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杰
20歲的李正原本是徐州市大豐歌舞團樂隊的一名鼓手。他跟著“穴頭”走南闖北“走穴”演出,沈陽、開封、洛陽、連云港等城市都曾經(jīng)留下了他的鼓點,他幾乎“每天都有幾百塊錢的撈頭”。
那陣子,他一副“爵士鼓手”派頭,長發(fā)披肩,放蕩不羈地出沒酒吧、舞廳……真可謂花天酒地,人家送他一個綽號——少爺阿正。
幾年的“走穴”生涯,使李正自視見多識廣、看透了人生,認為世界上有了錢就有了一切,人與人之間沒有真誠可言,純粹是金錢關(guān)系。于是,在實際生活中,金錢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李正的行為準則。
那一次他隨劇團在連云港演出,“穴頭”因還債,已一周沒給李正付樂隊念鋤(報酬)。李正急了,演出前幾分鐘他居然氣呼呼地撂了挑子恐嚇“穴頭”:“先給老子錢。不給錢,別怪老子拆你臺!”“穴頭”清楚:樂隊是劇團的核心,鼓手又是樂隊的核心,他李正是頂梁柱啊!“穴頭”一時拿不出錢,只好苦苦哀求,最后竟跪在李正面前。可李正是鐵了心,不給錢絕不演出?!把^”無奈,最終只好向劇場現(xiàn)借500元塞到李正手里,才勉強過關(guān)。
1989年臘月廿三,這是李正一個難以忘卻的日子。
夜,一片漆黑。寒風冷嗖嗖地往人的脖子里鉆,許許多多的人家閉門不出。年輕而財大氣粗的李正卻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他憑著自己的本事,邀到一位漂亮的姑娘前去舞廳跳舞。舞會完畢,李正領(lǐng)著姑娘興致勃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正說笑間,黑暗中卻忽然竄出幾條黑影。還沒等李正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一陣疼痛難忍的亂棍突然間劈頭蓋腦地落到他的頭上、身上,他一下被打癱在地,昏死過去。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兩位軍人的懷里。兩位軍人將他救醒,把他護送回家,然而軍人卻不留姓名,無聲無息地走了。
后來他才知道,自己是被那位姑娘的男朋友糾集的一伙人打傷的。他也費了好一番周折,最后才查找到了那兩位救命恩人——徐城空軍后勤學院教官楊成彬和李方。站在兩位教官面前,李正心靈受到極大震動,同時他也納悶:世上難道真有報紙上講的那樣的活雷鋒?
打那以后,李正常與那兩位教官接觸。教官給李正講雷鋒的故事,講部隊里有許許多多的人在學雷鋒,講許許多多做人的道理。教官的話語好似一絲溫暖的陽光透過他的心扉,他倍受感動。然而面對自己的生活環(huán)境,他又覺得有一片陰云罩在心頭。于是,他一咬牙,決定到部隊去見見世面。朋友們聽說他要當兵,都不理解,一位叫胡軍的復(fù)員兵勸他:“部隊跟地方一個味,你去了會后悔的。”他嘆口氣說:“要真是那樣,哥們仨月就脫軍裝?!?/p>
就這樣,一個“鼓仔”“少爺阿正”,就是為了見見世面、為了證實世間究竟有沒有活雷鋒而來到了鴨綠江畔某紅軍團。
陽春三月,部隊學雷鋒的活動進入了高潮。也正是這個季節(jié),“少爺阿正”的思想沉疴逐漸被清除了。
軍營生活使他處處感受到學雷鋒的氛圍。連隊衛(wèi)生時時有人默默打掃;一戰(zhàn)友有難、眾戰(zhàn)友關(guān)心;許多老兵堅持為駐地群眾做好事。在團里,學雷鋒很吃香,立功、受獎樣樣優(yōu)先。開始,李正對這種轟轟烈烈的活動滿不在乎。然而沒過幾天,他經(jīng)歷了兩件事。
一件是班長張成玉對新兵柳得和的愛。小柳有尿炕的毛病,涼著,累著就犯病。為幫小柳解脫苦惱,張班長堅持每夜叫醒小柳2次;春耕生產(chǎn),張班長把分給小柳的活全承包了;新兵連沒開水喝,張班長每天悄悄到炊事班煮一壺留給小柳;小柳褥子薄,張班長就把自己的褥子讓給他;小柳要吃“偏方”,張班長掏錢四處給他討換。這是李正所見到的最生動的學雷鋒情景。
另一件是聽本師炮團張子祥事跡報告。聽那場報告時,李正眼淚一直在眼圈里打轉(zhuǎn)。張子祥一件件為貧困戶排憂解難、為戰(zhàn)友無私奉獻的事例,一個個從我做起,從本職工作做起,以自身的言行清潔凈化周圍小環(huán)境的情節(jié),深深撥動了李正的心弦。這是他聽到的最動人的故事。
活生生的現(xiàn)實,徹底摧毀了李正的信條;軍營里明媚的陽光,溫暖了李正那顆冰冷的心。李正被卷入了學雷鋒的行列。清晨,他第一個起床打掃衛(wèi)生;白天,他有空就幫廚、幫戰(zhàn)友洗衣服;他扔掉不離嘴的煙,把帶來的2000元存入銀行;他的心得體會在全團播放:雷鋒是做人的楷模,我要像雷鋒那樣去做人……
1990年3月29日,對某團新兵二連戰(zhàn)士李正來說是個不平凡的日子。他因?qū)W雷鋒工作積極受到了連里的嘉獎。當他走上領(lǐng)獎臺時,全連官兵對他報以了熱烈掌聲,使他異常激動。
對李正來說,這可以說是他人生道路上的一塊“里程碑”,也是他人生道路上一個新的起點。