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擁,四川瀘州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組詩見于《詩刊》《中國作家》《星星》《作家》《詩選刊》等,詩作入選多種年選。
眼鏡后面
年少時有人告訴我
老花眼鏡可以矯正近視
放學(xué)后我戴上外婆的眼鏡
向青山眺望,但不管望向何方
都是混沌,直到頭昏腦漲
無奈只能近視
只能從文字中找尋遠方
讓千年硝煙蕩漾萬里海潮
今天我的鏡片除了近視
還加上了老花
可惜往上我看不清星辰
朝下又看不到螻蟻。唯有平視清晰
幾十年養(yǎng)成壞習(xí)慣
習(xí)慣了不抬頭,就低頭
偏偏不敢正視
即使平起平坐,也多是
斜視或者閉著眼睛
其實我還有一副眼鏡,與生俱來
可惜它早已對我不信任
脊梁
我喜歡這樣的命名
把江中石頭稱作頭脊梁、二脊梁一…
我也喜歡這些沖出冬天
敢于昂首的石頭
坦露因堅守而變得嶙峋的骨骼
洞窟像問天的眼睛
有限的陽光下
人們欣喜地從中找到虎豹
風(fēng)花雪月,找出更好的自己
可許多人不知
多次手術(shù)的石頭,己千瘡百孔
空余一副骨架
陪伴一江春水
還有一些人沒注意到
這些高樓大廈棄之的石頭
讓平靜江水有了陡峭
老房子
繼續(xù)與眾不同
老房子要比近鄰鋼筋水泥
多聽了半個世紀(jì)鳥鳴
青磚曾釘滿羨慕的眼睛
月光流連窗戶
即使現(xiàn)在殘墻斷梁
失去煙火,可老房子仍然相信
朽木刷上金漆
也會比鋼鐵堅硬
許多年了,長草的屋檐
搖晃著風(fēng)雨,膽戰(zhàn)心驚
看見它時我也開始老眼昏花
仿佛自己也有一座空空的老房子
好在沒焰火值得閃耀
也就沒必要把自己熬成一盞枯燈
勉強照亮朽木
(選自《雨花》202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