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義
苔痕青青,看樣子已很久沒有人過來。
這樣最好,一本老書,把這紅塵一寸寸掀開,看鳥啼蟲鳴,有人聽見喧囂,有人聽見空谷。
四書五經(jīng),只有這一頁屬于最純正的國風。無論億萬年,每一片葉子都是象形文字。
凡事,一旦成海,就守不住寂寥。因為沒有一滴海水是甘于寂寥的。所以,我希望它叫谷,山谷的谷。山川溝壑,盡在胸中。漫山漫谷的桫欏,仰看一層層漫出天外,俯看一株株皆可作伴。
紅塵不遠,可以偶爾讓自己來這里辟谷。
還有被山風輕輕一吹,就悄悄舒展開來的桫欏,一寸寸張開手心,那是傘的形狀——傘面是前世,傘下是今生。
最好有一場微雨,與自己對弈,一寸寸退回傘下。
把自己也當成這海里的一滴山泉。這時,你已分不清,哪是桫欏,哪是楠竹。
誰成就了誰?這是一道辯證的哲學命題。不復雜,也不簡單。
他們都奔著那些盛開的花海,或者是累累碩果而去,甚至還戲說在花下滋生的無數(shù)花事。
而這馬蘭溝里,獨處,有些需要比喧囂更大的勇氣。
這些桫欏很老了,像甲骨文一樣長出了皺紋。
它的枝頭卻依然華蓋如傘。顏色,嫩得如春分時的漢字,每一顆都生意盎然,卻又安靜如初,像二十四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