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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蕪盡處是春山

      2023-11-18 14:22:16黎黎松塔
      南風(fēng) 2023年10期
      關(guān)鍵詞:醫(yī)生

      文/黎黎 圖/松塔

      原來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她。那首名為離別的敘事詩,在殘破的獨白里面目全非。

      (一)

      蘇州的天白得讓人感到壓抑,像是霧霾困住了自由,怎么也抵不到盡頭。每天都有人為生活奔波,沒有任何人會停留。

      我低著頭向前走,邁著很大很大的步子。或許是因為逐漸昏暗的天,又或許是嘈雜人群,我渾身難受不適。

      地上的水跡忽明忽暗,我抬起頭來。原來,是下雪了啊。

      又一年冬天了。

      只是這里的一切都不屬于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到處奔波的小白新手記者。

      而我這次采訪的人,不是高管公司CEO,亦不是娛樂圈那些花邊消息,而是蘇州赫赫有名的心理醫(yī)生:付源安。

      公司提前與付醫(yī)生說過了,我向身邊的護士詢問,她帶我上了樓。

      電梯門“叮”打開,我也因這壓抑的氣氛顫了一下。有女孩子痛苦的抱緊頭,有面色凝重的家長,也有穿著病號服黯淡無光的病人。

      好像人間就是煉獄,對于他們來講,度日如年的活著,何嘗不痛苦?

      總以為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都是上了年紀(jì)的,出乎意料,那位付醫(yī)生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華正茂??刹恢朗遣皇俏业腻e覺,他的眼神里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愁。

      他溫和的問候:“你好,請問怎么稱呼你?”我出示自己的工作證:“黎黎?!?/p>

      他的眼神停頓了一下,我像是看到了無數(shù)的霧霾蒙住了他,將他卷入一個漩渦里。

      “付醫(yī)生,有什么問題嗎?”

      他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淡淡一笑:“抱歉,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個朋友,她也姓黎。”

      “故人嗎?”不知為何,我很想了解這個與我同姓的人。深知,十年生死兩茫茫。

      他沒說話,我心便明了。

      “付醫(yī)生,這么多年了,讓你堅持在這里的是什么?”

      “將那些幻滅后的真心縫補好,”他看著窗外的明媚燦爛說:“我最初在這個位置上時,一心只想拯救更多的人,讓他們重新活。只是后來我才明白,返航未必會變好。我現(xiàn)在只是想用我淺薄的醫(yī)術(shù),讓更多的人變得快樂,快樂就夠了。”

      潮汐返航,不過是重蹈覆轍。

      “付醫(yī)生有過遺憾嗎?”

      他突然轉(zhuǎn)過來,慘淡的笑了一下,終須有,句難酌。

      “黎記者,你知道克萊茵藍(lán)彼岸花為什么不存在嗎?一個是絕對之藍(lán),一個是邪惡的曼珠沙華,就像大多數(shù)人容納不了一個抑郁癥患者的無能,弱小以及郁郁寡歡?!?/p>

      可這到處都是你言我語的時代,誰不想奮飛橫絕?

      “黎記者,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二)

      蘇州的春天永遠(yuǎn)都溫柔明媚,微風(fēng)扶持柳絮去到更高的樓臺,春光普照每一寸土地,灰塵四射光芒,淅瀝雨點追尋池水的腳步。

      付源安仍然記得那天,許久未聯(lián)系她的妹妹打電話讓他去市醫(yī)院。

      他以為妹妹只是闖禍了,直到進病房看到那個消瘦的背影。

      “南絮?!?/p>

      她哭著向他坦白,其實她這些天都在醫(yī)院,為了不讓家人擔(dān)心,只好謊稱在朋友家。她以為只是小病,畢竟她經(jīng)常會犯小毛病。只是沒想到,她的病情突然惡化,需要做手術(shù)。

      付源安的手在不停顫抖,但還是笑著對她說:“我們一定可以治好的,我們不怕。”

      他好像真的有超能力,突然安撫了她的躁動。

      房門被打開,付源安聞聲一看,是一個扎高馬尾的女醫(yī)生。她戴著口罩:“請問你就是南絮的哥哥嗎?”

      “哥,你還記得嗎?她就是我常常和你提起的,我最好的閨蜜——黎沫?!彼哪承┯洃浲蝗槐粏拘?,似乎有那么一回事。

      “你好?!?/p>

      打過招呼,她示意付源安出去一下,有事和他說。

      等到他將房門關(guān)上,黎沫開門見山:“付先生,我是這次的主治醫(yī)生?!彼蛩f明了情況,付南絮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肝癌中期,當(dāng)下必須找到匹配的肝進行移植,這是目前治療肝癌最有效的方法了。

      黎沫停頓了片刻,聲音變小:“但在此之前,需要進行化療,可是……”她說不下去了,眼淚盈滿眼眶。

      他知道她要說什么,化療就代表著要剃光頭,而付南絮最寶貝她的頭發(fā)了,平日里他碰下她的頭發(fā),就會被推開。

      這太殘忍了,平時沒受過多少委屈的丫頭怎么會受得了?這種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患的病,怎么會落到二十多歲的她身上?

      付源安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黎沫:“黎醫(yī)生,有什么情況你聯(lián)系我,我怕她接受不了?!?/p>

      他進了病房后,黎沫看了一眼名片:心理醫(yī)生。

      可能有的相遇,就是觸礁的船在等待一個響起汽笛聲的港灣,恰逢其時,又如細(xì)風(fēng)呢喃一樣,不足以掛齒。

      不知不覺付南絮已經(jīng)在醫(yī)院住了一周,化療的日子為期不遠(yuǎn),而有的事終究是要告訴她的。

      付源安正要告訴她,一進病房就看到付南絮在給玫瑰剪枯枝敗葉,她的頭發(fā)上還粘上了白玫瑰花瓣,少女對玫瑰的熱愛永遠(yuǎn)不止。

      他走近她,話卡在嘴邊,這只會給她帶來不安和痛苦。

      “哥,我想在剃光頭發(fā)之前,去一次游樂園,可以嗎?”

      付源安愣住,他與付南絮對視了一眼,她只有盡收眼底的平靜,沒有任何掀起波瀾的征兆。她那么聰明,其實一切都知道。哽在喉嚨里的安慰終究沒有說出來:“好?!?/p>

      去游樂園的那天,付南絮叫上了黎沫。

      車門打開時,付源安看到了黎沫,禮貌性微笑。

      到游樂園門口時,付南絮嚷著要吃冰激凌,但是她的身體條件不允許她吃。黎沫立即阻止,哄騙她結(jié)束后吃。

      付南絮不能玩刺激的娛樂項目,只好把重任交到其他兩人身上,希望他倆代替她去玩。而她的說辭是,不能浪費門票。

      黎沫臉上閃過難言之隱,欲罷,還是硬著頭皮上了過山車。

      系安全帶的時候,付源安側(cè)身一看,黎沫臉色發(fā)紫,緊張的栓住護桿。身為心理醫(yī)生的他,心里明白:“黎醫(yī)生,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拉住我?!?/p>

      尾隨音樂的響起,過山車急馳而過,騰空而起。黎沫條件反射往下躲,一只手死死抓住付源安的衣角,頭靠向他的手臂。

      過山車迎來第一個環(huán),她整個人完全傾向付源安了,想喊出聲卻是徒勞,只希望快一點結(jié)束這人間疾苦。

      下來時黎沫整個人都是軟的,走路有點不平穩(wěn),付源安扶了她一下。她看到他那被自己弄皺的衣服,有些愧疚的道歉。

      他正視著她,她眼里的真誠,驚恐以及將落未落的眼淚,凝結(jié)成明亮的琥珀。

      “沒關(guān)系?!?/p>

      之后南絮提議玩旋轉(zhuǎn)木馬,她沖著前方那個高大的身影喊:“付大帥哥,你給我們拍照吧。”付源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兩人就手牽手跑了。

      她們朝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擺著各種鬼怪動作,仿佛沒有病痛和壓力降臨到任何人身上,仿佛又回到小時候。

      黎沫的眼睛在旭日之下生動得不像話,她向相機鏡頭比了一個剪刀手。付源安的心猛跳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為她拍了一張單人照,而這張單人照他并沒有發(fā)給她們。

      恰逢游樂園正在潑水,付南絮被路人潑了小半盆水,勝負(fù)欲極強的她在工作人員那里要了兩個小桶,給了黎沫一個,黎沫被迫營業(yè)。

      付源安拿她們沒辦法,隨她們?nèi)チ?,正?zhǔn)備去一旁歇涼,水從頭澆到底。他扶額轉(zhuǎn)身,傻妹妹舉起桶還想再來,他及時躲過。

      “付源安!”黎沫第一次連名帶姓喊他,他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讓她對他少了一些客氣。

      小半桶水直擊他的臉,落得狼狽不堪,原本格格不入的他也失去了體面和僵硬。他抄起旁邊裝滿水的盆,潑向兩人。

      顧慮到付南絮的病,他沒太較勁,草草收場。

      回去的路上,付南絮吃了藥,藥性上頭,她很快就睡著了。黎沫探探她的頭,還好沒發(fā)燒,找了毯子給她蓋上。

      沒料,付源安破天荒連續(xù)打了三個噴嚏,黎沫偷偷笑出聲。

      “付先生,感冒了?”她的語氣里帶著點調(diào)侃。他自己都想不到,多年未曾生病的他,居然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潑水感冒,這未免顯得有些矯情。

      他解釋:“興許明天就好了?!彼c點頭,沒再說話。

      到黎沫家門口時,她打開車門沒有下去,轉(zhuǎn)頭對付源安說:“付先生,你等一下,我上去給你拿點藥?!?/p>

      他有些意外,連忙拒絕:“小問題不礙事,等下我去藥店買就行?!?/p>

      “你忘了嗎?我可是醫(yī)生?!闭f完就跑上樓。

      很久沒有體會到人情世故帶給他的善意和溫暖。

      黎沫提著一個小袋子朝他走來,他忽然想告訴她這些年所經(jīng)歷的事,但這個想法一出來,他就被自己嚇到了。

      她給他介紹藥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她對病人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也許是冬日里的一束煙花,綻放出青山折腰的無限光景,也深刻在他心里落下烙印。

      (三)

      春去秋來,白雪覆蓋最后一片蕭瑟,落葉糜爛于塵土,海潮歸零。

      付南絮已經(jīng)進入了化療的第二個療程,黝黑的長發(fā)落地,她還是接受不了,帶上假發(fā),就好像,什么都沒變過。

      黎沫偶爾會陪她去花園里散步,付源安也經(jīng)常來照看她,但大部分都是她媽媽來照顧她,她爸爸在她幼時就病故了。

      畢竟各有各的工作和職責(zé),沒辦法做到寸步不離,他們要面對更多的病人,要面臨太多的壓力。

      冬天的黑夜總來得太快,黎沫下班后獨自走在小巷街道,看到蘇州的繁華輝映,她突然感到特別的疲憊和無力。

      沒有什么胃口和精力,索性去超市買些速凍食品。

      她選了不少東西,挑速凍食品時不知道該選什么,對著冰柜出神。

      “黎沫?”迅速轉(zhuǎn)頭一看,是付源安。

      她手足無措的撓撓頭,有些意外,隨后笑笑:“付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付源安看了她一眼,又盯著她的購物車,他皺皺眉,話里藏著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笑意:“我來買些牛奶給南絮……黎醫(yī)生那么喜歡吃零食?”

      有意無意藏著購物車,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倒也沒什么,不過她每天灌輸給病人不能吃零食的那些話,此時有點打臉。

      付源安收收笑意:“這些東西還是少吃為好。”他的語氣太溫柔了,以至于她差點溺死在里面。兩人寒暄了幾句,他就先離開了。

      黎沫結(jié)賬的時候,服務(wù)人員告訴她,已經(jīng)有人幫她付過,記在了那個人的賬戶上。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她發(fā)消息道謝。

      有的過程總是早早收場,可世人總是把懷念拉得太長。

      新年快到了,黎沫忙得抽不開身回家,今年又要一個人過節(jié)了。付南絮的病情化療期間很穩(wěn)定,移植的事也有了一些眉目。

      付南絮向醫(yī)院請了兩天假,想回家過春節(jié)。

      除夕那晚,黎沫打了電話給家人問好,想著隨便弄些吃的就去睡覺,不料接到南絮的電話:“沫沫,我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你可以來下我家嗎?”

      她的話漏洞百出,黎沫也沒多想答應(yīng)了。

      禮貌地敲敲門,心里已經(jīng)演練了無數(shù)說辭面對她的家人。出乎意外開門的竟是付南絮,她神氣煥發(fā),哪有一點病發(fā)的樣子,黎沫有種中計的錯覺。

      下一秒,她拉著黎沫的手向屋內(nèi)跑,力氣大得驚人,根本掙扎不了。

      一進客廳就看到她媽媽:“阿姨好?!?/p>

      “小黎你來了?!崩枘娴暮芘宸龐寢?,即使年齡已成既定,仍溫柔端莊。

      剛想開口問付南絮哪里不舒服,嘴里就被塞了一塊巧克力,她瞪了瞪。

      付南絮把她拉到角落,發(fā)出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知道你害羞,所以只好以這樣的方式騙你來我家吃飯。”

      黎沫狠狠擰了一把她的腰,害自己白擔(dān)心。

      付南絮跑進廚房,對著里面說:“哥,你好了沒?我要餓死了?!痹捯粑绰?,黎沫就闖進來。

      四目相對。

      付源安主動打招呼:“來了。”她猝不及防,尷尬地?fù)]揮手。

      他腰上圍著一條粉色的圍裙,正在認(rèn)真做菜。屬實沒想到他還會做飯,粉嘟嘟的圍裙掛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有些……可愛。

      微妙的情感在她心里發(fā)酵的愈發(fā)濃烈。

      付南絮探究的眼神飄出來,她的臉微紅。

      她和付南絮坐一起,對面是付源安和他媽媽。一抬頭就與他眼神相碰,黎沫心里莫名激動,心虛的盯著菜看。

      阿姨一直給她夾菜,熱情地招呼她,并感謝她對付南絮的照顧。讓以往都一個人在家過節(jié)的她,心生出溫暖和酸澀,眼淚凝固又凝固。

      “菜還合黎醫(yī)生口味嗎?”一抬頭,就對上了付源安略帶笑意的眼眸。

      “很好吃。”這些年漂泊在外,很少吃到這樣合她口味的家常菜了。他的笑聲縈繞耳畔,她只覺周身好熱。

      飯后,她和付南絮主動洗碗,付源安沒再多說什么,由著她們?nèi)ァ?/p>

      等一切都弄好,時間不早了,黎沫想起身道別。付南絮看出了她的意圖,拉拉她的手:“沫沫,今晚就在我家吧,等下一起放煙花?!?/p>

      “留下來一起放煙花吧?!备对窗捕酥齻冏邅?,頓在嘴角的拒絕還是咽了回去,是很久沒放過煙花了,她點頭答應(yīng)。

      快到零點時,付南絮扯著她跑出門外,看到付源安早已站在那里等待她倆。

      她站在中間,付南絮在她左邊念著倒計時,付源安點燃煙花就迅速退到她旁邊。

      “十,九,八,七,六……”

      耳邊是南絮喋喋不休的倒計時,她魔怔一般,轉(zhuǎn)過頭定定地看著旁邊的男人,他的視線在逐漸變短的引線上。

      她在看他,他在看煙花。

      “三,二,一?!?/p>

      男人轉(zhuǎn)過頭來,剎那煙火被擱淺,他微笑著與她對視:“新年快樂,黎沫?!?/p>

      “新年快樂?!蹦且豢?,她無暇顧及曇花一現(xiàn)的美好,眼里只有他,穿越赫拉克利特的長河,隔著歷歷在目的過往,她找到答案了。

      后面發(fā)生的事她沒有太大印象,只記得最后付源安溫柔地說:“謝謝你,能來和我們一起過節(jié)?!?/p>

      不是青山不嫵媚,只是玫瑰在長夜燈火走漏了風(fēng)聲。

      (四)

      付南絮的移植手術(shù)即將提上日子,黎沫和付源安忙前顧后,輪換照顧她。她總是打趣:覺得自己是黎沫和她哥養(yǎng)的小孩。

      黎沫表面上假意要揍她,實際上內(nèi)心還是會如潮涌動。

      今年的春天來的很早。

      偶爾遇到付源安,他們?nèi)齻€會一起去醫(yī)院食堂吃飯,或者去樓下散步。蒼白平凡的一幕,他記了很多年。

      做手術(shù)的那天,黎沫是主刀醫(yī)生。雖說醫(yī)生面前,病人都一樣,但她還是很擔(dān)心,她怕手一抖……

      想到那個場面,她渾身發(fā)涼。

      付源安看出了她的緊張,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鼓勵。

      衣角被拉了一下,她一低頭,是付南絮躺在病床上:“沫沫別怕,我相信你?!崩枘难蹨I一下子跑出來,拼命地點頭。

      “沫沫,最壞的結(jié)果我都想好了,要是我出不了手術(shù)室,我的遺書已經(jīng)寫好了?!?/p>

      黎沫捂住她的嘴,緊緊抱住她,向她保證,一定能平安出來。

      付南絮哽咽地看著自家哥哥:“哥,我總是給你惹太多麻煩。要是我沒出來,要好好吃飯睡覺,還有,替我好好照顧媽媽和黎沫,”

      他握住她的手,摸摸她的臉,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時間到了,她被推進手術(shù)室。

      付源安站在手術(shù)室外來回踱步,都說醫(yī)院聽到的禱告總比教堂多,他只祈禱妹妹能平安度過這一關(guān),她還那么小。

      可他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從嘈雜的白晝到壓抑的午夜,手術(shù)門終于推開。

      看到醫(yī)生如釋重負(fù)的笑容,他緩了口氣,成功了。手術(shù)室里傳來“哐”的一聲,他回頭腦海閃過一個人影,是黎沫。

      大步跑進手術(shù)室,有一個白色身影蹲在角落抱著頭,全身都在顫抖。

      他上前蹲下身握著她的肩膀,話語里有些許擔(dān)憂:“黎沫,怎么了?”眼前的人突然緊緊抱住他,崩潰哭起來。付源安的手頓了頓,別扭地拍拍她的背。

      “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怕絮絮突然……”

      “她身上好多血,止都止不住,萬一突然倒在我的手術(shù)刀下怎么辦……”

      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像對待其他病人一樣,去對待自己的閨蜜。

      他輕輕回抱她,試圖緩解她的恐懼:“你已經(jīng)很棒了,南絮手術(shù)成功了,你拯救了她?!彼麧M眼的心疼,用紙給她擦眼淚。

      黎沫抬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情緒轉(zhuǎn)變了許多。他真的太溫柔了,動了動嘴想要道謝,不料一股氣流從嘴里冒出:“嗝……”

      兩人相視一笑。

      付南絮仍是昏迷狀態(tài),白天是她媽媽和付源安照顧,夜里是黎沫。由于白天神經(jīng)緊繃,術(shù)后又到處奔走,黎沫靠在病床邊小憩。

      熟睡間,有人給她蓋上了毯子。突然驚醒看,是他來了。

      “付……”付源安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睡吧?!崩枘底园l(fā)笑,他那么大個人在病房,她還睡得著嗎?

      “你怎么來了?”他明明白天才來過。

      付源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盯得她后背發(fā)涼。他靠近她的耳根,溫?zé)岬臍庀涿娑鴣?,耳朵酥酥麻麻的,不禁?zhàn)栗:“我來,是想確定一個答案。”

      答案,兩人心知肚明。

      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那個假裝疑惑的自己,拼命掩飾喜悅卻滿是破綻的自己。

      “當(dāng)真不知道,我喜歡你?”

      算是表白嗎?他無比真誠地看著她,她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玩笑的意味。可是沒有,他是認(rèn)真的。

      “快答應(yīng)我哥。”

      病床上的人突然開口,嚇了她一跳。付南絮雖然臉色蒼白,但卻眨巴著眼睛一副看戲的表情。

      “黎醫(yī)生賞個臉,答應(yīng)我一下唄。”黎沫轉(zhuǎn)過頭,心里的秘密好像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這一次吧,勇敢一次。

      “好?!?/p>

      就這樣,因為一個不像告白的告白,她和付源安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

      沒有意外的尷尬,就像是朋友一樣。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在江邊散步,最后,他像情竇初開的少年,牽住了她的手。

      很久后,她問:“付源安,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像她這樣的人,呆板愚鈍,不會討好人心,什么都不是。

      他這么一個明媚的人,應(yīng)該是被更熱烈的人包圍。

      而付源安卻只是揉揉她的頭,很平靜地看著她,笑得很干凈:“當(dāng)宇宙量子碰撞時,我對你的想念才變得有跡可循。”

      一句看似隨意的情話,卻讓她紅了眼眶。

      做完手術(shù)的付南絮不能外出走動,每天拿黎沫和付源安打趣,在他倆之間來回審視。

      兩人偶爾在她面前秀恩愛,她哪受得了這些刺激,直接放話把人趕出去,在心里罵黎沫重色輕友。

      付南絮常常會望著窗外發(fā)呆,她那么喜歡到處跑的人,卻被困在這張床上,困住了夜鶯對海洋的仰慕,也困住了她對夏天的朝圣。

      “哥,等夏天到了,你開車帶我和沫沫去旅游吧?!?/p>

      “好?!睙o論怎樣,他永遠(yuǎn)都支持她,永遠(yuǎn)做她堅強的后盾。

      后來有一天,付源安送了黎沫一對莫比烏斯耳環(huán),簡單純粹。他親手為她戴上耳環(huán),并鄭重其事地說:“莫比烏斯環(huán)有很多寓意,沒有出口亦沒有盡頭,但好在這沒有歸途的旅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遇到了你,也慶幸我遇到的是你。心理學(xué)上稱之為,靈魂伴侶。”

      “你不用做任何改變,對我來講,這就是你最特別的地方?!?/p>

      “黎醫(yī)生,你拯救了這么多人,那讓我保護你一次吧。”

      黎沫的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真的,總能給她帶來不一樣的驚喜和感動,總能戳到她最敏感的地方。

      相似的靈魂總會相遇。

      不是所有遇到的人都能冠以“soulmate”,一生能遇一個“soulmate”,百事從歡。

      半月后,黎沫和付源安如往日一樣約會,正游玩開心時,黎沫接到醫(yī)院的電話,她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快速接聽。

      電話那頭的人依然在說,夾雜著哭聲和吵鬧聲。那一刻她的靈魂被揪起,整個人被透支掉,只剩最后一口氣。

      她艱難的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他,與此同時,他也接到了電話。

      (五)

      付南絮是下午三點離世的。

      死因是供體肝臟與患者本身產(chǎn)生了排斥反應(yīng),導(dǎo)致器官衰竭不幸去世。

      黎沫死死盯著床上被白布遮住的人,她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聽不到阿姨的哭聲,聽不到探望人的哀怨聲,也聽不到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喊她的名字。

      她聽到靈魂摔落高空的破碎聲,聽到自己沒有任何色彩的道歉:“阿姨,對不起?!鄙n白無力的道歉,顯得格外多余。

      付源安站在床頭沉默不語,看不到任何表情。直到親人將媽媽安慰走,直到深夜只有黎沫和他時。他蹲在床邊拉著付南絮早已發(fā)冷的手,用很小很小的聲音:

      “不是說,一起去旅游嗎?小騙子,怎么每次都食言。”

      “哥每次都能滿足你,能不能滿足我一次,醒過來看我一眼好不好?”越來越小的聲音,心疼的、痛苦的、委屈的。

      但沒有埋怨的。這樣痛苦的病,對她來講,算是一種解脫。

      “黎沫,我沒有妹妹了?!?/p>

      三天后,是付南絮的葬禮。

      黎沫看著墓碑前那個明亮的女孩,剛咽回去的眼淚又難以控制地冒出來,要是南絮還在,肯定又要嘲笑她這個愛哭包了。

      她抬頭看到深不見底的太陽,暈倒在地。

      在一個空曠的房間,她看到付南絮全身是血躺在手術(shù)臺,她身上全是血,付南絮的血,黎沫不停的做心臟復(fù)蘇,卻怎樣都救不了她。

      黎沫“啊”的一下子驚醒,全身冒冷汗,原來只是個夢。

      艱難睜開眼,手被付源安緊緊握住,靠在床頭的他被吵醒了。

      “好點了嗎?”他的聲音低啞得讓人害怕,聽上去很久沒有休息過,事實上他的確沒有休息。

      “付源安,對不起……”

      他抱住她,將頭埋在她脖頸間,用氣息發(fā)聲:“什么都別說,讓我抱抱你。”讓我抱抱你,企圖將自己從深淵拉回人間。

      好像一切都是夢,他和她還牽著手,付南絮還好好活著,他們在等待那個遲到的夏天。

      可游園驚夢,只恨太匆匆。

      后來黎沫總會做相似的夢,每次從噩夢中驚醒,只有無休止的失眠和漫長的黑夜與她作伴。

      漸漸的,她把付南絮的死歸結(jié)到自己身上,她是主刀醫(yī)生,也是間接害死她的人。

      黎沫給病人做手術(shù)時,手總是顫抖不止,她看到手術(shù)刀時,那些痛苦的記憶又被反復(fù)撕扯出來,扔在她面前。

      時間久了,主任就讓她好好調(diào)養(yǎng),短期內(nèi)不接手術(shù)。對于一個外科醫(yī)生來說,是多么殘忍。

      付源安聽到消息趕來,卻發(fā)現(xiàn)黎沫蹲在辦公室門外發(fā)呆。他心疼地抱住她:“沫沫,沒事的,都會好起來的?!?/p>

      黎沫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她的腦海里不斷回放著南絮的影子,她死前眉頭緊鎖的模樣,讓她不斷自責(zé)痛苦。

      “永遠(yuǎn)好不了了,是我害了她……”無論付源安怎樣安慰,她都聽不進去,陷入自己盛大的悲傷中。

      他只能緊緊把她抱進身體里。

      她的話越來越少了,有時候話還未說完,就陷入了沉思。付源安作為心理醫(yī)生,當(dāng)然明白她的癥狀。

      有天黎沫拉著他,安靜看著他,他差點以為那個活力煥發(fā)的女孩回來了,可下一秒又被幻滅:“付源安,能給我一些安眠藥嗎?”

      付源安沒有答應(yīng)她,安眠藥這東西,一旦吃上就會有癮。他決定這段時間陪在她身邊,這樣或許會讓她安心一點。

      他睡客房,她睡主臥。門沒有關(guān),好讓自己能在她害怕時第一時間出現(xiàn)。

      黎沫每晚都會做噩夢,驚醒后總會看到付源安擔(dān)憂的眼睛,讓她感到自責(zé)無助。在付源安的哄睡下,又沉沉入眠。

      一周后,黎沫接受心理治療。

      付源安盯著那個早已沒有容色的女孩,心痛到窒息。在他的指引和檢查之下,她被查出患有“重度抑郁癥”。

      他給她開了許多抗抑郁的藥物,摸著她的頭說別怕。

      去吃飯的路上,黎沫看到朝氣蓬勃的單車少年,追著搗蛋鬼跑的女同學(xué),天空藍(lán)得沒有盡頭,只剩沉甸甸的熱氣,從荒蕪里長出綠意。

      “付源安,你看,夏天到了?!毕奶斓搅耍人娜藚s先離開了。

      “是啊?!?/p>

      聽不到共鳴的嘆息,下過一場就凋零。

      (六)

      黎沫總是靠那些藥堅持下去。

      有次她拿起水果刀在手上比劃,付源安跑過去搶掉,不小心劃到他的手。她握著他的手不停道歉,眼淚沒有斷過,他只是輕輕安慰說自己沒事。

      他能理解她,那是她的心病,時間久了會好的??伤詈?,還是沒等到。

      如同往常一樣,黎沫被噩夢驚醒,付源安尋聲跑過去,看著她抓狂,到處翻找藥片,但怎么也找不到。

      她似乎忘了,那些藥,早就吃完了。

      他拉住她狠狠抱住,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黎沫掙脫不了,只好死死捂住嘴巴,壓制著聲音哭起來。

      過了許久,她突然捧起他的臉,眼里出現(xiàn)從未有過的冷靜:“付源安,可不可以吻我?”

      他愣了一下,溫柔地?fù)嶂哪橆a,慢慢靠近她的唇,吻上去。唇與唇緊貼,他和她的氣息互相纏繞,冷靜的,溫暖的,愛護的,安撫的,以及不舍的。

      她推開他的懷抱,背對著他,垂下頭低低地說:“付源安,我們分手吧?!?/p>

      她不要成為他的累贅,牽絆他的藤蔓。付源安本來就該生在隱隱青山,陪伴他的應(yīng)該是無限恩澤,而不是為她失去原則和汪洋。

      “好,記得按時吃飯睡覺?!?/p>

      他還是那樣溫柔,仿佛剛剛沒有人提出分手。她躺進被子里,怕再看他一眼,下一秒就會后悔。

      付源安為她蓋好被子,熄燈關(guān)上門。過了幾分鐘后,是大門開關(guān)的聲音。

      他走了,她的生活恢復(fù)一潭死水。

      她重新回到醫(yī)院上班,休息時間總會想到付源安。她嘗試著不依賴他,卻還是習(xí)慣不了沒有他。

      她不知道的是,付源安一有空余時間就會來醫(yī)院偷偷看她,然后又離開。

      主任把黎沫叫到辦公室,面色凝重對她說:“黎醫(yī)生,上頭有兩個無國界醫(yī)生名額,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意向?”

      她這些日子的壓抑和愁苦,主任都看在眼里,希望她出去看看更好的世界,散散心,放下那些心事。

      “黎醫(yī)生,你不用急著回復(fù)我,做無國界醫(yī)生很光榮,但同時也有很大風(fēng)險。這事你先考慮一下?!?/p>

      她明白的,她知道最壞結(jié)果是什么。眼里閃過付源安的身影,他堅定選擇她的眼神,他擔(dān)憂的神情,心心念念,全是他。

      “主任,我想去?!彼辉摾г谶@里,她不該一蹶不振。

      主任深深看了她一眼,良久后,他說:“去準(zhǔn)備一下吧,不出意外的話就這兩天。”她點頭。

      黎沫走的那天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機場四處張望,但是她要等的人遲遲沒有出現(xiàn)。候機室突然響起她的班機呼叫,心里空落落的,大概是不會來了。

      剛要過安檢時,就聽到一個急切的聲音:“黎沫!”

      他還是來了。黎沫放下行李,跑過去抱住那人,她給付源安發(fā)過消息,但她不確定他會不會來送她。

      好在,他來了。

      “去了那里,要好好照顧自己?!彼牭贸鏊捳Z里的擔(dān)憂和不舍。

      黎沫踮起腳尖,親了他的臉頰,做了認(rèn)真的告別:“付源安,我走了?!彼龥]說什么時候會回來,他默契地沒問。

      她笑著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日復(fù)一日,他變得忙碌起來,每天咨詢的病人很多,休息時間越來越少。只要一閑下來,就會想起那個女孩。

      所以他總不停地忙著,不刻意地去想念她。

      后來他開展了很多關(guān)于抑郁癥的公益活動,拯救了無數(shù)的抑郁癥患者,讓那些人重新看到月落星沉。

      他希望遠(yuǎn)在異國他鄉(xiāng),她能暢然釋懷,他只期望她功德圓滿,長亭古道,定要過得再熱烈些。

      半年后。

      付源安收到主任的消息,她回國了。

      主任說他們失聯(lián)很久了,聯(lián)系上的時候是他們回國的消息。

      放下手中的事務(wù),他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玫瑰,與她神似的頑強玫瑰。

      聽到她的飛機班號響起,他在人潮洶涌中尋找她。找了很久,終于看到與她同行的醫(yī)生,但沒有她。

      他到處觀望,依然沒有她的影子。

      她的同伴走到他旁邊,手捧一個盒子,面色沉痛對付源安說:“抱歉,黎醫(yī)生沒有和我們一起回來?!?/p>

      他那一刻心臟抽痛,眼睛發(fā)紅:“我不懂你在說什么?!?/p>

      “我們在治療過程中,遇到了戰(zhàn)爭?!碧毂赖亓褧r,他聽到身體里的嗚咽。

      快要抵達(dá)永無島的船只,被退漲的潮打回深海。

      (七)

      來年暮春,他攜海棠去看望她。他蹲在她的墳?zāi)骨埃掌穷^的她笑得很開心。

      他想起那個春天,她站在西湖前對他說,好想和他一直這樣走下去。他想起那些夜里,被抑郁癥逼到末路時,仍然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很平淡。

      想起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她眼里藏不住的愛意。他其實,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從來都不給他機會回答。

      “你怎么還真走???”

      “不是說會變得更好嗎?”

      “你騙我?!?/p>

      怎么能說走就走,一句話也沒有留下。要是知道結(jié)局是這樣,他一定不會放她走。

      物是人非,事事休。

      海棠的花語是,我想你了。

      故事到這里就完了,我聽得眼淚縱橫。我不知道,這么多年的每個夜里,他是怎樣度過的。

      那么,克萊因藍(lán)最后到底象征什么?

      思考之余,付源安給了我一張請?zhí)殷@喜地看到赫然在目的新郎。

      他要結(jié)婚了。我那一刻的心情是挺復(fù)雜的,這說明,付醫(yī)生已經(jīng)從那些過往里走出來了,但我也難過,為什么天地兩隔。

      “恭喜,付醫(yī)生?!?/p>

      他無奈地說:“沒辦法,家里人等不了?!蔽蚁雴査?,那你,你甘心嗎?最終我還是沒有問出口。

      他繼續(xù)忙他的工作,我笑著離場。

      在明早之前我要把今天采訪的稿子寫完,雖然累,但我收獲頗多。付源安要求在他婚后第二天發(fā)表,我答應(yīng)了。

      婚禮我沒有去,被周身的工作纏住腳,只能托人送去祝福和賀禮。雖只見過寥寥數(shù)面,但在我心里他已是朋友。

      文章發(fā)表的那天,我去公司時,進門就聽到同事的唏噓聲。我很好奇,湊到他們的電腦旁看“心理醫(yī)生付源安逃婚”以及“無國界醫(yī)生”。

      原來,他早就計劃好了。實在難以想象,這么一個完美體貼的人,到底是在經(jīng)歷了怎樣的精神內(nèi)耗后,選擇背棄臺上的人離開。

      那一刻我想到了,克萊因藍(lán)。

      他妄圖將灰燼構(gòu)成思念的網(wǎng),穿渡無人之境,嘗試引起她的注意。

      “克萊因藍(lán)的謎底是什么?”

      “是寂靜給寂靜渡上一層膜,是窒息在深海里無動于衷,是俄羅斯套娃式的想念,是永無止息的愛?!?/p>

      原來,原來。

      他沒有一刻忘記過她。

      那首名為離別的敘事詩,在殘破的獨白里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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