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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星轉(zhuǎn)向中的行星境況

      2024-05-29 19:35:33[美]艾米·伊萊亞斯[美]克里斯蒂安·莫拉魯/著李國棟/譯韓曉強/校譯
      藝術(shù)傳播研究 2024年2期
      關(guān)鍵詞:寰宇行星主義

      [美]艾米·伊萊亞斯 [美]克里斯蒂安·莫拉魯/著 李國棟/譯 韓曉強/校譯

      [摘??要]當代文藝理論界和批評界正在興起一種“行星轉(zhuǎn)向”,它以“行星性”的批判理論模型超越了全球主義與后現(xiàn)代主義?!叭蚧钡恼Z義、進程、效益、文化表現(xiàn),在不同學科領(lǐng)域中歧義紛呈、問題層出,“行星研究”對此作出的回應(yīng)有“生態(tài)寰宇學”和“世界視野”思想等?!靶行恰鳖I(lǐng)域更加關(guān)注關(guān)系性和倫理,與全球化領(lǐng)域相區(qū)別?!靶行切浴迸c“寰宇主義”理念相近,但也存在諸多差異?!靶行俏幕睅砹诵屡d的藝術(shù)與美學思潮,有待更進一步的理論探究和批評實踐。

      關(guān)鍵詞行星轉(zhuǎn)向?地緣美學?關(guān)系性?寰宇主義?全球化

      如題所示,本文關(guān)注當代批評及其理論的“行星轉(zhuǎn)向”(planetary turn)。就像此前其他的后殖民、后現(xiàn)代與全球“轉(zhuǎn)向”一樣,這里所審視的“轉(zhuǎn)向”與藝術(shù)家、評論家對我們這個世界的新推測有關(guān)——它似乎正在揚棄由現(xiàn)代性所主導(dǎo)的社會學、美學和政治-經(jīng)濟學體系?!艾F(xiàn)代范式”與21世紀的聯(lián)系似乎越來越少:面對技術(shù)增強型金融資本的全球運作、在“后帝國”的歐洲之灰燼中勉力重建自身的“寰宇主義”(cosmopolitanism)以及全球生態(tài)隱患不斷升級所帶來的風險,它越發(fā)難以準確預(yù)測,更難充分地解釋。世界正在改變,這種改變亦呈現(xiàn)于當下的認識論和文化史中,但是,改變與呈現(xiàn)之間并不一致,且這種不一致是多樣化的、逐漸擴大的。對此,一種“行星性”(planetarity)的批判理論模型給予了回應(yīng),它是對現(xiàn)代全球化的總體性范式的革新——因此也是對全球主義的批評或曰批評性完結(jié),同時還是對反諷和懷疑闡釋學的脫離,后者就是我們后來所謂的典型的后現(xiàn)代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一直是一個充滿爭議且不盡如人意的分析范疇,正如居伊·德波、讓·鮑德里亞、弗雷德里克·詹姆遜和大衛(wèi)·哈維所主張的那樣,后現(xiàn)代主義從未切斷它與晚期社會審美現(xiàn)代性、市場全球化,以及充斥著景觀、模擬和空洞拼湊的社會之間的妥協(xié)關(guān)系。所以,毫不奇怪,在今天的許多領(lǐng)域,后現(xiàn)代主義正作為一種對宏觀社會和世界藝術(shù)的“枯竭”描述而被批判。

      行星性話語既是對21世紀的回應(yīng),也是對后現(xiàn)代理論工具解釋能力下降的回應(yīng)。它作為一種新的意識結(jié)構(gòu),作為一種對“行星地緣主題學”的系統(tǒng)接受,呈現(xiàn)出一個特征,即一系列文化形態(tài)的快速擴張。誠然,這些形態(tài)有時是過渡性的、“模糊的”、令人沮喪的和無定型的,然而它們似乎表明,世界文化已經(jīng)范式化地變成了一種行星設(shè)置。在這種設(shè)置中,全球化的同質(zhì)化、單一化斥力受到了關(guān)系性的挑戰(zhàn),也即受到了聚集或“世界化”(worlding)這一普遍過程的倫理挑戰(zhàn)。換言之,當全球化這樣的歷史時刻展開時,行星性也在藝術(shù)、哲學與智識上建構(gòu)起來,其構(gòu)成角度與走向均與全球化有所不同。它代表了一種跨文化現(xiàn)象,其經(jīng)濟和政治基礎(chǔ)固然不容忽視,但其背后最關(guān)鍵的推力卻是倫理。

      在某種意義上,行星性與烏爾里?!へ惪耍║lrich Beck)和埃德加·格蘭德(Edgar Grande)所稱的“第二次現(xiàn)代性”同義,在多樣的現(xiàn)代化道路上前行。無論這條道路是不是西方式的,它都“把現(xiàn)代性的多樣性及其全球互依作為理論反思和實證研究的起點”。在這個新興的世界觀和批評理論中,行星作為一個“活”的有機體,作為一種共享的生態(tài)學以及一個漸進的集成系統(tǒng),既擁抱又重新引導(dǎo)現(xiàn)代性的潮流,是許多作家和藝術(shù)家感知自我、歷史和審美實踐的軸心維度。到目前為止,行星性的概念還不夠系統(tǒng)化,在文化和風格上也還沒有達到“臨界質(zhì)量”,因此它還沒有產(chǎn)生一個定義明確的世界文化,也沒有形成一個與地方主義相關(guān)的連貫?zāi)J揭员銍L試構(gòu)成這種地緣文化的聚集物。然而,我們承認,圍繞著行星性新興的批判性對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套越發(fā)明顯和重要的主題、話語與文化議程。行星地緣文化就其意義、物質(zhì)體現(xiàn)和影響而言,既非全新,亦非處處同一。它盡管是新生的,但看起來是一個強大的范式。在公元后的第三個千年,它每天都在給人們想象自己和世界的方式留下印記。

      本研究基于兩個相互聯(lián)系的主要觀點。第一,行星性作為文化位置與文化形式的運作者,試圖在任何嚴謹?shù)?、具有歷史意識的努力中占據(jù)重要地位,以總體地把握當代的再現(xiàn)形式,尤其是藝術(shù):生物連接的世界性崛起,是當今的“事件視界”(event horizon)。因此,行星性應(yīng)該與其他關(guān)聯(lián)路徑區(qū)別開來——那些路徑隱含著近似的普世美學和相關(guān)場景,如“全球化”和“寰宇主義”。第二,如果今天的行星生活是由人類、文化和地域之間不斷加強的、前所未有的關(guān)系網(wǎng)構(gòu)成的,那么要理解行星就必須抓住其中蘊含的關(guān)系性。因此,在世界歷史的這個階段,關(guān)系、對話和交互幾乎應(yīng)是全部美學活動的核心。事實上,在21世紀的文學和視覺藝術(shù)中,各種各樣的問題正圍繞著社會聯(lián)系、語言翻譯、文化交流、交易、跨境流動和其他“自我—他者”形式的相互作用而聚集在一起。如果行星性是創(chuàng)新藝術(shù)的文化-話語矩陣,那么“對話性”和“關(guān)系性”或許可以很好地概括行星美學。

      全球化與行星性

      作為一個概念,“全球化”可以理解為一種世界視野、一條經(jīng)濟軌跡、一種主題風格的全部劇目和一個學術(shù)焦點,指向了一個高度復(fù)雜的范疇和一系列關(guān)注點。它在行星研究中的對應(yīng)概念“行星化”(planetarization)和“行星性”以很多評論家的角度來看,似乎是與它既共生又對立的,因為它們被認為是全球研究的分支,其地位含糊不清。然而,它與全球化可能是一種有根本區(qū)別的觀念。它的意義跨越了三個主要的語義區(qū)——國際化(internationalization)、多國主義(multinationalism)和跨國主義(transnationalism),其中每一個都有其對政治、環(huán)境和道德之全球組織的特定含義。因此,尼克·比斯利(Nick Bisley)將全球化解釋為“國家和社會之間知識、人員、商品和資本的互動效率和速度不斷增加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社會后果”。他的界定屬于社會學和經(jīng)濟學范疇,但關(guān)于全球化的爭論跨越的話語領(lǐng)域和學科史視角卻廣泛得令人震驚。鑒于這一廣闊范圍,即使是全球化的現(xiàn)代起源也存在爭議,有些人從“長遠的角度”看待這一現(xiàn)象,也有些人把它的起點放在我們這個時代。某些批評家斷言,不同文化之間的接觸網(wǎng)絡(luò)起源于公元7至8世紀伊斯蘭教在中東、亞洲和非洲的傳播;其他一些人則指出,它起源于重商主義的歐洲和早期的跨國公司,如荷蘭東印度公司;還有一些人將全球化的“黃金時代”置于由19世紀的殖民主義和工業(yè)時代帝國主義開創(chuàng)的國際政治之中。有些歷史學家爭論道,全球化即使存在的歷史沒那么長,也已經(jīng)如火如荼展開了一段時間了,但是它沒有以同樣的力量或方式影響到所有的人和地方,它的益處也模糊不清、分布不均。

      受法國年鑒學派的影響,一些作者采用了長時段歷史研究法,將這些觀點融合在一起,強調(diào)現(xiàn)代性自中世紀晚期以來一直在全球化,但直到二戰(zhàn)后才明顯地成為全球性現(xiàn)象。這些批評家的宏大視野涵蓋了各個地理和地緣政治區(qū)域(國家、地區(qū)、大陸)以及各個歷史時期(世紀、時代),在這個陣營中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的是伊曼紐爾·沃勒斯坦(Immanuel Wallerstein)的“世界體系”(worldsystems)理論。然而,在沃勒斯坦的著作中,“世界體系”最初和“全球”并不等同——它們直到19世紀才成為相等的概念。沃勒斯坦在《地緣政治和地緣文化》(Geopolitics and Geoculture)中進行了大膽的探索,他以費爾南多·布羅代爾(Fernand Braudel)的“地中海世界”為模型,認為“世界體系”可能“起源于16世紀的歐洲”,在數(shù)百年間經(jīng)歷了多個全球化階段后,才達到了真正的全球?qū)哟巍?sup>⑦同樣,喬瓦尼·阿瑞吉(Giovanni Arrighi)的經(jīng)濟理論以系統(tǒng)分析為中心,并假設(shè)資本的發(fā)展周期為700年。在這一說法中,資本主義的譜系就是“漫長世紀”的繼承,這使某些國家享有特權(quán),并最終導(dǎo)致了美國目前的世界霸權(quán)。沃勒斯坦和阿瑞吉都假設(shè)存在著一種由資本流動所支撐的、跨歷史的系統(tǒng)性集合,它在很大程度上與人類個體和群體的行為無關(guān)。對這兩位作家以及受到他們結(jié)論影響的人來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或冷戰(zhàn)的結(jié)束等政治事件并不會改變世界體系的軌跡,而僅是為世界體系的發(fā)展目的服務(wù)。

      當然,有些人“認為全球化是一個神話,或者,無論如何,它被夸大為一種獨特的新現(xiàn)象”。支持這一觀點的批評者認為許多全球化模式存在歐洲中心主義偏見,因此將這一歷史進程與西方的現(xiàn)代性聯(lián)系起來,然后假設(shè)全球化體系在世界范圍內(nèi)統(tǒng)一運作。然而,馬丁·阿爾布洛(Martin Albrow)等作者認為,為了使全球化對當前的經(jīng)濟、社會和文化體系有某種意義,我們必須將其僅僅視為工業(yè)和后工業(yè)資本主義中的現(xiàn)象。?在同一思路下,批評理論、全球化研究及其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聲音都特別強調(diào)導(dǎo)致“質(zhì)變”的近期事件,認為這些事件引領(lǐng)了一個全新的、屬于21世紀的全球化進程。例如,在文化史和人類學中,許多人認為柏林墻的拆除是全球化敘事的分水嶺。對像克里斯蒂安·莫拉魯這樣的批評家來說,那一年是“世界化”(mondialization)的歷史學家讓-皮埃爾·瓦尼爾(JeanPierre Warnier)所說的交接之年(une année charnière):它打開了通往“深厚”(thick)全球化或晚期全球化的歷史大門。?據(jù)我們所知,那一年引發(fā)了一個重大的轉(zhuǎn)變,世界從皮埃爾·沙努(Pierre Chaunu)所謂的隔離世界(univers cloisonné)向一個逐漸普及的“網(wǎng)絡(luò)”世界轉(zhuǎn)變,且這個轉(zhuǎn)變被人們所感知和概念化。?從這個角度來看,冷戰(zhàn)時期的世界是一個“柔軟的”(soft)、典型的兩極體系,通過對抗性的分離模式(其基石是國家)松散地但違反直覺地維持在一起,其地緣政治格局的邏輯是“分裂”。因此,全球土地被劃分為相互平衡的“影響區(qū)”,在相對穩(wěn)定和公認的政治中心的管轄下進行向心運作,并以彼此“制約”的權(quán)力對立、“共同市場”、協(xié)定和條約來保持穩(wěn)定。有些人說,這樣的世界在1991年終結(jié)了,一體的世界到來了,新自由主義機構(gòu)及其權(quán)威人士迫不及待地向我們保證將縮小貧富差距,讓人類的歷史創(chuàng)傷愈合。此后,似乎新世界——至少是新的歐洲-北美世界——對解決后沖突時代的全球事務(wù)還抱有一絲希望:戈爾巴喬夫和喬治·布什發(fā)表的“新世界秩序”宣言,呼應(yīng)了伍德羅·威爾遜1918年發(fā)表的“新世界”演講,進一步推動了這種樂觀情緒。

      然而,文化理論家們開始懷疑全球化所聲稱的會帶來普遍經(jīng)濟收益的“國際政治共識”,并很快戳破了這種說辭。以肯·若維特(Ken Jowitt)為例,他提出了“新世界亂序”(new world disorder)的觀點,而齊格蒙特·鮑曼(Zygmunt Bauman)、茨維坦·托多洛夫(Tzvetan Todorov)、阿敏·馬盧夫(Amin Maalouf)、伊曼紐爾·沃勒斯坦等“新世界亂序”的編年史學家也對后冷戰(zhàn)時代的樂觀情緒感到擔憂。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不關(guān)注冷戰(zhàn),卻對經(jīng)濟全球化進行了毀滅性的批評。齊拉·愛森斯坦(Zilla Eisenstein)和其他一批學者則將婦女、非白人和非歐洲人公民選舉權(quán)的被剝奪歸咎于全球化的“哲學”,即新自由主義。?這些批評家描繪了一幅令人絕望的、“熵”一樣的世界混亂圖景,這場混亂是由冷戰(zhàn)時期二元對立格局的消解和新自由主義經(jīng)濟在各大洲和世界金融市場的“勝利”所引發(fā)的。他們的預(yù)言概述了為什么在一個“行星分裂”(planetar[ily] diasphor[ic])的時代,自我再生的世界系統(tǒng)會完全繞過人類的能動性和有意義的規(guī)劃。?沒過多久,這種災(zāi)難主義的批評實踐與1990年后對“全球化”“全球主義”和“全球化時代”的批評浪潮融合在一起,演變?yōu)楦鼘嵱?、更細致的檔案分析。因此,當代理論經(jīng)歷了一場堪比過去幾十年范式之轉(zhuǎn)變的“全球轉(zhuǎn)向”。?除了冷戰(zhàn)結(jié)束之外,還有一些突發(fā)事件也被認為是全球化加速的合理原因,這里主要指紐約世貿(mào)中心和五角大樓遭遇的恐怖襲擊。?例如,拉康學派對同一歷史時期的心理社會學考察使菲利普·韋格納(Phillip E.Wegner)得出結(jié)論:2001年9月11日重演了柏林墻的消失——更寬泛地說,冷戰(zhàn)實際上是在21世紀的“新世界秩序”建立后才結(jié)束的。?

      媒介和技術(shù)理論家提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觀點。他們對歷史分期不那么感興趣,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文化變遷上,聲稱全球化的決定性推力不是像柏林墻倒塌或雙子塔倒塌這樣的政治事件,而是包括互聯(lián)網(wǎng)在內(nèi)的全球性通信技術(shù)。媒介研究領(lǐng)域長期以來一直在討論電影、電視、音樂和其他媒介形式如何跨越邊界,以及如何大規(guī)模地改變文化景觀。?認識論的轉(zhuǎn)變甚至政治觀念的轉(zhuǎn)變都被認為受益于技術(shù)進步和網(wǎng)絡(luò)化的媒體。在麥肯齊·瓦克(McKenzie Wark)、保羅·維利里奧(Paul Virilio)、道格拉斯·凱爾納(Douglas Kellner)、理查德·格魯辛(Richard Grusin)等人的著作中,導(dǎo)致新型全球化的決定性因素正是由價格合理、便于傳輸?shù)臄?shù)字互聯(lián)技術(shù)所構(gòu)建的跨國通信網(wǎng)絡(luò)。?在某些學者看來,媒介或說新技術(shù)通信網(wǎng)絡(luò)甚至促成了許多社會的重大改變。例如,曼紐爾·卡斯特(Manuel Castells)曾研究國際社交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的巨大力量,而詹妮弗·厄爾(Jennifer Earl)和卡特里娜·吉姆博特(Katrina Kimport)的研究(模仿傳統(tǒng)組織中的跨國宣傳網(wǎng)絡(luò)研究)則舉例分析了互聯(lián)網(wǎng)是如何使那些過激的觀點跨越國界和階層邊界的。(21)同樣,像皮克·耶爾(Pico Iyer)和托馬斯·弗里德曼(Thomas L.Friedman)這類流行作家也在講述“全球故事”,他們廣泛而欣悅地描述跨國旅行技術(shù)條件的改善,以及資本帶來的世界政治的“扁平化”。(22)

      像耶爾和弗里德曼這樣的作家所提供的全球化描述帶給我們許多疑問。即使關(guān)于人口遷移、數(shù)據(jù)傳播、貨物和服務(wù)轉(zhuǎn)移以及通信國際化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易于獲取、可靠且易于納入一個統(tǒng)一的全球化理論,政治經(jīng)濟學家得出的有關(guān)全球化趨勢的結(jié)論也不一定與文化理論家相吻合,畢竟文化理論家致力解決的是身份及其文化表達的問題。由于全球化給世界上不同的群體帶來的利益不同,今天的世人對全球化的利弊其實缺乏共識,而學者們對我們現(xiàn)在處于全球化歷史的哪個階段也沒有一致的看法。有人問:全球化是否在加速?是否已經(jīng)達到頂峰?它是否正在變異為新型的本地/全球組織形式?倘若如此,那么正在興起的跨國“司法地理”(jurisdictional geographies)又將給民族-國家的主權(quán)與整體意義帶來怎樣的影響?(23)還有,在新的地緣政治背景下,文化、藝術(shù)及其接受和闡釋的作用又將如何?在最近的一篇綜述中,阿爾布洛簡明扼要地闡述了在對全球化的爭論中一個仍未得到解答的問題:“我們(在自己的國家)接受法律和法規(guī)的合法性,并要求法律法規(guī)的制定者與實施者公開承擔責任,但誰是全球治理的權(quán)威呢?作為‘全球公眾,我們?nèi)绾文軌騾⑴c這個過程,或者實現(xiàn)某種形式的民眾作主呢?”(24)阿爾布洛的論述是全球化理論中的爭議焦點,我們對此還要補充一點:對一部分只具有單一文化的發(fā)展中國家而言,人們可能越來越?jīng)]有文化歸屬感,而面對這一問題,全球化理論在體制和技術(shù)治理上毫無效用。

      行星研究能以多種方式回應(yīng)這些擔憂和不足,其中有兩點值得在這里強調(diào)——不僅是因為它們更加重要,而且是因為它們與前文所述的“反后現(xiàn)代”和“后-后現(xiàn)代化”的回應(yīng)相關(guān)。

      第一種是“生態(tài)宇宙論”,它首先主張概念的緊急轉(zhuǎn)變,即從全球化到“世界化”的轉(zhuǎn)變——或者更準確地說,從作為金融技術(shù)官僚系統(tǒng)的“全球”到世界生態(tài)學意義上的“行星”的轉(zhuǎn)變。這一重新定向要求我們在視角上作出重大改變,我們也相信它最終會給世界帶來顯著不同的結(jié)果。這種重新定向直接或間接地受到了整個20世紀中環(huán)境運動和生態(tài)批評分析發(fā)展的影響,特別是在全球化理論加速發(fā)展的幾十年里。20世紀90年代,勞倫斯·布伊爾(Lawrence Buell)的《環(huán)境想象》(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和切里爾·格羅費爾蒂(Cheryll Glotfelty)、哈羅德·弗洛姆(Harold Fromm)的《生態(tài)批評讀本》(The Ecocriticism Reader)出版;1992年,文學與環(huán)境研究協(xié)會(ASLE)成立。在這些事件的推動下,生態(tài)批評迅速興起,提倡系統(tǒng)地探索自然在西方思想中的地位,經(jīng)常呈現(xiàn)全球現(xiàn)代性的“薩迦”(sagas)和遺產(chǎn)并反對將其抽象化,從而呈現(xiàn)出根基性的、現(xiàn)象性的、“接地氣”的倫理和美學。(25)

      第二種是巴沙拉布·尼科萊斯庫(Basarab Nicolescu)的在環(huán)境主義和生態(tài)批評議題之外明顯能與之共鳴的、具有行星性和寰宇性的“世界視野”(world vision)思想。當這位法國的博學人士在他1994年的《詩性定理》(Théorèmes Poétiques)一書中提出這一思想,并將其應(yīng)用到關(guān)于領(lǐng)土、政治、文化和不同學科話語的現(xiàn)代圖式中時,作為宇宙學實體的世界在藝術(shù)和人文學科中已經(jīng)被談?wù)摿艘欢螘r間。(26)這個想法在以下著作和觀點中被發(fā)揚為一個批評主題:段義孚的《宇宙與爐臺》(Cosmos and Hearth)、熱拉爾·勞雷(Gérard Raulet)的《臨界宇宙學》(Critical Cosmology)、菲利克斯·加塔利(Félix Guattari)的《混沌互滲》(Chaosmose)中的“混沌宇宙”和“倫理美學范式”,以及安妮·菲利普斯(Anne Phillips)以宇宙為基礎(chǔ)的多元文化主義等。在20世紀90年代末和21世紀初,越來越多的學者努力避免使用“全球”這一修辭,轉(zhuǎn)而借鑒“宇宙”和宇宙學的概念,也逐漸取得了成果。(27)回顧起來,這似乎是一個重要且必要的話語階段——從修辭學、解釋學,最終到達一種以行星性為全球化終點的政治學。宇宙論作為一種基于現(xiàn)象學的思想,吸引了批評家,并令他們在拋棄它之前,把它豐富的生態(tài)文化內(nèi)涵和倫理比喻挖掘了出來。這進而為另一個重要轉(zhuǎn)折——從“宇宙”到“行星”——鋪平了道路。許多人之所以認為這種轉(zhuǎn)折是有道理的,至少有兩個原因:一方面,“宇宙”視角與“全球”“全球化”過于相似,它將地球視為一個宇宙實體,視為一個宏大系統(tǒng)的一部分,它按照系統(tǒng)特定的規(guī)則組織而成,或者更寬泛地說,一些學者發(fā)現(xiàn)它在文化和認識論上具有局限性;另一方面,從人類學的角度來看,“宇宙”和宇宙關(guān)系性的話語仍然過于寬泛,正如艾米·伊萊亞斯(Amy J.Elias)所指出的,“行星模型”和新的“時空體”(chronotope)使藝術(shù)及其解釋“與由科學構(gòu)建的,進而作為控制論隱喻的宇宙空間的非人類化語境相對立,因此也與科學理性相對立”(28)。

      行星領(lǐng)域與“全球”(后者主要被理解為一種金融、經(jīng)濟和技術(shù)上的同質(zhì)化力量)最重要的對立在于前者的關(guān)系性模型和對倫理的回歸。的確,根據(jù)我們的判斷,關(guān)于行星性的最佳討論,應(yīng)遠離全球研究對經(jīng)濟、政治和技術(shù)管理的癡迷,進而在跨國性、國際性或多國性的新模式下討論倫理關(guān)系這一關(guān)鍵問題。這種關(guān)系潛力(potenza)——行星上眾多群體的“力量”——擴大了“關(guān)系性”的意義,也對我們?nèi)绾畏€(wěn)定“關(guān)系性”的本體語義,闡釋“關(guān)系性”在這個世界上的所作所為與代表性含義提出了挑戰(zhàn)。(29)行星理論既具有描述性與約定性,又具有分析性與規(guī)范性(雖然這在目前還只是個愿望),它展現(xiàn)的愿景不是全球化的地球,而是伊萊亞斯在《行星轉(zhuǎn)向》一文中所堅持的“世界公域”(world commons)。它進而以概念化的方式幫助我們理解像藝術(shù)這樣的文化產(chǎn)品可以如何實現(xiàn)這一愿景。

      這一變動尤其要歸功于佳亞特里·斯皮瓦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和三好將夫(Masao Miyoshi)。斯皮瓦克1999年的論文《必須重新想象行星》(The Imperative to ReImagine the Planet)提出的觀點具有深刻的倫理意味,盡管她的立場與后結(jié)構(gòu)主義和精神分析學派是一致的。她所說的“必須”不是總體化的,她還重申了列維納斯式的倫理和德里達式的追尋——對陌異(uncanny,unheimliche,unhomeliness)的追尋。(30)斯皮瓦克將行星性定位為“對全球化的中斷性控制”和“對定居的迫切性要求”,“這種迫切性處于難以明確的、徹底的他異性中,這種他異性是行星的另一空間”,同時行星性也是“對資本主義全球化之理性秩序的轉(zhuǎn)移”,她由此“將對話置于這一系列矛盾之中”。(31)這與列維納斯的他異性倫理學相一致,她堅持行星上的生命“必須作為完全他者的呼喚而存在”。因此,在斯皮瓦克這里,行星形態(tài)變成了“寰宇理想國”(cosmopolitheia),它既是一個天體,也是“被重組的倫理觀”,因為空間成了“他異性”的另一個名字。(32)正如她在幾年后的《一門學科之死》中所寫的那樣:

      我提議用行星重寫全球。全球化就是將相同的交換系統(tǒng)強加到所有地方。在電子資本的網(wǎng)格中,我們實現(xiàn)了用緯度和經(jīng)度覆蓋那個抽象的球體,用虛擬的線切割它……以未經(jīng)審查的環(huán)境主義視角談?wù)撔行?,指向的是一個未經(jīng)分割的“自然”空間,而不是一個有差別的政治空間。它就可以像這樣對在抽象模式中的全球化利益起作用……全球在我們的計算機里。沒有人居住在那里……行星則在他異性的物種里,從屬于另外的體系……行星思想(為徹底的他異性和通向他者的意圖)打開大門,接納了這類名字的無盡分類。(33)

      《一門學科之死》所提出的行星主張引起了不同批評領(lǐng)域的回應(yīng)。自20世紀90年代至今,斯皮瓦克對翻譯、比較、不可通約、交流、全球化、屬民性和地區(qū)福利等問題進行了探討,這使她對全球主義的帝國主義、寰宇主義的傲慢,以及通常由此產(chǎn)生的文化偏狹主義提出了嚴厲的指控。作為補救措施,她也提出了各種各樣的解決方案,包括重新評估地方、熟悉其他語言和思維范式,以及更寬泛地說,與他異性進行真正的接觸。盡管在實踐中,她對列維納斯倫理學和符號學的非決定論(提取自后結(jié)構(gòu)主義)進行了特定處理,以使之在她的推理中起效,但有時,這種處理和置換也會使之難以在更具體的層面起效,即便它本來是一種能夠有效重建關(guān)系、改變世界的對話。

      三好將夫在2001年發(fā)表的文章《轉(zhuǎn)向行星:文學、多樣性和總體性》(Turn to the Planet:Literature,Diversity,and Totality)中也同樣強調(diào)了關(guān)于大規(guī)模革新的訴求。這篇文章將其明顯的時代主義認識論觀念建立在行星范式轉(zhuǎn)變的基礎(chǔ)上,指出自20世紀80年代的全球化以來,一種歷史性的變革一直在醞釀。正如尼爾·特恩布爾(Neil Turnbull)后來指出的那樣,在所有的物質(zhì)、文化形式和場域中,這一變革都“增強了地球在概念上的重要性”。(34)三好將夫也發(fā)現(xiàn)了全球主義的不足:因為受到結(jié)構(gòu)性匱乏的困擾,它顯示出了排外主義,雖鼓吹一種普遍的益處,但只把這種益處賦予少數(shù)特權(quán)階層,而對這些人來說,技術(shù)與商業(yè)的聯(lián)系對他們有益。三好將夫在文章中明確指出,“回歸民族-國家”并不是一個現(xiàn)實的解決方案,而“現(xiàn)在有這樣一個核心場域來籌劃這種包容性,盡管它目前完全是消極的:全球環(huán)境的未來。在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一個共同之處涉及生活在這顆行星上的所有生命:由于人類消耗自然資源而導(dǎo)致的環(huán)境惡化”。(35)認識到這一“整體共性”,是“圖繪我們的世界,從事研究和學術(shù)”的前提。他進而提出這樣的認識:

      文學和文學研究現(xiàn)在只有一個基礎(chǔ)和目標:培育我們與行星的共同紐帶,以行星主義的理想取代排外的家庭主義、社群主義、民族情懷、族群文化、地區(qū)主義、“全球化”甚至人文主義的幻想。一旦我們接受了這個以行星為基礎(chǔ)的整體,我們可能會謙卑地同意設(shè)計一種方法,與所有其他生命分享我們唯一真正的公共空間和資源。(36)

      在某些方面,三好將夫?qū)π行堑目捶ǜ咏诤笕祟惌h(huán)境主義,而不是斯皮瓦克的寰宇式神秘人文主義。此外,他的一些主張顯然不完全清晰、成熟,說服力也不足。然而,這兩位批評家進一步發(fā)展了由比較學家和理論家如艾米麗·阿普特(Emily Apter)、保羅·吉爾斯(Paul Giles),以及(尤其是)宋惠慈(Wai Chee Dimock)所開辟的道路。宋惠慈的“跨民族主義”和“深度時間”嘗試,以及在文學史上對以行星為導(dǎo)向的量級特征和聚合方案的概念化,對這個新興的詞匯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通過倫理關(guān)系的重建與跨領(lǐng)域的重建,這三位批評家試圖將“全球化”置換為“行星”,由此啟發(fā)了學界。粗略瀏覽一下這類學術(shù)成果就會發(fā)現(xiàn),行星模型一直都與“全球”之類的詞匯和問題緊密相連。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至少在人文學科中,行星模型可能正處于實現(xiàn)其早期批評主張的大好時機,即“凈化”全球(阿普特)甚至“重寫”全球(斯皮瓦克)。(37)

      當然,正如馬歇爾·布朗(Marshall Brown)所說,“全球化”“全球性”和“全球主義”是可以互換使用的,所以我們還有些“術(shù)語上的困惑”,這有點令人煩惱。一方面,“全球性”被貝克等批評家定義為“全球”的抽象表親,因此它“意味著我們已經(jīng)在一個世界社會中生活了很長時間,從某種意義上說,封閉空間的概念已經(jīng)成為一種幻覺”。這位德國社會學家總結(jié)道,“沒有一個國家或群體能夠再將自己與其他國家或群體隔絕開來”,全球性還意味著“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這顆行星上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只是局部的、有限的事件;所有的發(fā)明、勝利和災(zāi)難都會影響整個世界”。(38)另一方面,像布朗這樣的評論家會“通過全球主義理解一種理念、一種形象、一種潛能;全球化是一個過程,是一種物質(zhì)現(xiàn)象,是一種命運”。(39)

      在筆者看來,“全球主義”主要是一種心理事物,一種主體的、自反性的評價立場,指的是“從全球視角”看待事物的態(tài)度或模式。全球主義強調(diào)的是一種走向“全球和鳴”(global ensemble)的生活觀和認識論立場,全球的各個部分相互交流,并且必須面對彼此的相互依存。但是,正如我們所強調(diào)的,全球范式在衡量世界互聯(lián)性的文化、政治和倫理含義方面并不是特別有效,因此,為了避免生存論、方法論上和術(shù)語上的混淆,我們提出將行星性作為一個關(guān)鍵替代品。在羅蘭·羅伯遜(Roland Robertson)的評估中,圍繞著行星語義學及其在倫理學、現(xiàn)象學和認識論方面的延伸,世界文化可能會為某些東西留下空間,如“相對主義”,即文化的一種“被綁縛”的感覺,又如“世界主義”(worldism),即“從分析的角度把世界當作一個整體去把握是可能的,而且確實是可行的”。同時,任何“對整個‘世界體系動態(tài)的參考”都不能忽視復(fù)雜性、矛盾性和其他非系統(tǒng)特征——只要我們不過于嚴格地將分析建立在“世界體系”和“經(jīng)濟領(lǐng)域”的基礎(chǔ)上,這些特征就可能向我們涌現(xiàn)。(40)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宋敏雄(Min Hyoung Song)在一篇與《行星轉(zhuǎn)向》觀點一致的文章中得出結(jié)論:“全球化所代表的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東西,一種劃分、限制、分級和定罪的規(guī)范,這是一種皇家認識論、一種條文化。于是,可以將行星性視為一種不同層次的聯(lián)系,一種沿著平滑表面運行、包含眾多元素并展現(xiàn)為運動的相互聯(lián)系。”(41)因此,對經(jīng)濟、技術(shù)和文化的全球化進程予以全盤否定或妖魔化是錯誤的:行星必然建立在全球的基礎(chǔ)上,只是要對后者進行批判,并在某種程度上“完善”它。但正如瓦尼爾直言不諱地指出的那樣,如果說“談?wù)摗幕蚧且环N濫用”的話,那么如果“行星文化仍以類似的‘全球主義方式構(gòu)思,這種濫用可能會更加嚴重”。(42)全球化“堅硬的”物質(zhì)性—— 一顆“堅硬的”行星——已有(或會有)一種趨勢,即成為一個帶有與自我相同的一致性的、一個同質(zhì)且已“毀容”的或變形的整體,它不受更加弱小的人物、文化修辭和聲音的影響。相反,地緣美學的“行星和鳴”趨向于本文指向的“柔軟的”物質(zhì)性,在這種物質(zhì)性中,關(guān)系性承認并依賴于對差異的協(xié)商,如此,“在關(guān)系中存在”就可以用來改進世界范圍內(nèi)的倫理關(guān)系。

      寰宇主義與行星性

      許多批評文獻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解釋了“寰宇”這種倫理關(guān)系。這個語料庫圍繞著寰宇城邦(cosmopolis)、寰宇公民(cosmopolite)和寰宇主義——它們都是一系列歷史悠久的思想、焦點和地緣文化-智識模型,大概與全球化同期在學術(shù)界和大眾媒介中重獲推崇。眾所周知,寰宇主義的倫理哲學概念在西方和其他地方都有著悠久的歷史。寰宇性思考可以追溯到古希臘和古羅馬的思想家,主要是犬儒派和斯多葛派,他們主張個人既屬于地方-民族政體,也屬于超越其家庭、種屬或國家的更大的人類聯(lián)邦,而寰宇公民必須關(guān)心他人并與之建立倫理關(guān)系。既然如此,那么行星性僅僅是寰宇主義的另一種說法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不妨簡要回顧一下阿曼達·安德森(Amanda Anderson)對西方哲學中寰宇主義與普遍主義之間辯證張力的討論。安德森認為寰宇主義不是一種反現(xiàn)代性,而是現(xiàn)代性本身的一種思想張力——她對此做出了區(qū)分:一方面是哈貝馬斯式的公共領(lǐng)域方法,它呼吁一種普遍的共同體意識;另一方面是一種通俗化的“寰宇性情感”。她提醒我們,人文學科中寰宇主義的復(fù)興回應(yīng)了對“啟蒙運動的嚴厲負面批評”,并將“不公或虛假的普遍性”的懷疑論與“跟傳統(tǒng)普遍主義相聯(lián)的解放理想的追求”相結(jié)合。(43)就像文化批判中運作的“策略性本質(zhì)主義”一樣,這樣定義的寰宇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某些方面是兼容的,而且它也反對有時由身份政治表達出來的那種過于狹隘的共同體定義;此外,它還反對21世紀初暴力民族主義和民族主義認同議程的復(fù)蘇。安德森解釋道:“總體來說,寰宇主義主張對自己的文化歸屬保持反思的距離,它對其他文化和習俗有廣泛的理解,并相信普遍的人性?!?sup>(44)她把寰宇哲學分解成兩種形式:一種是“排他性的”,只重視抽象的或宇宙性的普遍主義;另一種是“包容性的”——在后一種變體中,普遍主義由“富有同情心的想象和跨文化交流”所塑造。在這個意義上,我們了解到,“寰宇主義也傾向于通過感知到的文化相對主義的特定倫理挑戰(zhàn)來行事;它的目的不只是闡明智識計劃,而是闡明倫理理想,以培養(yǎng)品格和與他人協(xié)商的經(jīng)驗,……以此促進陌生人之間的互惠性和變革性接觸”。(45)

      這種寰宇主義既不是道德相對主義,也不是僵化、抽象的普遍主義,它與地方真實性理論亦有所交融。在歷史上,每當世界人口增長、復(fù)雜性增加時,它就會崛起。(46)這種觀點以一種當時亟需的“世界修辭”來鞏固和限定普遍主義,并將翻譯作為一種理想。安德森接著分別轉(zhuǎn)向詹姆斯·克利福德(James Clifford)的“沖突的寰宇主義”、布魯斯·羅賓斯(Bruce Robbins)的“流動的、互惠式的相互聯(lián)系”、西拉·本哈比布(Seyla Benhabib)的“互動式普遍主義”和茱莉亞·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的“跨國人性”,以表征這種“新寰宇主義”的眾多立場。她還注意到一些更為激進的觀點,如朱迪思·巴特勒(Judith Butler)的“重構(gòu)的普遍性”和艾蒂安·巴利巴爾(Etienne Balibar)的真實、虛構(gòu)和理想的普遍性,后者的特征被描述為對常態(tài)的“起義”。(47)然而,安德森承認,人類學式的倫理學并沒有在新、舊寰宇主義中產(chǎn)生重大影響,往往更傾向于圍繞更緊迫的議題如反對民族主義、反對偏狹主義和非地域主義等形成共識。(48)

      就哲學傾向和政治綱領(lǐng)而言,新寰宇主義確實與我們所構(gòu)想的行星性最為接近。粗略地說,行星性之于全球化,就像新寰宇主義之于普遍主義。(49)同樣,就像某些新寰宇主義的變種一樣,一些行星性理論不僅是有“反現(xiàn)代性”的,而且更是對現(xiàn)代性自身的“辯證重構(gòu)”,它們在普遍主義和特殊主義,或者在地方和全球的語境中參與論戰(zhàn),并由此在爭議空間的間隙中得到蓬勃發(fā)展。舉個例子,這些間隙正是由厄休拉·海斯(Ursula K.Heise)從強調(diào)行星性的角度被鏈接到“生態(tài)寰宇主義”的。(50)與新寰宇主義的一些版本類似,一些行星性模型公開地與“修正的普遍主義”或新人文主義保持一致,肯定了跨文化共享人類經(jīng)驗和價值觀的作用。最后,與寰宇性的倫理相似,行星性非常重視面對差異,重視對他異性的承認和寬容,重視互惠和翻譯,視其為任何和平的、跨文化和跨國的互動中的重要因素。(51)

      然而,行星性和21世紀的寰宇主義之間的差異不應(yīng)被忽視。盡管古代和現(xiàn)代的寰宇主義都考慮到行為、政治和生活方式,因而關(guān)注世界中的現(xiàn)象學式的存在,但寰宇主義主要表現(xiàn)為一種哲學事業(yè),其主旨是倫理學和解釋學。它是一種對世界的認識和闡釋,是一個人在心理上處理環(huán)境、評估環(huán)境并給予其認可態(tài)度的一種方式。相比之下,行星研究超越了解釋學,進入了本體論。行星性并非如蘇珊·弗里德曼(Susan Stanford Friedman)所說的僅僅是一種認識論、一種好奇的思維方式、一種渴望了解世界的心態(tài)。(52)行星性既在這個世界中,也屬于這個世界(即它的存在形態(tài)),這既描述了一種現(xiàn)象學的感知,也描述了一種新的“存在劇場”,它的新奇性每天都變得更明顯。巴拉蒂·慕克吉(Bharati Mukherjee)在她2004年的小說《樹新娘》(The Tree Bride)中寫道:“如果世界上的每個人和每件事都是密切相關(guān)的……你拔一根線,這件事就會……無處不在?!彼又鴨枺骸瓣P(guān)系性會有界限嗎?”(53)如果有的話,那就是寰宇本身的界限,它的行星性將探測世界的關(guān)系域并成為其索引。因此,我們對寰宇主義在批判理論中的壯麗復(fù)興仍然抱有同情;我們將“行星”和“行星的”分別定義為一個名詞和一種屬性來進行意指與限定;有一種多中心、多元化和“實際存在”的世界關(guān)系結(jié)構(gòu)與非極權(quán)主義、非同質(zhì)化和反霸權(quán)的行動緊密相連,并往往受到生態(tài)邏輯的批判式引導(dǎo)。

      在這里,生態(tài)邏輯并不是一個附屬物,因為它的邏輯標志著對新寰宇理論的背離。行星性不同于后者,因為后者僅關(guān)注人類、話語文化和群體間關(guān)系,而行星性歡迎非人類、有機和無機事物的豐富存在,向它們敞開了大門。從生態(tài)批評的角度來看,它肯定了行星是生物物理和人類繁育的一個新的文化基礎(chǔ),因此行星化及其結(jié)果——行星性——追溯了一個三層次的過程:(1)地球作為一顆物質(zhì)行星,對理論及其抽象概念來說是不可協(xié)商的生態(tài)基礎(chǔ),為人類和非人類生命提供支撐;(2)作為“寰宇城邦”的地球上的個人和社會必須注意到“世界化”,即創(chuàng)造一個倫理、“多樣性”和關(guān)系的“和鳴”,以保證所有物種的生存;(3)現(xiàn)象化的地球滲透進了我們對概念的闡述和觀看世界的方式,從而重建了我們的闡釋范疇、美學和文化生活。

      行星性范式的軸心,是在世界公域中進行“照管”(stewardship)的理念和實踐。在對寰宇性的爭辯中,監(jiān)管原則要么在很大程度上缺席,要么受到懷疑,因為它讓人不安地聯(lián)想到“家長制”、殖民主義和壟斷資本。實際上,寰宇主義理論不斷受到困擾并為此而努力地拆解和重織。這種困擾來自兩方面:一是寰宇主義的示好姿態(tài)和東方主義的好奇心,二是寰宇性接觸和殖民控制——在這兩方面中,各自的前者和后者均存在著歷史性的緊密聯(lián)系和永久的稅收關(guān)系。(54)與之相比,在以生態(tài)批評為依據(jù)的行星性話語中,“照管”一詞的內(nèi)涵在政治上的爭議可能會少些:它既包含了對行星上有機和無機資源的倫理關(guān)懷,也包含了一種注重保護文化遺產(chǎn)的社會立場。說到底,行星照管中最具爭議的方面可能并不是其“家長式殖民”傾向,而是其人類中心主義傾向,因為這意味著人類在與整個地球上的有機和無機實體糾結(jié)在一起的關(guān)系中占有(且應(yīng)該得到)專門的照管者角色。然而,正如我們在這里所設(shè)想的,照管工作將既是對人類世(Anthropocene)和人類中心主義之于全球環(huán)境產(chǎn)生的影響的承認,也是對其負面影響的反擊。(55)

      通過將“世界公域”作為這種照管的行動領(lǐng)域,行星性不再拘泥于寰宇主義慣用的地理位置、旅行路線和空間幻想。寰宇性的擁護者經(jīng)常談?wù)撀眯?、接觸、跨越邊界以及在陌生領(lǐng)域中協(xié)商差異。相比之下,行星性的支持者討論的是如何使世界成為一個共同熟悉的空間、一處共享的資源、一片所有人的家園。此外,這樣理解的世界公域并不是普世主義的、同質(zhì)化的、單一文化的或單一邏輯的:它們意味著一個復(fù)雜的行星網(wǎng)絡(luò),包括嵌套但非等級化的文化和物質(zhì)生態(tài)系統(tǒng),以及各種規(guī)模的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星座、場所和生命形式,這些生命形式承認并尊重和服務(wù)于一個共享的、情感和物質(zhì)上相互關(guān)聯(lián)的、有人居住的世界空間。

      行星關(guān)系性因此是具有生物連接性的(bioconnective)。在后冷戰(zhàn)的行星時代,文化話語和身份認同是通過身體在空間和時間中的連接而產(chǎn)生的——它不是獨白,而是回響,它通過“聲吶”而不是喉舌與我們交流。根據(jù)希臘語詞匯“dià”的邏輯,它們每天都以更具關(guān)系性和對話性的方式浮現(xiàn):總是延遲、迂回地通過世界上遙遠的地方,或者通過“不同”的地方、間隔和風格。因此,行星式的閱讀必然是比較性的閱讀,這也就是為什么在批判理論中,翻譯重新成為比較閱讀和文化互動的興趣。(56)

      積極地將世界“世界化”,讓它成為一個關(guān)系性的世界,并關(guān)注這些關(guān)系——當我們用這樣的話語談?wù)摗靶行恰睍r,談的其實是以下兩點:(1)行星所帶來的行星構(gòu)造或本體論境況;(2)與這種境況的文化審美癥狀學(culturalaesthetic symptomatology)相適應(yīng)的一種或一組方法,對構(gòu)成相互關(guān)系的生活環(huán)境的虛擬和實體空間的適當理解。部落關(guān)系、封建關(guān)系、血緣關(guān)系和親屬關(guān)系通常是在面對面的關(guān)系中建立起來的,或者是通過已建立的社區(qū)網(wǎng)絡(luò)和協(xié)議建立起來的,并且通常對外人封閉。它們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經(jīng)典的、領(lǐng)土化的、地理上有界限的禮俗社會(Gemeinschaft)或“共同體”類型的人類關(guān)系。而各種典型的行星當代性關(guān)系是跨越空間的,因為這些關(guān)系既來自附近,也來自遠方。在這方面,它們同樣是實用的、有益于生活的,因為它們使行星成為一種遠程管理的文化地理學、一個生存的平臺,以及一個包含這兩種屬性的美學比喻和一枚評價其形態(tài)、意義和影響的關(guān)鍵性的“透鏡”?,F(xiàn)在,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我們共享的世界生態(tài)系統(tǒng)的脆弱性,以及臨時的社群歸屬感的脆弱性。我們認為,在行星關(guān)系層面上建立一個理論上可行且將富有成效的社會和美學模型,是目前的當務(wù)之急。

      行星性與生物連接美學

      在這一點上有一個警告:行星文化的概念應(yīng)該被看作啟發(fā)式的,而不是決定性的:我們目前賦予它的功能是謹慎地探索;我們假定行星是一個絕對的定義和唯一的背景,既不是為了文化生產(chǎn),也不是為了文化解釋。作為一種新的認識論,與眾所周知的全球化模式相比,行星并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被“基因”決定的、有一致性且同質(zhì)化的整體——至少對我們來說是這樣的。討論行星性的先驅(qū)們準備建立一種共享和參與的文化,但尚未建立一個穩(wěn)定而成熟的支持體系以使人人都公平地享受經(jīng)濟的或社會文化的共同財富。這樣一個物質(zhì)行星性的倫理構(gòu)造,仍需充分的思考和建設(shè),所以說一個足夠穩(wěn)固的生態(tài)文化仍未到來。盡管如此,只要“柔軟的”和“松散的”行星性可以提供新興藝術(shù)的文化話語矩陣,那么“對話性”和“關(guān)系性”就可以概括行星想象及其主題美學議案的運作和價值。莫拉魯觀察到,在1989年后,宇宙現(xiàn)代主義(cosmodernism)的歷史插曲在美國內(nèi)外主要被翻譯和解釋為一種想象、一種描繪世界的方式。正如我們已多次注意到的,目前正在藝術(shù)領(lǐng)域中逐漸流行的行星想象表現(xiàn)出對某些主題的偏愛,例如對“世界”這一原型主題的特殊偏愛,具體來說,就是圍繞著似乎無所不在的世界主體及其世間范疇部署的一系列“元主題”的表現(xiàn)頻率顯著地日益增加。雖然藝術(shù)界還未醞釀出一種獨特的行星風格,但這種與地球主題同構(gòu)的美學似乎是一種關(guān)系美學,它體現(xiàn)在藝術(shù)家對遠距互動、互文性、修復(fù)、混搭(mashup)、回收利用和引用的敏銳關(guān)注上。作為對行星性的這種編碼和“插值”的附注,本研究提出以下問題:(1)一種地緣文化領(lǐng)域的美學創(chuàng)作是否正在形成,歷史上被歸因于民族-國家模式之運作的各種話語生成功能、敘事和認識論工具是否正在其中被考驗、破壞或重塑;(2)21世紀是否正在出現(xiàn)一種更廣泛的后民族形態(tài),即行星;(3)后者是否因此而正在已經(jīng)激增的社會美學和批評實踐中成為一個主導(dǎo)了環(huán)境、本體倫理學基礎(chǔ)和概念方法論的參考框架。

      行星性作為一個材料和分析的主要框架而非一個完全鞏固的系統(tǒng),是廣泛而綜合的,它有起伏和變化,可以轉(zhuǎn)變并帶來驚喜。從“planaō”的古希臘語詞源來看,行星保持著變幻莫測的特性,無法在字面和語言上助力于轉(zhuǎn)向,因此既不是本體論的,也不是解釋學上的給定物,更不是一個已完成的項目。至于行星性,它并不會對所有藝術(shù)對象或藝術(shù)作品一視同仁,也無法完美地闡明它們。對我們來說,行星不僅是一個讓人們及其投影能在其中漫游、連接和復(fù)制的新的文化景觀,而且是一個讓人感到曲折和困惑,進而問詢和頓悟的“奇妙”領(lǐng)域。我們的總體目標是開始“繪制”這個廣闊的空間,也就是說,開始將行星作為美學的常規(guī)“劇目”,對它在結(jié)構(gòu)上作出預(yù)設(shè),并進一步激發(fā)其關(guān)系性。

      這種解讀至少會引出五類問題。第一,行星性的倫理價值、政治價值和理論價值是什么?有哪些基準、尺度和工具為行星批評提供了基礎(chǔ)和方法?第二,這種行星性的地緣美學狀況在哪些方面是新的?它是如何重演了(或批判性地超越了)早先的文化美學理論或歷史運動(如現(xiàn)代主義和后現(xiàn)代主義)的形式和原則的?我們需要哪些新詞匯來談?wù)撔行堑莫毺乇举|(zhì)?第三,地緣美學空間在多大程度上與“方法論民族主義”尤其是文學史所認可的傳統(tǒng)制圖學、分析網(wǎng)格、敘事方式、度量單位、聚合實體相熟悉或兼容?(57)第四,“行星藝術(shù)”會是什么樣子的?正在展開的行星美學的標志是什么?如果有的話,行星性的關(guān)系和對話在文體學上是怎樣表達的?這樣的美學會如何重塑諸如本真性、本原性和創(chuàng)新性等經(jīng)典價值?當我們說行星創(chuàng)造了作品X,或者說作者Y在行星視域或觀念中創(chuàng)作時,是什么意思?第五,也是最后一類,在用行星美學闡釋作品時,藝術(shù)作品中的普遍性與特殊性之間、地緣文化與地域文化之間、地方與行星之間的關(guān)系如何?行星范式的關(guān)系對話詩學是如何在不同的話語、風格和媒介中發(fā)揮作用的?“世界藝術(shù)”如何促進人、制度、傳統(tǒng)和形式之間的對話?我們?nèi)绾谓邮苄行亲髌凡ζ溥M行解讀和分類?

      為了回答這些問題,我們要承擔以下使命:(1)將行星狀況理論化;(2)以一種與關(guān)系性的行星倫理密切相關(guān)的方式,設(shè)計并測試一種模式,用于解讀行星性的美學與文化癥候;(3)針對行星美學及其地緣文化,制作出功能合理且足夠詳細的操作方法——盡管這種制作活動是獨立的,并且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導(dǎo)引性的。

      本譯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后人類視域下賽博格的主體性問題研究”(編號:23YJCZH100)的階段性成果。

      原文出處:艾米·伊萊亞斯(Amy J.Elias)、克里斯蒂安·莫拉魯(Christian Moraru)主編《行星轉(zhuǎn)向:21世紀的關(guān)系性與地緣美學》(The Planetary Turn:Relationality and Geoaesthetics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美國埃文斯頓:西北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本文為該書的“導(dǎo)言”部分。

      作者簡介:艾米·伊萊亞斯,美國田納西大學英語文學教授;克里斯蒂安·莫拉魯,美國北卡羅萊納大學英語文學教授

      譯者簡介:李國棟,西南大學文學院講師,文學博士

      校譯者簡介:韓曉強,西南政法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電影學博士

      The Planetary Condition

      Amy J.Elias and Christian Moraru(Authors);Li Guodong(Translator);Han Xiaoqiang(Proofreader)

      Abstract:The “planetary turn”is emerging in contemporary theoretical and critical circles,beyond both globalism and postmodernism with its criticaltheoretical model of “planetarity”.The semantics,processes,benefits,and cultural expressions of “globalization”have given rise to ambiguity and numerous issues across different disciplinary fields.Planetary studies have responded to this by introducing concepts such as ecocosmology and the idea of “world vision”.The planetary field focuses more on relationality and ethics,setting it apart from the field of globalization.Planetarity shares similarities with cosmopolitanism but also exhibits significant differences.The emergence of planetary culture has brought about new forms of art and aesthetics,requiring further theoretical exploration and critical practice.

      Keywords:planetary turn;geoaesthetics;relationality;cosmopolitanism;globalization

      ①參見Ulrich Beck,World Risk Society(Cambridge,Eng.:Polity;Malden,MA:Blackwell,1999).

      ②“后-后現(xiàn)代主義”的文獻目前在數(shù)量上已經(jīng)能與后現(xiàn)代主義理論的存檔資料相媲美,相關(guān)學者包括瑪麗·霍蘭德(Mary Holland)、艾米·伊萊亞斯、蒂莫修斯·維默倫(Timotheus Vermeulen)和羅賓·范登·阿克(Robin van den Akker,“元現(xiàn)代主義”的支持者)、艾莉森·吉本斯(Alison Gibbons)、卡倫·伊爾(Caren Irr)、利羅姆·梅多沃伊(Leerom Medovoi)、雷切爾·亞當斯(Rachel Adams)、宋敏雄(Min Hyoung Song)、巴拉蒂·慕克吉(Bharati Mukherjee)等。以“后現(xiàn)代主義之后是什么”為主題的成果包括杰弗里·T.尼?。↗effrey T.Nealo)的《后-后現(xiàn)代主義或準時制資本主義的文化邏輯》(PostPostmodernism or The Cultural Logic of JustinTime Capitalism)(Stanford,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符號》(Symploke)雜志的“后千年”(postmillennial)特刊(12,no.1-2[2004]);《大學英語》(College English)中的一組論文,名為《新世紀的二十世紀文學:研討會》(TwentiethCentury Literature in the New Century:A Symposium)(64,no.1 [September 2001]:9-33);安德魯·霍布雷克(Andrew Hoberek)編輯的《二十世紀文學》(TwentiethCentury Literature)特刊《后現(xiàn)代主義之后:美國當代小說的形式與歷史》(After Postmodernism:Form and History in Contemporary American Fiction)(53,no.3 [Fall 2007]).也參見:Timothy S.Murphy,“To Have Done with Postmodernism:A Plea(or Provocation)for Globalization Studies,”?Symploke?12,no.1-2(2004):20-34;Robert L.McLaughlin,“PostPostmodern Discontent:Contemporary Fiction and the Social World,”Symploke?12,no.1-2(2004):53-68;Brian McHale,“What Was Postmodernism?”in Electronic Book Review,December 20,2007,http://www.electronicbookreview.com/thread/fictionspresent/tense;Christian Moraru,Cosmodernism:American Narrative,Late Globalization,and the New Cultural Imaginary(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2011);Neil Brooks and Josh Toth(eds.),The Mourning After:Attending the Wake of Postmodernism(Amsterdam:Rodopi,2007);Terry Smith,Contemporary Art:World Currents(Upper Saddle River,NJ:Prentice Hall,2011).在《過渡后現(xiàn)代主義的十三種方式:引言到焦點》(Thirteen Ways of Passing Postmodernism:Introduction to Focus)一文中,莫拉魯表明,后-后現(xiàn)代主義的爭論已經(jīng)達到了行星階段——此文收錄于他主編的American Book Review(issue 34,no.4 [MayJune 2013])。另外,關(guān)于這一觀點,王寧和布賴恩·麥克哈爾(Brian McHale)共同主編的《敘事》(Narrative)雜志的??逗蟋F(xiàn)代主義虛構(gòu):東方與西方》(Postmodernist Fiction:East and West)(21,no.3 [2013])也提供了其他論據(jù)。

      ③Ulrich Beck and Edgar Grande,“Varieties of Second Modernity:The Cosmopolitan Turn in Social and Political Theory and Research,”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61,no.3(2010):412.

      ④參見Christian Moraru,“The Global Turn in Critical Theory,”Symploke?9,no.1-2(2001):80-92.大衛(wèi)·赫爾德(David Held)在其文集A Globalizing World? Culture,Economies,Politics(New York:Routledge in association with The Open University,2000)的“后記”中(p.171)提出了“強全球化論”(strong globalization thesis)??死锼雇懈ァた茽栠~耶(Christopher J.Kollmeyer)繼承了赫爾德的弱/強全球化區(qū)分,參見 “Globalization,Class Compromise,and American Exceptionalism:Political Change in 16 Advanced Capitalist Countries,”Critical Sociology?29,no.3(October 2003):369-391.關(guān)于“晚期全球化”及其在世界和美國背景下的文化相關(guān)性,參見Christian Moraru,Cosmodernism:American Narrative,Late Globalization,and the New Cultural Imaginary(Ann 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2011),pp.33-37.

      ⑤Nicholas A.Ashford and Ralph P.Hall,Technology,Globalization,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Transforming the Industrial State(New Haven,CT:Yale University Press,2011),pp.4-5.關(guān)于全球化實用而簡潔的介紹,參見Jürgen Osterhammel and Niels P.Petersson,Globalization:A Short History,trans.Dona Geyer(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9);Manfred Steger,Globalization: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3rd ed.)(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Akira Iriye and Jürgen Osterhammel(eds.),Global Interdependence:The World after 1945(Cambridge,MA: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3).

      ⑥尼克·比斯利在Rethinking Globalization(Basingstoke,Eng.:Palgrave Macmillan,2007)第6、23、30頁中概述了他所認為的全球化的三個關(guān)鍵引擎:經(jīng)濟、社會學和政治。比斯利還列出了二戰(zhàn)后一些全球發(fā)展的理論模型——經(jīng)濟全球化方面的如薩米爾·阿明(Samir Amin)的ReReading the Postwar Period(New York:Monthly Review,1994)和Alex Callinicos(ed.),“Europe on the Edge,”a special issue of International Socialism?63(1994).社會學全球化方面的如David Held and Anthony McGrew(eds.),The Global Transformations Reader:An Introduction to the Globalization Debate(2nd ed.)(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5);Manuel Castells,The Information Age?trilogy:The Rise of the Network Society,Vol.1,The Information Age:Economy,Society,and Culture(Oxford,Eng.:Blackwell,1996);Manuel Castells,The Power of Identity,Vol.2,The Information Age:Economy,Society,and Culture(2nd ed.)(Hoboken,NJ:WileyBlackwell,2009);Manuel Castells,End of Millennium,Vol.3,The Information Age:Economy,Society,and Culture(Hoboken,NJ:WileyBlackwell,1998).政治全球化方面的如Ankie Hoogvelt,Globalization and the Postcolonial World:The New Political Economy of Development(2nd ed.)(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1);Randall D.Germain,Globalization and Its Critics:Perspectives from Political Economy(Basingstoke,Eng.:Palgrave Macmillan,2000).熱爾曼(Germain)有關(guān)世界管理與金融的著作Global Politics and Financial Governance(Basingstoke,Eng.:Palgrave Macmillan,2010)也值得一提。

      ⑦Immanuel Wallerstein,Geopolitics and Geoculture:Essays on the Changing WorldSystem(Cambridge,Eng.: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Paris:Maison des Sciences de lHomme,1991),p.140.沃勒斯坦的“自創(chuàng)生全球化”(autopoietic globalization)概念在他的著作The Modern WorldSystem,volumes I-IV中得到了闡述,此書2011年由加州大學出版社(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再版;也參見 Immanuel Wallerstein,Utopistics,or Historical Choices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New York:New,1998).

      ⑧參見Giovanni Arrighi,The Long Twentieth Century:Money,Power,and the Origins of Our Times(New York:Verso,2010),該書初版于1994年。

      ⑨Allan Cochrane and Kathy Pain,“Chapter 1:A Globalizing Society?”in A Globalizing World?Culture,Economics,Politics,ed.David Held(New York:Routledge in association with The Open University,2000),p.23.

      ⑩例如,在媒介研究的背景下,這一觀點為唐·斯雷特(Don Slater)的New Media,Development and Globalization:Making Connections in the Global South(Cambridge,Eng.:Polity,2013)提供了依據(jù)。

      ?可參見文獻如Martin Albrow,The Global Age:State and Society Beyond Modernity(Stanford,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

      ?JeanPierre Warnier,La Mondialisation de la Culture(3rd ed.)(Paris:La Découverte,2004),p.32.另見Moraru,introduction to Cosmodernism:American Narrative,Late Globalization,and the New Cultural Imaginary,pp.15-75.

      ?關(guān)于“隔離世界”,可參見沙努的著作Histoire,Science Sociale:La Durée,lEspace et lHomme à lpoque Moderne(Paris:Société ddition dEnseignement Supérieur,1974).

      ?Ken Jowitt,New World Disorder:The Leninist Extinction(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2).齊格蒙特·鮑曼引用了若維特的著作Globalization:The Human Consequences(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8),p.59.關(guān)于茨維坦·托多洛夫的觀點,參見Le Nouveau Désordre Mondial:Réflexions dun Européen(Paris:Robert Laffont,2003).關(guān)于當代世界的“混沌”(chaos),可以參考馬盧夫的書Le Dérèglement du Monde(Paris:Grasset & Fasquelle,2009),以及沃勒斯坦的文章“New Revolts Against the System,”New Left Review,2nd series,18(NovemberDecember 2002):37.斯蒂格利茨在Globalization and Its Discontents(New York:W.W.Norton,2003)中提出了他最著名的批評。愛森斯坦的觀點已在Against Empire:Feminisms,Racism,and the West(New York:Zed Books,2004)中得到闡釋。

      ?艾倫·科克倫(Allan Cochrane)和凱西·佩因(Kathy Pain)引用了保羅·赫斯特(Paul Q.Hirst)和格雷厄姆·湯普森(Grahame Thompson)于1996年出版的《全球化之問:國際經(jīng)濟與治理的可能性》(Globalization in Question:The International Economy and the Possibility of Governance)的第二版(1999年)。艾米麗·阿普特(Emily Apter)在她新書的最后幾章中解釋說,“行星煩躁”(planetary dysphoria)是一個“地緣精神分析”(geopsychoanalytic)概念,它抓住了我們行星“黑暗生態(tài)”的本質(zhì),或者說,“世界處于最沮喪、最不安寧的狀態(tài),等待著酸雨、石油和塵埃的勝利復(fù)仇”的本質(zhì),參見其Against World Literature:On the Politics of Untranslatability(London:Verso,2013),p.338,341.

      ?建議參閱 Frank J.Lechner and John Boli,The Globalization Reader(Malden,MA:Blackwell,2000);Fredric Jameson and Masao Miyoshi(eds.),The Cultures of Globalization(Durham,NC:Duke University Press,1998).一些批評家指出,這是一個“后全球時代”(postglobal age),這方面可參見Ulrike Bergermann,Isabell Otto and Gabriele Schabacher(eds.),Das Planetarische:KulturTechnikMedien in Postglobalen Zeitalter(Munich:Wilhelm Fink,2010).

      ?參見Slavoj iek,Welcome to the Desert of the Real:Five Essays on September 11 and Related Dates(New York:Verso,2002)和他的First as Tragedy,Then as Farce(New York:Verso,2009),以及Douglas Kellner,“Globalization,Terrorism,and Democracy:9/11 and Its Aftermath,”http://pages.gseis.ucla.edu/faculty/kellner/essays/globalizationterroraftermath.pdf,亦見其From 9/11 to Terror War:Dangers of the Bush Legacy(Lanham,MD:Rowman and Littlefield,2003).

      ?參見Phillip E.Wegner,Life between Two Deaths,1989-2001:U.S.Culture in the Long Nineties(Durham,NC:Duke University Press,2009),尤其是其中的“導(dǎo)論”部分。

      ?可參見文獻如 Terhi Rantanen,The Media and Globalization(London:Sage Publications,2004);William Uricchio,We Europeans?Media,Representations,Identities(Bristol,Eng.:Intellect,2009);Tanner Mirrlees,Global Entertainment Media:Between Cultural Imperialism and Cultural Globalization(New York:Routledge,2013).

      ?McKenzie Wark,Virtual Geography:Living with Global Media Events(Bloomington: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94)和Telesthesia:Communication,Culture,and Class(Cambridge,Eng.:Polity,2012);Paul Virilio,The Information Bomb(New York:Verso,2006);Douglas Kellner,Media Spectacle and Insurrection,2011:From the Arab Uprisings to Occupy Everywhere(London:Bloomsbury Academic,2011);Richard Grusin,Premediation:Affect and Mediality after 9/11(London:Palgrave Macmillan,2010).探討媒體和技術(shù)與全球化關(guān)系的文獻眾多,涵蓋了各種政治立場和學科背景,且舉幾例如David Tabachnick and Toivo Koivukoski,Globalization,Technology,and Philosophy(Albany:SUNY Press,2004);Kevin Robins and Frank Webster,Times of the Technoculture:From the Information Society to the Virtual Life(London:Routledge,1999);Kaushalesh Lal,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ies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Evidence from Developing Countries(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08).

      (21)Manuel Castells,Networks of Outrage and Hope:Social Movements in the Internet Age(Cambridge,Eng.:Polity,2012);Jennifer Earl and Katrina Kimport,Digitally Enabled Social Change:Activism in the Internet Age(Cambridge,MA:MIT Press,2011).

      (22)可參見文獻如 Pico Iyer,The Global Soul:Jet Lag,Shopping Malls,and the Search for Home(New York:Random House,2000)以及Thomas L.Friedman,The Lexus and the Olive Tree:Understanding Globalization(New York:Picador,2012)和Thomas L.Friedman,The World Is Flat 3.0:A Brief History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New York:Farrar,Strauss and Giroux,2006).

      (23)薩斯基雅·薩森(Saskia Sassen)在《既非全球化也非民族化:領(lǐng)土、權(quán)威和權(quán)利的新組合》一文中探討了“新的司法地理的發(fā)展”(the development of new jurisdictional geographies),參見“Neither Global nor National:Novel Assemblages of Territory,Authority,and Rights,”Ethics and Global Politics?1,no.1-2(2008):61-79.

      (24)Martin Albrow,“Who Rules the Global Rule Makers,”in La Vie des Idées(November 3,2011).這本書的英文版本也可以在鏡像網(wǎng)站“書籍與思想”(Books and Ideas)找到,http://www.booksandideas.net/WhoRulestheGlobalRuleMakers.html.

      (25)Lawrence Buell,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Thoreau,Nature Writing,and the Formation of American Culture(Cambridge,MA: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6);C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eds.),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Athens: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

      (26)Basarab Nicolescu,Théorèmes Poétiques(Paris:Rocher,1994).

      (27)YiFu Tuan,Cosmos and Hearth:A Cosmopolites Viewpoint(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6),pp.187-188;Gérard Raulet,Critical Cosmology:On Nations and Globalization—A Philosophical Essay(Lanham,MD:Lexington Books,2005),尤其是pp.65-80;Félix Guattari,Chaosmose(Paris:Galilée,1992);Anne Phillips,Multiculturalism without Culture(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7),pp.42-72.

      (28)Amy J.Elias,“The Dialogical AvantGarde:Relational Aesthetics and Time Ecologies in Only Revolutions and TOC,”Contemporary Literature?53,no.4(Winter 2012):749-750.

      (29)關(guān)于potenza這一概念,可參見 Antonio Negri,Art and Multitude:Nine Letters on Art,F(xiàn)ollowed by Metamorphoses:Art and Immaterial Labor,trans.Ed Emery(London,Eng.:Polity,2011),p.30.毛里奇亞·博斯加戈里(Maurizia Boscagli)將內(nèi)格里(Negri)的 potenza 翻譯成“力量”(strength),參見 Insurgencies:Constituent Power and the Modern State,trans.Maurizia Boscagli,由邁克爾·哈特(Michael Hardt)撰寫新前言的版本(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9).博斯加戈里在該書第377頁的注釋中將potenza定義為“寄于大眾意愿中的力量”。

      (30)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Imperative to ReImagine the Planet,”最早發(fā)表版本參見 Imperatives to ReImagine the Planet/Imperative zur Neuerfindung des Planeten,ed.Willi Goetschel(Vienna:Passagen,1999).再版于An Aesthetic Education in the Era of Globalization(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11),pp.335-350.

      (31)Spivak,“Imperative to ReImagine the Planet,”p.348.

      (32)同上文,第349頁。

      (33)參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Death of a Discipline(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5),pp.72-73.關(guān)于這一觀點的早期表述,見其A Critique of Postcolonial Reason:Toward a History of the Vanishing Present(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9)和“Imperative to ReImagine the Planet”.

      (34)Neil Turnbull,“The Ontological Consequences of Copernicus:Global Being in the Planetary World,”Theory,Culture & Society 23,no.1(2006):133.

      (35)Masao Miyoshi,“Turn to the Planet:Literature,Diversity,and Totality,”Comparative Literature 53,no.4(Fall 2001):295.

      (36)同上文,第296頁。

      (37)相關(guān)成果包括莫拉魯?shù)腃osmodernism:American Narrative,Late Globalization,and the New Cultural Imaginary;海斯(Ursula K.Heise)早已成為經(jīng)典的Sense of Place and Sense of Planet:The Environmental Imagination of the Global(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8);宋惠慈的文章“Literature for the Planet,”PMLA 116,no.1(January 2001):173-188,和“Scales of Aggregation:Prenational,Subnational,Transnational,”American Literary History 18,no.2(Summer 2006):219-228,以及她的開創(chuàng)性著作Through Other Continents:American Literature across Deep Time(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2008);Amy J.Elias,“Interactive Cosmopolitanism and Collaborative Technologies:New Foundations for Global Literary History,”New Literary History 39,no.3(Summer 2008):705-725;Joni Adamson,“American Literature and Film from a Planetary Perspective:Teaching Space,Time,and Scale,”Transformations 21,no.1(SpringSummer 2010):23-41;Frances Ferguson,“Planetary Literary History:The Place of the Text,”New Literary History 39,no.3(Summer 2008):657-684;Susan Stanford Friedman,“Planetarity:Musing Modernist Studies,”Modernism/Modernity 17,no.3(September 2010):471-499;Caren Irr,“Toward the World Novel:Genre Shifts in TwentiethFirstCentury Expatriate Fiction,”American Literary History 23,no.3(Fall 2011):660-679;Leerom Medovoi,“‘Terminal Crisis? From the Worlding of American Literature to WorldSystem Literature,”American Literary History 23,no.3(Fall 2011):643-659;Mark Poster,“Global Media and Culture,”New Literary History 39,no.3(Summer 2008):685-703;Mary Louise Pratt,“Planetary Longings:Sitting in the Light of the Great Solar TV,”in World Writing:Poetics,Ethics,Globalization,ed.Mary Gallagher(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2008),pp.207-223;Min Hyoung Song,“Becoming Planetary,”American Literary History 23,no.3(Fall 2011):555-573.

      (38)Ulrich Beck,What Is Globalization?trans.Patrick Camiller(Cambridge,Eng.:Polity,2000),pp.9-10.在其他方面謹慎行事的情況下,貝克在這里開始趨于將世界看作完全整合的“總體性”(totality)概念,這是一個危險的趨勢。

      (39)Marshall Brown,“Globalism or Globalization?”Modern Language Quarterly?68,no.2(June 2007):143.布朗的定義可能前后不夠一致(比如,見上述來源的第137頁)。

      (40)Roland Robertson,“Social Theory,Cultural Relativity,and the Problem of Globality,”in Culture,Globalization,and the WorldSystem:Contemporary Conditions for the Representation of Identity,ed.Anthony D.King(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2000),p.73.

      (41)Min Hyoung Song,“Becoming Planetary,”American Literary History 23,no.3(Fall 2011):568.宋敏雄從卡爾·施密特頗具爭議的《大地之法》(The Nomos of the Earth)、保羅·吉爾羅伊(Paul Gilroy)的《后殖民憂郁癥》(Postcolonial Melancholia)以及哈特(Hardt)和內(nèi)格里(Negri)關(guān)于全球時代多元體系的三卷巨著中汲取了靈感。

      (42)JeanPierre Warnier,La Mondialisation de la Culture(3rd ed.)(Paris:La Découverte,2004),p.107.

      (43)Amanda Anderson,“Cosmopolitanism,Universalism,and the Divided Legacies of Modernity,”in Cosmopolitics:Thinking and Feeling Beyond the Nation,eds.Pheng Cheah and Bruce Robbins(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8),pp.265-289,特別是第278、265頁。

      (44)同上書,第267頁。

      (45)Amanda Anderson,“Cosmopolitanism,Universalism,and the Divided Legacies of Modernity,”in Cosmopolitics:Thinking and Feeling Beyond the Nation,eds.Pheng Cheah and Bruce Robbins(Minneapolis: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8),pp.268-269.引自Bruce Robbins,Secular Vocations:Intellectuals,Professionalism,Culture(New York:Verso,1993),p.181.安德森指出,寰宇主義“在兩種意義上使人們能夠擁抱俗世(worldliness):‘一方面是主體事務(wù)(subjectmatter)的行星擴展;另一方面是對職業(yè)自身利益的坦然接受”。

      (46)Amanda Anderson,“Cosmopolitanism,Universalism,and the Divided Legacies of Modernity,”in Cosmopolitics:Thinking and Feeling Beyond the Nation,pp.267,274,276.

      (47)參見 Robbins,Secular Vocations:Intellectuals,Professionalism,Culture,p.197;James Clifford,“Traveling Cultures,”in Cultural Studies:Now and in the Future,eds.Larry Grossberg,Cary Nelson,and Paula A.Treichler(New York:Routledge,1992),p.108;Seyla Benhabib,Situating the Self:Gender,Community,and Postmodernism in Contemporary Ethics(New York:Routledge,1992),p.153;Judith Butler,“For a Careful Reading,”in Feminist Contentions:A Philosophical Exchange,ed.Linda Nicholson(New York:Routledge,1995),pp.130-131;Etienne Balibar,“Ambiguous Universality,”Differences?7,no.1(1995):48-74;Julia Kristeva,Nations without Nationalis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3)。這些都在安德森的著作中被討論和引用。我們這里的總結(jié)是在接著她的話說。對“對抗普遍主義”(agonistic universalism)的更新表述,見 Butler,Contingency,Hegemony,Universality:Contemporary Dialogues on the Left(New York:Verso,2000)和Dispossession:The Performative in the Political(New York:Polity,2013).關(guān)于互動寰宇主義的實用倫理學的最新討論,也參見Benhabib,Another Cosmopolitanism(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8).

      (48)安德森引用了大衛(wèi)·霍林格(David Hollinger)的《后種族的美國》(Postethnic America)、瑪莎·努斯鮑姆(Martha Nussbaum)的《愛國主義與寰宇主義》(Patriotism and Cosmopolitanism)、阿爾君·阿帕杜萊(Arjun Appadurai)在《愛國主義及其未來》(“Patriotism and Its Futures,”Public Culture 5[1993]:411-429)中的后民族主義立場?;袅指駥Χ嘣髁x和寰宇主義的區(qū)分,對我們的討論尤為重要。多元主義賦予某些群體特定的權(quán)利并保護其文化,而寰宇主義通常更傾向于個人,并對文化完整性的主張?zhí)岢瞿承┊愖h。(參見Postethnic America:Beyond Multiculturalism [New York:Basic Books,1995],pp.85-86.)

      (49)共同的主題和理論關(guān)注領(lǐng)域為這些研究提供了信息,如:Susan Manning and Andrew Taylor,Transatlantic Literary Studies(2007);Paul Gilroy,The Black Atlantic(1993);Kwame Anthony Appiah,Cosmopolitanism:Ethics in a World of Strangers(2006);Caroline Field Levander and Robert S.Levine(eds.),Hemispheric American Studies(2008)中的一些文章;Yunte Huang,Transpacific Displacement(2002)等著作;Paul Jay,Global Matters:The Transnational Turn in Literary Studies(2010);Paul Giles,Antipodean America:Australasia and the Constitution of U.S.Literatur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2003年春季《現(xiàn)代小說研究》(Modern Fiction Studies)關(guān)于“跨美國想象”(transAmerican imaginary)的專題期刊,由寶拉·莫亞(Paula M.L.Moya)和拉蒙·薩爾迪瓦爾(Ramón Saldivar)擔任客座編輯。當然,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

      (50)Heise,Sense of Place and Sense of Planet,p.50之后。海斯還進一步發(fā)展了她的生態(tài)寰宇主義觀點,見Nach der Natur:Das Artensterben und die Moderne Kultur(Berlin:Suhrkamp,2010).

      (51)要了解全球化背景下對權(quán)利的關(guān)注與行星寰宇主義框架內(nèi)的倫理道德之間的有趣對比,請參閱朱迪思·巴特勒與斯皮瓦克的音頻對話:Judith Butler and Spivak,“A Dialogue on Global States,6 May 2006,”Postmodern Culture 17,no.1(2006).

      (52)蘇珊·弗里德曼在她2010年的文章《行星性:現(xiàn)代主義研究沉思》(“Planetarity:Musing Modernist Studies,”Modernism/Modernity?17,no.3 [September 2010])中寫道:“正如我對……行星性這個術(shù)語的使用,它……是一種認識論而非本體論。”(494)

      (53)Bharati Mukherjee,The Tree Bride(New York:Hyperion,2004),p.231.

      (54)“異質(zhì)化”(Heterogenizing)在羅蘭·羅伯遜(Roland Robertson)的“球域化”(glocalization)概念中得到了闡述。而在“克里奧爾化”(creolizations)中,全球性進一步得到定制,更積極地融入本土混合物,甚至走向了“貧民窟化”(slumming)。

      (55)關(guān)于置于經(jīng)典生態(tài)批評中的對“人類—非人類”等級的后人類批評,請參閱海斯(Heise)的《自然之后》(Nach der Natur),尤其是第115-149頁。最近在生態(tài)批評領(lǐng)域,對“人類紀元”(Anthropocene era)的討論越來越多,這是保羅·克魯岑(Paul Crutzen)于2002年引入的一個術(shù)語,指的是人類對行星生態(tài)產(chǎn)生根本性影響并造成根本性改變的地質(zhì)學編年時期,參見Jan Zalasiewicz et al.,“Are We Now Living in the Anthropocene?”GSA Today(February 2008):4-8.

      (56)可參見文獻如 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Death of a Discipline(2005);Emily Apter,The Translation Zone(2006)與“Untranslatables:A World System,”New Literary History?39,no.3(Summer 2008):581-598;Wai Chee Dimock,“Planetary Time and Global Translation:‘Context in Literary Studies,”Common Knowledge 9,no.3(Fall 2003):488-507.

      (57)Paul Gilroy,“Planetarity and Cosmopolitics,”British Journal of Sociology?61,no.3(September 2010):620.關(guān)于“方法論民族主義”及其寰宇性回應(yīng),參見Ulrich Beek,“Toward a New Critical Theory with a Cosmopolitan Intent,”Constellations?10,no.4(2003):453.有關(guān)后民族/地域主義的聚合及其對新文學史之作用的討論,參見宋惠慈的開創(chuàng)性文章和書籍,尤其是《穿越其他大陸》(Through Other Contin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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