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鐵丁

一

在黨的、團的小組會上常有這樣的批評：“某人自尊心太強。”

在這里，自尊心是作為一個缺點被提出來的。但是，我們認為：自尊心對每個人、每個青年朋友都是應該而且必須具備的。

當然，這里所講的自尊心，不是個人主義的患得患失，而是集體主義的榮譽感。任何個人的榮譽都是集體榮譽的一部分，祖國榮譽的一部分。因此每個人都應該時時刻刻地想到：他的每一件工作、每一個舉動都要符合于集體、祖國所向他提出來的要求，都不能沾污祖國的榮譽，這就是自尊。而且必然地，他一定也能獲得祖國的尊重，公眾的尊重。

一個人尊重他的光榮的過去（假定有的話），神圣的現(xiàn)在和遠大的未來，不是為了其他，而且為了他的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是和祖國的利益相聯(lián)系，和人民的利益相一致的。

一個人——比如說——對革命曾經(jīng)有過貢獻，對人民曾經(jīng)辦過好事，那是值得自己尊重，也是值得別人尊重的。

越是懂得尊重自己光榮的過去，他就越能夠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地掌握現(xiàn)在。過去是積極的，現(xiàn)在更加積極；過去對革命事業(yè)有過文獻的，現(xiàn)在就應該爭取更多更大的貢獻；過去對革命事業(yè)是赤膽忠誠的，現(xiàn)在就更不允許有任何惡跡沾污自己潔白的身軀。

伏契克免得好：“我潔白地活到現(xiàn)在，我愿意至死都做一個潔白的人?！?/p>

在談到“什么是榮譽”？安格林娜在她的自傳中這樣說過：

“‘出名在我們的國家里意味著一個人的勞動受到人民的重視。這樣的名譽是一種偉大的崇高的精神快樂。

“但是我要一再強調(diào)說，關于一切對我的贊揚基本上那是對國家的歌頌。在我們的國家里，任何敢于自夸功勞的人只會被人恥笑?！庇终f：“保持心高熱情高，而不沾辱我的名譽——這是我的愿望?！薄拔业墓ぷ魇刮业玫矫u。我的名譽保持了它的光彩，因為我從來不讓我自己滿足于已有的成就?！?/p>

安格林娜為了不沾辱既得的榮譽，不辜負祖國對她的希望，她保持者持久的熱情，從不滿足于已有的成就，她是一個懂得尊重自己光榮過去的人！

我們的工作是神圣的。在人民自己取得了政權、自己當家作主的國度里，不論哪種工作——是大是小，是政治工作還是技術工作，是當工程師的還是做小孩教員，是通訊員還是炊事員，都是整個祖國建設工作一個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是一座大機器上的各種配件、螺絲釘。在全國人民共同的勞動中有著我的一分。能夠參與這個共同勞動，應該自豪，引以為榮。

“我非常高興，因為我的勞動就是我的祖國的勞動的一部分”（注一）若是有人問：“什么事情最愉快？”那么，我們將毫不遲疑地回答他：當我的工作，和祖國的利益發(fā)生了密切聯(lián)系，看到自己工作偉大意義的時候。

尊重自己的工作，忠誠獻身于祖國的事業(yè)。因為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進行自覺的創(chuàng)造性的勞動，才受到祖國和公眾的尊重。

蘇聯(lián)女作家潘諾瓦在她的小說《明朗的河岸》中，這樣地描寫了年輕的擠乳工人柳莎。

“她生活在這樣一個國家里。在那裹，評價一個人是按他的勞動為準繩；在那里，對勞動與功勛是等量齊觀的；在那里，把勞動者與英雄看成是一樣的人；在那里，全國人民都知道而且尊敬英雄們。柳莎非常想建樹功勛。你想想那里的情況吧：周圍的人們是這樣努力地工作者，只是單純地把工作任務完成并算不了什么，只有創(chuàng)造性地工作，獲得出色的工作成就的人才受到人們的尊敬。

“我要把工作做得極為出色。我希望人們都尊敬我，希望斯大林同志本人也知道，在遙遠的國營農(nóng)場里，有一位小姑娘柳莎?！?/p>

柳莎這種富有詩意的、也是最現(xiàn)實的想法，中國的青年朋友們當然也是常常有的：他們多么想望并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得好些、好些、更好些。好讓毛主席也能知道，而毛主席也正在關注著每一個青年朋友們的進步。大家看：毛主席每年都接見許許多多英雄、模范們，稱他們起了帶頭作用，骨干作用，橋梁作用。這是多么令人珍惜、令人神往、令人尊重的崇高的榮譽呵！

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的社會制度，早已不僅限于理想，而提到現(xiàn)實的議事口程來了。青年人愛好美麗的東西，世界上還有什么比爭取實現(xiàn)社會主義、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更美麗的東西？青年人是有崇高理想

的，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實現(xiàn)共產(chǎn)主義社會的理想更加崇高？但是，這個美麗的社會制度，決不是輕易可得，憑空而降。它是經(jīng)過集體的努力，用我們的勞動、智慧和神圣的雙手把它建立起來的。巍峨的金字塔，由一塊塊石頭砌成，美麗的共產(chǎn)主義社會要經(jīng)過長期的、多方面的努力才能誕生。不要拒絕做小事情，因為大事情是小事情積聚起來的。

要是你忠實并尊重自己理想和榮譽的話，那么，你就在現(xiàn)有的工作崗位上，充分發(fā)揮才智吧！

我們相信：廣大的青年朋友們正是這樣身體力行的。

二

不是沒有相反的例子。

光榮的過去，本來應該是繼續(xù)前進的動力。尊重過去，正是為了策勵現(xiàn)在，迎接將來；然而，也可以成為歷史的包袱，也可以居功自傲，故步自封。有些人錯誤地認為：仿佛過去功勞是放在銀行里而又永遠用不完的存款，可以無限制地向國家支付利息，索取酬報。

這種現(xiàn)象在青年人中間當然比較少的，卻也不是沒有。有一位一九四九年參加革命的青年，這四、五年中間，據(jù)他自己說工作一貫是比較積極的，對革命事業(yè)有過若干貢獻，也受到了各方面的尊重。他沒有從此更加虛心，更加警惕。相反地，驕傲自滿起來，自以為了不起。整天斤斤計較的，不是自己的工作究競如何改進，而是待遇的多少。他想：“我對革命有功，而革命厚我，乃屬理所當然?！?/p>

他不懂得，或者不愿懂得，國家所以尊重每個革命工作者的光榮的過去，并不是對他說：“同志，你已經(jīng)很有功勞了，坐下來休息吧。至于以后的事，不去好好管它，也可以過得去的?！眹宜宰鹬厮?，是希望他在原有的基礎上繼續(xù)努力，不停息地前進，要他今天比昨天好，明大又比今大好。而他自己呢？應該愈益感到自己的責任繁重，愈益處處嚴格地要求自己。這樣，才不致辱沒作為一個祖國公民所應有的榮譽。讓大家看：新中國的公民不論他過去有多大功勞，卻不會自滿自足。永遠是朝氣蓬勃的。不然的話，那就不是自尊，而是自毀。

據(jù)說，這也是個別青年常有的想法：“國家有前途，別人有前途，就是我沒有前途。“若是問他為什么“沒有前途”，那么他會說：“我這個工作是沒有出息的?！薄拔疫@個工作不是被人家看得起的。”

一拉女教師甚至做了這樣一首打油詩：

“青春在當當?shù)溺娐曋辛镒?/p>

紅顏在立正敬禮中消失

粉筆灰蒼老了我的臉

紅墨水長恨了我的心頭”

真是“紅顏”自嘆“命薄”的傷感情調(diào)。這位女教師并不認為自己的工作是神圣的事業(yè)，愉快的勞動。一切寶貴資本中最寶貴的資本，是干部，是人材。而她是培育人材的心靈的工程師，該多么值得尊貴。然而她并不尊重這種崇高的職業(yè)。她依然是自己精神上的奴隸。把勞動分為尊卑、貴賤、有出息沒出息的舊社會意識還在她的思想中占著統(tǒng)治地位。她埋怨別人不尊重她的“紅顏”、青春。而事實卻是：她首先并不尊重自己。一個人要獲得別人的尊重，不能單憑良好的意愿，要在自己工作崗位上，確有成績表現(xiàn)，史瑞芬就是一例。教師是要以自己的思想行動去感染別人的，如果教師自己的思想是如此不健康，又怎么能把工作做好？她這種傷感情調(diào)，決不是懂得愛護自己的青春所應該有的。這不是自尊，而是自毀。

以國家主人翁的榮譽感，來代替精神上的奴隸狀態(tài)，早已是時候了。

中央人民政府外交部的賈長禹向志向報紙投函：

“我是個油印員，我因為提高工作效率，節(jié)省國家財富。還在兩年的業(yè)余時間內(nèi)念完學校里的六年的課程，被評為機關模范工作者。每當我摸到手指上給油印機磨成的老繭時，我心里總是要涌上一陣欣喜，這是我勞動的痕跡呀！”（注二）

尊重并熱愛自己勞動的歡喜，當然不是什么“毀滅”青春，正是青春活力的表現(xiàn)。一切企圖把勞動分為尊卑貴賤、有出息沒出息的人，可以從這里照照自己的面孔！

三

個人主義的患得患失和真正的自尊心集體主義的榮譽感是沒有任何相同之點的。

個人主義的患得患失，往往過分地顧全自己的所謂面子。有成績有功勞，唯恐別人不知，盡量尋求自我表現(xiàn)的機會。打缺點有錯誤，有過于光彩地方，多方掩飾，百般隱瞞。有時候，缺點錯誤經(jīng)別人提醒，內(nèi)心里也表示同意，他寧可偷偷地改正，也不愿公開地承認。

其實，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人，個人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其實，不愿意正視自己缺點和錯誤的人，無異容忍面孔不乾凈可以不洗。地上有塵灰可以不掃。清潔的面孔和蓬頭垢面比較起來，究竟誰好看些呢？難道還不是很明白嗎？

勇于正視自己缺點和錯誤，并勇于改正自己的缺點和錯誤，那才是真正自尊的表現(xiàn)。

別林斯基說：“一個別人越是強大，在道德上越是崇高，他就越敢正視自己的弱的一面和缺點。對于不只限于人的壽命，卻要生存好些世紀的民族，這話就更可以適用了?！彼J為一個“偉大的，充沛著力量和生命的民族”，“對于自己的缺點的認識，不但不會使他陷于絕望，懷疑到自己的力量，反而會給他新的力量，鼓勵他進行新的活動?！?/p>

正視自已的缺點和錯誤，乃是一種鞭策，真正愿意不停息地前進的人，是不害怕這種鞭策的。一個偉大的民族如此，一個有自尊心的人，真正的人，也是如此。

（注一）馬雅可夫斯基詩：《做個什么樣的人》。

（注二）今年六月五日《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