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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哈詠嘆調(diào)

      2025-02-08 00:00:00宋先周
      壹讀 2025年1期
      關(guān)鍵詞:巴哈古寨鴛鴦

      1

      最初,巴哈的唱腔是嘶吼的,是叫囂的,是抓狂的。

      我從沒想過,進(jìn)入這個滿懷期待的名叫巴哈的古村落,要從一場罵架開始。

      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罵架的人自然不是我。罵架的是住在鴛鴦湖邊的兩撥人。

      那天下午,在一群又一群奔著鴛鴦湖碧綠的水、奔著鴛鴦湖情愛的噱頭遠(yuǎn)道而來的游客的圍觀下,兩撥人拉開架勢,擺出陣仗,女人打頭陣,男人殿后。雙方把最骯臟最污穢最邪惡的詞語都派上用場。很多詞還被他們反復(fù)使用,用得最多的詞,是他們各自的母親,他們都把對方的家人都“問候”了一遍。

      罵著罵著,她們的表情和手勢都多變起來。

      罵著罵著,她們的鼻涕和眼淚也淌了出來。

      罵著罵著,她們原來不出聲的男人也加入進(jìn)來。

      罵著罵著,他們的肢體也開始發(fā)生了摩擦。

      ……

      鴛鴦湖上,那些輕輕泛舟的小情侶也被這難得一遇的罵架場面吸引著,那個下午,他們忘了說情話,草草地將船??堪哆?,便迫不及待地進(jìn)入觀戰(zhàn)的隊伍里。

      樹枝上的鳥雀被這些叫罵聲嚇得不敢出聲了,有的索性避開,悄悄地飛往別的地方去了。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有那么一會兒,原本明晃晃的陽光,突然也消失不見了。估計太陽也是被那些不堪入耳的謾罵聲羞著了,趕緊從近旁扯一朵白云遮住臉。

      ……

      后來,警察來了。

      后來,罵得最兇的幾個人被帶走了。

      ……

      鴛鴦湖恢復(fù)沉寂,還原了它最初的樣子。

      但是,游客們卻炸開了鍋。

      有的說,活了幾十年,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

      有的說這樣的演技實在好,以后拍戲,吵架的大場景,就選在這兒,群眾演員就選他們。

      也有人抱怨說,罵什么,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從他們的表情和姿態(tài)上看,知道是在打“舌戰(zhàn)”,但是罵架的內(nèi)容,真的聽不懂。

      2

      我所說的鴛鴦湖,是在小七孔景區(qū)內(nèi)的一個連體湖,兩個湖泊被一條狹長的水帶連著,仿佛各自獨立,又相互依托。兩個湖水的顏色也有差異,據(jù)說到鴛鴦湖里蕩舟嬉鬧過的情侶,情感牢固得很,所以很多戀人都喜歡來這里,這種傳說十分有趣,也十分神奇。畢竟,這湖地處貴廣兩省區(qū)的交界處,貴州人說這個湖他們有三分之二的產(chǎn)權(quán),廣西人也說他們有三分之二的產(chǎn)權(quán)。但這個湖是貴州和廣西兩省區(qū)共有的,這一點雙方都認(rèn)可,沒有異議。

      吵架的兩撥人,一撥是廣西人,另一撥是貴州人。兩撥人吵架跟這個湖沒有直接關(guān)系,卻與是否能在這個湖邊擺攤賣東西有關(guān)。說白了,就是搶地盤,擺小攤。那時候,擺小攤還不能算做生意,只能叫養(yǎng)家糊口。因為游客逐年增多,湖周邊的老百姓,來這擺個小攤,雖說賺不了大錢,但養(yǎng)家糊口綽綽有余,生活也就有了基本保障。

      住在湖周邊的貴州和廣西兩撥人,離得很近,實際上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但他們被一道省界劃開,戶口落在了不同的地方。落戶在駕歐鄉(xiāng)的,是貴州人,落戶在里湖瑤族鄉(xiāng)的,是廣西人。

      稍感慶幸的是,他們兩撥人罵架時,沒有使用官方語言,而是用了當(dāng)?shù)赝猎挘芏嗤獾赜慰吐牪欢?,倒是保留了景區(qū)周邊人們的顏面,沒有把臉給丟盡。只是從他們面紅耳赤,口沫橫飛,氣急敗壞的模樣,大家都能推斷出來,他們罵得不可開交。

      幸好很多人聽不懂罵架的內(nèi)容,讓那些污穢之詞失去了張力,只能回落在對罵雙方的身上。有幾個游客感慨地說,景區(qū)里的群眾就是厲害,吵架都像唱歌那么動聽。

      但是,對我這種長期在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工作的人來說,感到非常羞恥,因為所有的罵詞我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們把自己的生殖器都擺到臺面上來說,聽得我特別難為情。

      他們雙方罵架的土話,廣西這邊稱之為“土壯話”,貴州那邊叫“布依話”。

      其實,“土壯話”和“布依話”是一樣的,同屬一個語系。據(jù)說當(dāng)年做人口普查,搞民族調(diào)查時,廣西這邊的普查員是個老男人,他本身就是壯族,一聽巴哈人的口音,問都不用問,直接就填寫了“壯族”,土話把壯族叫“博野”(音譯)。貴州那邊來普查的據(jù)說是一個說普通話的小姑娘,問村民是什么民族,村民說我們也不知道叫什么民族,外人都叫我們“博野”(音譯)或者簡稱“野”。小姑娘根據(jù)音譯,填寫了“布依族”。當(dāng)然,這個傳說準(zhǔn)不準(zhǔn),我沒去考究。但是,正如傳說那樣,結(jié)果導(dǎo)致附近兩個隊的人,講同樣的話,卻成了不同的民族。

      后來,據(jù)說到派出所調(diào)解,罵架雙方才發(fā)現(xiàn),大家都是久未聯(lián)系的親人,往上數(shù)三代,不是堂兄弟就是姑媽舅爺家的老表弟兄,反正都是親戚,他們便相互道歉,羞愧地各自回家。

      這事就此揭過。

      3

      快要抵達(dá)古寨的時候,巴哈的唱腔悠悠揚揚地從大山深處舒舒緩緩飄來……

      就是在他們吵架的那天下午,我從鴛鴦湖邊經(jīng)過,去往聽過很多次描述,導(dǎo)致我心心念念的這個叫做巴哈古寨的地方。

      巴哈古寨隸屬廣西南丹縣里湖瑤族鄉(xiāng)八雅村,去往巴哈古寨,必須穿過貴州,必須途經(jīng)小七孔景區(qū),必須打鴛鴦湖邊上過。所以,每一次去巴哈,進(jìn)入小七孔景區(qū)的手續(xù)都很復(fù)雜,要開好幾層證明,沿途還要被景區(qū)人跟蹤,生怕我們是逃票進(jìn)景區(qū)的打野的游客一樣。因此,進(jìn)村的心情一開始就蒙上一層陰影,加上途中又遇到罵架,而且知道罵架的一方,正是我要去拜訪的巴哈古寨的村民,陰云就泛濫了起來。

      我是真沒想到,我和巴哈還沒見面就被下了“馬威”,導(dǎo)致探訪古村落的那份美好期待,從我心中慢慢消退。

      但是,來到巴哈,一些新奇的感覺又開始在心間攀爬,有一股輕悠悠的旋律從內(nèi)心升起來。那仿佛是巴哈唯美的唱腔從遠(yuǎn)古走來,從大山深處走來,然后在村里輕緩地游走。

      進(jìn)入巴哈,我瞬間感覺我的眼睛不夠用了。沿著蜿蜒山路上到半山腰,猛然左轉(zhuǎn),古寨里那些統(tǒng)一色調(diào)、統(tǒng)一布局的老房子,扎堆地闖入了我的眼簾。

      那時候,感覺自己的目光越拉越長,彎彎曲曲地在巴哈的巷子里、屋檐下、房頂上轉(zhuǎn),有時,我的目光也落在木板墻壁的縫隙里,落在透光的瓦片上。

      如今,巴哈藏在兩省區(qū)交界的深山里,仍然能保持那種古樸的美,確實驚艷絕倫。這里,所有民居都是木瓦結(jié)構(gòu),建筑風(fēng)格幾乎毫無差別,房屋大都建成大三開間,一樓都是牲畜圈房,正門的石梯都超過十多級臺階,進(jìn)入大門是堂屋,堂屋左側(cè)是火坑或者灶房,右側(cè)是臥室,火坑和臥室的上方,還架著一層木板樓,樓上裝滿糧食,稻谷和玉米棒把樓板壓得似乎彎了下來。

      親和。安逸。適合遐想,也適合發(fā)呆。這是巴哈給我的第一印象。

      巴哈民居的外墻和房內(nèi)隔間的木板,多以杉木為主,兼有松木、泡桐木和別的雜木,木板除了涂點桐油防蟲之外,都保持原色,木紋清晰,因為木質(zhì)不同,顯得很凌亂,色彩各式各樣,但都已老舊。房屋被灰黑的主色所覆蓋,屋頂?shù)耐?,全是青瓦,一塊一塊地疊在一起,相互依靠著,為勤勞的巴哈村民遮風(fēng)擋雨。

      看到這樣的建筑,讓我不由得想起我家老屋。只是,我家老屋沒那么多樹木,外墻無法用木板圍著,只能用泥墻代替,但老屋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卻是和這里的民居一模一樣的。我家老屋的地基也和巴哈的民居一樣,用大大的條石筑得高高的,讓屋子高出地面一米多,一樓也飼養(yǎng)牛馬和豬。可惜我家老屋的青瓦已經(jīng)殘損,很多地方都漏雨,不像巴哈的民居保存得這么完整。

      巴哈的道路全是青石板,鋪滿陽光也寫滿雨痕。中間落腳的地方,被歲月磨得锃亮,像是被人們長時間把玩的玉石包了漿,圓潤,有人的溫潤氣息。

      此時,正值午后,陽光恰好斜斜地從窗戶照進(jìn)民居的堂屋,落在巴哈“博野”家里的神龕上,把供奉的那份傳家孝道寫滿村莊。

      村道上,有一股溫和的清風(fēng)緩緩吹來,輕輕撫摸我的臉龐,像一曲舒緩的長調(diào)。

      我站在巴哈古寨的正中央,環(huán)視這個不大的村寨,凝視那些木板墻壁和青瓦屋頂,上面寫滿時光的印記,透出遠(yuǎn)古的光芒。

      剎那間,我突然感覺時間在倒退,倒退著把我?guī)У竭b遠(yuǎn)的過去。我仿佛置身于一段老去的歲月里,我面前映出江南水鄉(xiāng)的情調(diào)來,眼里滿是長衫主顧與短衣幫,我甚至聽見趙家的狗在叫,隱隱約約,我還看到了那個細(xì)腳伶仃的女人在村里閑逛……

      此時,我的記憶不敢停留在當(dāng)下。因為現(xiàn)實的時光,裝不下這個叫巴哈的古寨原色和古樸、磚混結(jié)構(gòu)的住房,襯托不出木瓦結(jié)構(gòu)組成的巴哈民居的輪廓。

      是的,時光來到巴哈,應(yīng)該靜止了,時光在巴哈停留的時長,至少和巴哈坳口上那株蒼翠的“保寨樹”一樣老。

      我想,這個喚作巴哈的村寨,多像一位被時光遺忘的老者呀!他靜謐而孤獨地守望著歲月的流轉(zhuǎn),不緊不慢地活成自己原色的模樣。

      站在巴哈古寨的土地上,我被一種溫暖而空寂的氛圍包裹著。

      對的,在這里,縱然空寂,也顯得那么溫暖。

      4

      一陣風(fēng)吹來,我的思緒終于從遠(yuǎn)古回到現(xiàn)實中來。

      村巷右側(cè)的狗,不是遠(yuǎn)古趙家的狗,而是覃家看門護(hù)院的小黃狗,此時,它正懶洋洋地躺在石梯坎上,叫也懶得叫,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它沒有表現(xiàn)出對我的歡迎或者驅(qū)逐。狗的靜默,弄得我不知道該直行還是繞道。踟躕之間,左邊周家的小花貓戲耍著兩只蝴蝶,歡快地從我的身邊閃過,跑出村外去了。

      小動物一動,靜默中的巴哈古寨又靈動了起來。后山的鳥群發(fā)出亂七八糟毫無規(guī)則的叫聲,一聽這鳥叫,我就知曉林子里不止一種鳥。應(yīng)該是一大群鳥,一大群不同種類的鳥和睦地住在巴哈的山林里,就像巴哈古寨各種姓氏多年來和睦相處一樣。

      巴哈的道路極不規(guī)則,歪斜狹窄悠長,石板路在歲月的打磨下泛著清幽的光,那些時光也在腳步鮮至中逐漸老去,我能看到的新鮮腳印那么輕那么少,清風(fēng)一來,那些腳印就不見了。

      巴哈常住人口不多,剛才罵架的那些人都還沒回來。村子里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各自坐在自己屋頭,時不時向我投來探尋的目光。不知道是因為陌生,還是他們本來就如此,在我走近他們,想要問候他們一聲時,他們又收回目光,起身走向別處。

      很多沒人居住的閑置木屋,門窗緊閉,厚厚的塵土覆蓋在桌面和灶臺上。村西頭,久沒有煙火的兩戶人家,門鎖已經(jīng)布滿鐵銹,外面的板壁已殘破,仿佛訴說著過去的輝煌與如今的落寞。

      巴哈的唱腔里,有太多的休止符了!很多時候,寂靜,成為村落唯一的音符。

      悄然吹過的那陣風(fēng),撩動幾扇無人守護(hù)的破舊窗欞,房屋在風(fēng)中嘎吱嘎吱作響。那響聲,讓我不自覺地想起白褲瑤的古歌,想起鮮有人懂,卻又必須尋找傳人,代代傳頌的古老歌謠。

      我走進(jìn)周家院落。那是一座培養(yǎng)出縣局級領(lǐng)導(dǎo)的老宅。老周走出去后,房子空了下來。我在老周家的院子里發(fā)呆,摸摸厚重的門板,拍拍滿是塵土的灶臺。我從這座老宅的嘆息中,讀懂了曾經(jīng)的熱烈和喧鬧,讀懂了屋里磨舊的書桌透出的寂靜與蒼涼。如今,老宅已雜草叢生,一片荒蕪。

      這時,一只飛鳥掠過天空,讓這座老宅有了短暫的生機。

      我從周家老宅退出,那些雜草和灰垢又被這座古寨無邊的寂靜吞噬。

      和周家老宅的冷清不一樣,對門坡坎上,覃家的屋子暖洋洋的。覃家老母親和他家二兒子正在準(zhǔn)備晚飯,母親一把接一把地往灶孔里添柴禾,二兒子在鍋臺上把煮好的豆腐舀出來,又把一大盆土雞肉倒入鍋中翻炒,一陣陣香氣向我逼來,讓我的雙腿在覃家屋里像被綁了一般,再也挪不開半步。

      土酒是必不可少的。對一個地方的敬重,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敬它一杯酒。因為古村落的故事說不盡,全部的喜怒哀樂都裝在酒里。那個晚上,我就在村里,從巴哈的晚霞喝起,喝到古寨的路燈亮起來,喝到漫天的星星亮起來,喝到朝露正在驅(qū)趕那輪圓月,喝到覃家老母親開始嘮叨,喝到覃家二哥倒在火坑邊沉沉入睡,喝到覃家那聽不懂土壯話的女婿從外面趕回來救駕也無濟(jì)于事。

      我還能喝,我對著清風(fēng)獨飲,對著木墻獨飲,對著青瓦獨飲,對著古老村落的孤寂與冷清獨飲……

      其實,我是醉了,但我不會承認(rèn)。因為巴哈沒醉,那些堅固的老宅子還堅強地挺立在這深山中,它們還想搏一搏,借著小七孔的名氣,活成另一種鮮活的模樣,活成大家期待的民宿,活成背包族渴望抵達(dá)的目的地,活成攝影家相機里那份定格的美,活成作家筆下不死的文字,活成建造這座古寨的老一輩人一直想要的樣子……

      我是如何睡去的,已經(jīng)記不清了。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熱烈的太陽曬醒的。

      我在早晨的陽光里打量巴哈。我突然感覺到,這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這不是生命的消逝,而是生活的停滯,我心里頭堵得慌。

      我來不及與這座古寨說再見,就倉皇逃離。

      5

      好多年過去了,最近又有機緣再去了一次巴哈。再一次聆聽巴哈的聲音。

      陽光依舊,那些古老的民居、木墻青瓦的老宅還在,但巴哈卻呈現(xiàn)一片凄涼。這里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巴哈的人們都涌往城里了。也許農(nóng)產(chǎn)品的廉價,讓巴哈這里再肥沃的土地也種不出希望。

      小七孔景區(qū)全封閉了,據(jù)說害怕影響景區(qū)的美,巴哈通往小七孔的一小段路不讓硬化修繕,就那么空空如也凹凸不平地撂在鴛鴦湖邊。巴哈的土地到處撂荒了,年輕人為了生計,遠(yuǎn)走他鄉(xiāng)。村里的學(xué)校已經(jīng)人跡罕至,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學(xué)習(xí)環(huán)境,巴哈的村民不得不按揭了城里的套房……

      只有像覃家老母親那樣,幾個年近耄耋的老人,還在苦苦堅守巴哈的田莊,他們用自己僅存的微薄余力,耕種這片他們摯愛的土壤??墒?,農(nóng)藥種子和化肥的價格,依舊在一路瘋漲,老人們在巴哈,堅持種地的,絕對不是為了賺錢,只是丟不下那份祖祖輩輩為了生存而無法舍棄的口糧。

      鴛鴦湖已經(jīng)成為旅游集團(tuán)的產(chǎn)業(yè),居住在景區(qū)內(nèi)的村民都搬走了。再也無法擺攤謀生的巴哈年輕人,只能無奈地拖著行李箱,含著淚水,把巴哈老宅的大門緊緊鎖上。在巴哈修建的那一大棟祖屋,再也無人看守,很多村民把整個家,留給堂屋掛著的那兩個老人的遺像。

      我走到巴哈的邊沿,看到好幾家的門窗許久沒開過了,院壩的雜草比之前周家老宅的長得更旺。廢棄的家具被灰塵覆蓋,房門一開,滿地的蟑螂。先輩們幾代人花大價錢修好的這些古屋,估計年輕人一生都沒能回來幾趟,它們經(jīng)過了風(fēng)吹雨打,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原本,巴哈的這些老屋,明亮寬敞??墒前凸摹安┮啊眰?,卻寧愿祖孫三代擠在城里那個巴掌大的套房。之前,在鴛鴦湖邊吵架的鄰居好友親戚,現(xiàn)在已不知漂流去了何方。

      現(xiàn)在的巴哈,再也找不到過去轉(zhuǎn)工換活互相幫忙的景象。如今的巴哈人,住在城里,整天面對的是住在同一層樓,卻怎么也搭不上話的陌生臉龐。

      巴哈古寨和很多現(xiàn)實的農(nóng)村一樣,婚姻被物質(zhì)所捆綁,真心相愛的人,必須有車有房。有幾個從巴哈出走,到外地打工的小伙,硬是憑借巴哈人的執(zhí)著,“騙”回來外地的姑娘??墒撬齻儊淼桨凸?,把娃一生,又獨自逃亡去了,讓那些留守的兒童承受創(chuàng)傷。

      走到田邊,我看到巴哈的田里,還有幾位空巢的老人在擔(dān)當(dāng),地里無人打理,那些成熟的玉米爛在地頭,田里無人插秧,茅稗草長得比人高。我能想象,從巴哈走出去的人正慢慢變成城里人的模樣?;赝凸ㄍ酵獾哪菞l路,怎么走,都顯得很漫長……

      巴哈,曾經(jīng)家家戶戶炊煙裊裊的景象已不復(fù)存在,曾經(jīng)的歡聲笑語已消散在風(fēng)中。那些我聽過的古老傳說和傳統(tǒng)技藝,似乎也隨著老一輩人的離去、年輕人的出走而漸行漸遠(yuǎn)。

      然而,在這蕭條與落寞之中,我卻看到了期待的種子。那殘垣斷壁間,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倔強地綻放,它的色彩那么鮮艷,仿佛是對這片寂靜的挑戰(zhàn)。我想,在巴哈的某個角落里,一定還有一些有抱負(fù)的年輕人,正默默地堅守,或許,他們也在集聚力量。

      我深信,有一天巴哈會重?zé)ㄉ鷻C。期待那些老宅緊閉的門窗再次打開,迎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期待那些冷清的灶臺重新燃起溫暖的火焰,飄出人間煙火的香氣。期待孩童們的笑聲在古寨里回蕩,打破這里長久的沉寂。

      或許,這需要時間的磨礪,需要很多人共同努力。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巴哈這片古老的土地,終會迎來花開的時節(jié)。那時,它將不再孤獨,不再落寞,而是充滿新的生機與活力,成為人們心靈的歸所。

      就讓巴哈古寨按照自己的節(jié)拍繼續(xù)歌唱吧,嚎叫或低吟都行,讓它們用自己的方式,唱那些長調(diào)與短章,唱出這個時代該有的旋律,唱出巴哈村民搏殺的氣勢。

      期待這座古老的村寨,在歲月的長河中重放光彩,續(xù)寫華章。

      6

      此時,我又在最初兩撥人罵架的地方停下腳步。我想,我和巴哈的初次遇見,從動到靜,從叫囂到安適,讓我對這古寨記憶那么深刻那么牢固。

      或許,有一些謾罵,也可以成為曲調(diào),成為巴哈向外發(fā)出的聲響。

      可惜,現(xiàn)在這里空空蕩蕩。

      如果,還有誰愿意在這里守候,還有誰愿意跟誰在這里罵上一架,那一定是巴哈發(fā)出的最動聽的聲音。

      責(zé)任編輯:尹曉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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