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縣城火了。
不同于以往那些火得很具體的網紅城市,“縣城”火得很全面。沒有單個縣城特別突出,有一種集體相擁而上的生命力。話題也不單調,縣域旅游、消費經濟、縣城文學、垂直產業(yè),都各有說法。
這是縣城的底色,它是普遍的、厚實的、溫吞的,是農村和小城鎮(zhèn)的集合體,是一個相對來說,邊界沒那么清晰的“塊塊”??h城是農村的血脈、城市的候補,既承擔一定的期待,同時也被無數條線牽絆著。
理解縣城,有兩個維度,一是經濟,二是情感。
中國有54個產值千億縣,在除掉市轄區(qū)之外近2000個縣級行政區(qū)的底盤襯托下,它不顯得多,但這個數字連年都在增長。在過去的城市化進程中,縣城在一定程度上是供養(yǎng)者和犧牲者,但如今,共同富裕的著力點要挪回縣城了。
文旅在這兩年來頗有熱度,但數字是赤裸的,縣城的根基仍然在于生產力強勁的產業(yè)。山東曹縣,馬面裙產業(yè)的興起盤活了爛尾多年的樓盤;江蘇東海,年輕老板賣穿戴甲三年就喜提賓利;臺灣新竹,半導體產業(yè)托起了一座“沒有規(guī)劃”的小城市。
這是一些無法忽視的實績,是客觀的、有觸感的。而在情感層面,縣城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還是一種相似而陌生的假象,與縣城的整體生長之感不同,一部分人沉湎于過去,害怕面對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
所以,“縣城文學”有點復古,有點懷舊,有點對當前生活的投降和后退。但高舉著回縣城的旗幟,能解決人生的困境嗎?回了縣城以后,還會碰到怎樣的問題?鮮活的個體,如何面對“未來人生的一大半都在辦公室里”的場景?
有些瘡疤留在那里,呈現一片灰蒙蒙的空洞??蓡栴}不是用來美化和逃避的,而是用來解決的。幸而,還有人滿懷希冀。
山西某縣的一位宣傳部干事,月薪四千余,一人挑起宣傳任務的大旗,能拍、能剪、能導、能寫,抓住和記者同車的一兩個小時,恨不得把整座城市的歷史擺在眼前;長三角某縣的一位女主任,走路都帶風,不講廢話,動輒就拉來幾個億的項目往縣里落地。
在宏大而繁復的現實命題之下,人,是能夠撬動現實、使之發(fā)生改變的支點。有人默默守護著屬于縣城的瑰寶,有人在竭力開拓新的路徑。有人離去,有人歸來。
真實的縣城沒有停留在一個想象的平均值之中,人們在陸陸續(xù)續(xù)地推動著它們不斷向前。
那些心系縣城發(fā)展的人們的思索,那些試圖回到縣城發(fā)展的想望,那些扎扎實實推動著縣城前行的實踐,是縣城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