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愛人是陜西老鄉(xiāng),我們的相識相知,說起來還有點戲劇性。
1995年春天的一個下午,陽光明媚,我下班騎著自行車從禮泉縣城回到鄉(xiāng)下家中。一進門,發(fā)現(xiàn)院子里多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50歲左右,手里拿著紙筆,低頭寫著什么。
聽到我推車進門的聲音,中年男子抬起頭來——目光明亮,眉宇間認真而嚴肅,看到我后,表情先是疑惑后是微笑,用探詢的口氣問父親:“是不是你家姑娘?”
“這是你竇叔。”父親在一旁介紹。
竇叔放下手里的東西,問我做什么工作,上班忙不忙,有沒有談對象。
得知我的基本情況后,竇叔對父親說,要給我介紹一個男孩子,然后問我有什么具體要求。
我當時二十歲左右的年齡,親戚朋友見面,總會有人提起這個話題,可我覺得愛情、婚姻對我來說似乎還很遠。但我還是出于禮貌,微笑著簡要介紹了自己的愛好和工作等情況,然后拿起剪子就去果樹地干活了。
竇叔和父親是以前的同事,在我們鄉(xiāng)政府工作。當時,他正接手我們村的農(nóng)林特產(chǎn)稅征收工作,經(jīng)常到我們村來。
十幾天后,父親鄭重其事地告訴我:“你竇叔有個兒子,在新疆當兵,今年考了學,正在西安進修,如果你愿意,他有合適時間就請假回來,雙方可以見見?!?/p>
五一勞動節(jié)的前一天,我們在禮泉體育場見面后,便坐在樹蔭下相互介紹,說著各自的生活狀況和愛好習慣,禮貌而客氣。
彼此了解性格、追求和對人生、未來的向往后,我忍不住問他:“我以為竇叔只是一句玩笑話,也不好意思拒絕一個長輩的關(guān)心。沒想到,我們會以這種方式相識。你怎么愿意和一個陌生人見面交談?”
“我父親曾直接拒絕過幾個提親的人家,但他說有必要和你見面?!彼f,“他一開始并沒有打算介紹咱倆認識。只是和你聊天時,感覺咱倆年齡相當,興趣相投,性格相近。他知道我不喜歡愛打扮追求時髦的女孩,他說你樸實善良,有修養(yǎng)。在我看來,不必在意以什么形式相識,而應看重兩人的內(nèi)在和追求。”
我們雖然家庭背景相似,雖然有同樣的愛好、同樣的習慣,但一個充滿幻想,一個極其理智,我感覺話不投機。
不遠處有個小攤,擺著賣冷飲的冰柜,一旁的角落里,還有猜謎語可以免費贈送書刊的舊書攤。
他起身買了一個冰激凌遞給我,然后走到猜謎語的地方。他半蹲在地上,神情專注地思索,然后拿起一條謎面沖我晃了一下——“前看像襲人,后看像顰兒——猜一成語”。
不一會兒,他從猜謎語處領(lǐng)到一本舊雜志,慢慢地走到我面前遞給我,只見雜志上有他手寫的通信地址。他對我說:“你就是那謎底。如果能接受以婚姻為目的地談對象,可以聯(lián)系我。”
哪有女孩子主動寫信的道理?我像受到打擊一般,倔強地說出謎底“如花似玉”,便把雜志還給了他。
一周之后,我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來信——他向他父親要了我的通信地址。當時,禮泉與西安相距60多公里,2個小時的車程,但信件要好幾天才能到。
在信里,他寫他的缺點,寫他以后要遠離家鄉(xiāng)駐守邊疆,勸我要慎重考慮。他全篇不說喜歡,只是在最后寫道:“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盼望你的來信。”
2011年國慶,陳菊艷與丈夫合影。
我給他回了信,道出內(nèi)心的迷茫和困惑,還有女孩子欲說還休的情愫。他偶爾周末休息回禮泉,會與我匆匆見一面,再趕回十幾公里外的自己家干農(nóng)活。有時我也會去西安,和他漫步在長安路上,大雁塔周圍。
他畢業(yè)后回到原單位部隊任職,收信、寫信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最開心的事情,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可以付諸于筆端,帶著雙方的期盼和美好的愿望,跨越千山萬水。
1998年春節(jié),我們走進了婚姻的殿堂。2013年底,他從部隊轉(zhuǎn)業(yè)回到地方,我們結(jié)束了兩地分居。
如今,我和他相識已快三十個春秋了,回憶起那些陳年往事來,心頭依然帶著絲絲甜蜜。
(作者單位:陜西咸陽某公司)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