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乙
“西北很北,蘭州會醉,我把蘭州喝醉……”這首小詩,讓我印象深刻;我沒去過蘭州,也沒喝過蘭州的酒,我不會喝醉,可我記得家鄉(xiāng)奶奶釀制的甜米酒。
家鄉(xiāng)亦大,亦小,大到一片田壟,小到一點米酒。
小時候,奶奶常帶我去田埂上漫步,奶奶給我摘取嬌艷的花兒,我歡喜地用雙手捧著、聞著、欣賞著。回到家,奶奶想喝米酒。她將那密封的酒罐打開,一股濃醇的酒香自器皿的土紅邊緣散發(fā)出來,頓時溢滿了小小的木屋。缸里的酒如一潭深不見底的湖,只看得到那醉人的酡紅。酒香撲面而來,讓我沉醉,人醉了,心也醉了。奶奶拿著大勺小心翼翼地從缸里舀出米酒,緩緩倒入白瓷碗中,那醉人的紅在晶瑩的白中鋪展開來,暈染了整個空間。奶奶端起瓷碗,輕搖幾下,瞇著眼睛抿一口,又抿了一口;我能感受得到她的那種陶醉,仿佛香醇的液體悠然滑過她的舌尖,滋潤著她的肺腑。我湊過去,也學(xué)著啜飲一小口,又啜飲了一小口,頓時覺得有股酸甜適中的流體在我的舌尖上流動,伴隨著一股濃郁的酒香纏綿在嗅覺里,心兒便開始柔柔暖暖地漂浮起來,我緊閉著眼睛,叫道:“奶奶,醉了,醉了!我跟爸爸一樣喝酒喝醉了!”“是咧,是咧,小朋友不能學(xué)大人喝酒的哦,會醉的呢!”奶奶學(xué)著我嬌滴滴的聲音說。我睜開眼睛,看見奶奶正看著我慈祥地笑著,她又說:“小小年紀,醉了可不好!”我似懂非懂。奶奶則拉著我坐在門檻上,講故事給我聽:
“藍藍的天空下,碧綠的田野里,矮矮的房屋前,一老一少,奶奶瞇著眼睛喝米酒,孫女瞇著眼睛聞著米酒香,她們倆都醉在了米酒中……”
長大后,忙于工作的我不常去奶奶家了。我去過很多遙遠的地方旅游。飲過云南香格里拉的青稞酒;舔過殘留在媽媽杯底的一點紅酒;嘗過超市里買來的雞尾酒……這些酒,我并未覺得有多么的美味,更沒有因為這樣的酒而陶醉。
而今,喝著飲料的我,似乎淡忘了奶奶家的米酒。有時我也會莫名地想念奶奶家的甜米酒,小時候的我,一湊近,抿一口,也會沉醉。
要?;丶亦l(xiāng)看看,順便嘗一口那帶著鄉(xiāng)愁的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