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學
人們喜愛名言,尤其是出自魯迅的名言。近年來,筆者所見五、六種名言輯本中,幾乎無一不錄有魯迅名言。閱而賞之,的確獲益非淺。但也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些輯本所錄魯迅“名言”,有所舛誤,有的錯誤實在令人驚詫,如任其流布下去,弊多利少。茲不揣唐突,流議如下。
其一,將別人的言論,安在魯迅的名下。如重慶出版社一九八二年版《中外格言》第134頁上所輯“魯迅”格言是:“個人的生命是可寶貴的,但一代的真理更可寶貴,生命犧牲了而真理昭然于天下,這死是值得的……”這條“格言”也收在湖南教育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教海采珠》第56頁和清華大學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中學作文詞語匯編》第296頁。這段話實非魯迅所說,而是出自署名紹伯即田漢同志的一篇意在批評魯迅在思想斗爭中講“調(diào)和”的雜文《調(diào)和》之中。魯迅對該文很不滿意,曾指出是“同一營壘中人,化了裝從背后給我一刀?!?見《且介亭雜文·答<戲>周刊編者信》)為了“立此存照”,魯迅索性將該文收錄在《且介亭雜文·附記》中。上述幾本書的編者卻將田漢的這段話算在魯迅的帳上了。按,將這段話誤為魯迅的話,始作俑者為誰,無可稽考。就筆者所見,一九六八年四川某大學中文系革委會與該系某群眾組織編印的《魯迅語錄》中就有了此種訛誤(而且一本“語錄”中竟兩次出現(xiàn)這段話),莫非這種文革遺風竟遺傳至今嗎?
其二,既為“輯本”,必有摘取。但原則應(yīng)是斷所當斷,摘所當摘,不損原意。仍以《中外格言》為例。該書第47頁上有魯迅《答楊
其三,“格言”文字局部的失真。如《中外格言》第281頁所錄魯迅關(guān)于文藝批評的話:“批評家的職務(wù),不但是剪除惡草,還是澆灌佳花——佳花的苗?!辈恢幷咚罁?jù)的是何種版本。據(jù)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五八年和一九八一年版《魯迅全集》第三卷所收《華蓋集·并非閑話(三)》一文,這句話的原文都是:“批評家的職務(wù)不但是剪除惡草,還得灌溉佳花,——佳花的苗。”仔細校對,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的失誤的。此種疏忽,雖未造成文字意義上的大謬,但對魯迅既有失尊重,對讀者也有欠誠實。此種毛病所在多有,并不只此一本如此。
將魯迅的思想通過各種方法,其中包括語錄方式流布開來,對于建設(shè)社會主義的精神文明,其作用和意義是勿庸置疑的。古人說: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希望今后這項工作要繼續(xù)下去,只是要更加嚴肅認真,庶幾開創(chuàng)出一個新的局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