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同志曾評價說,開拓創(chuàng)新,是鄧小平“一生最鮮明的領導風范”。
綜觀鄧小平一生,他身上始終洋溢著一種革故鼎新、一往無前的勇氣,一種善于創(chuàng)造性思維、善于打開新局面的銳氣。
這種風范,與鄧小平的軍旅生涯有關。
通向巔峰的路是從一個軍校教官開始的。
1926年,22歲的鄧小平結束了在蘇聯(lián)的學習,回國參加革命。他的第一個職務,就是馮玉祥創(chuàng)辦的西安中山軍事學校的政治處長。
1929年12月和次年2月,他先后領導發(fā)動百色起義和龍州起義,擔任紅七軍、紅八軍政治委員和前敵委員會書記。25歲的鄧小平成了獨當一面的軍隊和根據地最高領導。
1931年夏,鄧小平來到江西中央蘇區(qū),大約有兩年的時間,他到地方工作,兼任過軍分區(qū)政委。第一次被打倒后,他先后調任紅軍總政治部秘書長、總政治部機關報《紅星》報主編。長征后期開始,他調任紅一軍團政治部宣傳部部長。此后,他一直在軍隊任職。從八路軍政治部副主任到一二九師政治委員,到中國人民解放軍晉冀魯豫野戰(zhàn)軍、中原野戰(zhàn)軍、第二野戰(zhàn)軍政治委員,西南軍區(qū)政治委員。新中國成立后,他給人的印象似乎主要做黨的工作,事實上,從1949年起,他就是中央軍委委員,1954年又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委員會副主席,1959年任中共中央軍委常委。在中央軍事委員會的組成人員當中,當時沒有授軍銜的只有毛澤東和鄧小平兩個人,這是比較突出的。
“文化大革命”開始后,他被免去黨政軍的所有領導職務。1973年復出后不久,他重新出任中央軍委委員,并參加軍隊的領導工作。1975年1月還擔任了中央軍委副主席和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1976年4月又被撤銷一切職務,不過這一次沒過多久,一年零三個月后,他的職務就恢復了。到1981年6月召開的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上,鄧小平當選為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1983年6月六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他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
1989年鄧小平退休前的最后一個領導職務就是中央軍事委員會的主席。
從他1926年回國到1989年退休,在長達63年的歲月里,鄧小平沒有軍職的時間還不到10年。
長期的軍旅生涯,在鄧小平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在會議上講話,總是干脆利落,聲音調門,富有穿透力,就像臨戰(zhàn)前的軍事動員。
他平時走路,總是抬頭挺胸,好似面對大軍,運籌兩軍對壘的戰(zhàn)局。
雖然沒有穿軍裝,卻綿里藏針,不怒自威,總是保持著老兵的氣質和風采。
第二野戰(zhàn)軍那些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對鄧小平特有的軍人風格有著深切的體會。
在他們的回憶中,很少說話的鄧政委,干脆利索,深諳“慈不掌兵”的道理。
讓這些南征北戰(zhàn)的將領最難忘懷的,是1946年的那個中秋節(jié)。部隊接連打了幾個勝仗后,中秋節(jié)這天接到命令去總部開會。各個縱隊的司令員都很高興,想著可以好好吃一頓月餅。趕到司令部,當他們興奮地伸出手同首長握手時,鄧小平卻擺擺手,拒絕和他們握手,還嚴肅地說:“今天開的是不握手的會?!?/p>
原來,把這些戰(zhàn)將招來,是要整頓部隊紀律。打了勝仗后,部隊出現(xiàn)了驕傲自滿的情緒,群眾紀律露出了松懈的苗頭,鄧小平決心把問題消滅在萌芽狀態(tài)。
各部隊隨即進行了嚴格的檢查和整頓。于是,歷史就留下了這樣一幕精彩的記錄——戰(zhàn)士在屋外露宿,旁邊的房門上寫著“老鄉(xiāng)不在家,進門就犯法”幾個字。當時的記者拍下的一張照片,如今保存在軍事博物館里。
戰(zhàn)爭年代是這樣,建設時期同樣如此。
1950年春天,解放了的大西南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土匪橫行,經濟蕭條,民心浮動。而要解決 60萬解放軍、90萬國民黨起義投誠部隊和50萬舊行政企業(yè)單位職員的吃飯問題,征糧工作就成了重中之重。這年2月,川南行署的征糧任務只完成了十分之一。在西南局召開的剿匪征糧工作會議上,川南行署的領導卻沒有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鄧小平發(fā)了脾氣,在全體大會上點名批評道:“川南的糧食沒有征上來,你李大章、彭濤、杜義德、郭影秋要負責。再完不成征糧任務,我要跟你們算賬,算歷史賬,新賬老賬一起算,算總賬!”這樣嚴厲的批評,使川南的領導感到震驚和難以接受。當晚,鄧小平又把他們叫到家里,一面吃飯,一面詳細分析了形勢,講明了只有拿到糧食才能站住腳跟的道理,使川南領導的思想疙瘩得到了解脫。同時又考慮到川南土匪嚴重的現(xiàn)實,派了十五軍前去協(xié)助剿匪和征糧。在川南黨委和行署的努力下,到了8月份就全部完成了征糧任務。
從鄧小平的人生旅程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一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
從16歲遠赴異國他鄉(xiāng)開始,鄧小平在他那個年齡就顯示出了敢于獨闖天下的稟賦。在革命歲月,他常常獨當大任,作為一把手去開辟兇險難測的新局面。
當然,最能顯示他的勇氣和膽略的,還是在解放戰(zhàn)爭中千里躍進大別山的壯舉。
1947年,國民黨在全面進攻失敗后,轉而對陜北解放區(qū)和山東解放區(qū)進行重點進攻。一時間,這兩個解放區(qū)風狂雨驟,黑云壓城。
第二野戰(zhàn)軍雖然不是敵人的重點進攻目標,卻處在兩大戰(zhàn)略區(qū)的中間。如果把敵人的部署比作扁擔的兩端,二野正處在這條扁擔的中間,它要承擔的任務,就是把這副扁擔挑起來,把兩邊的敵人都吸引過來,以遲滯敵人對陜北和山東的重點進攻。
1947年夏天,毛澤東給劉伯承和鄧小平發(fā)了一個絕密電報,電報上的四個大寫的A字,表明這份電報十萬火急而又高度機密。電報上說:陜北情況甚為困難。
是啊,以彭德懷的兩萬多軍隊,迎戰(zhàn)胡宗南的二十多萬精銳,在陜北轉戰(zhàn)的毛澤東和黨中央,確實身處險境,面臨危局。
中央給劉、鄧的要求,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國民黨統(tǒng)治的后方進軍,威脅武漢、南京,拖住敵人,以減輕陜北和山東的壓力。
遠在陜北高原的領袖們急切地關注著劉鄧大軍的行動。毛澤東得到他們進入大別山的報告后,給予了這樣的評價:“20年來,我們長期處于防御地位,自從劉鄧南征后,我們的革命戰(zhàn)爭,才在歷史上第一次轉入了進攻?!?/p>
但劉鄧大軍的困難也超乎想象。別的部隊擔心他們在大別山站不住腳,提出前來增援,鄧小平回電拒絕了。
42年后,鄧小平和當年的戰(zhàn)友們談起這段往事,依然感慨萬千:“往南一下就走一千里,下這個決心,真了不起,……整個解放戰(zhàn)爭最困難的是挑這個擔子,是挑的重擔啊?!?/p>
曾和鄧小平共事多年的劉伯承,在擔任南京軍事學院院長的時候,曾向副院長張震提出一個問題:“你看,小平同志沒有上過軍事學校,為什么打仗決心那么正確?”張震想了想,回答說:“可能是小平同志了解上級的意圖、當前的敵情和自己的部隊吧?”劉伯承表示同意,并補充說:“關鍵在于小平同志在實踐中掌握了軍事辯證法,因此善于根據實際情況做出決斷,這是最重要的?!?/p>
這種根據實際情況,敢于決斷,敢于拍板的闖勁,在建設社會主義的探索中,鄧小平發(fā)揮得淋漓盡致。從槍林彈雨、血雨腥風中走出來的統(tǒng)帥,從不怕為捍衛(wèi)真理和人民利益而得罪什么人。
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當選為軍委主席后,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等大家都發(fā)言后,他卻說了這樣一段話:“你們不是選我做軍委主席嗎?我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削減軍費。大家有意見沒有?沒有意見就散會?!?/p>
這就是鄧小平的風格。
(摘自《為什么是鄧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