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解釋水草、埠頭。
也不解釋竹篙如針,在水面織就波紋。珍珠將大把的
時間留給了各自散落的事物。
只是貼著胸口,運程在其間
掙扎起伏的時刻。
貼著脖頸,一陣松開了細雨的楊柳葉子。
貼著體溫:生與死就紐結在那里。愛讓一只蛺蝶剛剛飛走,
雪花就會在其頭頂傾覆下來。
貼著那些打算盡數忘掉的事情——
此刻都一一釘牢在記憶的絲線上。因為總有試圖一再
把握住些什么的手指,將它們捻長。
當一枚紐洞最終
為懂得而沉默,并已準備好它的虛空。
總有肉身因為穿過它們
而變得柔軟。
時間曾為灰土,
也為水與火。為塵世將高出自身許多的東西獻給天空,
藝術便來護佑這一切。為一條龍
或一只猛虎被圖案中的
神話縛住了,庭院里木樨花的香氣
便來輕輕松開它們。
為斗拱承托起的屋頂,都有瘦且長的脊背。瓦片如書頁,
需要一個將其讀完后,只為孺子
彎下腰去的人。
為雨水淋濕炊煙,也淋濕冬日細繩上
晾曬的蘿卜白菜,以及福與喜的篆字
在腦海里回旋往復的紋樣。于是檐下的燕子
便有了銜著什么飛進
飛出的巢。
但由于那巢是用極細極軟的樹枝編織而成,
當巷弄離開狹長的記憶,將肉身的
一磚一瓦,連同磚縫,都砌進只有鄉(xiāng)音才能全部
收留的悲欣里。不用借助梯子
和好奇翻開過它們的手,便也知道那巢里
墊著親鳥
胸部溫暖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