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炳
一座城市
空空蕩蕩。我來回穿梭,
感覺在做危險的工作,
自己和自己反復(fù)相遇。
時而熟悉,時而陌生,
在家門口排隊,一個寫詩的人,
在提醒我,不能插隊。
身體突然掉入水中,
口中有魚,但我在喊鳥的名字。
我在做加法還是減法,
聲音里無限的你。
移民到蝴蝶體內(nèi)的人越來越多
你追殺虛無,
發(fā)明新的傷口。
刺瞎我的眼睛,
我也不是博爾赫斯。
地球懸在眼角,越來越透明。
電話的雨點,敲打夢的屋頂,
我在鈴聲中迅速老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從黑白中分離出斑馬,
醉醺醺地在青島拔牙,
海在斑馬耳邊說舉杯。
一個胖子的海從窗口
往下跳,肯定會砸爛
觀念,那舊的世與界。
有人在云中摸爬滾打,
閃電在吃肉。穿西裝
的石頭在記變天的賬。
一位詩友因為去青島,
我告訴她青島有聶磊,
她說不認識,我微笑。
她滿城打聽詩人聶磊,
我只好去電話告訴她
聶磊只是青島的斑馬。
我已經(jīng)把社會的復(fù)雜,
歸結(jié)于天上有幾個人,
斑馬寫詩,在肥皂上。
天要下暴雨的時候,
地上的人慌亂地游動,你就能
清楚地看見天上對應(yīng)的幽靈,
像影子一樣東倒西歪。
拾垃圾的小姑娘,
第一滴雨在擁抱她的眼睛,
細微到不易被察覺的
光,讓我追隨了幾步,
轉(zhuǎn)身上了鐵鏈古橋。
童年的陀螺停下,
靜止中,警車無聲地穿過青春。
我戀愛的時候,
警察送我洗衣粉。
出污泥也沒有意義,
開花的短暫與偏頭痛的永恒,
我神往在橋下睡覺。
其實我一直在樓上
看橋上的人,在尋找
風景中的烏鴉酒吧
有人在暴雨中吃老虎。
我對一位女校長說,
你能不能教育蝴蝶。
她就命令學生們扇動翅膀。
幾分鐘之后,
她就是一個陌生人,把紙折成
人間最小的臉。
蝴蝶的技藝:在大合唱里,
找到沉默的莊子。
學生背唐詩,
嘴唇溫暖。
三輪車在這個冬天徹夜轟鳴。
我把眼鏡擦了又擦,直到我能看見
霧中的學校,
我就放心了。
一窩尚未睜眼的幼鼠被農(nóng)民發(fā)現(xiàn),
這是人間的另一種悲劇。
你有魔術(shù)師的沖動,
把一條白蛇,當街變成青蛇。
蛇身上的符號,
要么是愛,要么是恨。
翅膀掙脫萬有引力,
有人死了,名字和良心對稱。
屠宰房里有倒掛的豬,
廚師卻在背天上飛的菜譜。
后來是一首歌,
但記不住歌詞。
老板的結(jié)石在腰間發(fā)光,
太陽在手術(shù)臺上流血。
光的速度太快了,
風累死在灰塵里。
自己在自己的陰影乘涼,
小人物躲過一劫。
自己的傷口,
自己放鹽。自己的雪,
自己落。存在即中心,
你是虛無的外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