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麗軍

閱讀、寫作、攝影、旅行……把生活過出詩意，把想去的任何遠方都變成目的地。這樣的選擇，既是一種人生智慧，也是一種生活境界。帶著這樣的信念，七月中旬，我和朋友一起，踏上了一段難忘的旅程。

我們坐夜車去了紫陽。紫陽是陜西安康下屬的小縣城，臨漢江，背靠秦嶺，面朝大巴山?；疖囈宦反┥竭^洞，偶爾才可看到青翠的山、碧綠的水，處處都是我們尋常見不到的風景?？斓阶详柕臅r候，列車員告訴我們，一定要走幾節(jié)車廂才能下車，因為臥鋪車廂停在橋的中央，無法下車。這真是太有意思了！下車之后回望，果真如此！

轉(zhuǎn)回頭來，我們直奔漢江。

晚清時，隴南最重要的貨物集中地是紫陽下面的一個小鎮(zhèn)——瓦房店，那是一個水陸碼頭，曾被譽為“小漢口”。如今漢江的水很小，碼頭也就不復存在了。曾經(jīng)商賈云集，人流絡(luò)繹不絕的場面只能在想象之中，只留有三進院落，部分遺址，任憑后人遐想。小小院落，面對漢江，只有嘆息。

北五省會館很小，可看的是內(nèi)部的繪畫，據(jù)說是翻修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墻壁下面的古老壁畫。壁畫上都是《三國演義》中的故事，比如以連環(huán)畫形式出現(xiàn)的“劉備招親”。如果仔細看，可以找出種種細節(jié)：劉備甘露寺化險為夷，趙云護劉備、孫尚香逃跑，關(guān)羽、張飛前來迎接，等等。這些繪畫栩栩如生，我們像小時候看小人書一樣，興趣盎然。

從北五省會館出來，走過一個高架的鐵索橋可以到達河的對岸。我們走了走，發(fā)現(xiàn)對岸沒有什么可看的，就原路返回了。紫陽山多，茶園也多，微雨之中，我們一路上山，看到的都是茶園。山間云霧繚繞，千畝茶園層層疊疊、葳蕤茂盛，置身其中，恍如仙境。

由于喜愛電視連續(xù)劇《一代梟雄》，我們又乘坐火車、大巴車、網(wǎng)約車，一路折騰來到了青木川。青木川古鎮(zhèn)是葉廣芩筆下一代梟雄魏輔堂的地界，“雞鳴三省”說的就是這里，因它坐落在漢中寧強縣，離四川和甘肅都非常近。一個古鎮(zhèn)本身就很吸引人，加上一個傳奇人物的故事就更讓人神往了。況且作家葉廣芩還說過，她的“拙筆”不足以描繪那里秀美的風光、悠遠的歷史、生動的人文。所以我想象中的青木川是最有故事、最有味道的古鎮(zhèn)。而我在紅塵滾滾的熱浪里，確實領(lǐng)略了秦嶺的山峰、青木川的溪流，相比于回龍場老街、魏輔堂老宅，我更喜歡這里靜謐的山水！

看過了山水，我們又來到了位于四川省廣元市劍閣縣城南一千五百米處的劍門關(guān)。在李白的《蜀道難》中，“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說的就是劍門關(guān)。

我們從北門進入，先坐索道到半山腰，然后徒步上山。經(jīng)過仙女閣有兩條路可以到達山頂，一條是“猿猱道”，一條是“鳥道”。猿猱道極其驚險，《蜀道難》中寫道“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這是猿猱道名字的由來，也可見其攀爬的難度。在山下時，我們就看到不少人帶著專業(yè)的攀援設(shè)備，壁虎一樣貼著石壁側(cè)身攀爬在小路上。我們不敢嘗試，只能取鳥道過。

鳥道有三層含義，一是取自李白的《蜀道難》：“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二是佛教的“真如虛空”，表示人間稀少之意；三是不隨波逐流，獲取獨特感受的蹊徑。不料，鳥道也極具驚險，只容一個人抓著兩邊的鎖鏈緩慢行進，一側(cè)是絕壁，一側(cè)是萬丈深淵，望之心驚膽寒。攀爬時，更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爬過鳥道，經(jīng)過玻璃棧道、梁山寺、大小穿洞、一線天、關(guān)樓，最后從南門出。

劍門關(guān)山勢陡峭，自建成以來，從來沒人能從正面攻破。三國時期，司馬昭討伐，姜維曾經(jīng)據(jù)守劍門關(guān)，以三萬之士抵擋曹魏鐘會十萬大軍?？上У氖?，鄧艾從陰平小路入川，擊敗諸葛瞻，包圍成都，劉禪投降，蜀漢滅亡。劉禪下召，命姜維投降。姜維假意投降，鼓動鐘會造反，而后事敗，被魏軍所圍……站在劍門關(guān)下，回顧著歷史，靜默良久。近兩千年過去，劍門關(guān)依舊雄偉壯觀。

很多時候，我們游覽看到的不僅僅是景致，更多的是感懷：如果諸葛瞻能果斷一些，如果劉禪能爭氣一些，如果姜維可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歷史沒有太多的假如，只有史實。望劍門關(guān)感慨，嘆一代名將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