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若賦”別解

王子儀

《捕蛇者說》是柳宗元傳世名篇。文中“更若役，復若賦”句，“復”字傳統(tǒng)解釋作“恢復”，亦似毋庸置疑。然讀《后漢書·光武皇帝本紀》：“詔復濟陽二年搖役?！庇郑骸傲甏?，正月丙辰，改舂陵鄉(xiāng)為章陵縣，世世復徭役?！眲t不疑而疑生矣。

劉秀父親劉欽曾任濟陽令，劉秀稱帝后，故特免該縣徭役二年。舂陵鄉(xiāng)系劉秀故鄉(xiāng)，蒙蔭世代得免徭役。二句中“復”字，倘作“恢復”解，均不通?！盾髯印ぷh兵》：“中試，則復其戶，利其田宅。”《史記·商君傳》：“力本業(yè)，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倍小皬汀弊郑鳌懊狻苯獠磐??？脊偶小皬汀弊郑得忉嬉酆唾x稅的專稱。對照柳文的“復若賦”，是否可作“免除你的田賦”來解釋呢？

因為古代以役當賦，原是常例。所謂“更若役”，就是掉換蔣氏捕蛇的專職，去承擔鄉(xiāng)鄰同樣的徭役，借此來免除田賦之意。而這是怎樣的徭役呢？就是：“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號呼而轉徙，饑渴而頓踣，觸風雨，犯寒暑，呼噓毒癘，往往而死者相藉也。”蔣氏寧愿冒死捕蛇，而不愿“更若役”去以役當賦(免賦)，不但揭示了暴斂(田租)之毒，而且也以強烈的對比，形象地描摹了橫征(徭役)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