她的哥哥泰勒對她說:“外面有一個世界,塔拉,一旦爸爸不再在你耳邊灌輸他的觀點,世界就會看起來不大一樣。”她帶著對外面世界的好奇開始自學,通用自學考取了楊百翰大學,在楊百翰大學的求學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原來大山的外面還有更廣闊的世界,她一遍又一遍推翻自己從小接受的思想,在質(zhì)疑自己、指責自己中尋找知識中的真相,最終成為劍橋大學歷史學博士。她不再透過他人的雙眼去看世界,即使沖破認知邊界的過程充滿痛苦和反復(fù),但她仍然堅定飛往屬于自己的大山。
塔拉實現(xiàn)自我拯救的過程痛苦而曲折,卻絕對是值得的。她坐在大學的課堂中,了解到真實的歷史與父親提起的歷史完全不一樣。走進醫(yī)院,接受疫苗,進行心理咨詢,認識新朋友,被教授賞識,成功申請劍橋大學。她在重建經(jīng)驗的同時,過去在父親控制下的自己卻仍然不斷地阻攔她,就像她自己寫的:“無論我看上去發(fā)生了多么大的變化,我的教育如何輝煌,我仍然是她,我充其量不過是內(nèi)心分裂的兩個人。”在相信知識與科學的道路上,她發(fā)現(xiàn)自己與父母的觀念背道而馳,不斷地把自己與無知的家庭分裂開,喪失了她對于家庭的歸屬感,這是極為痛苦的。然而,如果她沒有走出大山,沒有接受教育,她就是一個十八歲就會結(jié)婚,聽從丈夫的指令,一輩子在塵土中失去光澤的生命。
一個改頭換面的人、一個全新的自我是她在大學的一堂堂課中,在與教授的一次次談話中生長而成的,這樣的過程無疑是震撼而又極具力量的。教育最迷人的地方就是可以永遠對未來充滿期待。有人說《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脫離現(xiàn)實,因為塔拉的原生家庭實在過于可怕又過于偏激。許多人無法共情塔拉的處境,但就我而言,《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是極具現(xiàn)實意義的,在許多農(nóng)村地區(qū)不被允許上學的女孩又何嘗不是一個又一個塔拉呢?對她們而言,接受教育也的確如重獲新生一般,張桂梅為大山里的女孩建的學校給了她們期待未來的機會。這些女孩就如塔拉一樣,逃離、蛻變,向?qū)儆谒齻兊拇笊斤w去。
“對一些人來說,教育意味著制度化,但教育也可以不止于此,教育是對人的重塑,你可以被動地接受,也可以采取主動,選擇后者即是重塑你自己,選擇前者則是任人擺布?!币驗樗彝サ奶厥庑?,對她來說,擁有學習的機會是來之不易的,所以她極為主動地接受教育,這也讓知識對她來說,是以更加迷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的,同理,我們接受教育,應(yīng)該是找到教育對自己的意義,才能被教育重塑,而教育的意義也正是在于此。
她也曾在發(fā)現(xiàn)新世界的過程中渴求父母的道歉,希望父母意識到自己的固執(zhí)與愚昧,然而她最終并未與自己的家庭達成和解。她與父親的裂痕已經(jīng)破裂了二十年,最終擴大到無法修補,在這過程中,她很痛苦,但她并未有妥協(xié)。她沒有因為自己對家人的愛而犧牲自我,在許多國家與文化中,家庭是起點,亦是終點,但是塔拉給了很多無法與原生家庭共處的人新的處理家庭關(guān)系的方法。承認愛的存在,但仍然選擇與他們說再見,而不是強求自己做出改變和妥協(xié),這是極具智慧和勇氣的。
教育的核心是補充自我,使我們理解自己又熱愛世界,在接受教育是如此普遍的時代下,從自我出發(fā),找尋讀書的意義就變得尤為重要,于我們而言,接受教育不再是一種奢侈,在很多個學習的過程中,我們又是否有勇氣一直堅定地在知識中將“舊我”塑造成“新我”,正如書中的最后一句話:“你可以用很多說法來稱呼這個自我:轉(zhuǎn)變、蛻變、虛偽、背叛。而我稱之為: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