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汝海
背面是一片空地
堆滿了細碎的煤渣
身上有些臟的他們
濺滿了石灰水、黃泥巴和油漆
蹲在那里捧著亮堂堂的鐵碗吃飯
有的干脆坐在旁邊的磚頭、廢鋼筋
和水泥板上。突然間,一個大嗓門
劃傷工地。所有人會意的眼神
呆凝在那里,在木筷夾起的土豆中間
定格。他們的碗里
除了咸菜、蘿卜,還有兩個
半生不熟的紅辣椒
燈光撫摸著樸實的臉。吃過晚飯
他們就往工地上趕
老板早已站在燈光下
他們默默上了腳手架
在一堆水泥包旁邊,聽從著指手畫腳
一轉眼,老板不見了,這一晚
再沒見過他。接著工頭對他們
也是指手畫腳。隨后也不見了
深夜,民工們把水泥包搬完了
墻刷白了。另外一些人
打了三個樁。這中間,他們
就抽了一根煙,小解了一次
星光就開始撫摸睡在半成品的樓道里的
他們
以靜制動,把力量還原到力量
以鐵對鐵,以硬碰硬
讓油燈下閃爍金屬的弧光
鐵鉆是一塊死亡的鐵
失去感覺,許多同類恢復了風情
武器或農具以漠然的冷焰
不變應萬變。百打不厭
在鐵器時代留下威名
剛說一聲秋風
蒲公英的絨繡球就已散盡
秋天很軟,很貼身
這是穿在身上的感覺
春夏無秘密可言
誰來收拾世情
一朵菊,一枚果子
說盡秋的顏色,掛出秋的沉思
秋天的軌跡往前走,光芒顧及的地方
縷縷香,絲絲甜,都是沉醉
我仰臉向高處望去,也許會看見
碧空,雁陣,天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