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斗爭
鐘啟明下午到了火車站的時候,才知道王大煙昨晚被刺一事,還是林大哥昨晚下夜班在大門口發(fā)現(xiàn)他的,已經(jīng)把他送到了醫(yī)院,處理了傷口,幸好扎的不深,要不然可真是危險了?,F(xiàn)在好了,醫(yī)院里躺著兩個人都是一個宿舍里的人,他和別人竄了一個班,又馬不停蹄地趕往醫(yī)院。一路上他的腦袋里飛快地轉(zhuǎn)著,是警察還是日本人干的?他有點(diǎn)拿不準(zhǔn)主意,要說是警察干的,殺了王大煙頂多就是泄憤,前幾天的游行王大煙帶頭了,但是沒多大的意義,要說是日本人干的,除了泄憤還有就是殺雞駭猴,這倒有點(diǎn)意思,聽說清水一正手里就有個特高課,八成就是特高課的小野指使人干的?這個理由說的過去,心里琢磨著這件事,他都走過頭了,又返身折了回去。
東亞商行今天沒什么人來,走廊里靜悄悄地,王才從自己辦公室踱到對面許云飛辦公室里,沒話找話,道:“這天真冷啊,許總經(jīng)理怎么沒開車?”
許云飛放下手里的賬本,道:“車子昨天進(jìn)了修理鋪了,媽的!也不知道是誰干的,把我車胎扎個稀巴爛,今天我走著來的?!?/p>
王才乜斜了一眼他桌子上的賬本,道:“哦,還有這事!你看你,不愧是總經(jīng)理,真忙啊?!?/p>
許云飛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道:“誒,哪里的話,你我都是給日本人做事情的,拿人錢財就得給人家辦事不是,天經(jīng)地義。”
王才打著哈哈,翻了翻茶幾上的日歷,道:“噢,對了,前幾天倉庫失火不是抓了個車站值班的人,也沒審出什么就把人放了?”
許云飛靠在桌子邊上,看他一眼,慢悠悠道:“我也不清楚,那是人家警察局的事,咱也不好打聽的?!彼炖锸沁@么說,其實他早就打聽過了,還不是日本人軍部那邊來人檢查工作,川崎一郎怕罷工的人給他惹亂子就急匆匆放了人。許云飛說著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王才漫不經(jīng)心道:“倒也是,你先休息一下吧,看賬本挺累的。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許云飛笑道:“王經(jīng)理慢走啊,有空來聊天。”許云飛在王才關(guān)上門的瞬間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了。
東北的冬天天寒地凍,莊稼人里男的趁冬天沒有地里的活計,都出去打打零工維持生活,女的就在家做做棉衣,照顧照顧老人孩子,秋云妹子的男人也不例外,這不家里就她一個人在家納鞋底。
郭景山帶著兩個偽軍闖了進(jìn)來,秋云嚇了一跳。郭景山四處看了看,看到她家里就一個女人,他心里樂開了花,嘴上說道:“你家男人呢?”慢慢地靠近炕邊的秋云。
秋云放下手里的活計,站起來,說道:“冬天沒有活,出去給人家打短工去了?!?/p>
郭景山眼珠子盯著她看著,這個小娘們,黝黑的頭發(fā),白皙的脖頸,高挺的胸部,他不禁哈喇子快掉出來了,道:“最近共產(chǎn)黨活動猖獗,我聽說你男人……”
女人被他盯的渾身不得勁,拽緊了自己的衣服,聽他這么說,趕忙上前辯解道:“俺男人不是共產(chǎn)黨,他大字不識一個,就能干點(diǎn)出力氣的活?!?/p>
郭景山聽她這么一說,慢慢地靠近她,湊近她的耳朵說道:“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嗎?專門抓共產(chǎn)黨的,我說誰是誰就是,不是也是?!闭f著,他聞著秋云身上的清香,貪婪地吸溜著。輕聲道:“好香??!”
秋云嚇的往后退著,道:“你……你要干啥?”
郭景山跟進(jìn)了兩步,彎著腰,道:“你說呢?!?/p>
一個男人撞開門進(jìn)來了,喊道:“你這個大漢奸,你要干什么?”
郭景山直起了身子,冷笑道:“抓起來!交給日本人,共黨分子。”
兩個偽軍把男人捆了個結(jié)實,男人怒道:“你這個喪良心的狗漢奸,你不得好死?!?/p>
郭景山抓過一塊抹布塞到他的嘴里,朝兩個人一擺手,兩個偽軍夾著男人出去了。
郭景山看著嚇的如篩糠的女人,道:“怎么樣?小娘子?!彼麚淞松先ィプ∏镌频募?xì)腰,秋云掙扎著,郭景山低聲道:“別怕,一會兒就好,只要你讓我舒服一下,我馬上放了你男人,聽話。”
女人死命掙扎著,使出了渾身力氣,哪里是郭景山的對手。院子里的男人拼命嗚嗚著,嘴里卻說不出話,兩個偽軍死命按著他,男人眼睛圓睜,頭上青筋暴起。
一盞茶的功夫,郭景山在屋子里整理著衣服,吹著口哨,出了門,朝兩個偽軍一揮手,準(zhǔn)備走了。突然,屋門被踢開了,女人沖出來,手里拿著郭景山的槍,對著他。
郭景山嚇了一跳,一摸自己腰上的槍夾,空的,心說壞了。他朝女人擺手,道:“別動,容易走火?!?/p>
女人頭發(fā)凌亂,棉襖領(lǐng)子口上的扣子還沒系好,道:“你說過的,只要我……你就放了俺男人?!?/p>
郭景山一副賴皮像,道:“我說過嗎?你們聽見了嗎?大妹子,別亂來,這槍可不是鬧著玩的?!?/p>
男人憤怒的眼神瞪著郭景山,嘴里大聲地嗚嗚著。
女人分外平靜,道:“早晚有一天你會遭報應(yīng)的?!闭f完,她用手槍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jī),“砰”的一聲響過,女人太陽穴處立刻出了一個洞,血汩汩流了出來,她倒下了。
男人大睜著眼睛一動不動,空氣仿佛凝固了。
男人使勁掙脫兩個偽軍,撲到女人身旁,嘴里嗚嗚著,用頭撞著她。
郭景山慢慢地過去撿槍,男人沖上去,撞向他,郭景山槍沒撿著,被男人撞的腦袋磕到了樹上,疼的他齜牙咧嘴,站不起來,男人起身朝他踢過來,腳還沒碰到郭景山,“砰”的一聲槍響,男人后背中槍,腳在空中晃了晃,倒了下去,后面的一個偽軍吹著自己的槍。
郭景山揉著自己的腦門子,搖搖晃晃站起來,撿起自己的槍,插進(jìn)腰間,罵道:“媽了個巴子的,真他媽喪氣,走?!?/p>
院子里留下兩具尸體,陰云密布的天上,烏鴉盤旋著,哀鳴著。
清水一正的家里,歐陽晨遠(yuǎn)正在給清水美惠子上課。
她看著清水美惠子寫“小”字,等她放下筆,歐陽晨遠(yuǎn)端詳著這個字,說道:“這個反點(diǎn)起筆向左下側(cè)落筆,行筆向左下,轉(zhuǎn)筆向右下頓筆,收筆向右上回鋒收筆?!闭f著她示范了幾個。
清水美惠子認(rèn)真看著,手里還筆劃著,她拿起筆寫了幾個,不知怎么了,她感到頭上直冒汗,而且渾身無力,一滴汗珠掉到了宣紙上。
歐陽晨遠(yuǎn)道:“美惠子,要是累了你就休息一下?!?/p>
清水美惠子答應(yīng)不得,她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一下子暈倒在地。
歐陽晨遠(yuǎn)闖進(jìn)了清水一正的書房,她愣了一下,只見他站在墻邊的板凳上,只是轉(zhuǎn)身看了看她。
歐陽晨遠(yuǎn)感覺自己太冒失了,說道:“噢!對不起,我太著急了,所以才……美惠子暈倒了?!?/p>
清水一正不慌不忙道:“哦,這副畫有點(diǎn)歪了,我正正它?!彼铝税宓食阑葑游堇镒呷?。
清水一正把自己的妹妹抱到床上,她緊閉著眼睛,臉色緋紅,他摸了一下她的腦門,真燙。
歐陽晨遠(yuǎn)道:“是不是生病了,我去請個醫(yī)生吧,這附近剛好就有一個?!?/p>
忙活了大半天,醫(yī)生給清水美惠子小姐開了些退燒的藥,就回去了,清水一正給妹妹喂了些藥,歐陽晨遠(yuǎn)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打算回去了。
昏黃的路燈下,清水一正送歐陽晨遠(yuǎn)回家,他客氣道:“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p>
歐陽晨遠(yuǎn)道:“美惠子是個可愛的姑娘,能有你這樣照顧周到的哥哥真好。你遠(yuǎn)在日本的父母也該放心了?!?/p>
清水一正長嘆一聲,道:“唉!轉(zhuǎn)眼之間,我來中國已經(jīng)一年了,整天忙著軍務(wù),像這樣美好的夜晚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了,作為一個軍人軍令如山,軍令難為,軍人就要為自己的國家效力。”
歐陽晨遠(yuǎn)沒有說話,清水一正站住看著她,道:“怎么了?你認(rèn)為我說的不對?”
歐陽晨遠(yuǎn)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做正義的事情會讓人不辭辛勞,但也要……勞逸結(jié)合吧?!?/p>
天上不知什么時候下起了雪,鵝毛一樣的雪花旋轉(zhuǎn)著,舞動著六個小精靈一樣的花瓣,飄飄灑灑落下來,路燈下,兩個身影一會兒變短,一會兒拉長,向遠(yuǎn)處延伸。到了歐陽晨遠(yuǎn)家不遠(yuǎn)處,歐陽晨遠(yuǎn)站住了,清水一正道:“謝謝你今晚為我妹妹做的事情?!?/p>
歐陽晨遠(yuǎn)道:“不必客氣,我們中國人就是樂善好施,清水君不必放在心上。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清水一正看著歐陽晨遠(yuǎn)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門里,突然之間,他覺得和歐陽晨遠(yuǎn)之間的距離好遙遠(yuǎn)。
東亞商行的走廊里靜悄悄地,忙碌了一天人們都散去了,每一扇門都緊關(guān)著。只有王才的辦公室里還亮著燈,他坐在桌子后面在看一張紙條,看完了他把紙團(tuán)揉成團(tuán)扔進(jìn)了垃圾桶,把頭靠在椅子背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又從垃圾桶里撿出那個紙團(tuán),打開,用打火機(jī)點(diǎn)燃紙,看著紙燃盡了,他才把一角扔進(jìn)垃圾桶,站起身出了門。來到走廊里,他鎖好門,又推了推,抬頭朝對面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看了看,他輕輕上前推了一下門,沒推開,才放心地離開了。大約在他出去十分鐘后,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開了一條縫,小何探頭出來朝走廊里看了看,他躡手躡腳關(guān)好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他掏出一根鐵絲,伸進(jìn)副經(jīng)理辦公室的鑰匙孔里,三下五除二就聽見“咔”的一聲,他推開門進(jìn)去了。屋子里很暗,根據(jù)平日的觀察,他憑著感覺走到辦公桌前,伸手拉了拉抽屜,都鎖著,他拿出一個小手電,借著手電的光,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他剛要走,瞥見了垃圾桶里燒的灰燼,他很好奇,湊近垃圾桶從上到下仔細(xì)翻看著每一個紙團(tuán)和紙片。
過了一會兒,小何回到了對面的總經(jīng)理辦公室,屋子里沒開燈,許云飛問道:“怎么樣?”
小何低聲道:“果然不出你的所料,這個王才真的在私下里拿著商行的錢和別人做生意?!闭f著他把從王才屋里發(fā)現(xiàn)的紙片放到了桌子上。許云飛合上了賬本,扔到桌子上,從自己的轉(zhuǎn)椅里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好一會兒,許云飛轉(zhuǎn)身道:“這個王才沒有十足的把握先別動他,他畢竟是仗著日本人給他撐腰才敢為所欲為,我們先收集他的證據(jù),等有了能扳倒他的機(jī)會再收拾他,你要密切注意他的動向,今天下午特高課的小野來過了,他手里有一些武器,想要通過咱們給找個買家?!?/p>
小何驚道:“倒賣武器?日本軍方可是明令禁止內(nèi)部人員干這個。”
許云飛冷笑一下,道:“是你能去告密還是我能去告密?先看看他的真實意圖,哼!他也不敢耍我,我先抓住他的小辮子?!?/p>
小何道:“經(jīng)理既然想好了,可是……”
許云飛打斷了他,道:“別可是了,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先學(xué)會自保,完了在做事。行了,不早了,你回吧。對了,車子修好了,明天你開回來?!?/p>
小何答應(yīng)一聲出去了。
今夜注定是不平靜的,黑暗有時候是一種掩護(hù)。
趁著黑夜,鐘啟明幾個人組織群眾悄悄地轉(zhuǎn)移了,神不知鬼不覺王家莊戶戶人去屋空。
王家大院守衛(wèi)門口的兩個日本兵靠在門框上,懷里摟著槍,迷迷糊糊正睡著,馬六和孫大力兩個人分別從兩側(cè)緩慢地靠近門口,手起刀落,一人解決一個,馬六朝不遠(yuǎn)處招了招手,十多個游擊隊?wèi)?zhàn)士抱著一根粗樹樁,朝大門上撞來,想把門撞開。過了一會兒,屋里聽見聲音的日本兵和偽軍出來了,郭景山提著衣服出來,往身上穿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干穿穿不上。喊道:“快!快快!給我上墻,看看什么情況。炮樓,開炮啊。”他話音剛落,一聲槍響,炮樓上撲通掉下一個人來,值班的日本兵被打死了。郭景山氣急敗壞,喊道:“快,開槍,打,不能讓他們沖進(jìn)來?!备邩蛏僮袅嘀姷稄奈堇餂_出來,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國話喊道:“怎么回事?”郭景山哆嗦著,道:“少佐,是土匪,就是……土匪……搶糧食的?!备邩蚺吭谕鈮?,朝大墻外看著,“砰”的一聲響過,他的帽子被打掉了。郭景山撿起帽子遞給他,高橋下了土堆,喊道:“土匪地消滅?!?/p>
日本兵和偽軍的槍架在了墻上。頓時,槍聲噠噠噠突突突響了起來,撞門的人被壓在墻兩邊。
孫九瞄準(zhǔn)一個鬼子的影子,手起槍落,干凈利索,消滅了一個鬼子。馬六跑過來,喊道:“隊長,門沒撞開,怎么辦?”孫九朝高大的院墻打量著,皺緊了眉頭,硬攻浪費(fèi)子彈,也浪費(fèi)時間,他看見墻下殘留的柴火,頓時計上心頭,道:“用火功!把稻草、苞米桿子、樹枝,能燒的都給我堆在墻下?!睓C(jī)槍掩護(hù),游擊隊這邊一陣噠噠噠的槍聲比剛才更密集了,隊員抱著柴火堆在了墻邊,一個游擊隊員被鬼子打中了左腿,柴火散落一地,人也摔倒了,孫九喊道:“機(jī)槍,快!”機(jī)槍手咬著牙,朝院墻上猛烈開火,大炮和孫大力把受傷的隊員架了回來。
郭景山小心翼翼探出頭,朝墻下看了一眼,又飛快地把頭縮了回去,道:“不好,他們要放火燒,給我射擊,不能讓他們點(diǎn)火?!痹簤ι相枥锱纠岔懫饦屄暋?/p>
游擊隊?wèi)?zhàn)士拿著火把,沖向院墻邊,高橋手里拿著槍瞄準(zhǔn)著,“啪”的一顆子彈擊中一個游擊隊?wèi)?zhàn)士,戰(zhàn)士倒下了。孫九急道:“多派幾個人,注意掩護(hù),注意隱蔽?!睂O大力跑過來喊道:“叔,敵人的火力太猛了,點(diǎn)不著啊。”馬六甩出一顆手榴彈,“轟”的一聲,對面院墻內(nèi)槍聲微弱了一些,孫九道:“手榴彈多扔幾顆??欤 表暱涕g,手榴彈飛過街道,在敵人的院墻內(nèi)爆炸了,游擊隊?wèi)?zhàn)士趁機(jī)飛身點(diǎn)燃了墻邊的柴草。
煙從院墻外飄進(jìn)了院墻內(nèi),王燕青從屋子里沖出來,朝院墻外喊道:“墻外的土匪干啥呢?放火燒俺家院子,你們不是人呢,你們給我等著,援兵一會就到,300 多人呢,坐地整死你們,讓你們有來無回。”孫九一聽,知道這是她給外面的游擊隊報信呢。
墻邊的鬼子和偽軍被嗆的睜不開眼,咳嗽著,捂著口鼻躲避著墻外竄上來的煙和火苗。郭景山從墻角逃到院子里,使勁咳嗽著,喘著粗氣。高橋怒道:“怎么回事?”郭景山道:“少佐,他們在墻外點(diǎn)火了?!闭谶@時,大門快被撞開了,偽軍嚇的朝院子里退縮著,郭景山道:“少佐,咱們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备邩虺槌鲕姷?,高高地舉起來,喊道:“軍人哪里有逃跑的道理,給我上,誰后退,格殺勿論。”郭景山朝偽軍喊道:“上,沖啊,不許后退。”偽軍站在原地沒動地方,高橋朝天開了兩槍,喊道:“你們要違抗軍令嗎?”偽軍朝院墻上慢慢地移動了幾步,大門被撞開了,偽軍像下餃子似的朝屋后連滾帶爬跑去。
孫九沖在最前面,他提槍消滅了兩個高橋身旁的日本兵,高橋嚇了一跳,他藏在門后,舉槍朝沖進(jìn)來的游擊隊員打了幾槍,槍里沒子彈了,一顆子彈正打在門邊上,他趕忙一閃身進(jìn)屋了,朝后院溜去。孫大力抓起地上的一把刺刀插進(jìn)一個正跑向后門一個鬼子的后心,鬼子晃了晃倒地。孫九看見高橋跑了,他追了過去,穿堂而過,他才發(fā)現(xiàn),后面是一堵墻,但是墻下有梯子,他大意了,爬上梯子,他看到高橋正跑著,他抬手瞄準(zhǔn),槍響,高橋跌跌撞撞摔進(jìn)了排水溝里。馬六帶人過來了,喊道:“追!”孫九道:“不要再追了,沒聽見嘛,援兵一會就到了,快,先轉(zhuǎn)移糧食,武器彈藥收拾收拾,趕緊撤?!?/p>
院門外一聲口哨響,不知何時,馬車、推車好幾輛車,還有十多個人從不同方向涌了過來,人們抬的抬,搬的搬。
幾個男人從村子外跑過來,打頭的一個男人喊道:“孫隊長,聽說你們趕走了鬼子,我們特地幫你們來裝糧食?!?/p>
孫九道:“好啊,這些糧食就是從老百姓手里征來的,應(yīng)該還給你們各家?!?/p>
男人道:“我們自己都留了口糧,這些就給游擊隊做冬糧吧,你們打鬼子也是為了我們老百姓,不夠我們再湊。”
孫九激動地握住男人的手,道:“謝謝鄉(xiāng)親們了,有你們的支持我們一定多打鬼子?!?/p>
男人朝后面一揮手,立刻,他們也加入了搬運(yùn)糧食的大軍里,子彈和槍械都裝上了車,曹丙辰累的滿頭大汗。
孫大力抓起孫九的手一看,道:“叔,你手流血了?!?/p>
孫九一把抽回來,道:“不礙事?!?/p>
王燕青從屋里跑出來,喊道:“孫九,我也要參加游擊隊?!?/p>
孫九道:“你家大人呢?”
王燕青道:“我都把他們打發(fā)到親戚家了,省的他們提心吊膽的。咋?你不同意?”
孫九道:“游擊隊里都是漢子,沒有女人?!闭f完,他轉(zhuǎn)身要走。
王燕青一把扯住他,急道:“你瞧不起俺們女人咋的?就你們男人能?你們男人那么能耐咋不自己生孩子?”
孫九漲紅了臉,拽回衣服,沒理她,喊著裝完車的人們走了,王燕青不死心,跟著他,孫九回頭看著她,道:“你跟著我干啥?”
王燕青頭一昂,道:“你要是不答應(yīng),俺就跟著你?!?/p>
孫九道:“要不你去婦救會吧,那里都是女的,參不參加游擊隊以后再說。”
王燕青跑到他前面,朝他做著鬼臉,高興地加快了腳步。
二十二、痛別
正當(dāng)馬六唱著《關(guān)公盤道》往回趕著馬車走著的時候,井上林義帶著增援的人到了王家莊。日本兵挨家挨戶撞門進(jìn)去,一無所獲。
井上林義氣急敗壞,道:“燒!”
鬼子手里拿著火把,在村子里的房子上、柴草旁、雞窩、倉房,能點(diǎn)火的地方都給點(diǎn)著了,濃濃的煙立刻彌漫在村子上空,大火熊熊燒了起來。
躺在醫(yī)院里的陳凡有些發(fā)燒,醫(yī)院里的消炎藥正短缺,鐘啟明馬不停蹄趕往冰城,他想試試,看看能不能弄到一點(diǎn)。
小野進(jìn)了清水一正的辦公室,稟道:“大佐,這幾天火車站那邊的人沒有什么動靜?!?/p>
清水一正想了想,道:“那個蘇鳳友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
小野道:“沒有?!?/p>
清水一正道:“看來他是藏住了,等等吧,火車站那么沒有動靜,你看看能不能打進(jìn)去個人呢?
省的干等著?”
小野道:“哈衣!”
冰城火車站人來人往,鐘啟明穿著一件黑色大衣,戴著一頂黑色禮帽穿梭在人群中,他出了站臺,叫了一輛黃包車,在警察署不遠(yuǎn)處,他下了車,找了一個避風(fēng)又能觀察到警察局門口的地方站著,獨(dú)自點(diǎn)燃了一支煙,陽光還算溫暖,他就靠在墻上,閉上了眼睛,那個身穿白色大衣圍著紅色圍脖的女孩又一次浮現(xiàn)在他眼前……
白露的車子緩緩地從警察署里駛了出來,車子經(jīng)過鐘啟明面前,鐘啟明還陶醉在回憶中,過了一會兒,車子又倒了回來,停在他面前,車窗搖了下來,白露朝他按著喇叭。
兩人來到了華梅西餐廳,舒緩的音樂在耳邊蕩漾,門口處一個拉手風(fēng)琴的蘇聯(lián)人,搖頭晃腦地很投入。西餐已經(jīng)上來了,兩人誰都沒有動刀叉,白露只是盯著他看,許久,她說道:“你大老遠(yuǎn)跑來不是單單想吃空氣吧?”鐘啟明兩只手互相搓著,沒說話。白露道:“行了,先吃東西吧,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會兒吃完了再說?!卑茁蹲约焊钪E?,小心翼翼放一塊到嘴里,她還是盯著對面的鐘啟明,原來在她的心里一直住著他。鐘啟明從兜里掏出那些照片遞了過去。白露接過來,一張一張看著,她笑的真燦爛,看來她應(yīng)該過的挺幸福,自己就不應(yīng)該來打擾她,鐘啟明心里這樣想到。
白露看完了,說道:“你照相的技術(shù)還真好啊,看上去比本人漂亮多了。”
鐘啟明道:“哪里,本人也很漂亮,底板好?!?/p>
白露高興地笑著,道:“堂堂的鐘先生也會恭維人?”她自顧自地笑著,從來沒見她如此開心過。
過了一會兒,她望著窗外,道:“去年我們在秋天相識,在冬天分開,整好一年了,剛認(rèn)識你那會,真好!”
是啊,那時候天高云淡,風(fēng)清月朗,要不是有這場戰(zhàn)爭,說不定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局面……一想到這里,她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白露自顧自吃著,道:“說吧,你找我究竟是為什么事?你的眼睛不會撒謊。你所做的一切我都能理解,真的?!?/p>
她就是這樣善解人意,寧可苦的是自己。
鐘啟明在想怎么和她說,道:“我就是路過這里,剛好來看看你……”
白露打斷他的話道:“我信你!你現(xiàn)在不說你來干什么一會說也行,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一會兒陪我去江邊走走吧?”
鐘啟明道:“現(xiàn)在?”
白露抿嘴一笑,道:“怎么?你不愿意?”她拎起自己的小包,朝門口走去。
冬天的江邊,一望無際的白雪覆蓋在江面上,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一串腳步由近及遠(yuǎn),延伸開去。兩個背影在雪地中移動著,昏黃的太陽將背影拉長。
白露輕吟著:“四處游蕩的樂音已疲憊,湮沒在幽暗寂靜的清溪,金香木的芳馨已經(jīng)消逝,就像夢中那甜美的情思,夜鶯一聲聲泣血的怨啼,已在她的心底盍然死去,我的生命也必將在你的心上停熄,因為,我所熱愛的只是你!”
鐘啟明知道,她朗誦的是莎士比亞的一首愛情詩,他也附上一首,道:“你就是音樂卻為何聽著音樂憂傷,美妙和美妙不互為敵方,音樂與音樂總是同根,為什么你愛那本不屬于你的事物,為什么甘愿與憂悶共處一尊……”
白露聽著,風(fēng)吹起了她的卷發(fā),她看著遠(yuǎn)方,眼睛濕潤了,過了一會兒,她說道:“唉!我的生活在遇到你之后就是一副美麗的畫卷,可是經(jīng)過你之后又變得支離破碎,沒有人能拿走我的心,它永遠(yuǎn)屬于你,我就是為了那兩個字活著?!?/p>
鐘啟明道:“那兩個字應(yīng)該是燈塔永遠(yuǎn)為人導(dǎo)航,雖然有暴風(fēng)驟雨,但絕不動搖,那兩個字是星斗,指印著迷途的小舟,我們能測到它的緯度,可卻是無價的,滄桑輪回里,那兩個字長生不老,直到天荒地老?!?/p>
白露的淚水無聲地從眼睛里滑落,道:“我知道,上次我就問你能跟我回冰城嗎?你無聲的回答就是答案,我們兩個隸屬于不同的陣營,這就是一條無法逾越的界河?!?/p>
鐘啟明搖頭苦笑,道:“那兩個字就是難題,無論任何人遇到它都無解,無論你是什么樣的人都無法直面它。你是聰明的,嫁給秦一天是你明智的選擇?!?/p>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輛小轎車在江邊不遠(yuǎn)處停下了,車窗里伸出一個望遠(yuǎn)鏡,朝江邊這里望著。
白露撲到他的懷里,小拳頭落到他的胸口,她道:“你知道嗎我的心是死的,死的……”她抱緊了這個日思夜想的男人,只是瞬間,她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永遠(yuǎn)。
鐘啟明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的拳頭落在他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想抱緊她再也不松開,理智讓他忍住了。
許久,白露松開了他,留下一句話,和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生活的味道。白露的身影消失在這神話一般的遠(yuǎn)方,鐘啟明就在身后望著她,卻不能做出任何舉動,直到她的背影消失。
最后一輛開往海城的火車馬上就要發(fā)車了,鐘啟明在檢票口焦急地等待著。消炎藥除了醫(yī)院和診所能賣,但是要有證明才能買到,日本人控制的很嚴(yán),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找白露,現(xiàn)在他有些后悔,會不會給她惹來麻煩呢。
車子要啟動了,他一步三回頭地朝檢票口里走去,在車門口,他還朝入口處望著,很怕錯過了。
車子緩緩地啟動了,他無望地盯著車窗外,突然,一個奔跑的身影進(jìn)入了他的眼簾,咦?不是白露,那是誰呢?是孫秋梅,就是前年白露和他在江邊日本人手里救下的那個找不到家人的女孩,鐘啟明看著眼熟,沒想起來。女孩一個車窗一個車窗看著,追著慢慢啟動的車,喊著:“鐘啟明……鐘啟明……”
鐘啟明趕忙探出頭去,揮手,喊道:“誒,我在這兒。”
孫秋梅問道:“你是鐘啟明?”
鐘啟明他有點(diǎn)想起來了,道:“你是孫秋梅?”
孫秋梅緊跑幾步,道:“這是我們小姐讓我給你的?!彼f過來一個盒子,鐘啟明牢牢地抓住,朝她喊道:“替我謝謝你們小姐?!?/p>
列車咣當(dāng)咣當(dāng)速度越來越快,走遠(yuǎn)了。其實鐘啟明不知道,白露回到家的時候,秦一天喝的是昏天暗地,屋子里都是酒味,秦一天撒著酒瘋,道:“我今天……終于……明白了,你為什么嫁給了我,卻不和我睡一張床?!?/p>
白露只是回來取東西,馬上就走,秦一天一把把她扔到床上,拿繩子把她捆了個結(jié)實,沒有讓她出門,她是趁秦一天喝多了,睡過去,孫秋梅進(jìn)屋送水的間隙,把這事交給了孫秋梅去做,有時候我們看著一些人表面光鮮,可是沒人知道他們背后的生活是什么樣子。
幾個小時后,鐘啟明出現(xiàn)在三醫(yī)院里,他把消炎藥交給了竇靜芳就離開了,他要去顧東家,這大晚上的顧東把窗簾遮的密不透風(fēng),他在印傳單,張玉秀坐在炕上納鞋底,顧靜和顧久在寫字。張玉秀看著他的背影,道:“我天天看你弄這些東西,這是干啥用的?”顧東頭也沒抬,道:“這是傳單,宣傳抗日,讓日本人和偽軍發(fā)現(xiàn)是要砍頭的。”張玉秀驚訝道:“?。磕遣皇呛芪kU?”顧東道:“小鬼子欺負(fù)到咱家門口了,黃皮狗野心大著呢,占領(lǐng)東三省,繼而占領(lǐng)全中國,我們是中國人,你能看著自己的同胞被他們凌辱嗎?”張玉秀想了想道:“前幾天,我上街就看見日本兵追一個小姑娘,唉!真是……”顧東看她一眼,道:“中國人在他們眼里就不是人,更別說女人了,在日軍占領(lǐng)區(qū)的女人被日本人蹂躪的還少嗎?有的女人要承受被幾個、幾十個日軍蹂躪,稍有抗?fàn)幈厮罒o疑,我說,以后,你出門小心點(diǎn)?!彼瓷先ビ行├哿?,停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張玉秀放下手里的活計,走上前來,道:“我來幫你吧。”顧東道:“這是力氣活,男人干的,你整理一下那些印完的吧?!?/p>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顧東聽了聽,三長兩短,他收起印刷機(jī),藏好傳單,示意顧靜去開門。鐘啟明頭上冒著熱氣,出現(xiàn)在門口,他閃身進(jìn)了屋。
張玉秀招呼顧久和顧靜去睡覺,三人躲開了。
鐘啟明低聲道:“顧東,張鳳山帶著一支游擊隊從海城農(nóng)場第八隊中興鎮(zhèn)進(jìn)來了?!?/p>
顧東道:“張鳳山是誰?”
鐘啟明道:“游擊隊分隊長,打鬼子的,上級沒傳給咱們具體任務(wù),只是說他經(jīng)過咱們這。”
顧東皺著眉頭道:“那就先密切注意他們的動向,一旦需要咱們幫助,咱們也是義不容辭。”
鐘啟明點(diǎn)頭,他轉(zhuǎn)身要出去,顧東拉住了他,顧東悄悄開門朝胡同口望去,果然,有幾個人影剛晃了過去。他對鐘啟明說道:“日本人的特高課的特務(wù)活動頻繁,你出門小心點(diǎn)?!辩妴⒚魇箘劈c(diǎn)了點(diǎn)頭,他戴上帽子閃身出去了。
一大早上的,郭景山和高橋站在川崎一郎的辦公室里,川崎一郎一只手拄著腦門,最近讓他頭疼的事是一件接一件,這不,王家大院的糧食又讓人游擊隊給弄走了。
川崎一郎放下手,道:“孫九?游擊隊?八嘎!你當(dāng)時為什么不抓他?”
8S1jscKXLqiJnt0KnIZ4RfikFhWFjqfBNQyz6EGUits=郭景山腦門上立刻滲出了汗珠,道:“司令,我當(dāng)時沒想起來,后來,我想起來了,街上碰到的那個人就是孫九。”
川崎一郎恨不得吃了他,眼睛圓睜著道:“喲西!飯桶!一旦發(fā)現(xiàn)這個人活的死的我都要!”
郭景山道:“是。”想了想,又感到不對,忙改口道:“哈衣!”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川崎一郎朝兩人擺了擺手,郭景山想早點(diǎn)離開這里,剛要出門,又想起來該讓高橋先走,他閃身立在門邊給后面的高橋讓路。
中午,皇家咖啡廳里靜悄悄地,竇靜芳獨(dú)自一人在窗邊攪著咖啡。窗外許云飛的車子路過,停在不遠(yuǎn)處,他一個人下車進(jìn)了咖啡廳。
許云飛道:“來杯咖啡,要巴西咖啡豆煮的?!彼朴谱哌M(jìn)竇靜芳坐到了對面。他端詳著竇靜芳。
竇靜芳瞪了他一眼,道:“你瞅啥?”
許云飛溫和一笑,收回了眼神,道:“你知道嗎?我會算卦,我知道你心里想啥呢?”
竇靜芳不屑一顧道:“算卦的都是騙子?!?/p>
許云飛攪著咖啡,道:“你還別不信,我猜你是遇到難事了,而且……”他故意停下不往下說。
竇靜芳看他一眼,道:“而且什么……”
許云飛嘴角上翹,賣著關(guān)子,道:“而且……而且和一位男士有關(guān)?!?/p>
竇靜芳冷冷道:“胡扯!”
許云飛用手一指竇靜芳,道:“看看看,讓我說中了吧,發(fā)怒了。”
竇靜芳喝完咖啡,朝侍者招了招手,侍者過來告訴她已經(jīng)付完賬了,就是對面這位先生付的。
竇靜芳把錢放到桌子上,起身走了,許云飛看著她的背影,對侍者道:“錢給你了。”侍者拿了錢,許云飛若有所思的盯著竇靜芳遠(yuǎn)去的背影,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
大中午的街上人很少,歐陽晨遠(yuǎn)在永和隆門口轉(zhuǎn)悠了一會兒,確認(rèn)附近沒有人,她才進(jìn)了胡同,去了顧東家。
顧東對她說道:“昨晚,我去了清水一正家,在外面觀察了一會兒,除了你說的他那個妹妹外,沒發(fā)現(xiàn)別人,后院倒是有一條大狗?!?/p>
歐陽晨遠(yuǎn)疑惑道:“不對呀,前幾天在他家那晚,我和美惠子一起睡下的,可是半夜又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美惠子,當(dāng)時還把我嚇了一跳?!?/p>
顧東道:“在沒弄清楚事情之前,你不要輕舉妄動,記住了。對了,你還得繼續(xù)去鐘啟明那,電臺監(jiān)聽這條線不能斷,看看能不能從日本人那獲得有用的消息。他這一天太忙了,你們之間能有多大的矛盾?大家都是為了工作?!?/p>
歐陽晨遠(yuǎn)道:“他這人說活太難聽了?!?/p>
顧東道:“你也別往心里去,他可能不知道你的情況,我了解他這人。你也別生氣了,再有氣也不能一生好幾天吧,別把自己氣壞了。清水一正那邊你可以先試探,但不要驚動他?!?/p>
下午的時候,歐陽晨遠(yuǎn)去給美惠子上課,在清水一正家里書房門口碰見了他,他也問了美惠子的情況,并邀請歐陽晨遠(yuǎn)最近可以就住在家里,歐陽晨遠(yuǎn)知道他晚上一般不在家,要在軍部那邊值班,所以就應(yīng)允了。美惠子看上去比昨天有了些精神,她一聽哥哥的做法,高興的不得了,終于有個人可以陪她了,索性她就認(rèn)了歐陽晨遠(yuǎn)做她的姐姐。夜里的時候,歐陽晨遠(yuǎn)心里有事,根本就睡不著,她趁美惠子睡著了,悄然下床,她悄悄地拉開門,走廊里靜極了,只有微弱的燈光,她朝衛(wèi)生間方向走去,她想知道里面拐角處到底有什么,讓她失望了,拐角處是一個死胡同,什么都沒有,她轉(zhuǎn)回來的時候,一個清水美惠子站在她面前,嚇了她一跳,當(dāng)她仔細(xì)一看,這個人怪怪地,木然的表情,五官不會動,她伸手觸碰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是個假人。
歐陽晨遠(yuǎn)繞過假人,來到臥室門口,門開了,清水美惠子出來了,又把她嚇一跳,她拍著自己的胸口,道:“我的天呢,你出來怎么不出聲?”
清水美惠子莞爾一笑,道:“沒嚇到姐姐吧?”只見她拿出一個遙控器對準(zhǔn)了那個假人,假人無聲地向轉(zhuǎn)角移動過去。
歐陽晨遠(yuǎn)很好奇,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清水美惠子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是我哥哥想的辦法,是為了保護(hù)我的。”
歐陽晨遠(yuǎn)躺下了,這下更睡意全無,她就一直在琢磨著清水一正書房里會藏有什么秘密。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