壟 者

松嫩平原在丘陵間爬上爬下

它在黑土地留下一道道抓痕

塵土攪動旱田，水汽噴出稻畦

壟與龍纏綿悱惻

——那些吞了云的，從天而降的

生靈啊

被撫摸著被侍弄著被親吻著

被眼淚里的悲苦與喜悅浸泡著

太陽俯瞰的脊梁下面，是一團

生動的精氣

那是懷上了大豆高粱玉米的

媳婦

持鐮者

嗅著鐵末的味道，些許的醉意

蹲在屋角

磨石上，有拜把子的痕跡

苔蘚滲著每夜的貼心話

一彎弦月之下，日子磨薄了

老繭磨厚了

有了把持不住的沖動，他的目光里

噴出雪亮的鋒刃

他用半輩子琢磨，為什么

秋天的田野，喜歡霍霍之聲

九 月

只需記得一個早上

與草葉同飲，原諒我熱淚盈眶

通透，穿過靈魂像鏃

緊攥的拳頭，突然松開

指尖在藍天下，排出南歸的雁

隔空送去了湖上薄暮

只需記得花瓣上的白露

那顆記掛愛人的星子，像獨飲

每一滴都有記憶，都有

夜行人深刻的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